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自責(zé) ????就在斬荒被魔種控制，對斬天瘋狂肆虐的時候，魔域也在上演著相似的場景，凈淵帶著面具，身著一身黑袍站在門外，聽著昊辰屋里發(fā)出的一陣陣凄厲的慘叫，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雖然知道是假的，他仍覺得有點瘆得慌，聽不下去。 ????這演的也太逼真了，他要是元朗，還真就信了。 ????可凈淵不是元朗，他不知道，此時的元朗簡直是一個頭兩個大，因為他同時派出去的兩個探子幾乎是同時回來告訴他，斬荒和斬凌在同一個時辰之內(nèi)都出現(xiàn)了魔化的跡象，這不是離譜嗎？ ????這時，若玉開口說“堂主，這其中一個肯定是假的” ???元朗白了他一眼“這還用你說？關(guān)鍵哪個是假的，要不你來告訴我？” ????若玉不坑聲了，元朗氣的合起了扇子，走出了大殿，出來以后徑直往斬凌的院子走去，在院子里守著的凈淵見元朗來了，下意識的擋在他面前，還沒開口呢，元朗用折扇指著昊辰的房門問“斬凌在里面？” ???“是” ???“鬧了一夜？” ????凈淵“……” ????你這消息可真靈通“是的，鬧得很兇” ???“嗯”元朗低頭想了想，對凈淵說“這里不用守著了，你去魔域外面給我查件事” ????“可是，褚公子這里……” ????“哼”元朗鄙夷的朝昊辰的房里看了一眼“一個奴隸而已，我叫你來是監(jiān)視他的，你以為我真的讓你過來保護(hù)他？他也配？” ????凈淵“……” ????那是我兒媳婦，他不配你配??？你個魔頭，還說我兒媳婦是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玩意兒，你小子等著，待會我兒子就叫你好看，保管嚇得你屁滾尿流，哼！ ????元朗說完再次冷哼一聲，完全不知道凈淵已經(jīng)在心里把他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 ???“這樣，你設(shè)法潛入北荒，去看看妖帝的情況，回來報我知曉?！?????凈淵“……” ????這不會是天啟在冥冥之中保佑他們吧，要不怎么正瞌睡時給墊個枕頭呢？ ????他正愁怎么想辦法出去看看斬荒的情況呢，結(jié)果元朗就給他下了這樣的命令。 ????凈淵心里有點激動，連帶著看元朗也比剛才要順眼些了。 ????不過細(xì)看還是很不順眼，你既然來了，我那個計劃就能派上用場了，到時候一定很精彩哈哈，就是有點委屈凌兒了。 ???“還不快去，傻站著干什么？”元朗見凈淵半天沒動靜，扭頭呵斥一聲。 ????凈淵朝昊辰房里看了一眼，心里有點擔(dān)心，不知道他們完事沒有？元朗這一進(jìn)去不會撞見現(xiàn)場吧？ ????轉(zhuǎn)念又一想，瞎琢磨啥？那可是你兒子，機(jī)靈著呢？再說不是還有他給的錦囊妙計嘛？嘿嘿！ ????還是先去看看斬荒吧！不知道那小子咋樣了？不會真的成魔了吧？ ???凈淵走了以后，元朗徑直走進(jìn)了昊辰的房間，腳剛踏進(jìn)去，就見一個披頭散發(fā)的人朝他沖了過來，他還沒看清那人是誰，卻見又一個長發(fā)紅眼的怪物向他逼近，他仔細(xì)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斬凌，當(dāng)即就驚的說不出話來。 ????等他平靜下來，正要開口說話時，斬凌突然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喉嚨里發(fā)出一陣陣怪笑。 ????再對上那雙赤紅的眼睛，元朗覺得頭皮有點發(fā)麻，然而，就在下一刻，更讓他覺得驚悚的事情發(fā)生了。 ????斬凌的手松開他的脖頸，就在他松口氣想趁機(jī)溜走的時候，衣領(lǐng)被猛的撕開，元朗當(dāng)場就驚的叫出了聲“斬凌，你瘋了，你要做什么？” ????斬凌不說話，只是怪笑著手朝他伸過來，赤紅的眼睛閃著妖冶的光，讓他渾身汗毛直立，再也無法呆下去，揮手對著斬凌打去一掌，然后趁著斬凌躲避之時，飛一般的逃了出去。 ????