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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回《青州之賊·前篇》

2020-07-28 09:56 作者:TagX_  | 我要投稿

那這天早上,呼延灼比平常更早地醒來。呼延灼在黑暗中緩緩撐起身體,落在被子上的積雪淅瀝地落到地上。夜晚還沒有結(jié)束,但他已然醒來。作為本陣的營帳是征借的漁民之家,從無法關(guān)緊的窗戶吹進了寒冷的雪風(fēng)。但呼延灼并非因此醒來,而是預(yù)感到了什么,有什么事情即將發(fā)生——或者說,已經(jīng)發(fā)生了。雖然只是很模糊的感覺,但的確是很真實的預(yù)感。

呼延灼緩緩走到營外,冬天的空氣仿佛凍結(jié)了一般,彼方遙遠的星星不詳?shù)亻W耀著。

呼延灼的預(yù)感應(yīng)驗了。黎明的光線亮起之時,突然從南方傳來了梁山軍的吶喊。接著是從西邊。呼延灼派韓滔前去偵查,自己則做好了全軍迎擊的準(zhǔn)備。不久,韓滔回來了

“南邊有三支隊伍,西邊有一隊步兵。”

“數(shù)量呢?”

“每隊有六百人左右。”

韓滔在桌上攤開的地圖上標(biāo)示了敵人的位置。

“要裝備連環(huán)馬嗎?”

“等一下——能這樣突然殺出來,一定是有什么計策?!?/p>

梁山軍趁夜發(fā)兵,主力已經(jīng)渡過了湖畔。一定是打算反擊——呼延灼早已有了這樣的預(yù)感。斥候相繼歸來,報告北方也有三隊敵兵出現(xiàn)。

「打算包圍我們的陣地嗎?」

呼延灼像是想要感受敵人的氣息一樣,仰望著明亮而慘白的天空。像冰一樣清澈的冷風(fēng),吹動著呼延灼灰白的頭發(fā)。忽然,寒風(fēng)顫動起來。一陣可怕的轟鳴聲從映著朝霞的天邊穿過。

“那個聲音是……!”

韓滔的話音還沒落地,大地便搖動起來。接著又是連續(xù)兩三次震天動地的轟鳴。

“凌振那混蛋!!”

呼延灼呻吟起來。從北方傳來的聲響,毫無疑問是凌振的大炮。

“投敵了嗎?”

士兵們在炮擊中立足不穩(wěn)。呼延灼呵斥了動搖的士兵,嚴(yán)厲地命令道。

“全軍出擊??!裝備連環(huán)馬!!”

然后,他將視線移回到韓滔身上。

“考慮最壞的情況——要做好彭玘也已經(jīng)背叛的打算比較好?!?/p>

韓滔隱藏在面具下的目光輕微地閃爍了一下。但是,帶著假面的男人什么話也沒有說。

這期間,西方的梁山軍從分成四隊襲來。劉唐、燕順、穆弘、鄒淵率領(lǐng)著步兵向官軍發(fā)起挑釁。在梁山的山麓,花榮、秦明、李應(yīng)、柴進所率領(lǐng)的騎兵旗幟鮮明地巡回著,遠處的湖面上,李俊、張氏兄弟、阮氏三雄操縱的船只齊頭并進,掀起白色的波浪。北方,凌振打出的風(fēng)火炮發(fā)出仿佛要轟碎天空一樣鳴響著。擔(dān)任凌振助手的『鬼臉兒』杜興站在高臺上,點燃了旁邊的號炮。

“射擊??!射擊??!”

凌振手持線香大叫起來,同時點著了身旁連成一排的火炮引線。杜興驚訝地眺望著遠處。

“凌振大人——”

在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杜興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

“這樣真的好嗎?”

“啥啊?”

“呼延灼將軍,到昨天為止還是你的主人。難道你不會感到心痛嗎?”

“那種事情……”

凌振一邊說著,一邊又放了一炮。煙塵滾滾卷上天空。

“聽好啦!這個火炮啊,是用波斯的密法制造的。在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大宋雖然幅員廣闊,但除我之外無人能造,這可是除了我就再也沒人能夠操作的特別的大炮啊??!但是,朝廷的那幫傻瓜只讓我用這家伙放煙花?。√熳哟笕司谷贿€超級喜歡???戰(zhàn)爭的軍費都不給,買火藥來就是為了放煙火!!我啊,哪怕一次也好,一直都想像這樣盡情地射擊??!國家算個毛!?天子?見鬼去吧??!我『轟天雷』侍奉的,只有火炮??!火炮?。?!”

