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版忘羨續(xù)寫(04)
藍忘機生平唯二的兩次驚慌失措都給了魏無羨,藍思追后來回憶起那天的藍忘機,只覺得在藍忘機的世界里,大概就是天塌了。
那天,他罕見地看到藍忘機面上出現(xiàn)了一個真真切切的表情,那天,當什么家規(guī)都顧不得的藍忘機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時,他就知道,魏前輩出事了,所以含光君失控了。
“說!魏嬰在哪!”
藍思追的雙臂被藍忘機抓得生疼,他迷糊了一會,才反應過來,當下嚇得嘴巴都結巴了:“可能、可能還在大、大漠!”
“具體點!”藍忘機語氣急迫且激動。
藍思追被他嚇壞了,他看著他發(fā)紅的眼眶,無措地使勁搖晃著腦袋,一個勁道:“不知道,我不知道?!?/p>
“忘機,你這是在做什么?!”聞風而來的藍啟仁見到幾乎發(fā)狂的藍忘機,驚呼。
藍忘機松開他的雙手,只粗粗看了藍啟仁一眼,一句話都沒說就召起避塵,光明正大地在云深不知處御劍飛行。
而等到了他的身影消失后,藍啟仁這才指著藍忘機離去的方向欲罵不罵,半晌才甩下袖來側頭示意藍思追給他解釋解釋。
藍思追接收到藍啟仁的目光,吞吐著道:“大概……是魏前輩出事了吧?!?/p>
“魏嬰?”一提到魏無羨,藍啟仁的心情很是復雜,他的這個侄兒哪哪都好,就是一在魏無羨的事上就會亂了分寸。
“罷了罷了?!彼{啟仁被他們磨得沒了脾氣,準確來說是被藍忘機磨得沒了脾氣,他連他們的婚事都答應了,藍忘機犯幾個家規(guī)又能算的了什么。
“魏嬰,魏嬰?!彼{忘機站在避塵上,心中慌急了,他就不該指望魏無羨能某日忽然明白了他的心意,也意識到了他對他的心意,然后回來云深不知處找他。他更不該在姑蘇山頭上時放他離去,他該告訴他,他心悅他,想和他結為道侶,而就算他不愿,他也可以以知己的名義和他蹉跎歲月,只要他還在他的身邊就夠了。
“阿爹,大哥哥也像阿娘一樣,永遠不會回來了嗎?!毙」媚锍槌榇畲畹?。
中年男子不語,只是伸手撫摸小女孩的腦袋。
“大哥,已經(jīng)三天了,咱們是不是該……該給魏公子下葬了?!?/p>
“唉?!?/p>
“魏嬰!”藍忘機深陷黃沙中,聲嘶力竭地嘶喊,期望魏無羨聽到之后,能夠回應他一下。
寒風陣陣,沙塵漫天,靈力不濟的藍忘機只能漫無目的地在沙海中狂奔,多日以來的連夜不停趕路,讓他的臉色看起來很是憔悴。
遠處天邊的黑云慢吞吞侵蝕著亮白的云朵,侵蝕著藍忘機的那一片希望之地,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的白色衣裳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尤為亮眼,烏發(fā)上的抹額尾巴如同其主人心情一般,飄零得很是厲害。
藍忘機從來沒有一刻深刻覺得這天地如此之大,大得竟能容得下這廣闊的大漠,大得讓他遺失在了希望里。
過去那十六年的等待,那十六年的一次次告訴他自己,此處問不到?jīng)]有關系,還有好多他不知道的地方等著他去問,世界還很大,足夠他用一生時間去找尋,只要他不放棄,那么魏無羨的靈便永在。
可是如今,他深刻痛恨起世界如此之大,若是再小些,若是再小些他便能把他找到,然后帶回去藏起來。
手中的玉令幾乎被他捏碎,藍忘機仰頭迎接著突如其來的細雪,一滴清淚也沒能點化傷痛。
“好無聊啊。”魏無羨坐在云夢街邊小窗上,邊喝著酒,邊看著底下人來人往。
“嘖,還是姑蘇的天子笑好喝。”他搖頭表示不滿他手中的酒。
忽而,他的眼睛一亮,趕緊從自己的胸口中掏出一朵芍藥,朝著街邊大聲喊道:“藍湛,看我!”他說著,手里的芍藥就往藍忘機身上一扔。
藍忘機睜開雙眼,把飄到他臉上的東西輕輕一扒,低頭垂眸一看,發(fā)現(xiàn)竟是枚紙錢,當下一愣,視線又無意間瞥到他另一只手上的玉令,整個人都傻乎了。
他不敢置信地閉著眼重重搖晃了下腦袋,等到再次睜開眼時,見到玉令依舊還閃著紅光,死寂的心頓時都鮮活了起來。
“魏嬰,魏嬰!”他激動地朝四周轉著身子,一會兒走向南方,一會兒又走向北方,來來回回的,始終不定他該往何處走。
忽而,他的視線再次落在紙錢上,只是這枚紙錢不是先前的那枚,而是正從遠處飄開來的。
一股莫名的力量牽扯著他,藍忘機猶豫一番,便選了好方向,他尋著偶爾幾枚紙錢飄來的地方,在沙雪中找尋心上之人。
一步一腳印,步步皆凌亂不堪,大漠上那一條落了雪的既粗又細的細線,延綿到了一支散發(fā)著沉默與哀傷的商隊里。
“魏嬰!魏嬰!”藍忘機不顧周圍人的阻止,朝著黑漆的棺材板使勁拍打。
“您認錯人了吧?棺材里躺著的不叫魏嬰。”
藍忘機正拍著的手一頓,又聽見小女孩道:“棺材里的大哥哥叫魏遠道?!?/p>
拍棺材的聲音又響起。
“魏嬰!”
“都說了您認錯人了,再拍下去棺材板就要裂了!”人群中有人道。
藍忘機聞言一愣,后知后覺地抽出他腰間的避塵,在眾人還來不及阻止之時,一劍劈開了棺蓋。
“你這是在干什么!你這是存心不想讓逝者安心是不!”
藍忘機不管其它,他在棺蓋沒了的時候連忙低頭朝棺中看去,在見著棺中之人慘白的容顏時,在幾乎是小心翼翼地用手去探棺中之人的呼吸時,無聲地哭了。
“他是魏嬰?!彼摿肆?。
一片沉默。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一道男聲響起:“本來是該通知你們這些親友的,可魏公子生前說過,他病著,便與你們老死不相往來,他若去了,也不肯讓你們知道?!蔽簾o羨拜托他們送的信,地址明晃晃寫著,不怕找不到他的親友。
“他沒有死?!庇窳钸€閃著紅光呢。
“可……您不是探過了嗎?……”就是沒了呼吸的。
“他沒有死!”藍忘機把魏無羨從棺中抱起,抱入他的懷中。
眾人阻止不得,只能在旁邊干看著。
不知過了多久,藍忘機忽然如曇花一現(xiàn)一般笑了:“魏嬰還活著?!?/p>
他聽到了,魏無羨的心臟,還在跳動著,即使很微弱,可他確確實實聽到了。他的天,又堪堪撐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