等人走遠(yuǎn)了，昊辰穿戴整齊的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整個人看上去清清爽爽，面若冠玉，哪里有剛才那披頭散發(fā)的半點影子，他憋著笑問斬凌“元朗走了？” ???“嗯”斬凌嫌棄的搓著自己的手點了點頭“讓我給嚇跑了” ????不行，這手一會得好好洗洗，不然他非得吐了不可。 ???“還是叔叔的辦法管用，元朗這下應(yīng)該相信你身懷魔種了?！?????昊辰好笑的看著斬凌的樣子，努力把嘴角拉成一條直線不讓他看出來。 ????這辦法好是好，就是有點，太損了。 ???“嗯”斬凌蹙眉應(yīng)了一聲，心里卻在想著斬荒，不知道他怎么樣了？他總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好像出了大事。 ????正擔(dān)心呢，腦海里突然想起凈淵的聲音“我去北荒看看斬荒的情況，有消息會第一時間傳回來，你們不用心急，一切見機(jī)行事?！?????得知凈淵去了北荒，凌兒的心放下了一半，可仍舊懸著一顆心，擔(dān)心自己的哥哥。 ???事實上，正如斬凌所擔(dān)心的，北荒的情況確實很糟，當(dāng)斬荒從渾渾噩噩的中醒過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在地板上睡了一夜，此時天已經(jīng)大亮，他從地上坐起來揉揉眼睛朝四周看了一眼，這一看讓他倒抽一口冷氣。 ????屋內(nèi)一片狼藉，桌椅板凳碎了一地，地板上到處都是血，這些倒還是其次，最讓他震驚的是屋子中間的圓桌上竟然用捆仙索綁著一個渾身赤裸的男人。 ????他呆住了，傻傻的坐在地上，不敢過去看，因為，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把他從小養(yǎng)到大的大哥斬天。 ???他渾身開始發(fā)冷，從里到外徹骨的冷，長這么大他從未怕過什么，可是現(xiàn)在他卻因為害怕而不敢往前走一步。 ????可那是大哥，是從小對他疼愛有加長大又讓他動心的大哥，他不能不去看，只能從地上爬起來，硬著頭皮往前走，當(dāng)看到斬天的慘相時，眼淚當(dāng)即就流了下來，隨著一聲聲嘶力竭的“大哥”，斬荒的心都疼碎了。 ????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眼前這個雙眸緊閉，面色慘白，鼻青臉腫，渾身上下布滿青紫痕跡的人竟然是自己那個清冷出塵，姿容絕色的大哥，散亂的銀發(fā)上是血，嘴角紅腫破皮處也是血，渾身上下哪哪都是血，身下更是血跡斑斑，慘不忍睹。 ???“大哥～” ????斬荒心疼的哭出了聲，昨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他到底對大哥做了什么？該死！該死??！該死啊?。?！ ????他想給斬天把捆仙索解開，看看他的傷勢究竟如何，可看到那滿身的咬痕和青紫的痕跡，他的手突然劇烈的顫抖起來，怎么都不敢碰那根捆仙索。 ????昨晚，大哥一定很疼，他的觸碰會不會再次弄疼他，或者激起他心底的恐懼？ ????可是，他好想給他檢查一下身上到底有多少傷，大哥昏迷不醒，會不會還有內(nèi)傷？ ???就在這時，外面的結(jié)界發(fā)生異動，緊接著門就被人從外面撞開，柏麟和已經(jīng)恢復(fù)本來面目的凈淵同時闖了進(jìn)來，當(dāng)看到屋里的情景時，兩人第一時間閉上了眼睛，斬荒也迅速反應(yīng)過來，抓起地上的外套把斬天的身體裹住。 ????當(dāng)他的手碰到斬天的肩膀時，發(fā)現(xiàn)他的身體在無意識的發(fā)著顫，斬荒的心更疼了，大哥這次是徹徹底底的被他給傷透了，大概，再也不會原諒他了。 ????在他心痛自責(zé)的時候，柏麟睜開眼，徑直朝這邊走過來，把斬天從桌子上抱起來，小心翼翼的放在屋內(nèi)的大床上，蓋好被子，扭頭對凈淵和斬荒說“你們先出去，記得把門帶上” ????斬荒不太想出去，大哥傷成這個樣子，他實在是不放心，柏麟看了他一眼，示意凈淵帶他出去。 ????凈淵拉了拉斬荒的袖子“走吧，他這個樣子，體內(nèi)應(yīng)該有魔毒，只有柏麟用神力才能幫他清毒” ????