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為幾個問題嗎，先生？” 沃克在紐約問道。

“你可以問任何問題?！?老板一面回答，一面在心里猜想對方會問他什么。

“我們所做的這一切是為了什么？”

“現(xiàn)在還不需要知道?！?剛剛那個問題是可以預(yù)見的，而這答案也是料想得到的。

沃克順從地點點頭，表示他能夠接受這個答案。他接著說道：“一切都聽你的，先生。但我敢說你將會在花了大筆的鈔票之后仍然毫無所獲?！?沃克故意提起錢這檔子事，想看看他的雇主會有什么反應(yīng)。

結(jié)果他得到的回應(yīng)卻是無聊到極點的一句話：“只是幾筆小錢而已，這無關(guān)痛癢?！?/p>

雖然這答案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不過沃克還是多少感到有點驚訝。在他為美國國家安全部（NSA）的這些年，他曾付出不計其數(shù)的金錢給那些為他們出生入死、犧牲自由的人，而且他們所取得的情報或事物通常都遠比這些金錢還要有價值。而這個人什么都沒獲得，或者說得到了兩次慘敗就已經(jīng)花了比沃克干10年外勤特工所花的錢還要多的資金，但在他的臉上卻看不到一丁點的失望。沃克把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不禁暗忖：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么？

“話說這次行動出了什么岔子？” 老板問道。

沃克聳聳肩說：“這批人是愿意去赴湯蹈火，但他們低估了警方的反應(yīng)能力。他們還真的是高明。” 他向他的雇主保證道，“不過，雖然他們比我預(yù)期中的要高明許多，但并不會讓我感到太驚訝，因為世界上有很多國家的警察都有這種訓(xùn)練精良的反恐小組。面對他們，當(dāng)代恐怖分子的勝算嘛，嘖嘖嘖。。?！?/p>

“你認為是奧地利警方干的嗎？”

“新聞上是這樣說的，需要我去深究一下嗎？”

“我只是有一點點好奇罷了，我不想你因為這點小事再跑趟遠門?！?/p>

老板還算是有人情味，但是你根本不在乎這些行動是成功還是失敗，沃克在心里想道，那你為什么要資助這些人？這一點也不合邏輯，完全沒有道理嘛。這想法讓沃克感到困惑不已，不過還不是什么嚴重問題就是了。

不過，真是這樣子的嗎？如果萬一有什么事的話，這個人會怕嗎？這個人是在資助他人去進行恐怖主義活動。這是個擁有大量財富和權(quán)力的人，這種人只會害怕失去這些東西。而不是懼怕死亡。結(jié)果繞了一大圈之后又回到了一個老問題，這位前幽靈特工問自己：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么？難不成他的目的是要殺光世界上僅存的恐怖份子？他的目的是要沃克去引蛇出洞，把那些恐怖份子引誘出來讓各國的精銳反恐怖部隊去對付嗎？

沃克決定要對他的雇主作一些背景調(diào)查，這應(yīng)該不會太難，因為紐約市立圖書館就在第五大道上，離這里只有兩公里。

“他們都是些怎樣的人？”

“你是指誰？” 沃克問道。

“佩特拉和卡洛斯?！?老板說道。

“兩個白癡。像他們那么精明的人，說得準確精準一點是聰明，但是卻有著嚴重的政治幼稚病。他們的世界早已改朝換代，但他們自己卻還是一成不變。這樣可是很危險的。說得簡單一點，因為他們在失敗了，所以連命都丟了?！?沃克嘲諷道，他的這番話應(yīng)該可以算是這兩個人的墓志銘了。這兩個人都是從小就開始學(xué)習(xí)馬克思、恩格斯以及其他一些人的學(xué)說，卡洛斯和佩特拉，他們是在資本主義的制度下成長的一一竟然還不肯相信自由市場的存在。也許就某種角度來說，他們兩個可能也希望去經(jīng)歷一些他經(jīng)歷過的人生歷程吧，沃克想道。然而，他與他們不同，他只想為自己弄些比較好的東西，過上好的生活罷了。而他的雇主，他注意到，則已經(jīng)接受了他的精簡版說法，開始繼續(xù)下—件事了。

“趁現(xiàn)在好好休息一會兒，我們很快就會有活干了?！?/p>

“一切都聽你的吩咐，先生?！?沃克起身離開了辦公室，搭電梯下到一樓。到了街上，他決定往南走到那座門前有對石獅的圖書館。

沃克很久沒做這種事了，但他并沒有因此而忘得一干二凈。他的雇主比其他政客更容易在一些歌功頌德的文章中被提到，沃克心想：這是因為他為美國和世界做了許多重要的事吧，但這些文章大多著重在事業(yè)方面，偏好談?wù)撍呢敻缓陀绊懥?，但卻無法讓沃克對他有更深入的了解。除了知道他曾經(jīng)離過婚之外，沃克對他雇主的私生活幾乎是一無所知。真可惜，從照片和相關(guān)資料看來，他的前妻似乎才貌兼具。也許兩個絕頂聰明的人反而不適合在一起，沃克心想，如果真是如此，那么那個女人就太不幸了。

他實在無法把此人與恐怖份子或恐怖活動聯(lián)想在一起。根據(jù)《紐約時報》的報導(dǎo)，他本人不曾遭遇過任何攻擊，也不曾被人搶過。當(dāng)然，這類事情并不一定會成為新聞，也許他遇過類似事件，只是沒被報導(dǎo)出來罷了。但是如果此一事件已重大到足以改變他的一生，那就應(yīng)該會為人所知才對。

