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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本章加入了展昭與扶亥的談話，其他內(nèi)容沿用原文主要思路，情節(jié)略有增刪。

第十七章 真相浮現(xiàn)

扶亥赤誠贈仙水? 周離現(xiàn)身道實情

展昭本想留下活口，問出妖孽搶奪指環(huán)的目的，不料扶亥一怒之下，當(dāng)即就結(jié)果了他的性命。不過，扶亥這樣做，倒令展昭十分感動：所謂關(guān)心則亂，扶亥若非真心在意他的安危，行事怎會如此沖動？

“玉兒！”扶亥將繩索收回手中，搶上幾步，急切問道：“你沒事吧？”話一出口，發(fā)覺情急之下，用錯了稱呼，忙低聲改口道：“少主。”

聽到“玉兒”二字，展昭心中卻是一暖，想起楊戩受罰之事，不敢與扶亥過于親近，于是只當(dāng)沒聽見那個稱呼，淡淡道了聲“沒事”，想到無悔尚不知是生是死，忙問扶亥道：“無悔大師他……”

“他沒事?！狈龊サ溃骸八谎鮼G進(jìn)了枯井，我已派道童帶寺中僧人過去救他?！闭f話間，驚見展昭胸前一道長長的血痕，不禁一蹙眉，揚袖在他胸前一拂，傷口立時愈合，被妖孽劃破的衣襟也已恢復(fù)完好。

展昭忽然想起白玉指環(huán)尚在草叢之中，正要過去尋找，卻聽扶亥道：“白玉指環(huán)乃是至圣至靈之物，若非天庭皇室嫡親，根本無人能夠驅(qū)使！”

展昭搖頭道：“可我并無法力。”

“少主沒有法力，的確無法驅(qū)使指環(huán)，但也沒人能將它奪走。”扶亥道：“不論指環(huán)在何人身上，也不論它在天涯海角，只要少主心念微動，它便會即刻回到你手中。”

展昭有些難以置信地望著扶亥，試著伸出右手，以心念召回指環(huán)。果然如扶亥所言，白玉指環(huán)瞬間已出現(xiàn)在他掌心！

對展昭而言，白玉指環(huán)不僅是母親的遺物，更是唯一能為父母洗雪沉冤的證物。指環(huán)不會被人奪走，仿佛便預(yù)示著為父母昭雪的希望不會幻滅。

朦朧月色之中，展昭望著白玉指環(huán)欣喜的神情，令扶亥的思緒恍然間回到了十八年前。

記得玉兒在桃園第一次見到他時，便纏著他要學(xué)法術(shù)，天資聰慧的玉兒頃刻間就學(xué)會了“隔空取物”。扶亥至今還記得，當(dāng)玉兒憑空在手中變出一支玉笛的時候，天真爛漫的笑臉。然而，他至今都無法忘記，當(dāng)年在凌霄寶殿上，玉兒就是用他親手所教的這門法術(shù)，變出一把匕首，在眾神的驚呼聲中，刺入自己胸口。

展昭不知扶亥在想些什么，低眸見他手中仍握著那條繩索，越看越覺得似曾相識，忽然想起了什么，問扶亥道：“此物可是‘縛妖索’？”

聽到展昭的話，扶亥才回過神來道：“正是！義父收了二郎真君的縛妖索之后，便讓我代為保管。”

展昭只道是玉帝偏愛扶亥多于楊戩，卻不知玉帝真正的用意。

扶亥收起縛妖索道：“這妖孽道行頗深，且善于變化，若非有這件法寶，我未必能將他收服。而且，若非老君未卜先知，我方才也無法及時趕到?！?/p>

“太師父？”展昭沒想到這次幫他的竟是太上老君。

扶亥道：“日前，義父得知月老暗自為你締結(jié)姻緣，命我徹查此事。我費盡周折，昨日終于查出些端倪。我不愿少主被蒙在鼓里，本想即刻下凡，將實情告知于你。不料，在離開天界之前，被老君攔住。老君算出你今日有難，讓我在此刻前來搭救?！闭f著，從懷中取出一本杏黃封皮的書冊道:“老君還讓我將這本書轉(zhuǎn)交少主！”