魔毒？斬荒瞪大眼，在震驚中被凈淵拉了出去。 ???“凈叔叔，這到底是什么回事？大哥體內(nèi)怎么會有魔毒？他又為什么？昨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我又怎么會……？” ????斬荒問了一堆問題，凈淵眼神復(fù)雜的看著他，半晌，才說了一句“昨晚的事你一點都沒有印象了？” ???“我……” ????斬荒努力的回想昨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然而想了半天仍舊是一頭霧水“我只記得我昨晚從魔域回來以后受了內(nèi)傷，在療傷時好像是昏了過去，之后的事我就不記得了” ????凈淵嘆了口氣，抬手對著他的額頭一指，隨著紫月之力進(jìn)入斬荒的腦海，昨夜那慘烈的記憶也逐漸恢復(fù)。 ????大哥屈辱的淚水和心如死灰的眼神，還有那因疼痛而壓抑不住的慘叫聲，讓斬荒的心如同在油鍋里翻滾，痛不欲生。 ????生平第一次，他痛恨自己為什么活著，為什么不去死，死了就不會傷害大哥，傷害他最心愛的人。 ????他對著緊閉的房門跪在地上用掌風(fēng)一遍一遍的回?fù)糁约旱男靥?，斬天有多痛，他就希望自己也有多痛，甚至更痛，嘴里聲嘶力竭的罵著“斬荒，你該死??！該死！?。∧銥槭裁床蝗ニ?？為什么不去死？大哥，大哥……” ????心痛，自責(zé)，懊悔將斬荒徹底淹沒，他流著淚用自殘的方式不停的懲罰著自己，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心里好過一點。 ????凈淵一直站在邊上靜靜的看著，心情很是沉重，昨晚他就想到斬荒的情況應(yīng)該會很糟，可魔域設(shè)下了禁制，他的消息傳不出去，只能今天過來。 ????他原以為斬荒體內(nèi)的魔種會徹底蘇醒，最糟糕的后果就是宿主被魔化，可沒想到，斬荒沒有被魔化，而斬天卻…… ????他此生很少對誰生出過敬畏之心，然而，此時此刻，他對斬天卻是由衷的感到敬佩，以身飼魔，很少有人能做到，而他卻為了斬荒不被魔種所蠱惑，甘愿犧牲自己。 ????剛想到這兒，就見斬荒突然抬掌對著自己的腦門劈了下去，凈淵心里一驚，趕忙揮掌將人打到一遍，斬荒從地上爬起來，再次揮掌朝自己的腦門劈過去，凈淵氣急了，手一揮，紫月之力化作無形的繩索將眼前想要自殺謝罪的妖帝牢牢捆住。 ????斬荒拼命的掙扎“凈叔叔，你放開我，讓我死，我糟蹋了大哥，將他傷的那么徹底，沒臉再活著了?！????“你以為你死了這一切就都能挽回嗎？還是斬天醒來他能當(dāng)作什么都沒發(fā)生？他只會更痛！” ????凈淵一步步朝斬荒走過來，邊走邊說“斬荒，你痛苦和自責(zé)的心情我理解，可昨晚的事不是你的錯?！?????斬荒抬眼看他，目光有些許茫然。 ????凈淵輕嘆一聲，站在他身邊“想起了昨晚的一切，你還不明白么？其實真正的魔種宿主是你，不是凌兒。” ????斬荒“……” ???“凌兒是為了掩護(hù)你才認(rèn)下了這事，他潛入魔族也是為了幫你這個真正的宿主尋找解除之法” ????斬荒“……” ???“其實，不止是凌兒，還有昊辰，他為了你生生讓凌兒把他的靈根都挖出來了，再有就是斬天，他為了不激發(fā)你的魔性，犧牲了自己的名節(jié)，為的難道就是讓你事后愧疚到自殺嗎？” ????斬荒愣愣的看著凈淵，震驚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原來，他才是一切悲劇的來源，是身邊親人痛苦的開始。 ???“那這樣，我就更該死了，我死了魔種也就跟著被毀滅，你們所有人就都解脫了不是嗎？” ???“解脫？”凈淵沒想到，他說了這么多，依然沒有把斬荒喚醒，當(dāng)即氣的破口大罵起來“你以為你死了我們就真能解脫嗎？那你大哥何不在你尚在襁褓之中時就殺了你？何必等到現(xiàn)在，讓你踐踏他的尊嚴(yán)，把他從頭到尾都糟蹋了個干凈。” ????斬荒“……” ???“你要是還執(zhí)迷不悟，那你現(xiàn)在就去死，沒人攔著你” ????凈淵說完解開斬荒的繩索，轉(zhuǎn)過身不再看他。 ????斬荒在原地站著，仔細(xì)思索著凈淵的話，眼淚緩緩自眼角滑落。 ????這時，柏麟從屋內(nèi)出來，看了凈淵一眼“你都跟他說了？” ????凈淵氣哼哼的瞪著斬荒“我不說他就把自己腦門給劈碎了！” ???“哎！”柏麟嘆了口氣，走到斬荒面前。 ???“斬荒，雖然這么說，可能對斬天不公平，但昨晚的發(fā)展其實比我想象的要好得多，他以自身壓制了你體內(nèi)的魔種，你沒有被魔化，萬千生靈也免遭涂炭，這是最好的結(jié)果，犧牲一人，而解救蒼生，本就是神的宿命，他是一個好天帝?！?????斬荒的淚流的更兇了，聲音哽咽，哭的泣不成聲“神的宿命，可我寧愿他不要這么偉大，我寧愿他昨晚在我沒有徹底瘋狂之前當(dāng)機(jī)立斷殺了我，而不是眼睜睜看著我傷害他，選擇屈辱的承受?！????“斬荒”柏麟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語重心長的說“你長大了，也做了妖帝，肩上也承擔(dān)著使命，這件事是對你打擊很大，傷害了最愛你的親人，你心里的痛苦和自責(zé)我都知道，但愧疚解決不了問題，你別忘了，凌兒和昊辰為了你至今還深陷魔域，你不管他們了嗎？”??? ????斬荒“我……”?? ???“我們現(xiàn)在要做的是團(tuán)結(jié)所有力量，共抗魔族，而不是一味的在這痛苦自責(zé)，那樣的話，你大哥不是就白白犧牲了自己嗎？” ????這時，凈淵突然說道“對了，說起魔域，我想起一件事，你們應(yīng)該還不知道，修羅王還活著，就藏在魔域里?！?????柏麟和斬荒都愣住了 ???“羅睺計都？他沒死？” ????“對，沒死，所以斬荒，你和凌兒的殺父之仇還沒報，不應(yīng)該振作起來殺了他嗎？” ????凈淵說完，和柏麟對視一眼，看著斬荒沒再說話，斬荒咬著牙，暗暗攥緊了拳頭“昨晚我會發(fā)狂應(yīng)該也是他們的手筆吧？” ????凈淵點頭“對，元朗在你和斬凌打斗的時候，悄悄在暗處點燃了引魂香，引魂香可以激發(fā)魔種，使其蘇醒?！?????斬荒眼里燃起刻骨的恨意，拳頭被他攥的咯吱咯吱響“二位叔父，你們放心，我不會再自殺了，我要活著看羅睺計都和元朗怎么死?。?！” ????最后幾個字，他說的咬牙切齒，聽他這么說，柏麟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他看著斬荒，猶豫了一會，說“斬荒，雖然有點殘忍，但有件事我必須得告訴你” ???“斬天身上的魔毒已清，但身體恢復(fù)以后，他暫時還不能回蓬萊山，必須留在北荒” ???“為，為什么”斬荒的臉色變得有點慘白，心中升起一種不好的預(yù)感，但愿不是他想的那樣。 ????柏麟面上閃過一絲尷尬和不忍，定了定神才說道“引魂香已經(jīng)激發(fā)你體內(nèi)的魔種，他雖然沒有徹底蘇醒，但已然有了自己的意識，會經(jīng)常出來蠱惑你，直到你的神智被他徹底控制為止?！?????斬荒“……所以呢？”他的聲音有點發(fā)顫，柏麟要說什么，他大概已經(jīng)猜到了，可還是希望，他猜錯了，不是他想的那樣。 ????柏麟看著斬荒，雖然心里很不忍，可還是繼續(xù)說道“本來昨晚魔種的意識被引魂香激發(fā)，你肯定逃不過，是你大哥犧牲了自己的名節(jié)，幫你壓制住了魔性，這是誰都沒有想到的，能使你暫時恢復(fù)清醒只有一種可能，他大概是你的命定之人，只要有他在，你的魔性就能得到有效的控制，剛才我給他清理了魔毒之后他已然蘇醒，在說起這件事的時候，他同意留下來幫你壓制魔性，對抗魔種的蠱惑” ????斬荒聞言，倒抽一口冷氣，踉蹌著后退幾步，不停的搖著頭“不，不行，他同意我不同意，那樣對他太過殘忍，也太不公平，我魔性發(fā)作起來完全沒有自己的意識，他留在我身邊，等于是把羊直接送到狼的嘴邊，我會再次傷害他，有可能比今日更加殘暴，不，我做不到，做不到，我不能再傷害他了，你們帶他走，離開北荒，我不同意他留下?！?????斬荒聲嘶力竭的說著，眼淚再一次奪眶而出，大哥是他此生最愛的人，他已經(jīng)傷了他一次，要是繼續(xù)再像昨晚那樣摧殘他，踐踏他的尊嚴(yán)，他的心會碎成一片一片。 ????那樣，他不如死了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