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五日

天氣：大雨傾盆

?

連預料之中的回光返照都沒有出現(xiàn)，比想象中地更虛弱

悠子小姐……

我思考了很久很久，究竟什么樣的奇跡，才能為一個連本名都忘卻了的神明創(chuàng)造信仰，才能讓她不至于消散？最終的結果卻是……連這樣的奇跡都不存在

……

……真是的，不喜歡這樣

難道就要這樣看著悠子小姐消散嗎？難道就讓她這樣拋下友見和小貓不管嗎？難道就……就讓我這段時間的努力全部白費嗎？！

我做不到……

但其實，還有最后一個辦法

那是最后，最后的辦法

“……阿薇爾”我湊到悠子小姐床前的阿薇爾耳邊，輕聲說道：

“吃掉吧”

“讓悠子小姐……吃人的靈魂吧”

是的，只要吃了人，就會變成妖怪……就算悠子小姐是神，這樣一來也會墮落成妖怪——不依靠信仰，而是依靠單純的恐懼為生的妖怪

變成妖怪之后，便可以與所有其他的妖怪一起分享恐懼心，就能獲得力量，就——

就能活下來

“我就可以了”

沒有必要去殺死別人，他們與此無關。既然我在，那么讓我來就可以了

我并不是想要尋死……我有店鋪，有阿薇爾，還有自己的生活。我擁有著它們，也熱愛著它們

如果就當作這個選項不存在，讓悠子小姐就這樣逝去的話，我的生活也依舊會繼續(xù)吧，不會改變太多，也不會偏移太遠

幾乎毫無影響

但我做不到

因為有這個選項在，我有這個選擇的能力在……我就必須去做

這就是一切我的心所告訴我的

康帕……你看見了嗎？我的身邊，有龍膽花正在盛開嗎？

所以說……沒關系的，悠子小姐。就讓……

“————！”

好痛

臉上……好像被貓撓了一下。非常用力，爪痕也驚人的大，大約是用人形的爪子抓的吧

“讓她吃掉你？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若埃姐？！”

從未見過阿薇爾這樣子對我。圓睜的雙眼，豎起的眉毛，這次倒不像是撒嬌，而是的的確確地有些駭人了

“什么啊？你是真的要和康帕一樣了嗎？為了別人的生命，就能這樣拋下自己身邊的人？”

“是，我知道這是一件真正的，能讓一生都變得飽滿的好事……我當然知道！”

“為了他人而獻出自己的生命，這是世上最大的功德了，對吧？毫不猶豫地為此而獻出生命，是最偉大的品格了，對吧？！”

“我全都知道?。∥抑肋@是最大的好事，我知道我應該讓若埃姐去這么做，并且發(fā)自內(nèi)心地為若埃姐而高興！”

“……”

“但……”

嘴唇咬的幾乎出血，捏拳的雙手越來越用力，幾乎失去了血色，布滿血絲眼睛里泛著一陣陣的波光

“但……”

“但你們就這樣功德圓滿地走了，我……我該怎么辦？”

“康帕也是，若埃姐也是，什么為了你們而高興，什么帶著你的份一起活下去，什么真正的幸福，我要這些東西有什么用……？每天一次的祈禱，每年一次的祭奠，又能換回些什么？

“如果連若埃姐都失去了……我要再多的欣慰，再多的榮耀，再多的幸福有什么用？”

“我……我不想若埃姐去積功德，做好事。我不想若埃姐成為偉大的人，我不想若埃姐去追求真正的幸福……”

一下子就撲到我懷里了

一滴暗紅的血從我的下巴上滑落，染臟了那一頭純白如雪的短發(fā)

“我只想……我只想要若埃姐能給我燒飯，陪我聊天，陪我數(shù)星星，哪兒也不要去……”

“我只想若埃姐陪著我……”

“求你了……”

……

真是只傻貓

你在這么想著你的若埃姐，而旁邊的友見，也正想著自己的悠子吧

想悠子能睜開眼睛，想悠子能忽然坐起來，想悠子和平常一樣說“是在逗你玩呢”，然后再次帶著她一起去逛街

真是的，這世界上就沒有能夠兩全的選擇

真討厭

“紫……”悠子昏迷中的夢話

紫？

“紫大人——”

紫大人……

悠子曾經(jīng)提到過，在此之前，她的生存都是依賴著一位大人。之后大約是決裂了吧，就再也沒有獲得過信仰心了

紫……悠子指的是……八云紫？悠子曾經(jīng)侍奉著的人，是八云紫？

有希望，就算只有千分之一也要努力

而且，這次不是為了悠子，更不是為了我

而是為了我和悠子身邊的人。為了她們，我們必須活下去，一起活下去。不能讓任何人失望，不能拋棄任何一個人……

——因為，大家都是活著的。

晚安，祝所有期待著明天的人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