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有成名者，為人迂訥。其父母為商，業(yè)不精進，望子成龍，比其科舉。然成屢不中，數(shù)年，成三十，已白頭，不勝簪。成憂悶，欲進廠務(wù)工。母曰：“工人不足掛齒，廠何裨益，汝倍加努力，江山可改，狀元可取?！背蔁?，夜?jié)撔须x家。大醉于酒館，市繩，惟思自盡，循林而行。 成系繩于樹，曰：“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間，也可斬閻羅于黃泉之野。”欲死，忽聞林間鳥鳴。成驚，覘視。循聲而行，一蜂鳥束于蛛網(wǎng)，紅羽白喙，成后移，月光下澈，羽閃亮，狀如湖水，波光粼粼。鳥復(fù)鳴，空林傳響，凄神寒骨。成恐，遂酒醒，解蛛網(wǎng)救之。覆之以掌，虛若無物。手舉，不肯飛。成以為食不飽力不足，遂歸家，食之以栗黃，精神煥發(fā)，振翅而飛。停于成前，盯其眼，喙將觸眼。成呆滯，神忽不避。啄之以喙，成捂眼哀鳴，怒索鳥，鳥飛高，去之。成欲罵，忽麻痹，上床即睡。 當(dāng)晚，夢一女子，小巧玲瓏，沉魚落雁，衣神似蜂鳥，呼成名。成大喜，欲前行，然書卷壓身，不可行。女子乘云而去，無能為力。搶地痛哭。 翌日，竟早起而不催，且無困意。將反校，蠻不情愿，然無奈。 做題于校，成視之，霎時，答案浮于腦。成異之，又做數(shù)題，極快，審諦之，校參考，全對。成大嘉悅，語數(shù)英物化生政史地一切遍試之，無出其意者。數(shù)日，成中校小測狀元。師不信，以為作弊，命成講題，果未解，遂鄙之。成不以為然。 終歲，成中狀元，不數(shù)歲，為人以官，其能遂絕，成未憂慮，代下司職，鳴琴垂拱，盡豫游之樂，裘馬揚揚。 一日晚歸，見一女子，似曾相識。孰視之，小巧玲瓏，閉月羞花，服裝艷麗，不若世人。呼成名，成近之。曰：“吾等一見如故，伊為何人？” 女子哂之，曰：“無他，蜂鳥耳?！? 成涕曰：“吾今因伊功成名就，天降緣，今重逢，吾愿順天意，取伊為妻！” 曰：“孰愛吾與名利？德吾而愛，有何裨益？”化而為鳥，亦去之。 成終生難忘當(dāng)夜之事，終身不娶，以示其愛，然蜂鳥不復(fù)見，孤獨終老，抑郁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