嘗試了幾次之后，并沒有找到任何破局思路的兩位少女，最終還是不甘心的退出了空白涂黑的意識空間。

盡管她們已經(jīng)對于規(guī)則這種，構成世界的基本單元之一的事物有所了解，但這種了解也遠不足以支撐她們，在這個對于她們而言，根本無法正常認知的世界中生存下去。

不，或者說，她們認知中的絕大部分人類，在那種面對整個世界的壓力與惡意面前，都無法生存下去。

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人類難以想象出從未見過的事物。

人類，難以認知從未見過的事物。

空白涂黑對此，再了解不過了。

這個世界的人類，終究還是無法像空白涂黑一樣，以不斷超越自身局限性的道路，成功的將自身的命運，重新掌握在自身的手中。

雖說這其實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不過對于空白涂黑而言，總還是會覺得，有那么一些遺憾。

不過也無所謂了。

生命總會自行尋找出路，而只要給予她們足夠多的時間，空白涂黑知道，她們終究還是能夠走到可以真正認知空白涂黑全部的程度的。

而在那之前，她們需要完成她們各自承擔的責任，同時，也需要學習和認知，更多的知識和事物。

空白涂黑看著正在和愛莉希雅說著悄悄話的芽衣，雖然有些好奇她們到底在說什么，不過空白涂黑也不是非要知道的那么清楚不可。

如果是過去的話，空白涂黑自然會將一切的變數(shù)都清清楚楚的計算妥當。

不過現(xiàn)在的話，空白涂黑知道，如果想要用那種古老的方式，成為存在的話，那么她就必須要做出取舍。

是放手一搏，還是，就這樣，等待著那個，可能會出現(xiàn)的奇跡呢？

等同于奇跡的高級生命，卻并不那么相信奇跡的存在，這還真是，有些滑稽而又可笑啊。

不過芽衣到底在和愛莉希雅聊什么呢？看起來似乎很開心的樣子，真想偷聽一下啊。

不過升位之路那里，唉，還真是越來越麻煩了。

空白涂黑將這份思慮悄悄的壓在了心底，淡紅色的雙眼注視著已經(jīng)停止了和愛莉希雅交流的芽衣。

疲憊，沉重。

空白涂黑知道，芽衣大概是從愛莉希雅那里，知道了一些不太妙的消息吧。

“看來小伊瑟琳的研究成果，真的很好用啊?！?/p>

空白涂黑伸出手，輕輕的揉捏著芽衣頭上的穴位。

絲絲縷縷的溫和力道借由人體自有的調(diào)節(jié)機制，悄無聲息的滋潤著生命力的正常運作。

芽衣感受著這種極為精密而又混沌的，對于人體的調(diào)節(jié)方式，默默的思考了片刻。

“的確很好用，至少比起語言這種交流方式而言，意識聯(lián)結這種交流方式，除了需要一定程度的自我掌控能力之外，更加的精準，高效，而且——”

芽衣伸出手，捏住了那張可愛臉蛋精巧的下巴。

“而且還能很清楚的，將當事人的感受也一并傳遞過來，雖說距離感同身受還有很大的差距，但至少，也能讓人與人之間，能夠更加的理解彼此?！?/p>

凝視著那張逐漸浮現(xiàn)出了紅暈之色的可愛小臉，芽衣突然有些明白，為什么愛莉希雅會那么沉迷于空白涂黑的美色了。

不過芽衣可是和愛莉希雅不一樣的！

至少，盡管芽衣也很喜歡可愛的東西，但終究還是不像愛莉希雅那么執(zhí)著。

只要好用，芽衣就還是能夠接受的。

“芽？芽衣？”

空白涂黑看著嘴角掛著莫名笑意的芽衣，聲音不自覺的軟了下來。

“小白，我也好想開心一會，放松一會，你，不會拒絕的吧？”

