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濤末】Be true(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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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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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道的事誰也沒有再提起,但是毫無疑問的,兩人心中都自有考量。
顧濤很想知道馬斯戒和方末都說了些什么,可是無論他怎么問,方末都像一只固執(zhí)的蚌,把殼閉得緊緊的,一個字都不肯說。
或者去問馬斯戒?
別開玩笑了……
最后的結(jié)果就是這件事放在顧濤心上很久,很重,甚至分量超過了密道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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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yàn)樯眢w素質(zhì)本就不錯,顧濤身上的槍傷好的很快,才一周左右就已經(jīng)收了口。無所事事好幾天的顧濤閑得無聊,又從床頭柜里將那把惹禍的槍翻出來放在手心里掂量著,回憶著。
那是一把舊槍,槍身的漆都已經(jīng)脫落,斑駁的露出了金屬的本色,但是看上去手感光滑,就像每天都被人用心護(hù)理過一樣,顧濤也確實(shí)很在意這把槍。
那是顧濤第一次自己走貨時馬斯戒給他防身用的,并不是什么高級貨,只是一把“私人制造”的私槍而已。但勝在槍身很小巧,便于攜帶和隱藏,除了威力和射程不大,放在現(xiàn)在簡直不值一提以外,基本的防身功能倒也夠用。顧濤始終帶在身邊,也是個紀(jì)念。
這次的無妄之災(zāi)也是多虧了這樣一把槍,否則那兩槍留在顧濤身上的就不是四個血洞,而是兩個洞和兩個碗口大小的窟窿,顧濤此時已經(jīng)是一具尸體了。
想不到那把救急救命的槍到頭來還真的救了他一命。
“濤哥我看……”方末進(jìn)來的有些不是時候,一開門就看到顧濤正拿著那把槍坐在床邊出神。不久前剛發(fā)生過的那場“意外”方末還記憶猶新,見此情景忍不住又是一聲暴吼,“你要干什么?!”
被這聲突如其來的大吼震住,顧濤足足愣了兩秒鐘,很快他就發(fā)覺是方末誤會了。不等他解釋,手里的槍已經(jīng)被搶走了。
“濤哥……”雖然他心知肚明顧濤不可能再無緣無故的給自己來一槍,可到底還是見不得這樣的場景,方末壓下滿腔怒意,攥緊的拳頭上隱隱可見青筋直跳。他盡量“和顏悅色”的和顧濤說著話,“你要是沒事了不如我們下去打一場。”
脖子上的皮膚莫名的有陣發(fā)緊,方末的眼神并不友好,可是這個的提議又立刻讓顧濤的心思活躍起來。他是熱愛練拳的,拳擊應(yīng)該是他唯一的愛好了,可自從他離開了滄瀾,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就再沒有機(jī)會練過了。曾記得有個郁郁而終的古代男人說過這樣一句話——“當(dāng)時只道是尋?!?,顧濤在心里反反復(fù)復(fù)的思忖,卻想不起來前面兩句是什么,不過這也足夠描繪他現(xiàn)在的心情了。心癢得不行,顧濤起身出門,眼中放光,躍躍欲試,“走,練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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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是要練拳,不過顧著顧濤身體剛剛恢復(fù)禁不起折騰,方末還是只用了三分力道,能躲著就躲著,就連實(shí)在躲避不及的直拳也只是虛晃一槍的擦過顧濤的鬢角,落空了。
一上手就感覺對方讓著他,顧濤覺得受到了極大的侮辱,臉上便不那么好看了。拳擊臺上無大小,方末這樣躲躲閃閃實(shí)在有違常理,顧濤用力推了方末一下,語氣頗為不耐,“你打不打?!”
正和他周旋著的方末沒料到顧濤不按常理出牌,竟然直接近身推他,被推得接連后退幾步,“哎!濤哥!別生氣啊!我又不能真把你打下去……”
方末的小聲嘀咕顧濤全都聽見了,剛要發(fā)火卻又覺得這又是似曾相識的一幕——他曾直接把方末打下拳臺——那還是方末剛剛回到他身邊的時候。顧濤的火氣就像被急速凍住,變成一塊冰,砸在他自己腳上。
“濤哥?”方末碰碰說著話就愣住的顧濤,,“濤哥?”
沒好氣的打開方末的手,“啪”的一聲,拳套就被顧濤丟到了方末腳邊,“不打了!”