展昭接下書冊，借著月光一看，詫異道:“太上感應(yīng)經(jīng)？”這經(jīng)書，他的紫檀書匣里就有一本，當(dāng)年在桃園時，母親便教他讀過，書中內(nèi)容他早已爛熟于心，不知太師父為何還要給他一本？

只聽扶亥繼續(xù)道:“老君讓我轉(zhuǎn)告少主，少主每日公務(wù)繁忙，不必時常抄寫佛經(jīng)，若是得空，不妨多看看這本書。”

展昭當(dāng)即明白了老君的用意，垂眸笑道:“請代我回稟太師父，我身為道教弟子，自當(dāng)研習(xí)教中典籍，太師父的教誨，更是一日不敢或忘！”

扶亥點頭道：“少主的話，我必定一字不落，轉(zhuǎn)告老君?！?/p>

想到扶亥原本的來意，展昭問道：“你可曾查出，究竟是何人指使月老為我與思恩締結(jié)姻緣？”

“沒有，但我已查出思恩的真正身份?！狈龊サ溃骸八吧耸翘侠暇闹秾O女！”

“果然是太師父……”展昭心中不解：“太師父若有意促成這段姻緣，為何不向外公請旨賜婚，卻要私下讓月老為我暗牽紅線？莫非……太師父早知外公不會答應(yīng)這樁婚事？”

扶亥看到展昭的神情，便知他不愿接受與思恩的姻緣，當(dāng)即從袖中取出一個拇指般大小的碧玉瓶道：“這瓶仙水名喚‘殊途’，是我從靈寶天尊那里求來的。只要將它滴在掌心，便能即刻化去你腕上的姻緣線。”

展昭原本以為，只要對扶亥保持冷淡與疏離，便能讓他遠(yuǎn)離天庭的權(quán)利紛爭。想不到，行事素來謹(jǐn)慎的扶亥，為了幫他斬斷這段姻緣，竟不惜得罪“道教始祖”太上老君！

相國寺禪房之中，燭火通明，了然方丈正在關(guān)切地看著弟子無嗔幫無悔脫去僧衣，讓無念給他的傷口敷藥。

一名小沙彌將展昭引入禪房，隨即退出房門。

展昭向了然拱手道：“了然方丈，無悔大師傷勢如何？”

“還好，只是皮外傷?！绷巳换厣砗鲜溃骸奥犝f展大人去追趕妖孽，不知……”

“妖孽已死?！闭拐训?。

了然躬身一禮道：“多謝展大人為本寺斬妖除魔！”

“妖孽并非展某所殺?！闭拐训?。

了然想了想道：“莫非是方才救了無悔的兩名道童？”

展昭道:“是一位道長?！?/p>

“道長？”須臾沉默之后，了然垂眸嘆道：“想不到我佛家弟子在寺中遇險，卻要道家門人相救?！?/p>

展昭本以為了然既是得道高僧，自當(dāng)心無掛礙，不料他竟也執(zhí)著于教派之爭。而太上老君為了鞏固道教的地位，更是不愿展昭過多研習(xí)佛經(jīng)，可見佛道兩教當(dāng)真難以相容?？峙乱仓挥姓拐炎约?，同時身為兩教弟子，才從不在意教派之別。

無悔雖被妖孽拋入枯井，好在只有幾處擦傷，唯有右肘處傷口較深。盡管無念為他敷藥十分小心，但藥性猛烈，觸到傷口的一刻，還是讓無悔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展昭想到妖孽若非為奪他的指環(huán)，也不會傷及無悔，心中頗為歉疚，當(dāng)即上前兩步，欲細(xì)細(xì)查看無悔的傷口，無意間看到他裸露的右臂上，清晰的炊餅紋身。?

看到展昭驚詫的眸光，無悔轉(zhuǎn)頭看了看自己的右臂，不僅毫不驚慌，反而如釋重負(fù)，抬頭正視展昭道：“小僧便是府衙一直在尋找的周離。”披上僧衣，鄭重跪下道：“小僧自知罪孽深重，甘愿伏法?！?/p>

展昭見他認(rèn)罪如此之快，疑惑問道：“是你殺了王石和孫慶？”?