飛散的火花,落在塵土之中。凌振興奮地?fù)]舞著線香。在那雙眼之中,只能映照出通紅的火焰的光芒。

“看這個威力!聽這個聲音!我轟天雷從不做虧心事!!”

凌振大聲地笑著,同時點燃了連發(fā)的子母炮。

“愉悅??!愉悅??!”

一邊的杜興已經(jīng)無言以對了。

驚人的轟鳴與震動覆蓋了整個天空,迫近著官軍的本陣。

這就是決戰(zhàn)——呼延灼如是想到。轟鳴如波浪一般傳遞過來,但呼延灼的內(nèi)心卻紋絲不動。只是隨著覆蓋戰(zhàn)場的敵人逼近,呼延灼握著銅鞭的手不禁加大了力度。

“分兵攻打南北兩面。韓滔帶一半兵力去南邊!!”

呼延灼戴上頭盔,騎上踢雪烏騅。

“不要被敵人的挑釁所迷惑??!直接討伐敵軍本陣!!”

火炮的確威懾力驚人,但一旦接敵,對方就不能繼續(xù)射擊了。呼延灼握緊雙鞭,猛踢馬腹。三千連環(huán)馬分為兩隊,朝著敵方的步兵隊伍前進。蹄音轟鳴而起,與敵人的吶喊聲交錯著,在灰色的天空中回響。

帶著一千五百騎連環(huán)馬向南方而去的韓滔軍,不久便看到了前方梁山泊軍的旗幟。是朱仝和鄧飛率領(lǐng)的步軍。

韓滔看到了遠處揮舞鐵鏈的紅眼男人,還有手持樸刀、蓄著長須的男子。韓滔握緊棗木槊,接近敵軍。但是梁山軍一看到連環(huán)馬,就轉(zhuǎn)頭逃開了。等官軍追殺上去時,步兵們已經(jīng)紛紛跳進雜木林中。

「陷阱嗎?」

韓滔正猶豫要不要追擊的期間,又從背后傳來了吶喊聲。楊林和李云率領(lǐng)步軍從后方包抄而來。

“百勝將殿下,貴安??!”

烏鴉“小烏龍”從手執(zhí)筆管槍的楊林肩上飛了起來。韓滔下達了前進的命令。但是,隨著連環(huán)馬部隊轉(zhuǎn)身向著背后的吶喊聲追聲去時,本應(yīng)走不多遠的敵軍又消失了,前方是連環(huán)馬無法進入的巖石陣。

「不對勁——」

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韓滔的直覺這樣告訴他。對于山賊的戰(zhàn)法,他總是一眼就能識破。但是,這次的敵人在想些什么,完全猜不透。

韓滔完全預(yù)測不到下一波敵人會從哪里襲來?;鹋诔掷m(xù)轟鳴,剛從那個破壞力中逃脫,就會有新的敵人出現(xiàn)。連環(huán)馬軍不斷尋找著消失的敵軍的蹤影,一會向東,一會向西,來回地奔馳著。對于被鎖鏈連起的連環(huán)馬,不斷改變方向是非常吃力的事情。韓滔所率領(lǐng)的軍隊,完全被對手捉弄著。派出去偵查敵情的斥候,也無法報告敵軍準(zhǔn)確的位置。分成小隊的敵軍步兵,不厭其煩地四處流動著,神出鬼沒地騷擾著韓滔的軍隊。錯綜復(fù)雜的地形里,不斷涌現(xiàn)出不知從哪里而來的敵人,還有在頭頂不間斷鳴響的火炮聲。雖說時值隆冬,但身覆鐵鎧的士兵們,渾身卻像被蒸煮一般滾熱。

韓滔擦拭著從面具下流出的汗水。過去,無論在多么激烈的戰(zhàn)斗中都沒有這樣出過汗,而現(xiàn)在,已經(jīng)全身都濕透了。頭盔之中,敵軍的嚎叫聲和炮擊的聲音交錯地回響。其中有什么特殊的喧囂聲。是犬吠。前方茂盛的蘆葦叢中跳出了一只大黑狗,大聲地尖叫著。緊接著,草叢中升起了梁山泊軍的旗幟。是薛永和馬麟,帶領(lǐng)著六百步兵在蘆葦原中現(xiàn)身。

“追擊??!”

韓滔命令道。連環(huán)馬如怒濤一般向著茂盛的蘆葦叢驅(qū)進。敵軍像是受到驚嚇一般四散而逃。

“無論跑到哪里,都要追上他們??!”

