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遲 02 |黑白璧雪|朱一龍水仙
? ? 揮退了伺候的宮人,連城璧從懷里掏出汗巾給傅紅雪擦著額頭上的汗。因為傷在身后,傅紅雪只能以趴伏的姿勢靠在床上。許是折騰得狠了,傅紅雪到現(xiàn)在都還沒醒過來,想起老御醫(yī)看到傅紅雪的模樣是下意識嘆的那口氣,連城璧擦汗的手頓了頓,終究是放了下來。
? ? 若說前幾日連城璧還有些理智,行事間牢記著不能傷了傅紅雪,昨夜的他,卻是實打?qū)嵉谋粦嵟瓫_昏了頭腦。動作起來便也不管不顧了,睡著了的傅紅雪便不再如清醒時那般能忍,小聲的喊著疼。連城璧當(dāng)下也有些后悔,將人扶了一下讓他的頭靠在自己的腿上,用手指沾了藥往傅紅雪的傷處探去。
? ? “疼...”藥碰到傷口的一瞬間,傅紅雪喊出聲來,身體也下意識的顫抖起來,連城璧怕他動起來又扯到傷口,只能按住了他的身體不讓他動作太大,傅紅雪還未清醒,下意識的便咬住了嘴邊的小臂。
? ? 連城璧吃痛,卻到底害怕傅紅雪傷上加傷,硬生生的挨了下來,等到藥效上來,身后不再如撕裂般難受,傅紅雪也就慢慢松開了唇齒,在連城璧的懷里慢慢睡過去。
? ? 連城璧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讓傅紅雪睡得更好受些,一只手輕拍著傅紅雪的肩膀讓他睡安穩(wěn),一只手拂去了他額邊的碎發(fā),神色溫柔又繾綣,根本無法讓人同剛剛那個暴躁施虐的人聯(lián)想到一起。
? ? “阿玨...”傅紅雪似是做了噩夢,語氣擔(dān)憂的叫著連城玨的名字。連城璧給他整理額發(fā)的手一頓,眼里瞬間彌漫上了痛苦的情緒。
? ? 傅紅雪的臉上落了滴淚,連城璧一邊將它拭去一邊輕輕嘆了口氣。殿內(nèi)的窗戶未關(guān),如今正是桃花紛飛的季節(jié),一陣風(fēng)吹來,帶動了床上的輕紗,輕輕的覆在了傅紅雪的臉上,幾片花瓣隨風(fēng)而動,在空中轉(zhuǎn)過了個圈,落到了掩著傅紅雪的輕紗上。
? ? 一時間如夢似幻,連城璧抬頭看去,傅紅雪的面容朦朧而不可見,一如他現(xiàn)在與他的距離,看似近在咫尺,實則遠在天涯。“你怎么可以...單單忘了我呢...”這一句呢喃隨風(fēng)而散,此后寢殿里再無其他聲音。
? ? 邊城。
? ? 今天已經(jīng)是第七日,連城玨一夜無眠,他抬起頭看了看初升的太陽,眼里滿是堅定。將士們已經(jīng)撐不下去了,與其在這里等著餓死,不如趁最后還有幾分力氣多殺幾個外敵。無論如何,他已經(jīng)做好了必死的決心。
? ? “天要亡我連城玨,我認了!然好男兒志在報國,即便是死,我鎮(zhèn)北軍也只會死在戰(zhàn)場上!”連城玨手舉長刀朝天,“有妻兒老母的,留守后方等待糧草,無牽無掛孤身一人的,同我連城玨共飲這杯誓師酒,踏破他北疆的軍營!”連城玨說完后將碗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后將碗摔在地上,“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他連城玨即便是死,也要死得轟轟烈烈。
? ? 看著留守軍營的士兵們,連城玨眼里慢慢濕潤,“此去拋頭顱,不記身后事。希望來年,你們能記得給各位兄弟祭壇水酒,也不枉同生死一場?!?/p>
? ? “楊副將?!边B城玨轉(zhuǎn)過身拍了拍楊開泰的肩,從懷里掏出了一個香囊?!疤嫖野堰@個交給他,告訴他...”連城玨深吸了口氣,“此生無緣,來世...再續(xù)!”
? ? “王爺!”楊開泰此時已是兩眼通紅,他本應(yīng)該跟著連城玨前去殺敵,可風(fēng)四娘剛好有孕,連城玨就命他留下來等待救援,“莫讓你的孩兒沒了父親,讓四娘沒了丈夫?!?/p>
? ? 楊開泰顫抖接過香囊,沉默地看著大周的戰(zhàn)神一步步走向既定的死亡。
連城玨舉起手中的刀,四周環(huán)視了一下他的士兵,壯士斷腕,每個人的臉上都是視死如歸的表情,這就是他們大周的好男兒,為國戰(zhàn),不懼生死。
? ? “王爺!王爺!”正當(dāng)連城玨準(zhǔn)備下令進攻的時候,朱白水大喊著從遠處跑來。
? ? “糧草到了!糧草到了!”
? ? 楊開泰最先反應(yīng)過來,上前扶住了朱白水,“怎么回事,你說清楚!”
? ? “糧草到了!朝廷早早地就派出了增援,只是害怕消息走漏,陛下恐北疆會派人奇襲,這才一直沒有與我們聯(lián)系,如今糧草已經(jīng)成功運到大營了!”朱白水說完忍不住落下淚來,若是再晚來一刻,他們便真的撐不下去了。
? ? 耳邊是士兵們的歡呼,連城玨終于如釋重負,看向都城的方向,城璧...其實還是顧念他們兄弟之情的吧。
? ? 皇宮。
? ? “? 如何?”連城璧隨意批了道折子,頭也不抬的問著地下跪著的人。
? ? “糧草已安全送到,順利的話,再過半月,鎮(zhèn)北王便能勝利歸來了?!比~開行了個禮,心下也舒了口氣,座上的帝王早已不是當(dāng)初那個寬厚待人的二皇子,有那么一瞬間,他真的擔(dān)心如今喜怒無常的帝王會不顧兄弟之情置鎮(zhèn)北王于死地。
? ? 毛筆劃完了最后一筆,連城璧這才慢慢抬起頭來,看著葉開感慨的神情,他頓時覺得有些好笑,“你是不是覺得,孤會要他的命?”說完將筆扔在了案上。
? ? “微臣不敢?!比~開連忙跪下。
? ? 連城璧笑了一下,揮手示意退下。葉開這才如臨大赦,行了個禮后連忙退了出去。
? ? 葉開離開后,連城璧慢慢的站起來,撫上了了腰間掛著的玉佩,摸著上面雪花的紋路,眼里流露出懷念和溫柔,回想起剛剛?cè)~開后怕的神情,連城璧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苦笑,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他在旁人的眼里就變成了不顧手足的暴君,“就連我自己,都快不記得以前的連城璧是什么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