不等無悔回話，了然已代他答道：“他并非兇手！”語氣甚為篤定。?

無嗔向展昭合十道：“無悔自剃度之后，十?dāng)?shù)年來，從未離開本寺一步，決不可能在外行兇殺人，小僧和無念師弟皆可作證?！睙o念肯定地點了點頭。

了然嘆道：“無悔素有心結(jié)，至今未解，老衲怕他輕生，一直讓無嗔和無念留意他的言行舉動。”

了然的話，展昭自是深信不疑，于是問無悔道：“你既非兇手，為何要認(rèn)罪？”

“小僧雖未殺人，卻曾犯下不可饒恕的罪孽?！睙o悔垂頭道：“弟子本是徐州人士，自小孤苦無依，幸與王石、孫慶結(jié)為兄弟，相依為命，可是多年來都只能乞討為生，從未過上一天飽暖的日子。十八年前的一天，大哥王石突然將一個六七歲的男孩兒帶回我們棲身的破廟，說是臨縣首富洪員外的外孫，名叫‘廉兒’。還說只要有了他，就能向洪員外索要一大筆銀子，足夠我們?nèi)值苁媸娣叵硎芟掳胼呑?。?dāng)時，我和二哥孫慶也都利欲熏心，不僅沒有勸阻大哥，反而做了他的幫兇?！??

展昭本以為被劫的乃是“金魚”，沒想到竟是廉兒，追問道：“你們究竟擄劫過多少孩子？”?

“一個，只有一個！”無悔道：“小僧只做過這一件惡事！”?

“此話當(dāng)真？”展昭問道：“那十八年前，你們?yōu)楹紊钜乖谏街凶窔⒁粋€名叫‘金魚’的孩子？”

“我們追的就是‘廉兒’！”無悔道：“‘金魚’是他的乳名?！?/p>

展昭愕然道：“你說什么？”想不到當(dāng)年因他枉死的小魚哥就是洪老夫婦的外孫，回想起洪員外對往事的描述，一切都串聯(lián)了起來。

無悔并未注意展昭的神色，想到他方才的問話道：“小僧與兩位兄長確曾在山中追捕廉兒，但絕非追‘殺’！”跪直身子，懇切地道：“莫說我們并非窮兇極惡之徒，單是為了那筆贖金，也要保住廉兒的性命，怎會舍得殺他？”

無悔這樣說，只是想澄清罪責(zé)，卻不知這短短幾句話會帶給展昭多大的震撼。無悔分明是在告訴展昭:倘若他當(dāng)年不曾幫廉兒躲藏，廉兒落在王石等人手中，反而能保住性命！?

只聽無悔繼續(xù)道：“我們本想拿到贖金就立即放人，誰知卻出了意外，那孩子機(jī)靈得很，趁我們不注意，逃進(jìn)了深山。當(dāng)夜，我們尋遍了整座山都沒找到他，心想這筆贖金是沒指望了。我們本來約了洪員外次日在徐州城外的涼亭見面，結(jié)果也沒去赴約。”說著，長嘆一聲道：“我們本以為此事就這樣過去了，誰知數(shù)日之后，突然聽說洪家辦起了喪事，再一打聽才知道，死的竟是廉兒，尸首就是在我們追蹤他的那座山上發(fā)現(xiàn)的。我們正奇怪究竟是什么人殺了他，卻聽到風(fēng)聲，說洪家把我們當(dāng)成了兇手，重金懸賞緝捕。洪家在徐州的財勢無人可比，若是落在他們手上，一定會被送進(jìn)官府，問成死罪，哪兒還有申辯的機(jī)會？為了躲避風(fēng)頭，我們?nèi)值軓拇烁鞅紪|西，自謀生路。大哥去了鄭州，二哥遠(yuǎn)下江南，而小僧因思鄉(xiāng)情切，在外漂泊了三年之后，又偷偷回到徐州，本想在以前棲身的破廟住上一晚，以懷念我們?nèi)值芡漳嵌坞m然貧苦，卻逍遙自在的歲月。哪知睡前，我喝得酩酊大醉，忘了熄滅蠟燭。夜間疾風(fēng)忽起，燭火點燃了廟中殘破的紗帳，引起一場大火?！?/p>

展昭問道：“你臉上的傷就是那場火留下的？”

無悔摸了摸臉上大片的疤痕道：“或許這就是報應(yīng)?！彪p目含淚道：“因為這張臉，小僧飽受世人的鄙視和欺侮，實在難以承受，本想懸梁自盡，一死了之，幸而師父云游經(jīng)過，救下了小僧。小僧從此便隨師父入寺修行。”?

