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列傳三離戰(zhàn)于野(第八十五章)
刺客列傳三離戰(zhàn)于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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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織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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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風領了建威將軍之職,騎在高頭駿馬上,駿馬打著清脆的響鼻,在初晴的陽光下,他的先鋒部隊顯得那么生機勃勃。
他下馬見到方夜的第一句話就是:“別看了,閣主的大隊人馬還在后面,有天權那個拖油瓶,閣主無法分身,便命我率先前來?!?/p>
他掣出一副復雜的陣形圖,第二句話轉向跟隨他先到的士兵:“按此陣布置扎營,幡動風來,可讓毒霧在周圍散去,只要不出營,就能確保性命無虞。”
方夜皺眉:“這樣只能原地不動,不能進攻?”
北風悠悠看著他:“能保住剩下的人就不錯了,你還想自尋死路?”
方夜握緊了劍柄,他的劍原本要噬血斬敵,為了蕭然的仇,拋頭顱灑熱血有何不可?
北風輕輕道:“我知道你有仇要報,但不可意氣用事,否則害人害己。即便要破這毒霧死陣,也應給我些時日,我又不是神仙,怎能一日給你找到方法?!?/p>
方夜心中有一絲感傷,他曾答應蕭然,不可擅闖毒霧陣,蕭然還氣若游絲躺在床上,他怎能魯莽沖動讓蕭然憂懼。
“蕭然,他……”
“他若吃了曼陀羅花紅瓶里的那顆藥,就一定能保住性命。”北風不緊不慢道,“郡主煉制的萬靈丹,雖然是第一批試驗品,但郡主是個靠譜的人,想來應該可以抑制毒素?!?/p>
靠譜?試驗品?
方夜扶額:“……”
蕭然竟被他弄成了試藥的活祭品。
那時,蕭然危在旦夕,他已方寸大亂,哪里還有余暇思考,翻到這顆藥丸,只當死馬作活馬醫(yī),好在毒素確實不再擴散,但蕭然也一直昏迷,氣若游絲。
軍醫(yī)更是束手無策。
北風笑得像狐貍一般:“江湖規(guī)矩,收錢保命,黎澤閣的人一向童叟無欺,多虧你給了五十金,我才忍痛割愛贈送給你,怎樣,無價吧?!?/p>
無價還是有價方夜衡量不出,不過確實保住了蕭然的命,至于北風如何算到此地有毒還留下救命丹藥,方夜并不想深究,感恩之情油然而生,他輕輕提醒:“你如今已是瑤光建威將軍,朝廷有軍餉,私下買賣還需慎重,以免授人以柄?!?/p>
說到這個,北風就拉下臉,無比郁悶,他的金錢夢突然就飛走了。
他可是要勵志成為天下第一富商,就像郡主勵志天下第一高手一般,他們都是有夢想的人。
天還是那么闊,夢想變泡沫。
他搖頭嘆氣:“我們還是去看看蕭然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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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時分是這片古老山脈最宜人的時候,山間的樹木生長到最茂盛,長長的枝條垂下來,將整片山脈都染綠了。
天權這支殘軍,身體遍布的傷痕依然累累,瑤光軍拖著他們,踩過枯枝敗葉,行在茂密的林間,速度極其緩慢。