很有可能，沃克幾乎可以如此確定。但是對于一名專業(yè)的外勤特工來說，幾乎是個令人困擾的字眼。他的雇主是生意人，在科學(xué)領(lǐng)域和企業(yè)經(jīng)營方面都算是個中翹楚，而且投注了相當(dāng)多的熱情在自己的工作上。沃克不禁懷疑自己到底是在為什么樣的人工作？

沃克必須承認他真的不了解他的雇主，這讓他感到十分困擾，因為他的生命正掌握在他不了解的人手中。不了解，就無法評估他可能遇到的實際風(fēng)險有多大。萬一別人發(fā)現(xiàn)他們的目的，找到并逮捕他的雇主，那么他也將連帶面臨犯下重罪、遭到逮捕的險境。這名前幽靈特工心想著，離開圖書館后，有個非常簡單的辦法可以解決這個問題。他總是隨身帶著一個整理好的行李袋，以及兩張偽造的證件，一旦發(fā)現(xiàn)苗頭不對，就可以盡快趕到國際機場并搭上飛往歐洲的班機。他在歐洲存有一大筆錢，夠他舒舒服服地過幾年好日子，如果能找到一位優(yōu)秀的投資顧問，他的好日子可能還會更久一些。對于一個受過專業(yè)訓(xùn)練的人來說，消失并不是一件難事。他走在第五大道上，告訴自己:我需要的不過是15到20分鐘的預(yù)警時間罷了。不過，他如何能確定是否有這些預(yù)警時間呢?

“嘿，埃爾文。我的朋友，真高興聽到你安然無恙?！?電話另一頭傳來美國國務(wù)卿的聲音。

“剛過完繁忙的一周?！?奧古斯曼答道。他的私人醫(yī)生為他開了一些鎮(zhèn)定劑，但吃了之后并沒有什么功效，那種恐懼的感覺還是一直殘留在他的心里。還好安德里亞回來了，她在救援行動開始之前就趕回來了。那天晚上，他到清晨四點才上床睡覺，而他的女兒則陪著他一起上床，然后就只是靠著他。他渾身發(fā)抖地啜泣著，他從卡洛斯在他左邊不到一公尺處被殺的那一刻起，一直壓抑著的無限恐懼發(fā)泄出來。而簡·格蕾小姐的經(jīng)歷則是所有人當(dāng)中最糟糕的，醫(yī)生說她至少要休息一個星期。此外，奧古斯曼知道自己一定會打電話給那個曾經(jīng)帶著安保計劃來見他的英國人。對方一開始還挺疑惑，為什么奧古斯曼先生態(tài)度轉(zhuǎn)變的這么快，在聽完奧古斯曼倒霉到?jīng)]邊兒的遭遇后，他承諾他會在3天內(nèi)拿出一套合適的方案和人員。

“我預(yù)期在這件事以后，私人安保公司和軍事承包商這一行可能會突飛猛進地成長?！?/p>

“這會是個投資機會嗎？” 喬治·溫斯洛笑了幾聲后說道。

“我正好有一筆盈余資金?！?奧古斯曼忍著笑聲回答。能拿這種事開玩笑，看上去奧古斯曼恢復(fù)得不錯。

“喬治？”

“怎么了，埃爾文？”

“那些救援者不是奧地利人，對吧？根本不像電視或報紙上所報導(dǎo)的。那些女孩告訴我不要把這個泄漏出去，她們是美國人和英國人，好像還有一些蘇聯(lián)人？”

“我知道，埃爾文。我知道她們是一支多國聯(lián)合部隊，但我能說的就只有這些了。”

“我欠姑娘們一條命。我要怎樣才能報答這份救命之恩？”

“我的朋友，那是她們的職責(zé)。你不用支付任何報酬?！?/p>

“我明白。但我的—條命是他們救的，還有我的員工。我覺得自己欠了他們一份人情有沒有什么方法能讓我為她們做點什么？”

“很遺憾，我的朋友，我確實不知道該怎么辦?！?喬治．溫斯洛承認道。

“你能幫我個忙嗎？如果你碰巧? “認識”? 她們，你能幫我想個辦法嗎？他們有沒有孩子，或者家屬？我可以幫他們出教育經(jīng)費，或者一筆醫(yī)療基金，這樣她們就不用操心教育或者醫(yī)療方面的問題了，你能幫幫我嗎？”

“大概不行，埃爾文。但我可以想想辦法，我記下來了?！?國務(wù)卿說道，一邊就把這件事記在他的備忘錄上。這件事對于某些負責(zé)機密保安的人來說還真是傷腦筋，但總會有辦法的。也許透過某個在華府的游說公司，可以找出某個兩全其美的方法。畢竟? “上流社會的良知”? 還沒有完全泯滅。

“謝謝你，喬治。最后再幫我謝謝那些女孩，好嗎？”

“我一定會的，真高興能聽到你的聲音，朋友。下次我到歐洲時再見了?！?/p>

“沒問題，喬治。祝你─切順利?！?/p>

“你也是。再見?！? 國務(wù)卿掛斷電話，隨即按下電話上的另一個按鍵，“秘書處，請幫我接通 “爵士” 格里芬先生，對，馬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