這次——韓滔下定了一追到底的決心??菸娜斣黄野?,深深的,一直延伸到遠方。但是,地面卻意外地平坦。對著像是在枯草的海洋之中游泳一樣逃走的敵軍,連環(huán)馬一口氣提高速度追了上去,連接起來的戰(zhàn)馬像鋼鐵一樣在葦原上疾馳而過。敵人近在眼前。就在韓滔準(zhǔn)備下令直接擊潰敵人的時候,蘆葦之中有什么東西在閃閃發(fā)光。

“不好!!”

韓滔突然萌生起什么不詳?shù)念A(yù)感。同時,不知從什么地方,響起了口哨聲。

“停下,快停下?。 ?/p>

雖然韓滔這樣叫喊著,但連接在一起的連環(huán)馬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停止的。一千五百騎連環(huán)馬攪作一團,一同落入了陷阱之中。

“用力拉??!”

湯隆叫道。

三百鉤鐮槍手早已準(zhǔn)備就緒,在連環(huán)馬跳入的同時,一起伸出鉤鐮槍勾住了馬腳。齊頭并進的馬匹轟然倒下。一頭戰(zhàn)馬栽倒的同時,連接在一起的全部馬匹都失去平衡被帶倒了。馬上的騎手們也掉了下來。還沒來得及站起,又有別的武器向他們的頭頂襲來。

“耙子啊,用耙子?。 ?/p>

湯隆斥責(zé)著嘍啰們。從連環(huán)馬上落下的騎兵們被湯隆特制的耙子勾住,一個個都被捆起來運走了。

一切都無可挽回。充滿氣勢前進的連環(huán)馬軍,無法停止步伐,也無法改變方向,紛紛跳入了敵人的包圍圈中。位于中軍的韓滔目睹著眼前的一切。

「那是……?。 ?/p>

閃耀著銀色光芒、像鐮刀一樣的長槍。正是能夠打敗連環(huán)馬的唯一方法——鉤鐮槍法。那是早已在遙遠的古代沙漠之中失傳的技法。韓滔知道這種技藝的存在,但也僅僅只是聽說過名字而已,他從未想過自己會親眼目睹這種武器用于實戰(zhàn)。前方的馬匹相繼倒下,自己正在向眼前銀槍的鋒芒逐漸逼近。

「呼延灼將軍??!」

韓滔在心中吶喊著,同時猛踢馬腹。在鉤鐮槍放出的瞬間,沒有被鐵鏈連接起來的韓滔坐騎使盡全身力氣,猛地高跳起來,在踩到鉤鐮槍上的瞬間彈起。韓滔的坐騎,跨過前方倒下的戰(zhàn)馬,從重重包圍之中沖了出去。

“不要跑??!”

韓滔不顧背后的怒吼聲狂奔而去。這件事——敵人已經(jīng)習(xí)得了鉤鐮槍的事情,必須盡快通知呼延灼。不然的話,可能會全軍覆沒。

「不——也許已經(jīng)全軍覆沒了?!?/p>

韓滔甩開追兵,穿過葦原,向著呼延灼所在的北路奔去。然而,行過五六里路時,前方突然出現(xiàn)了一片雜木樹林。韓滔毫不猶豫地跑進其中。

“來了——只有一個人?!?/p>

劉唐側(cè)耳貼地傾聽,同時對身旁的『摸著天』杜遷說道。

“啊——”

杜遷點點頭,拿起樸刀,隱藏在茂盛的樹叢里。伏兵全部潛藏在附近。

“杜遷啊——”

“干嘛?”

“就這么默默埋伏也太無聊了,不如來打個賭如何?”

“賭什么?”

“賭我和你,哪一個能捉住那家伙——”

“???”

“如何?”

劉唐笑了起來。

“俺為什么要和你賭?。俊?/p>

“非要問為什么,那就是為了賭出我們倆誰是梁山泊第一有力氣的!”

“是嗎?”

“反正傳聞是這樣的,我要和你一決勝負(fù)!”

劉唐敲了敲杜遷的肩膀,嘻嘻地笑道。

“都是從宋萬那里聽說的。”

“過后跟俺學(xué)學(xué),他是怎么吹的!”

馬蹄聲逐漸接近。樹叢之中,能夠隱約看到韓滔單槍匹馬的身影。

“上吧??!”