不到一日,又有傷兵支撐不住,暈倒數(shù)次,這支救援蕭然的軍隊因天權的拖累不得不數(shù)次停息。
再次扎營。
慕容黎靜靜的站在夕陽的暮光里。
夕陽枕在遠山上,仿佛一只蒼老的眸子,靜靜凝望著他。
讀著他的滿腹心事。
他眺望夕陽,遠山渺渺又映了一片霞光,就如心底隱隱的痛楚,那么真切,卻不知道為了什么。
暗衛(wèi)走過暮光,走到慕容黎面前,躬身:“王上,他們約在紅日崖?!?/p>
慕容黎揮手。
暗衛(wèi)退了兩步,頓了頓:“王上,我們的人已安插其中,王上不可冒險?!?/p>
慕容黎仍傲岸,堅強,平靜如海:“有些事,必須本王親自解決?!?/p>
紅衣依稀,盡被三陰暗影擋住。
愴然一聲響,慕容黎在緩緩拔劍。
劍光裂空而出,瞬破夕陽。慕容黎持劍在手,燃燒的眸子令日光淪陷,死死望著遠山紅日崖。
瑤光君王劍,灼影,有影無形,藏于黑暗,殺人當無形。
他緊緊握著手中的劍,嘴角掛起一絲冷笑。
不夾雜任何雜質的冷笑。
燕支為餌,執(zhí)明為刃,引巽澤入絕地。執(zhí)明與那人之間建立了合作關系,合作,一定有交易,事成,交易達成,終止。
他們會再次見面交換所需。
只有執(zhí)明,才能讓那人出現(xiàn)。
慕容黎要的就是這個契機。
如他所布,執(zhí)明在創(chuàng)痛未恢復之前,未與他交談半句,扎營早早用了晚膳,借故諸事鎖身便自顧去了。
這一路的緩慢行走,正中慕容黎下懷,執(zhí)明與那人見面需要時機,走走停停又與他生疏正可尋機悄然交易。慕容黎不動聲色,只是讓一切按照他所構想的方向發(fā)展而已。
那些傷了他的人的刀,他要親自將其折斷。
紅日崖,該血如紅日。
蕭然方夜帶領的剩余瑤光精兵,不需要他去支援,王與賊首之戰(zhàn),他們會顯得多余,破毒霧陣的關鍵,在于敵首生死,若他斬敵首于劍下,令此戰(zhàn)終結,那瑤光精銳就沒有闖昆侖丘廣場,入毒霧陣的必要,可直接班師回朝。
他讓北風為先鋒,與蕭然方夜會合,并非一定需要北風驅散毒霧,真正的目的,是讓北風號令三軍,退守保命。
所以,他給了北風一個可號令三軍之名,建威將軍。
聰明如北風,知道如何保住他們的命,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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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原山脈延綿千里,是個很廣的地方,草原往西三十里是楮山,山上有茂密的寓木和崖壁。崖壁穿山而過,生滿了大大小小的洞穴,隱約透明,風疾成嘯,妙音時發(fā)。
執(zhí)明去的地方,叫紅日崖。
它孤聳崖壁之上,暮風時分金日西落,紅光漫天,就宛如一輪赤紅的太陽孤懸崖壁之上,因而得名。
紅日西落,夕照。
執(zhí)明恍然想到天權王宮那座向煦臺,夕照便是它曾經(jīng)的名字。
向煦,后來他才知道這個煦不是指溫暖,陽光,向往天明,而是一個人,是慕容黎思念永遠忘不掉的人。
天權三年,他獨坐向煦臺,每每簫聲惆悵,心畔深處虐戀至極時感傷的皆是,阿煦。
這比之‘對不起,我不能愛你’更扎心。
執(zhí)明甩開紛亂惱人的記憶,徑直走向紅日崖中心,慢慢坐下,坐在斗篷中始終銜著微笑嘴臉的那個修羅面前,眉峰挑動:“閣下啟動的地獄焰火,能將所有生命化成灰燼,燕支也在其中,物歸原主?”
他冷笑,“你拿什么歸?”
壬酉面帶微笑,隨手擷出一朵紅色優(yōu)曇,花瓣抵到執(zhí)明面前,飄過一道清冷的味道。
壬酉道:“曇花,傳說此花只在夜間開放,即開即敗,剎那芳華,生命短暫,卻能綻放極為凄清的美麗。”
“有的花以刺傷人,有的花以毒傷人,唯此花,以心傷人,是否國主心中的這朵曇花,想一想就令人黯然神傷?”