芽衣的手上稍稍的增加了那么一點點力氣，讓空白涂黑沒有辦法逃開芽衣那過于火熱的視線。

過了片刻，空白涂黑認命似地垂下了視線。

“我，我知道了?！?/p>

芽衣松開手，抱住了空白涂黑那軟乎乎的身體。

“小白，你知道的，我和愛莉希雅不同，她那會只是一個普通人，但我，可依舊是個律者?！?/p>

芽衣的聲音中帶著些許不希望被拒絕的意味。

“小白，我想試試你現(xiàn)在的極限，我也想，挑戰(zhàn)一下我的軟肋?！?/p>

空白涂黑愣了愣，隨后抬起頭，認真的打量了芽衣片刻。

某種帶著審視和評估意味的視線，從空白涂黑這個個體之中傳來，龐大而恐怖的壓力一閃而逝。

“原來芽衣你不喜歡這種調(diào)調(diào)啊，我還以為，芽衣你會更加喜歡帶有主動性的位置呢?！?/p>

空白涂黑大方的抱住了芽衣，小小的腦子里運轉(zhuǎn)著規(guī)模龐大的信息。

“小白，我姑且還是對于自身的能力，有那么一點自信的?！?/p>

抱著空白涂黑走向了浴室，芽衣的步伐堅定而有力。

“我知道，現(xiàn)在的我，在真正的小白面前，根本就不算什么吧?！?/p>

芽衣很清楚，盡管如今的她已經(jīng)能夠稍稍的，突破一些自身的局限性，但芽衣還尚且不能做到，像空白涂黑一樣，穩(wěn)定的保持已經(jīng)被突破的局限性，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自身的變化重新加注于己身之上。

“那可不對，雖然還沒有走完讓芽衣真正成為家人的最后一步，但芽衣你不可以懷疑我們之間的真摯感情哦！”

空白涂黑敲了敲芽衣的頭。

“如果不是真的喜歡，我才不會這么收束自身的存在，以這種弱小的形式任由芽衣欺負呢！”

芽衣的嘴角不自禁的掛上了一縷笑意。

“嗯，那看來，小白你還要被我欺負很久，畢竟，我也不能確定，我什么時候才能走完那條路，達到可以真正和小白你進行接觸的程度?！?/p>

空白涂黑敲了敲不開竅的芽衣的頭。

“都說了，我已經(jīng)收束自身的存在了，芽衣你怎么還是不明白！”

空白涂黑湊到了芽衣的耳旁。

“現(xiàn)在，芽衣你懷里所抱著的，就是完完整整的，空白涂黑的全部了，只不過芽衣你還不能認知到我的全部而已，所以，芽衣你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在和我親密接觸了哦！”

芽衣的腳步頓了頓，隨后浴室的門自動的拉開，閉合。

“怪不得，小白你好像更加真實沉重了許多。”

芽衣看著身旁的落地鏡，隨后將懷里的空白涂黑放了下來。

芽衣看著落地鏡中，模糊朦朧，卻又唯獨在芽衣自己眼中清晰明澈的空白涂黑，輕輕的點了點空白涂黑那不明所以的小臉。

“所以，小白，你現(xiàn)在，應該有足夠的分量，可以讓你變成更加成熟的形態(tài)了吧？”

芽衣認真的看著空白涂黑。

空白涂黑認真的看著芽衣。

最后，空白涂黑還是無奈的嘆了口氣。

“換個形象，倒是也可以，不過我現(xiàn)在能夠在這個世界上表現(xiàn)出來的質(zhì)量，也就只有不到三十千克而已，換句話來說就是，到時候芽衣你會覺得我有些輕飄飄的?！?/p>

原來是這樣嗎？

“如果只是在這個形象上進行一些成長呢？比如，小白，你也覺得這么長的長發(fā)十分不方便吧，不如把那部分的質(zhì)量，挪到更有用的地方，如何？”

芽衣看著比她蹲下身，尚且還矮了一頭的空白涂黑，誠懇的提出了建議。

“至少那樣的話，小白，你也可以不像現(xiàn)在這樣的，在體力上處于弱勢的狀態(tài)了，不是嗎？”

芽衣很懷疑，空白涂黑的形象，是不是也會間接的影響空白涂黑所做出的選擇。

不過，也有可能是，空白涂黑是在考慮之后，才做出了符合她形象的選擇的。

“所以芽衣有什么要求嗎？”

空白涂黑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樣，笑著看著芽衣。

芽衣看著臉上突然掛起了笑意的空白涂黑，她知道，空白涂黑八成已經(jīng)知道了，她們剛剛談論的一部分內(nèi)容。

當然，也許用猜到了，或許更加合適一些。

“我們希望，小白你能夠過得更加舒適一些，不用那么接近我們的存在形式也可以?！?/p>

我們嗎？

德麗莎還真是，成熟了許多啊。

空白涂黑稍稍的思索了片刻，隨后計算了一下所需的條件，以及這種改變所會帶來的影響，是否在她的容許限度之內(nèi)。

“德麗莎說，小白你不必因為人類文明而太過限制自身，畢竟，多災多難的人類文明，也不差小白你一個人所帶來的影響，說不定，小白你所帶來的影響，反過來還能促進人類文明更快的前進。”