劉唐推了杜遷一把。突然出現(xiàn)在道路中間的大漢擋住了韓滔的去路,路邊的樹叢中伸出的鉤鐮槍勾住了戰(zhàn)騎的馬蹄。早已筋疲力盡的馬匹一頭栽倒過去,韓滔也隨之被拋到了地上。在他的眼前,杜遷猛揮樸刀砍了下來。同時,韓滔敏捷地調(diào)整姿勢,用棗木槊作為支撐翻身而起,不過兩三個回合便橫槊彈飛了杜遷手中的樸刀。論起武藝,杜遷完全不是韓滔的對手。嘍啰們零散地圍住韓滔,但沒人能夠接近『百勝將』。韓滔的棗木槊長一丈一尺,就算放眼八十萬禁軍之中,恐怕也再沒有第二人能如此自如地操縱。韓滔像風(fēng)車一樣回旋著手中的武器,沒人能夠近他的身,不過一瞬之間,便有五六個人被打倒了。劉唐在樹叢里咂著舌頭。

「果然強悍啊……」

杜遷赤手空拳地?fù)踉陧n滔的棗木槊前,擺開了架勢。

「這家伙是笨蛋嗎……?」

一眨眼的功夫,杜遷猛地?fù)涞搅隧n滔的身前。兩手向前伸出,筆直地沖向韓滔。

「危險??!」

劉唐倒吸一口冷氣。韓滔也在這個瞬間大吃一驚,棗木槊間不容發(fā)地向前揮出。杜遷伸出雙手,抓住棗木槊的前端。韓滔在后面想抽回武器,但棗木槊卻一動不動。杜遷就這樣用力抓住長槊,把韓滔拉近身邊。然后如同野獸般怒吼一聲,將棗木槊從中間折成兩段。韓滔扔下手中剩下的棗木槊殘骸,拔出腰間的佩劍,砍倒身旁周圍住自己的嘍啰,一路向北沖去。

“哎呀呀——”

劉唐拾起了一塊拳頭大的石頭,向著樹蔭里的韓滔扔過去。目標(biāo)被漂亮地命中,石頭砸在韓滔的頭盔上發(fā)出很大的聲響。韓滔被突如其來的沖擊打中了太陽穴,當(dāng)場倒下。

“輸了……”

韓滔反手握住佩劍。他再次被敵人包圍了。只是這一次,已注定無法逃走——韓滔十分清楚自己的處境,但是,絕對不能成為俘虜。呼延灼已不再信任被捕的彭玘。如果被抓,就再也無法回到官軍了。

「與其背負(fù)叛徒的污名——」

韓滔橫刃在頸,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永別了,將軍!」

韓滔閉上了眼睛。但是,身體卻不知為何地浮到了空中。下一個瞬間,韓滔被杜遷兩手舉過頭頂。杜遷像舉起巖石一樣,將韓滔的身體高高舉起。

“放手——!”

就在韓滔這樣叫喊的同時,他的身體突然被摔向地面,整個人也就此昏了過去。

“辛苦啦!”

劉唐從樹林里跑出來,對伴隨著肩膀的起伏呼哧帶喘的杜遷伸出手去。

“這五兩銀子——輸給你了!”

————————————————————

另一邊,向北進軍的呼延灼所遇到的戰(zhàn)況也和韓滔一樣嚴(yán)峻。梁山泊的步兵隊伍,時而從灌木叢中出現(xiàn),時而又消失在蘆荻叢中。同時,子母炮的響聲在空中轟鳴著,騎兵在山峰上奔馳的聲音此起彼伏。呼延灼將視線轉(zhuǎn)向湖面,湖上早已被掛著梁山泊軍旗幟的游船所填滿。

「山賊,你們到底要干什么?」

此時的呼延灼也看不透梁山泊軍的計策。與此同時,梁山泊軍又出現(xiàn)了。呼延灼立刻派出步兵部隊迎擊,兩軍的士兵混雜在一起,在相互推擠之中戰(zhàn)斗了一段時間。梁山泊軍的戰(zhàn)斗方式非??膳隆F渲?,一名揮舞著樸刀、單眼有傷的男子表現(xiàn)尤為突出。

“沒遮攔大爺在此!”

穆弘已經(jīng)斬殺了五六名敵將,帶著猛烈的氣勢直逼陣中的呼延灼而去。呼延灼觀望著眼前一切,做出了梁山泊軍并沒有使用說明特殊計策的判斷,于是自己來到軍勢的最前方,命令連環(huán)馬部隊全軍出擊。

“山賊們!”