執(zhí)明的手猛然顫了顫。
曇花,就像是針,刺痛了他的心。
慕容黎就是那朵曇花,以心傷人,在暗夜中綻放,剎那一現(xiàn),短暫的凄清,讓邂逅者沉迷淪陷,然后他對人盛開的美麗便開始凋謝。
執(zhí)明出手,向花接去。
壬酉端坐不動,只是袖子揚起,劍光一閃,抵住曇花花瓣,曇花霎時萎謝。
“曇花短暫,不復如初,心劍斬過便變了樣?!?/p>
青光再起,優(yōu)曇花顯出一抹淡淡的殷紅,凋謝的同時便開始重新盛開,僅僅片刻的瞬間,它就開出一朵曼陀羅,妖紅凄艷。
執(zhí)明握著這朵不敗曼陀羅,似乎看到了死亡與復仇。
壬酉捕捉執(zhí)明的目光,微笑:“花謝,不過是心中淡淡惆悵罷了,歲歲年年不同,或許優(yōu)曇從始至終,便是這紅色醉心花,洞察幽明,死亡后為復仇而開?!?/p>
地獄曼陀羅,代表不可預知的黑暗,生命的不歸路。
故事的開始,優(yōu)曇就已凋謝,在血色殘陽殤之境中化為地獄曼陀羅,走的是復仇的不歸路。
妖紅醉心,將優(yōu)曇斬入煉獄,于萬千魔焰中掙扎化身曼陀羅的那位持劍人,就是執(zhí)明。
“優(yōu)曇還是曼陀羅,都是你蠱惑人心的幻化,本王,不吃這套?!眻?zhí)明面露冰霜,眼神已變得冷峻,掌心猝然用力,曼陀羅在指尖,化為一灘粘稠。
壬酉繼續(xù)微笑:“傳奇的今日,是你舍棄了他?還是他已舍棄了你?”
執(zhí)明掏出一塊方娟,擦了擦手上殘留的花瓣黏汁,臉上充滿了無情:“你想表達什么?”
壬酉輕輕嘆了口氣:“命器,兩心相連。你我皆未算到那位的死會讓慕容國主反應如此強大,甚至窺探出燕支便是誘餌,受你指引。若沒有心靈感應,你自可還回燕支裝作一切皆與你無關。但如今……”
“曇花已謝,曼陀羅的妖紅是為別人盛開?!?/p>
他發(fā)自內心的露出無奈之色,“即便燕支還在,你也再不能親自交給他了,不是嗎?他們生死相連,執(zhí)明國主,你,被舍棄了?!?/p>
執(zhí)明厲聲道:“住口?!?/p>
生死感應。
慕容黎吐血昏厥歷歷在目,執(zhí)明內心波動產(chǎn)生痛楚的同時卻也有了要加深這份悲痛的沖動。
那場合作,唯一目的,讓巽澤悄無聲息死無葬身之地。壬酉取回燕支,物歸原主,執(zhí)明再把燕支還給慕容黎,一切無聲無息的進行,絕不會與執(zhí)明有半點瓜葛。
執(zhí)明或許還可以激昂壯闊的打著為巽澤報仇的旗號,同瑤光共進退,討慕容黎歡心與信任。
卻不曾料到,慕容黎與巽澤那千絲萬縷斬不斷的塵緣羈絆,竟是生死感應。
好個心靈感應,該死。
他所有黑暗骯臟的罪惡,赤裸裸的遺落,被一眼看穿。就算此刻燕支擺在他面前,隔山之隙也是跨不過去了。