芽衣打斷了空白涂黑的思考。

“嗯，這樣嗎？我會考慮的，不過，芽衣，今天是不能完成這種改變形象的事情了，我需要小伊瑟琳的幫助，才能夠避免一些麻煩的問題出現(xiàn)。”

空白涂黑伸出手，按住了身旁的淋浴噴頭的開關。

“準備好了嗎？芽衣？可愛小蘿莉的全身心侍奉，馬上就要開始了哦！”

不得不說，在享樂這一方面，空白涂黑居然也有著相當程度的品味和水準。

盡管，如今，這種享樂，是另一方面的，融合著愛與欲的，令人放松身心，緩解壓力的——

但對于芽衣而言，空白涂黑的大部分舉動，都像是蘊含著某種真理一般的，參考答案？

只要不被空白涂黑那近乎沒有多少遮掩的表面現(xiàn)象所迷惑，就可以很輕松的，從空白涂黑的各種行動中，收獲匪淺。

當然，這也需要芽衣稍稍的，多動動腦子，畢竟，空白涂黑的答案，可并不適用于芽衣，以及這個世界。

盡管，完全照抄空白涂黑帶來的參考答案，也未必不是一條可行的出路。

只不過那樣做的后果會十分嚴重。

波濤翻涌的刺激令芽衣既清醒又迷惘，這種刺激并不僅僅只來自于感官，而是同時作用在多個不同的層面上。

莫名的割裂感讓芽衣隱約間摸索到了另一個，她只能通過一些細微線索才能猜測出的層面。

作用在物質(zhì)上的感官系統(tǒng)。

作用在意識上的，精神與精神之間進行交互的意識層面。

以及，那目前僅存在于芽衣猜測中的，芽衣還無法直接認知其存在的，信息層面。

似乎有意要捉弄芽衣一般，即便芽衣想沉迷在這份絕倫的享受中，壞心眼的空白涂黑也會稍稍的停下動作，讓芽衣能夠再次清醒的，保持這種，可以將認知極化到可以認知到更多層面的珍貴機會。

畢竟，通常只有在生死之間的大恐怖之中，人類才能爆發(fā)出大部分的潛力，去認知到原本這些，人類并不那么需要認知到的事物。

而現(xiàn)在，也是一樣的。

不過是從生命渴求延續(xù)本能的一種表現(xiàn)形式，轉(zhuǎn)換成了另一種形式而已。

只要知道了原理，芽衣頓時就明白，她該怎么應對這種，帶著些許壞心眼的捉弄了。

只要克制住生命渴求延續(xù)的本能的話——

滿含著愛意的，被淡淡水霧籠罩的淡紅色雙眼湊到了芽衣的面前。

欲望自然是可以被克制，可以被拒絕的。

但這份真摯的愛意，又該如何拒絕呢？

芽衣突然想明白了，為什么空白涂黑過去會如此為難的原因了。

而現(xiàn)在，與其再去想那些事情，還不如，好好的，享受一下這難得的樂趣呢！

浴室里的水霧逐漸濃郁起來，熱騰騰的蒸汽將整間浴室填滿。

隨后，一點點的滿溢出來。

終于爬進了被窩里的空白涂黑有些疲倦的打了個哈欠。

這種狀態(tài)下的空白涂黑，體力很顯然是比不過芽衣的。

打理好了浴室的芽衣看著被窩中勉強的睜著眼睛，等著她的可愛模樣，忍不住伸出手，先是把空白涂黑抱進了懷里，然后再蓋好了被子。

“晚安。”

芽衣在空白涂黑的臉上輕輕的印了一下，隨后柔聲的說著。

空白涂黑在芽衣的懷里蹭了蹭，隨后找了個舒服一點的姿勢，閉上了眼睛。

“晚安，芽衣。”

對于空白涂黑而言，睡眠并非是必需品。

即便是現(xiàn)在，也是一樣的。

芽衣看著好像陷入了沉睡的空白涂黑，那張可愛小臉上的紅暈還尚未完全散去。

盡管并不貪戀那種幾乎可以算得上是殘暴的歡愉，但芽衣依舊還是下意識的摸了摸她自己那，依舊有些發(fā)燙的臉頰。

對于空白涂黑來說，祂似乎只要想去做什么，終究還是一定能夠做到祂想要達成的結果的。

只不過，對于空白涂黑來說，那些看似不必要的自我約束，與曾經(jīng)那份，空白涂黑曾經(jīng)擁有的偉大意志和信念，阻止了空白涂黑的為所欲為而已。

芽衣很欽佩空白涂黑的那份堅持，只不過，芽衣很清楚，她自己是很難做到空白涂黑那種程度的。

如果是芽衣自己有了那種程度的力量的話，恐怕即便明知道，有些事情不該去做，有些事情是對于所有人的不尊重，甚至是否定，芽衣也不會有多少猶豫的吧？

就像是愛莉希雅一樣。

即便明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去做，也終究還是去做了。

無論是多么慘重的代價，只要能夠為人類文明爭取來那么一絲希望和未來的舉動，固然讓愛莉希雅拉著所有人一同付出了相當慘重的代價，但也真的成功的，爭取來了那么一個，對于所有人來說還算是可以接受的結果。

