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怦然心動》「殼卷」
殼卷,一點點的小媽梗,可以說關(guān)系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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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兒從來沒有想過,他未來的人生,會和一個殺了養(yǎng)父的男人生活,僅僅只是因為,那個缺失溫情的瘋狂男人會給他每天買巧克力吃。
暴雨傾瀉的夜晚,綠茵上的這座白色雙層小公寓亮著燈,遠處的巨樹神秘聳立,一輛黑色轎車緩緩?fù)T谛÷飞?,車里走下一個穿著開衫西服的短發(fā)男人。
殼撐著一把黑傘走上磚道,路過那顆參天巨樹,雨水更加變本加厲地砸在傘面。
殼走到屋檐下,合上傘推開門,凸起的指節(jié)在白熾燈下尤為蒼白。
客廳明亮,一個滿頭白發(fā)的老人坐在沙發(fā)里,一件褐色花紋的絨毯蓋在他的腿上。
“父親。”
殼面帶極淺的笑容,面前這位老人是他的養(yǎng)父,一手將他養(yǎng)大,培養(yǎng)他成為優(yōu)秀的領(lǐng)袖,公司大權(quán)在握,一切都是靠眼前這位年近古稀的老人扶持。
老人輕輕點了點頭,布滿一道道皺紋的臉看不出什么表情,粗糙的手指在腿上動了動,摩挲起那枚成色一等的翡翠戒指說:“嗯,難為你跑這么遠來看望我,有心了?!?/p>
“您是我的父親,作為兒子,來看望父親這是理所應(yīng)當?shù)??!睔さ穆曇舨惠p不重,最后一個字剛落下,眼睛就開始在四處搜尋著什么。
殼轉(zhuǎn)了轉(zhuǎn)腦袋,抬頭看見二樓的欄桿邊蹲著的人,像是找到什么一樣,深不見底的眼眸飛快地劃過一抹暗光。
蹲在欄桿邊的人抓著桿子,留著一頭柔軟長發(fā),雙眸燦若星辰,皮膚細嫩,是一個非常精致的男孩子,只是從他的懵懂好奇眼神之中來看,這個男孩子有些心理性障礙,智力發(fā)育緩慢。
殼對這男孩子露出更深的笑容,就像個大哥哥一樣溫柔:“小父親?!?/p>
這男孩子聽到殼喊他,張圓了嘴巴:“哦!”
殼很少露出這么由心的笑,都是被這可愛的男孩子感染,只是這么單純可愛的人,年紀比殼還要小上十四歲,卻是老人包養(yǎng)的一個小情人。
一個面孔青蔥稚嫩,一個皮膚老到像樹皮,在一個畫面里諷刺滑稽,卷兒甚至可以做老人的孫子。
富人的癖好,很是變態(tài)。
老人沒對殼說過卷兒的身世情況,殼也不會多嘴過問,沉默慎言是老人欣賞殼的優(yōu)點,在老人眼里,殼只需要知道,卷兒是在什么位置就行。
殼和老人交談了一會兒,老人身體越來越不行,半個月前才來美國的這個小鎮(zhèn)里養(yǎng)病。
卷兒有些無聊,但他知道樓下那兩個說話時,他不可以去打擾,就一直在樓梯那里悄悄地走來走去,走來走去,一個人玩耍,他心里期待著什么,那些黑溜溜的糖果在他心底一閃而過。
不知道殼和老人聊了多久,卷兒困了,張著嘴巴打了個哈欠,再看看樓下那倆人,揉了揉濕潤的眼,回屋睡去了。
殼自始至終都注意著樓梯上那個男孩子,畢竟他現(xiàn)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得到卷兒。
夜里的雨一直下個不停,卷兒在大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就起來趴在床上按著臺燈開關(guān)玩。
一明一暗,卷兒眨了眨眼,把臺燈打開后,從枕頭下摸出一把小糖果,五顏六色的糖紙,包裹著流心軟糖,還有兩顆是黑色巧克力糖球。
巧克力糖球只剩兩顆了,卷兒不舍得吃,在美國這里,沒有人再送他巧克力,所以他剛剛一直不舍得離開。