壬酉直視著執(zhí)明的怒意,微笑低頭,誠意十足:“在下不打誑語,助國主成就之事仍然會盡我所能。為了表達我的誠意,我特意為國主帶來了另一件禮物。”
他袍袖微拂,掣出一柄長劍,橫放在執(zhí)明面前。
“仲堃儀的佩劍,純鉤?!?/p>
執(zhí)明目無表情,拿起純鉤,緩緩拔出,紅日崖的空氣猛然熾烈了起來,他的眸子不經(jīng)意閃過一道淬烈。
“呈給慕容國主時的說辭,想必國主心中自有考量,不必在下多言?!比捎弦琅f保持著讓人不舒服的微笑。
既然讓人不舒服,是否應該毀滅。
彌補一時腦熱犯下的過錯,不顧生死單挑仲堃儀,取得純鉤,這樣的說辭?執(zhí)明面容變幻,淬烈的眸子凝視著壬酉,充滿了譏嘲。
“本王覺得,最好的說辭就是你的項上人頭,你這么為本王著想,那干脆洗頸就戮好了?!?/p>
純鉤迅速劃過一道凌厲的弧線,閃電般向壬酉襲去。
壬酉臉上的笑容,充滿了悲戚:“世人千萬,竟都這般陰晴虛偽,連擁有赤子之心的國主也不能免俗。執(zhí)明國主這般急迫要在下的命,在下真是有些傷心?!?/p>
他面容猝然冷卻,手一挽,一道妖紅出現(xiàn)在他手中。筆直的與純鉤相撞。
“天權數(shù)萬將士的冤魂,死不瞑目,他們在看著本王,如何將你這雙幕后黑手斬斷,如何將你碎尸萬段。”
執(zhí)明目光中迸出凌厲的殺機,無視妖紅,雙手當胸一并,劍威登時暴漲,夾雜著必殺之氣,向壬酉疾刺。
數(shù)萬天權兵的冤魂,仿佛那山間嗚咽的風,吹起悲戚的號角,立在虛無飄渺中,注視著這一劍。
這一劍,承載了天權萬民的寄托,蘊含執(zhí)明山岳般的怒氣。
這一劍,執(zhí)明要將壬酉刺成永劫。
合作,只因共同目的而成,血仇,是傷天權兵的代價。
絕對的敵人與絕對的朋友,這世間沒有。
壬酉臉上又恢復讓人毛骨悚然的微笑,仿佛,他手中的那道妖紅,足以輕松抵擋這一擊。
“國主誤會了,在下只是窺探天命,卻不能左右劫難。我在輪回之鏡中看到,中垣的末日,血與骨支天,無人生還,諸天神明見了,都不禁潸然淚下。我心慈悲,雙手不造殺孽,只為所有人渡劫,做的是大善行?!?/p>
天權將士在幽靈沼澤中含冤怒嘯而死,是他所謂的輪回渡劫?
荒謬!
“大善行?”執(zhí)明眉峰挑動,“那么本王為你渡劫,你也算死得其所?!?/p>
劍的去勢,如蒼龍直行,執(zhí)明冷漠:“動手?!?/p>
百道殺氣,于這一剎那綻放,從四面八方襲來,刺向日輪中心斗篷下的那個修羅。
妖紅與劍尖相撞,發(fā)出一陣陣蛇吟般的嘶鳴,壬酉目光凝結,透出隱光:“天宗殺手?”