就在這時,梁山泊軍突然掉頭逃走了。梁山泊的步兵隊伍紛紛甩開追擊的官軍步兵,一溜煙地逃進蘆荻叢中。呼延灼擔(dān)心落入陷阱,馬上停止了追擊。梁山泊上,一定有一位智慧非凡的人。雖然周圍的地形早已調(diào)查清楚,但貿(mào)然行動還是十分危險的。于是呼延灼收攏軍隊,準(zhǔn)備在尋找到敵人的中軍隊伍之后,再繼續(xù)進軍。

此時,兩個影子正從遠處的樹梢上眺望。

“大哥,他們好像不追了??!?/p>

解寶對躲在旁邊樹枝上的哥哥解珍說道。

“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

“老虎總是會襲擊受傷的鹿。無論是戰(zhàn)斗還是狩獵,這個道理都是不變的?!?/p>

披著虎皮的兄弟倆,目送著呼延灼軍遠去,從樹枝上跳下,消失在草叢之中。

另一方面,呼延灼仍然無法消除內(nèi)心的不安。敵人并有沒有戰(zhàn)斗的意思,是設(shè)下圈套,還是不敢硬攻?實在是琢磨不透。除此之外,韓滔的軍隊現(xiàn)在情況如何呢?既沒有偵察兵來報告,也沒有一個人回來。

「應(yīng)該退兵嗎?」

就在呼延灼猶豫不決之時,又有一支梁山泊軍的隊伍出現(xiàn)了。那個架勢和此前的部隊都不相同——倒像是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戰(zhàn)斗,準(zhǔn)備返回營地的部隊。彼此之間互相扶持,搖搖晃晃地走著的樣子,就像敗兵一樣。被呼延灼軍發(fā)覺后,這支部隊又像是軍心大亂一樣四散逃走了。解珍手拿折斷的鋼叉跑在最前,披著一張被泥土弄臟的虎皮的解寶負(fù)責(zé)殿后。

“追!”

呼延灼立刻命令道。如果這是與韓滔戰(zhàn)斗過的部隊,就能從他們那里知道友軍的情況。呼延灼命令全軍發(fā)起追擊。看到這一幕的梁山泊軍發(fā)出慘叫,像四散的蜘蛛一樣,沖進了森林。呼延灼早已讓人調(diào)查過眼前的這片森林了。林中有一條寬闊的土道。前景很好,不適合設(shè)下圈套。即使在樹木之間設(shè)置伏兵,也無法阻止連環(huán)馬的推進。呼延灼率領(lǐng)軍隊沖進森林之中。梁山泊的士兵們一溜煙地逃走了。在前方道路的另一邊,出現(xiàn)了一支新的隊伍。

“那是……!”

被身穿紅白兩色戰(zhàn)袍的騎士守護的中軍主將,身后的旗幟上寫著“宋”字。是宋江率領(lǐng)的梁山泊中軍本隊。

“賊首現(xiàn)身了!”

呼延灼舉起銅鞭號令。

“前進??!”

一千五百騎連環(huán)馬軍和步兵部隊沿著貫穿森林的道路進軍。樹枝顫動,枯葉飛舞著落向地面。宋江軍目睹著眼前鋪天倒海的氣勢,立刻轉(zhuǎn)身逃去。連環(huán)馬速度加快了。宋江軍集齊殘兵敗將,改變了逃跑的方向。似乎已經(jīng)無處可逃了。呼延灼帶頭沖在最前,指揮全軍發(fā)起追擊,森林中響徹著蹄鐵的聲音。連環(huán)馬部隊像一片漆黑的暴風(fēng)雨一樣,向前疾行。

“別想逃!”

呼延灼的眼中映出了宋江在馬上回過頭來的臉——他帶著平靜的目光笑了。在那個瞬間,踢雪烏騅嘶鳴起來。那是仿佛悲鳴一般的叫聲。與此同時,呼延灼的身體隨著胯下的馬兒一起躍向了空中。

呼延灼感覺自己跳過了什么東西,又帶著一股沖擊力落到了地上。就在這時,從背后傳來了什么號令聲。

“搠——拔!!”

身穿銀光閃閃的賽唐猊的徐寧高聲叫道。與此同時,在道路兩邊埋伏已久的士兵一同伸出了鉤鐮槍。沖在最前的一匹戰(zhàn)馬,被勾住了馬腳。下一個瞬間,連接在一起的三十匹馬一齊倒向一邊。而且,其后的一排連環(huán)馬也接連地倒下。以極限速度發(fā)起突擊的連環(huán)馬無法停住步伐,一排接一排地成為了鉤鐮槍的餌食。位于最后的幾排騎手好不容易拉住韁繩剎住了馬,但徐寧絲毫沒有放過勝機——

“搠??!左分??!”