卷兒的手指在那些糖果里點了點,拆開一顆流心軟糖放進嘴里,甜甜的白桃味道在口腔中蕩漾,想起一個多月前,在國內(nèi)的家中時,殼送了他許多的巧克力。
那時候卷兒在客廳坐得規(guī)規(guī)矩矩,就像個小學(xué)生一樣并著雙膝,他很怕生,雖然來這個家兩個月了,但還是什么都不敢說,旁邊接他來住的老人看著報紙,他就只能乖乖坐在那里,干看著空氣。
那會兒殼剛見完老人準備離去,見卷兒眨巴著比星星還亮的眼睛盯著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鬼使神差地站在門口的屏風后,從兜里拿出他來時買的巧克力糖果,丟在卷兒的腳邊。
一顆黑色包裝的巧克力圓球落在卷兒腳邊的絨毯上,不發(fā)出一絲聲音。
卷兒是看著那顆巧克力丟在他腳邊的,他很想立刻去撿,只是他先偷偷地觀望了下右邊看報紙喝茶的老人,才彎下腰撿起那顆糖,攥在手心。
卷兒像是抓到什么寶貝一樣放在胸前,朝廳口的殼看過去,殼挑了挑眉,從來穩(wěn)重冷漠的他,竟然會對一個小少年露出玩心。
殼又丟下一顆巧克力糖球,只不過離卷兒的位置有些距離,卷兒咬了咬唇,坐得不安穩(wěn),穿著白色襪子的腳趾頭在拖鞋里已經(jīng)按耐不住激動想要立刻站起來。
卷兒又看了下老人,發(fā)覺老人專心看著報紙,就悄悄地貓起腰,走去那顆巧克力糖球邊上撿起,白嫩嫩的手心里有了兩顆巧克力糖球。
又一顆,丟到卷兒面前的不遠處,卷兒踩著小步子彎腰跑過去,撿起來放在兜里。
殼一路丟,卷兒一路撿,兜里鼓鼓囊囊的,直到眼簾下是一雙锃亮的皮鞋落了進來。
卷兒慢慢抬起頭,抓著那顆巧克力糖球站好,怯懦的眼睛很快移開視線,手里的糖被他握得死緊,怕這人要回糖,心跳紊亂,一句話也不敢說。
殼看見卷兒的耳朵已經(jīng)緊張到發(fā)紅,便說著:“請你吃的?!?/p>
殼從來不吃甜食,隨身帶了巧克力,也是因為來的時候路過一家糖果店,就覺得家里的這個男孩子愛吃,停車去買了一盒巧克力,自己的行為好像不受他控制,也解釋不出什么緣由。
“真的嗎?謝謝你!”卷兒欣喜,像個小孩子一樣開心,漂亮的星眸閃著純粹童真,就是這樣一雙不參雜一絲污念的眼睛,總在感化著殼。
殼覺得自己堅硬的心,跟隨著卷兒放到嘴里的巧克力一同化掉,甜而苦澀。
殼慢慢覺得,那個幾乎失去行動能力的養(yǎng)父很礙眼。
殼天生的感情缺失,他可以心懷感激地親身伺候這位風燭殘年的老人,也可以為了自己的利益毫不留情殺掉老人。
閃著寒光的匕首被老人握在手里,殼拿著老人握刀的手,把尖刃抵在老人的咽喉上,平靜的眼眸看漠生命,低沉的聲線被一聲巨雷掩蓋:“好好休息,父親?!?/p>
殼利落地劃刀,老人只能發(fā)出沉悶的嗚咽聲,大量的血液流滿身體,最終不可置信地死去。
殼從老人無力的手里拿出那把沾滿鮮血的匕首,一滴滴血珠落到地板上,殼察覺到有人看著他,便轉(zhuǎn)身看向二樓。
卷兒站在他的房門口,驚恐地看著這一切,那個會給他巧克力吃,會很溫柔地對他笑的男人,親手殺死了養(yǎng)父。
“小父親,怎么醒了?”
殼慢慢走去樓梯上,并沒有被人發(fā)現(xiàn)他行兇的事情敗露而感到慌張,卷兒看著殼手里那把匕首,殼的手卻干干凈凈。
“為什么……”卷兒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會有如此喪盡良知的人,等到殼快要走到他面前,他才反應(yīng)過來,慌里慌張地轉(zhuǎn)頭逃回自己房間,門快要關(guān)上那刻,那把帶血的匕首插了進來,別開門。
殼對卷兒笑笑,就像是在邀請卷兒吃下午茶一樣平常:“怎么了?怕嗎?”
卷兒幾乎是當場落了淚,他怕得發(fā)抖,不過殼把那匕首丟到了門口的小柜子上,拉著他在床上躺下。
殼攬著卷兒說:“你是我的?!?/p>
卷兒被動地窩在殼胸前,肩上的被子被殼拉了拉,蓋到他的下巴處,他抬起臉看著殼,紅紅的眼里又掉出兩顆淚珠:“我為什么是你的?”