這反應(yīng)也在他意料之中,方末立刻擺出一副笑臉,訕笑著解釋,“濤哥!我這不是怕打獵裂你的傷口嘛,上次裂開以后縫的線都不好看了……”
他還好意思提上次?!想起那次被從自己的床上踹下來顧濤更火大了,不過這也不是什么光榮的事……
顧濤忍了又忍,轉(zhuǎn)身面對方末時終于還是率先緩和了情緒,著急掩飾自己曾經(jīng)的窘迫,言語中甚至還有點(diǎn)兒嗔怪的意思,“這會兒想起來我是傷患了?上次也不見你腳下留情……”
“呃……”顧濤這是又換了個人么?
雖然說最親密的事都做過了,可是方末對于“同床共枕”這種事卻并不感冒,兩個大男人躺一張床上,怎么想都覺得……熱。
“想什么呢?”一邊拆著手上的護(hù)帶,一邊瞟著不說話的方末。方末一不說話了,他就會以為是自己又說錯了哪句話讓方末不高興,這都快成條件反射了。顧濤無聲的嘆了口氣,覺得自從和方末確定關(guān)系之后自己真是變了許多,以前他何時這樣在意過別人的感受?當(dāng)初為了算計王喜故意讓大俠出去挨打他都沒有這么內(nèi)疚。至于馬六,更是從來沒有放在眼里過。就連唯一一個他親自帶回康邦的安婷——或許對他來說多少有那么一點(diǎn)兒特別——他也從沒有問過人家愿不愿意,便直接帶了來……
他怎么變得這么多思多慮了?
顧濤揉揉有些扯痛的肩膀,許久不練,荒廢了不少,他有點(diǎn)尷尬的轉(zhuǎn)移了話題,“以后多陪我練練!來了這邊以后,馬六變得更懶了……哎對了!好像有幾天沒看見馬六了吧?他干嘛去了?還有,大俠人呢?”
“前兩天大俠說是有事要出去一趟,不過他走得很急,臨走也沒說是什么事……都走了好幾天了?!狈侥沃J(rèn)命的把拳套撿起來放回架子上,此時聽顧濤提起才發(fā)覺原來齊俠已經(jīng)離開了好幾天。
“腰怎么了?”顧濤好其他的動作為何這么奇怪。
方末臉上忽的一紅,卻又搪塞道,“沒事兒,沒事兒。”
疏于鍛煉的結(jié)果很明顯,但是體質(zhì)大不如前的感受更加明顯,方末暗自揉著不小心扭到的腰,并不想把原因公之于眾。
齊俠,說道齊俠……
其實(shí)齊俠臨出發(fā)之前來和他打過招呼,也只說是在幫馬斯戒做事,具體的都來不及說。但是最后齊俠對他說感覺京北那邊要有大事發(fā)生,要方末自己多加小心。這話里的內(nèi)容有些突兀,當(dāng)時方末也只是把這些話當(dāng)成是戰(zhàn)友之間的互相關(guān)照,并未深思齊俠指的是什么?,F(xiàn)在齊俠接連消失幾天沒有任何音信,或許真的是要出大事……
是京北那邊要有什么大行動了?韓楚東并沒有任何通知???方末最近的心思都圍著顧濤轉(zhuǎn),這才發(fā)覺他已經(jīng)有段時間沒接到韓楚東的消息了。想到自己擅自加入這次行動前和韓楚東說過的話,方末不禁懷疑京北那邊是不是已經(jīng)放棄他了?雖說當(dāng)時講的大義凜然,可一旦發(fā)覺自己不知何時已經(jīng)成了棄子,那種難言的失落和絕望還是令人難以輕易承受。最后,方末還是吸了口氣,告誡自己不要多想。
說著說著方末就沒了聲,覺得不對的顧濤手里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看了看方末,又看不出方末有哪里不妥,便又低了頭整理著。一時無話,顧濤似乎猶豫了下,還是對方末說了,“聽說……崔醫(yī)生回寨子了?!?/span>
“啊,是么?!闭砗霉褡樱讶讛[正,方末的表現(xiàn)就像聽到了什么無關(guān)的八卦一樣,絲毫不感興趣。
“你……他……”看得出來顧濤在控制自己的怒意,但是方末沒有反應(yīng)他也不好再說。以為方末會因?yàn)椤八钡氖露骱薮掎t(yī)生,甚至就連顧濤在得知真相后都想要把崔醫(yī)生碎尸萬段凌遲處死。但礙于馬斯戒的存在,顧濤不會,也不能對崔醫(yī)生做任何事,所有的一切他都要忍,要忍住。
馬斯戒常對他說“做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可方末的事就是顧濤心上的刺,無法原諒。崔醫(yī)生是“馬斯戒的貴客”,這個身份又讓顧濤對馬斯戒心里存了一份齟齬,但他只能隱而不發(fā),。
“怎么了?”方末平淡的回應(yīng)著顧濤,就好像對那場災(zāi)難失憶了一般。
“算了,不提他。”最后還是顧濤泄了氣。這個話題很快就一筆帶過了。即使顧濤有恨,也只能不了了之。
很清楚自己的身體是怎么回事的方末,其實(shí)也說不上恨不恨。時間不多了,他并不愿在無關(guān)的人身上多花一點(diǎn)兒精力。聽顧濤提起崔醫(yī)生,方末適時地把話題引到了巖光身上。
“我好像也好幾天沒看見巖光了,之前的藥都是他送來的,這兩天也沒影了。他很忙嗎?”