伴隨著徐寧的號令,鉤鐮槍手們一絲不亂地改變方向,將想轉(zhuǎn)頭逃走的連環(huán)馬隊接連搠倒。

“呼延將軍,放棄吧!”

徐寧手持金槍,站在呼延灼面前。

“我的鉤鐮槍已經(jīng)打敗韓將軍的分隊了!”

「這叫什么事啊!」

呼延灼心中怒火上涌。從被鉤鐮槍打倒的連環(huán)馬上掉落的騎兵們,已經(jīng)被一一俘獲了。

“撤退??!撤退?。 ?/p>

呼延灼一邊擊退聚集在自己身邊的敵人,一邊向著后續(xù)的部隊吶喊著。注意到前方是陷阱的剩余軍隊趕緊放慢了速度。但是,后方又有新的梁山軍迫近了。道路已經(jīng)被完全阻塞住了。一片混亂的官軍部隊之中,傳來了什么人在森林中呼喊的聲音。

“這邊!這邊有條路!”

步兵部隊揮動著官軍的旗幟呼喊著。剩下的連環(huán)馬紛紛朝著那個方向奔往森林之中。

“等等!!”

但誰也沒有聽到呼延灼的聲音。連環(huán)馬一口氣奔進了森林之中。的確,森林里有一條被枯葉掩蓋的道路。之前調(diào)查的時候并沒有注意到。但是,已經(jīng)沒有分辨真?zhèn)蔚挠嘣A恕<词惯@條路很奇怪——但當(dāng)發(fā)現(xiàn)這一點時已經(jīng)晚了。道路突然變寬,視野也變得開闊起來。然后,領(lǐng)頭的連環(huán)馬毫無征兆地沉入泥沼之中。就這樣,其后的連環(huán)馬軍接連沉了下去。道路不知不覺間被引向了沼澤之中。只是先前沼澤上被巧妙地鋪了些木板,還撒上了枯葉,完全看不出來。重裝的連環(huán)馬軍由于自身的重量,被毫不留情地拖入了泥濘中。

所有的連環(huán)馬都陷入了濕地當(dāng)中。在樹林間觀望已久的吳用終于現(xiàn)身了,嘍啰們用耙子和繩索把沉下去的騎兵和馬匹都拖了上來。

“曾經(jīng)敗給了沙漠,如今,又?jǐn)〗o了水?!?/p>

以天下無敵而自傲的連環(huán)馬,敗給了鉤鐮槍和沼澤。剩下的官軍步兵也因被梁山泊軍包圍而無計可施,只好投降。

勝負(fù)已分。

呼延灼也明白此時的境況,于是猛踢踢雪烏騅的馬腹,用雙鞭殺出一條血路,打倒所有立于自己身前的敵人,向森林之中沖去。踢雪烏騅是俊捷的名馬。花榮放了一箭,但由于被鐵鎧擋住并沒有產(chǎn)生什么效果。不久,呼延灼的身影便消失在樹蔭之中。

戰(zhàn)斗就這樣結(jié)束了。

————————————————————

總算脫離險境的呼延灼,在寂靜的森林中下馬,用長滿苔蘚的巖石間流淌的清水滋潤了干燥的喉嚨。有一種難以置信的感覺。他不認(rèn)為這就是現(xiàn)實。雖然他并不是從沒輸過。但至少在成為親領(lǐng)大軍的將軍之后,他從未有過這樣的敗績——這種全軍覆沒的敗法。

呼延灼用刺骨的冷水嘩嘩地洗了把臉。然后冷靜下來,思考著今后的事情。他不能就這樣回到京城。如果不設(shè)法起死回生,將賊軍反殺的話,被稱為軍神、號稱無敵的呼延灼又有什么臉面回去呢?呼延灼在森林里躲了一會兒,等待著有沒有逃走的手下到來。如果有,就可以重整軍隊,東山再起。但一直等到晚上,連一個同伴的身影都沒有出現(xiàn)。

天亮前,呼延灼溜出樹林,走上街道。隨后,他脫下盔甲,綁在馬鞍上,以青州為目標(biāo),一路向北走去。他準(zhǔn)備去投奔青州知府慕容彥達,借青州的兵力再次攻打梁山泊。因為身無分文,所以中途賣掉了金帶作為盤纏,又走了兩天,終于進入了青州的境內(nèi)。