“收錢買命,本王以前孤陋寡聞,于今才知道江湖中還有這般隱蔽的組織存在,有錢能使鬼推磨,古人誠不欺我?!眻?zhí)明猛然用力,劍尖向前,刺散了妖紅,抵住脖頸,仿佛扼住了壬酉咽喉。
知道壬酉是修為高手,一般兵將根本對付不了,執(zhí)明再不愿看到天權士兵白白犧牲,花錢從瑤光軍營中打聽到一些江湖傳說,便重金雇傭了數(shù)十殺手,埋伏于此,設下殺局。
報那一敗之仇。
“國主智計無雙,在下另眼相看。”壬酉眼中閃過一絲驚喜,然后慢慢冷清,“不過,你錯了。”
執(zhí)明陰沉著臉:“死到臨頭還妖言惑眾?!?/p>
“國主給在下驚喜不斷,在下禮尚往來,也還國主一份驚喜?!比捎辖议_黑色斗篷,他的笑容慢慢變得清冷,孤傲,高華,宛如謫仙。
妖紅淡淡的閃了閃,紅色的劍芒,游走在劍脊上。
瞬息之間。
執(zhí)明感覺一陣徹骨的冰冷,沿劍脊而上,纏繞住手腕,劍力在瞬間渙散。
滑而寒的蠕動。
一股深深的恐懼從他心底升起。
他猛然低頭,就見蛇頭張開巨口,猙獰可怖被自己緊緊的握在手中,細長的蛇尾纏繞鞭打,宛如一條紅色的長鞭。
長鞭似尖刀,割著他手腕的肌膚。
手中握著的,哪里是純鉤劍,分明是一條妖紅蠕動正在鞭笞人的毒蛇。
恐怖蔓延過全身,執(zhí)明在瞬間放手。
一只纖細蒼白的手飄過一道清冷,掐住毒蛇,劍氣劃過,斬落蛇頭,頃刻將毒蛇的生命剝奪。
鮮血蓬散,在空中驚飛,劃出慘烈的弧度,紛紛隕落。
干脆利落,斬斷蛇頭。
這一幕似曾相識,何其熟悉。
那是昱照山頂峰金谷壇海棠花下那一夜,慕容黎以蛇為餌,狩獵飽腹,借星銘一斬蛇頭的舉動。
數(shù)十柄長劍急耀而來,同一時刻,貫穿在紅日崖中央那個人身上。
妖紅破碎成曼陀羅花蕊,向天鋪開了一場雨。
這一擊,太過容易,容易到執(zhí)明都感到詫異。
他心中猛然升起一股不詳,猛然抬起了頭。
血花夾雜著破碎的花蕊,血雨落地成殤,壬酉的面容隱在雨簾后,竟有些朦朧的謫仙之姿。
那討人厭的標準式微笑,削平了也不可能變成謫仙之容。
執(zhí)明禁不住揮去空中亂落的花蕊,想看清他的容顏。
他的手在空中發(fā)抖。
清冷似謫仙,這世間只有一人,如他預料一般,
——那,是慕容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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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黎看著他,痛苦的眸子中似乎有千言萬語。
但,他的身體被數(shù)十名殺手的劍同時貫穿,生命隕落在剎那間,化成一蓬刺目的血光,染紅紅日崖的天,于瞬間被劍氣爆破粉身碎骨,只留下一道凄清的艷紅。
執(zhí)明發(fā)出一聲痛徹神髓的悲嘯,卻又哽在喉頭。
時間在這一刻崩壞,萬物滅盡。只有血淚從眼眶中無聲墜落。
執(zhí)明跪地,揮手企圖抱住已支離破碎的血肉,那溫暖的碧血正一灘灘從指尖流走,他再也忍不住,委頓在地上。
又一次,殺了他,失去了整個世界。
諸天昏暗。
只剩下無盡的悲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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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酉站在紅日崖峭壁上,望著悲痛欲絕的執(zhí)明,眉間浮起淡淡的微笑。
“他,在他的幻覺中,看到了他的結局?!?/p>
曼陀羅花,是不可預知的黑暗,是死亡與復仇,也是一種有毒的花。
他窺探人心,對執(zhí)明說那些話,激發(fā)他的憤怒之火,然后,花被捏碎,化成一把粘稠,毒液浸過肌膚,緩緩滲入血脈,就會令人產(chǎn)生幻覺。
這個幻覺,會展現(xiàn)致幻之人心底最深的恐懼。
壬酉微笑,掂量著手中的純鉤劍,向崖壁走去。
長發(fā)與衣襟在風中猝然錯亂。
劍氣上貫于天,下擲于地,斬裂山風,攜王者的無上威嚴,破空襲來。
氣無形,劍無影。
紅影微動,劍已至胸間。
壬酉駭然巨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