他和巖光那個松垮的“攻守同盟”平時形同虛設(shè),不過關(guān)鍵時刻倒也有些作用。
一直在養(yǎng)傷的顧濤雖然沒有進(jìn)入寨子一步,不過方末知道馬斯戒與他的聯(lián)系從未間斷,手機(jī)的頻繁來信都被方末看在眼里,果然是要出事?齊俠的懷疑是對的?
好奇心人人都有, 但那是個危險的玩意兒,顧濤和馬斯戒的事,方末雖好奇卻不越雷池,他有別的辦法搞清楚到底怎么了。
這就不得不提到巖光了。其實(shí)巖光離開的事方末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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巖光三天前就離開了寨子,走之前也像大俠一樣的來和他告了個別,那時候顧濤傷口發(fā)炎正燒的一塌糊涂,方末就在門外和巖光聊了起來。
“上次那個鎖……”那把拿不下來的鑰匙一定暴露了,只是馬斯戒究竟會不會懷疑到他們倆,這個很考驗(yàn)人的膽量和運(yùn)氣。
被他提及,巖光也覺得自己這件事沒有做好,“是我大意了,沒想到他早就對身邊的人有了懷疑?!?/span>
聽他這么說,方末的心提了起來,“你暴露了?!”
可巖光卻搖了搖頭,否定了他的猜想和假設(shè),“沒,應(yīng)該沒有,他除了讓我去新工廠,別的什么也沒說。我沒感覺到什么異常,如果他知道的話,我一定早就死了。”想起馬斯戒的心狠手辣,巖光到現(xiàn)在還是會覺得害怕。
“顧濤的工廠?”工廠?還是工場?方末不知道在期待些什么,可聽到答案后他卻失落了。馬斯戒生性多疑,黃銅鎖那么明顯的破綻他為什么一句話都不說?!是在放長線么?釣的大魚又是誰?
“應(yīng)該是,上次讓我送了一批設(shè)備過去?!瘪R斯戒并沒有對他表明是哪間工廠,但他只去過顧濤的水果加工廠,那些設(shè)備一定就安裝在附近。巖光盼著去的是新的工場,可憑借著馬斯戒對他信任程度而言,可能性很小。
“他不會對你不利吧?”方末想到了一種可能。
“不會,他若想殺誰……不用這么麻煩!”想起自己唯一的親人一家無辜慘死,巖光說著說著眼圈開始泛紅,“殺人不眨眼,女人和小孩兒都不放過,他就是這樣的惡魔!”
“噓——”方末聽了趕緊轉(zhuǎn)身推門,看到臥室里的顧濤依舊昏迷著,這才放下心來,“這個時候他讓你去工廠做什么?”
那只是一家水果加工廠,雖然已經(jīng)開始運(yùn)作了,但真的干凈得很,廠子的建立方末全程參與過,賬面上很簡單,什么都查不出來的。馬斯戒突然對這間小小的加工廠這么上心,方末猜測,多半都是因?yàn)槟鞘撬窗最櫇牡谝徊健?/span>
“這次的外出很奇怪,明著是廠里接了個大單,要加班趕制。可我不信,一定還有別的用意,不過時間有點(diǎn)兒來不及了,我還沒摸透。”巖光把自己覺得不妥的地方都思考了一遍,卻還是沒有思路,只能如數(shù)告知方末,期待方末能找到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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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廠,馬斯戒。
這組合是不是有哪里不對?