那天晚上,呼延灼決定在路邊的小酒館投宿。他在店門口下了馬,把坐騎交給了接待他的伙計,并拜托他今晚的飯食和住宿。

“請進,空房間還有很多?!?/p>

一進店,老板便熱情地把呼延灼領(lǐng)到了餐桌旁。在一般的店里都應(yīng)該很擁擠的時間,這家店里卻異常地冷清,除了呼延灼外,再沒有其他客人。

“好安靜啊?!?/p>

呼延灼也覺得不可思議,便對端來飯菜的老板說道。老板是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桌上放著年糕和燉好的羊肉。老板輕輕嘆了口氣,卑弱的樣子與他相貌的風(fēng)采絲毫不搭。

“最近,因為一些令人不安的事情,搞的客人也不愿意來了?!?/p>

“怎么了?”

“這附近到處都是山賊?!?/p>

“山賊嗎?”

呼延灼停下了掰開羊肉的手。老板閑了下來,一旁的侍者接著話頭說道。

“啊,是桃花山的山賊。這座山相當(dāng)高大,之前就有一個自稱是『小霸王』的男人,效仿西楚霸王項羽,在那里立了一座山寨。最近,他好像迎來了一位很有本事的大哥,正要以驚人的氣勢賺大錢呢!”

“人數(shù)呢?”

“大約五六百人?”

“是嗎……”

呼延灼沒再繼續(xù)問下去,掌柜也沒再說些什么,只是勸他喝一杯好酒。

“我身有軍務(wù),不能喝酒,你們在夜里千萬不要忘了喂馬?!?/p>

聽呼延灼這么說,老板便把踢雪烏騅栓進了后院,并向呼延灼保證不必?fù)?dān)心,隨即走出了餐房。沒過多久,呼延灼吃完晚飯,走進了客房。小伙計端來洗臉的熱水。水面上倒映著一張疲憊不堪的男人的臉。

「如果到了青州,就可以再戰(zhàn)……」

呼延灼盯著自己映在水中的臉。

「我還沒有輸?!?/p>

呼延灼保留了在戰(zhàn)場上的習(xí)慣,穿著常服躺在地上就寢。這一次,從骨子里感受到了疲憊不堪。此外,還有不安的感覺。比這次更艱難的戰(zhàn)斗,在過去也曾經(jīng)歷過很多。呼延灼閉上了眼睛。由于過度勞累終于入睡的呼延灼,半夜時又在人群的喧鬧聲中醒來。

“怎么了?”

呼延灼走進餐房,老板剛好提著燈籠從外面回來。

“大人,不好了,我們被人打劫了……”

“什么?”

“大人的馬被奪走了!”

“你說什么?。俊?/p>

呼延灼立刻沖出旅館,向外跑去。老板追了上來,用火把照亮了四周。的確,圍墻被人推倒了,泥土上混雜著人的腳印和馬蹄的痕跡。馬廄里空無一物。

“這叫什么事?。?!”

老板指了指遠處的黑暗。

“你看,那里有火把的光芒,一定就是盜馬賊!”

老板手指的方向,確實晃動著兩、三道紅光。夜晚的寂靜之中,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騅’到手了!接下來就是‘虞’咯!”

男人高興地叫著。

“這樣我也是大霸王啦!”

手下們附和的歡呼聲此起彼伏。

“小的們!準(zhǔn)備宴會!!”

“果然……”

旅館老板喃喃說道。

“大人,那就是桃花山的二頭目,『小霸王』周通!”

聽到這句話時,呼延灼立刻回到房間,抓起兩只銅鞭,再次跑了出去。

“如果連御賜的馬都丟了,還有什么臉面可以回到都城?一定要奪回來!”

“大人,您不要這樣……”

但呼延灼不顧旅館老板的勸阻,只身走上了夜路。他朝逐漸在下霜的田埂道路上遠去的松明之光奔跑著。寒風(fēng)刺骨,連呼出的氣都白茫茫的,像云霧一樣升騰而起。呼延灼在星光下奔跑著。然而,賊人越走越遠,最終在黑暗之中消失不見了。呼延灼筋疲力盡地坐在田埂上。

「這叫什么事?。。。 ?/p>

失去了士兵,現(xiàn)在又失去了天子御賜的戰(zhàn)馬。呼延灼坐在路旁,仰望著天空。漆黑的夜空中閃耀的星星,像是在嘲笑著自己一樣艷麗。

呼延灼在凍結(jié)的夜色之中不知坐了多久。漸漸地,東方的天空亮了起來。呼延灼緩緩站起身來,再次邁開步伐。因為昨夜在黑暗中奔跑的原因,現(xiàn)在已經(jīng)連原路都分不清了。呼延灼在不知是哪里的鄉(xiāng)間小路上,艱難地拖動著腳步,繼續(xù)向前走去。