“值得嗎？”

芽衣曾經(jīng)問過愛莉希雅這個問題。

“芽衣，有些事情，是不能用值得不值得來回答的。”

憔悴而虛弱的愛莉希雅哀傷的對著芽衣勉強的笑著。

“我只不過是做了我應該做的事情，做出了，屬于愛莉希雅的選擇而已?！?/p>

如果只不過是付出那些些許人類文明的未來潛力，只不過是愛莉希雅自己，只不過是愛莉希雅那份難以舍棄下的愛情的話，就能為人類文明換來那么一縷真實存在的生機的話，那么，那么，愛莉希雅是知道的。

“你會后悔的。”

“事實上，我已經(jīng)后悔了呀！”

愛莉希雅避開芽衣那令人感到刺痛的視線。

“即便明明還沒有做出那種事情，但我知道，我會去做出那種事情，這就是命運吧？所以，芽衣，你可千萬不要像我一樣，就這么敗在自己的命運之中?！?/p>

命運？

什么是命運？

一個人所能做到的一切，就是這個人的命運。

而同樣的，一個文明所能做到的一切，就是這個文明的命運。

只要對這構成命運的因果律稍加干涉，崩壞文明就永遠不需要擔心，有什么文明可以真正威脅到崩壞文明的地位。

“我辜負了小白的期待，抱歉，芽衣，但是，直到如今，即便有了這份過于超出認知的力量，我也沒有找到任何可以戰(zhàn)勝自己命運的辦法?！?/p>

認知的局限性無時無刻不再提醒著芽衣，如果她不能保持始終的，比命運更快一步的進步速度的話，那么說不定，遲早有一天，芽衣也會像曾經(jīng)的愛莉希雅一樣，被其原本的命運追趕而上，然后，一步一步的壓垮，摧毀。

“今天的休息時間，已經(jīng)夠多了。”

芽衣抱緊了空白涂黑，仿佛熟睡中的可愛人兒一副毫無所察的模樣，似乎可以任由芽衣揉捏玩弄。

“一切美好都終將逝去，唯有永恒，才能永遠的擁抱所有的美好?！?/p>

計算了一下今日剩余的時間，芽衣閉上眼睛，進入了她自己的意識空間。

打工人，芽衣的律者人格，和西琳正在辛勤的，為芽衣整理著那些紛亂復雜的知識，將那些知識整理成了，更加方便被芽衣認知理解，并加以應用的模樣。

“如果當年的西琳也能有這么好的條件的話，說不定也不會落到這種下場吧？”

西琳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律者人格聊著。

“那是那是，對了，你當初是怎么利用律者權能的？似乎也很強的樣子！”

律者人格看著愈發(fā)復雜起來的電磁理論概述，眼中仿佛冒出了無數(shù)的小星星。

曾經(jīng)那些簡單的公式，如今早已化作了一個龐大而復雜的，對于律者人格來說壓力山大的可怕體系。

而芽衣的意識也越發(fā)令律者人格看不懂起來。

盡管大家都是暫時擠在這個意識空間的意識體，但芽衣的意識體卻像是并不和律者人格以及西琳在同一緯度一樣，難以被直觀的認知和理解。

“崩壞意志手把手的教唄，對，就是那個阿撒托斯，西琳的感覺不會有錯！”

西琳對于崩壞意志并沒有多少敵意，雖然崩壞意志對于曾經(jīng)的西琳并沒有多少的善意，但至少，也算是給了西琳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呼，終于暫時整理好了，按照這種進度下去，估計很快，咱們兩個就要派不上用場吧？”

律者人格看著越發(fā)看不懂的知識體系和構架，發(fā)出了悠長的嘆息。

盡管她們也一樣在進步，但芽衣的進步速度，快得莫名其妙，令她們實在是看不懂，也跟不上。

芽衣沉默了片刻，移開了注意力。

所以，她們居然并沒有認知到空白涂黑的存在嗎？

芽衣試圖解析著空白涂黑此刻真正的存在形式，隱約間，芽衣能夠感覺到，也許，芽衣可以從其中得到一種，至關重要的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