他在發(fā)燒。 盡管在外人看來，除了眼球布滿紅絲以外，他沒有任何異常，但他清楚地知道，他在發(fā)燒。 也許他的臉看上去像是累了；他的精神此刻卻處在亢奮的高峰。他紅著眼，伏在案上，對周圍的人和事渾然不覺。有人叫他，他含混不清地應(yīng)了一聲，很快便把此事拋諸腦后。他在這種與世隔絕的狀態(tài)中工作著，數(shù)個小時渾然不覺。他覺得自己是一頭在暗夜里猩紅著眼的野獸。野獸喘著粗氣，不安地在森林里來回走動，躁動而急切，似在尋找什么。 他陶醉在宇宙的奧義間。他激動到戰(zhàn)栗。熊熊大火在他心中燃燒。燒，還在燒。他的心里火光一片，映得通紅。尋覓到了什么，明白了些什么！由知識點燃的激情直燒到他臉頰上。窺探到了一點點東西……哪怕是一點點……他仿佛看到了那位冰冷無情、閃著寒光的造物主，同時也欣喜地察覺到自己的心從未與全部的人類如此聯(lián)合過，如此相近過……這種感覺讓他踏實而安心。 已是深夜。漸漸地，他從這種狀態(tài)中拔出身來。大夢初醒般，他略惋惜地?fù)u了搖頭。也許我終會為了什么而獻(xiàn)身……他朦朦朧朧地想。倏地想起那位被他冷落的同事時，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站起身來，關(guān)上燈，輕輕合上門，邁步走向明澈的夜，深深地吸入夜間清新的空氣。月光柔和地披在他身上，他的心和腳步，都近乎雀悅。 （致敬科學(xué)家：朝聞道，夕死可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