周遭是一片寂寥的景象。在一片枯野之中,蜿蜒曲折的道路一直延伸著。剩下的,盡是灰茫茫的天空。一位拉著空貨車的老人,恰好騎著驢子經(jīng)過于此。呼延灼連忙上前向老人問路,但老人聽不懂呼延灼說的話,呼延灼也聽不懂老人的方言。老人很抱歉地?fù)u了搖頭,鞭打著驢子遺憾地離開了。

凌晨的道路上,呼延灼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雖然是陰天,但沒有風(fēng),空氣還有點溫暖。可過了不久,天空中開始淅淅瀝瀝地下起了毛毛細(xì)雨,打濕了呼延灼的胡須。悄然間,呼延灼只身一人,腳步沉重地走在鄉(xiāng)間的小路上。世界仿佛都籠罩著一層淺薄的白濁幕布。就好像這個世界上只有他一個人被捉弄著一樣。

忽然,從背后傳來了什么人的腳步聲。呼延灼停下步子,回頭望向雨的另一邊。一個影子隱約可見。隨著眼前身影的慢慢靠近,一個男人的姿態(tài)逐漸清晰起來。是個強壯的男人。被剃光的頭頂,墨染的僧衣,肩膀上扛著一根巨大的禪杖。真是個健壯的僧人。睜大的眼睛注視著前方,邁著毫不猶豫的步伐走著。臉上淋著的雨,腳上濺起的泥,他都毫不在意。雨點化作蒸汽從他的身上冒了出來。

呼延灼陷入一種不可思議的想法之中,默默觀望了一會兒。片刻之后,烏云散盡,太陽再次閃耀起來。雖然細(xì)雨還在繼續(xù),但是天空卻漸漸地亮了。不久,金色的曙光從細(xì)小的雨點之中滲透出來。

呼延灼忽然感覺,自己好像在哪里見過這樣的景象。

「不,不可能?!?/p>

在金色的雨中,僧侶不斷靠近。然后,他看了看站在路旁的呼延灼,同時將一只手舉過胸前。他的眼睛非常明亮。

“圣僧……”

呼延灼不禁嘀咕出聲。

“請問,這里是通往桃花山的路嗎?”

“是的?!?/p>

回答的聲音強勁有力。

“拙僧正要去桃花村?!?/p>

到桃花村去大概要半天的路程,據(jù)說桃花山就在村子的郊外。呼延灼正猶豫著該怎么辦。是把附近的軍隊和縣城的民兵都借過來,然后把馬奪回來呢?還是應(yīng)該放棄坐騎,直接去青州呢?忽然,和尚盯著呼延灼的臉說道。

“你長得真好看。”

“這張臉嗎?”

“嗯,非常好看!”

和尚笑著點了點頭。

“我是在五臺山出家的魯智深,你叫什么名字?”

呼延灼沒有回答。和尚也沒再繼續(xù)問下去。

“圣僧是要去村子講法嗎?”

“不,我要去喝酒!”

“酒?”

“嗯,就是酒。聽說要在桃花村會釀造非常美味的酒,我已經(jīng)走了整整兩天了?!?/p>

魯智深拍著肚子笑道。那是如此爽朗的笑聲。

“我魯智深啊,就是要隨心所欲地活下去!走自己想走的路,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僧人笑著從呼延灼面前走過。從沐浴著朝陽余暉的冬枯原野上,筆直地走了過去。呼延灼看著他的背影,突然萌生一種想要拜佛的感覺。

「隨心所欲——」

一定是位有名的高僧。或者是上天為了指引呼延灼傳而派來的圣者。

戰(zhàn)斗是他的使命。不管發(fā)生什么,都要戰(zhàn)斗到勝利為止。這是他的愿望,也是他唯一要做的事情。現(xiàn)在不是為了一匹馬而徘徊的時候。

“你知道通往青州的路嗎?”

問罷,僧人停下腳步,指了指東北方向的道路。僧人所指道路的另一邊,冬日正從平緩的山脊上慢慢升起。

“圣僧——十分感謝。”

在漸濃的金色光芒之中,呼延灼背對著僧人,踏上了通往青州的道路。


第五十六回《青州之賊·前篇》的評論 (共 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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