方末捏捏眉心,試圖緩解一下這幾天鍍瓶對他的傷害和衣不解帶照顧顧濤的辛苦。巖光的話他需要點(diǎn)時間來消化,最后他說,“你注意安全,我覺得有些不對勁,你一定不要輕舉妄動?!?/span>
“你懷疑這其中有事?”巖光忽然輕蔑的一笑,陰仄仄的道,“有的話就太好了?!?/span>
說這樣奇怪的話,巖光是有什么安排么?“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還是第一次聽巖光這樣陰陽怪氣的說話,方末抓住了巖光言辭中可疑的地方,追問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先走了。末哥,你自己保重!”除了最開始一秒鐘的遲疑,巖光神態(tài)如常,很快就恢復(fù)了,好像剛剛的不對勁從來沒發(fā)生過一樣。巖光什么都不告訴他,卻把這次道別搞的像永別,越是這樣,方末的懷疑就越重?;蛟S是因?yàn)樗麑︻櫇膽B(tài)度,巖光又重新拾起了戒心,看來他們的“合作”關(guān)系并沒有讓巖光充分信任他,這讓他很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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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末翻來覆去的分析,總覺得巖光似乎話里有話,可他真想不到會發(fā)生什么,只是覺得心里很不安,時間越久,這種不安就越嚴(yán)重,方末不想再等了,他該主動出擊了,“濤哥,要不要去寨子里馬哥那邊看看?”
還去?!一聽這話,顧濤是真的心里一緊,隨即扭頭看著方末,但他什么都沒說,只是點(diǎn)了個頭,默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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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失蹤了許久的齊俠在哪兒呢?
他在工場。
實(shí)實(shí)在在的制滴滴滴毒工場。
“俠哥!”
“俠哥好!”
路過的小弟對齊俠很是敬畏,雖然齊俠算是“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但他畢竟是馬斯戒親自指派過來的,所有人都明白齊俠代表著什么,一個個都很聽話懂事。
點(diǎn)了點(diǎn)頭,齊俠冷著臉走進(jìn)了他自己的“辦公室”——一間被隔離出來的獨(dú)立的小屋。
屋里地方不大,只有一桌一椅,桌子像個學(xué)生的課桌那么大,桌面上干干凈凈的什么都沒有。齊俠坐下,若有所思的盯著門口,哪里有一個很小的監(jiān)控屏,是工場大門口的,但是現(xiàn)在一直沒有人經(jīng)過,只有偶然的風(fēng)會撩動門簾。
想了又想,齊俠拿出手機(jī),卻又不敢撥號。
他之前曾像馬斯戒表過忠心,也透露過要為馬斯戒做事的意愿和決心,卻沒想到馬斯戒這么快就安排他到這個重要的位置來了。
有點(diǎn)兒……奇怪啊。
即使扈強(qiáng)死了,跟著馬斯戒最久的人也該是巖光,“親信”這個重要的位置怎么說也輪不到他來坐啊?是什么讓馬斯戒這么信任他?會是試探么?可這里分明就是那間新的工場,馬斯戒沒必要玩這么大??墒恰瓰槭裁础皇桥蓭r光來呢?
齊俠百思不得其解。
巖光,他們打過交道,也是個很踏實(shí)肯干的人,而且唯馬斯戒馬首是瞻,除了沒有扈強(qiáng)那么貪婪和暴虐的惡習(xí)之外,看不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這樣的人為何得不到馬斯戒的賞識?巖光到底做了什么?讓馬斯戒對他起了戒備之心。而馬斯戒又為什么明明不信任巖光卻還是把人留在身邊?
沒錯,齊俠覺得馬斯戒不信任巖光。
一直跟著他的尚且得不到信任,馬斯戒多疑至此,對自己的“信任”又會是真的么?!
齊俠邊想邊覺得后背發(fā)涼,馬斯戒這次突兀的派他出來,究竟是什么用意?
總之,康邦的氣氛比之滄瀾的一觸即發(fā)更加微妙,齊俠只覺得他和方末正如履薄冰,一刻不敢懈怠。他必須找個時機(jī),把自己的擔(dān)憂都告訴方末,但他也說不出什么其他的東西,只好提醒方末自己小心。
他的直覺一向很準(zhǔn),那種密密匝匝纏在心上的危機(jī)感越來越強(qiáng)烈了。他們這些被派在外面的臥底警員極有可能面臨更大的危機(jī),或許就是暴露??伤麄儧]得選,尤其是方末……更是完全陷到里面了。齊俠并沒有把這些“胡思亂想”告訴任何人,即使接到韓楚東的緊急通知后,也還是按照原計劃出發(fā)去了工場。而現(xiàn)在……沒人能告訴他這個電話打還是不打?
視線終于落到手中的手機(jī)上,齊俠一個個的刪掉了打好的數(shù)字,那是方末的號碼。
他剛刪完,就有一個電話打進(jìn)來了。
“喂?!甭牭綄Ψ降穆曇艉螅R俠一臉凝重,“我知道了?!?/span>
收了線,齊俠拿掉了手機(jī)卡,帶上自己的挎包急匆匆的離開了工場。
寨子,他必須盡快回寨子,就在剛剛,韓楚東親自聯(lián)系他,說有重大發(fā)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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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