殼伸出手指撫摸著卷兒的臉,光滑得舒服:“因為我愛你?!?/p>
殼說完后,手里不知道什么多了兩顆巧克力糖球:“送你的。”
要是平常,卷兒會很高興地接受,而且他剛剛也一直等殼送他巧克力,可是他現(xiàn)在不敢拿。
殼等了會兒,見卷兒不動,把卷兒的手從被子里拿了出來,巧克力塞進那手心:“睡吧?!?/p>
卷兒愣了會兒,無聲地把巧克力壓在枕頭下。
卷兒不敢睡,要他靠在殼剛殺過人的懷里,他好幾次都會驚醒,殼依然緊緊抱著他,綿延的呼吸在夜里那樣清晰。
卷兒再次醒來時,已經(jīng)是清晨,身邊的人已經(jīng)不見蹤影,他想起昨夜的事,快速下了樓,殼的養(yǎng)父尸體已經(jīng)不見,走出房子后,發(fā)現(xiàn)那顆巨樹下,多了塊白色墓碑。
殼單手插著兜站在墓碑前,靜默的臉看不出什么情緒。
殼帶卷兒離開了美國的這座小鎮(zhèn),回到了國內(nèi)。
殼在沙發(fā)里摟著卷兒問:“要去上學(xué)嗎?”
卷兒的心智不完善,普通學(xué)校一般不會接納,需要找個私立學(xué)校。
卷兒本來在懷里坐得不自在,想出來時,聽見殼的問題后毫不猶豫地就搖頭:“不要?!?/p>
殼捏著卷兒的手指揉揉問:“為什么?”
卷兒撇了撇嘴,想起以前在學(xué)校里,同學(xué)老是砸他石頭,低頭悶悶道:“就是不想去?!?/p>
殼也不勉強,摸了摸卷兒的長發(fā):“好,我給你找個老師,在家里教你,怕你無聊?!?/p>
家里然后就多了個私教,每天按照固定時間讓卷兒學(xué)習(xí),殼也不再喊卷兒“小父親”,卷兒還納悶了一段時間,問了殼后,殼凝視著卷兒,深淵一樣的黑眸似乎蘊藏著可怕力量,最后說了句:“你的名字更動聽?!?/p>
這天傍晚,卷兒的學(xué)習(xí)時間結(jié)束了很久,他在屋外的草坪上睡覺,半蜷的手心里還放著一顆巧克力糖球。
下班回來的殼在睡著的卷兒身邊坐下,拿出卷兒手心的那顆巧克力,一個月前,他在美國和卷兒睡的那一夜里,卷兒的枕頭下壓著許多糖,微微一翻身就能聽見聲響,不過卷兒睡得很死,還往他懷里鉆了鉆,就像把他當成兄長一樣在依靠。
殼拆開那顆巧克力放在嘴里咬碎,巧克力里面流著牛奶,回味過苦澀后是香甜,等卷兒慢慢睜開眼時,卷兒發(fā)現(xiàn)自己手里的糖不見了,就揉了揉眼咕噥:“我的巧克力呢……”
殼壓上去靠近卷兒的臉說:“在這里?!?/p>
一場輕柔細膩的吻在漫天黃昏中進行。
久日久之,卷兒看起來已經(jīng)慢慢不再害怕殼的存在,但是他依然不能忘記殼是怎么親手殺人的,他的心底永遠對殼有著未知恐懼,殼這樣無情無義的人,哪天不再需要他后,他也會被殼親手解決。
周末的晚上,卷兒沒有在看電視,而是在寫老師留的作業(yè),殼最近工作很晚才回來,沒有人輔導(dǎo)他功課,他寫起題來很吃力。
殼一回來,就看見卷兒坐在書桌前認認真真地寫東西,而卷兒見到殼后,雙眸亮起:“殼,你終于回來了!我有好多題都不會……”
殼對每天在公司繁忙頭疼后,回家還要教小孩子做題這件事,非常樂在其中,只是殼的心總是會被牽動,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側(cè)臉,殼情不自禁地湊過去親了一下。
卷兒被親后的反應(yīng)也很可愛,卷兒捂著臉瞪大眼睛,星眸里裝滿水光:“你干什么?”
殼松開系得整齊的領(lǐng)帶,把椅子上的人勾著腿彎抱起:“有些事情,你早晚都要面對。”
卷兒不明所以,抱著殼的脖子問:“什么事情?”
殼把卷兒放到床上,小小的人團成一圈兒,那雙又黑又亮的眼睛,殼總是看不夠,心臟為之一動,吻著卷兒的睫毛,聲音動聽低沉:“比親吻更深入的事情?!?/p>
枕頭下又響起熟悉的糖紙聲音,軟綿綿的枕頭,溫暖著那些硬塊糖果,含到嘴里細細品味后,會融化成一顆柔軟的真心。
“殼……有一天,我也會被你殺了嗎?”卷兒淚眼漣漣,吸著紅鼻子哽咽。
殼把卷兒瘦弱又柔軟的身體緊緊揉在懷里,舌尖輕柔地掃過卷兒的紅潤下唇:“不會?!?/p>
“可是你殺了你的養(yǎng)父?!?/p>
“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如果你死了,我的人生也就沒有任何意義,我的巧克力,我的心,都是為你準備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