了然道：“無悔出家之后，為贖罪孽，日日在佛前懺悔?！?

無悔滿心愧疚道：“廉兒雖不是我們兄弟所殺，可若非被我們劫持，他也不會逃進(jìn)深山，惹上殺身之禍。”?

“你無須如此自責(zé)。”展昭黯然道：“該對廉兒之死負(fù)責(zé)的，不是你們！”說著，見王朝匆匆走進(jìn)禪房，拱手道：“展大人，屬下找遍附近街市，都不見洪老夫婦的蹤影，張龍、趙虎分別往南城、北城去找了，屬下也派了人在東城、西城繼續(xù)尋找，不知展大人可曾在寺中找到他們？”

王朝本想派名衙役向展昭稟報一聲，自己帶人繼續(xù)尋找洪老夫婦，可是聽到百姓紛紛議論大相國寺有妖孽出現(xiàn)，擔(dān)心展昭的安危，連忙將眾衙役各自分派出去，自己趕來寺院見展昭。此刻見他安然無恙，這才放心。

展昭一進(jìn)寺院就遇到妖孽，又在無意中找到了周離，尚不及尋找洪老夫婦，想到此刻已過酉時，寺中已無香客，于是請了然派人協(xié)助王朝詢問寺中僧眾是否見過洪老夫婦。

王朝此去并未查到任何線索，不久便回到禪房向展昭回報。此時，無悔的傷口已處理完畢，當(dāng)即叩別了然方丈，隨展昭和王朝回開封府領(lǐng)罪。

汴梁東城，一個靜謐的院落之中，四名身材魁梧的漢子把守在正房門口。

洪員外推開窗子，狠狠瞪了一眼守在外面的壯漢，“當(dāng)”地一聲把窗子掩上，對身旁的妻子道：“他把咱們關(guān)在這兒，究竟想干什么？開封府剛受理了廉兒的案子，咱們就‘不告而別’，怎么對得起青天包大人？”

洪老夫人摸著身上的衣裳道：“他給咱們做的新衣裳，用的都是最好的衣料，連尺寸都剛剛好?！杯h(huán)視房中精致的擺設(shè)道：“他買下這座院子，讓咱們在京城有個家，我心里說不出地高興?？烧l知，他把咱們帶到這兒，哄咱們換上新衣，轉(zhuǎn)身就走，不僅讓下人拿走了咱們的舊衣裳，還派這么多人在外面把守，他究竟想干什么？難道當(dāng)咱們是犯人嗎？”

“犯人？”洪員外看著滿滿一桌精致的飯菜嘆道：“你見過這么豐盛的牢飯嗎？”

“哎！”洪老夫人無力地坐在圓凳上道：“這孩子，他究竟想干什么……”

開封府內(nèi)，無悔跪在花廳之中，向包拯供述了當(dāng)年綁架廉兒的經(jīng)過。

包拯得知廉兒便是“金魚”，頓時明白了廉兒之死的真相，對無悔道：“你因一時貪念，擄人勒索，雖并未殺人，但也罪責(zé)難逃?！?/p>

“小僧明白?！睙o悔向上叩頭道:“請大人治罪！”

包拯沉思片刻道：“本府聽說，五日之后，你要代表大相國寺與天竺高僧辨經(jīng)?！?

“確有此事?！睙o悔恭敬回稟道。

包拯側(cè)目看向公孫策，見公孫策對他點了點頭，繼續(xù)問無悔道：“本府若放你回寺，讓你與天竺高僧辯經(jīng)之后，再回府衙領(lǐng)罪，你可會中途潛逃？”

無悔先是一愣，懇切答道：“包大人恩準(zhǔn)小僧參加辯經(jīng)大會，乃是為保我寺聲名，小僧若趁機(jī)潛逃，豈不是忘恩負(fù)義？”

包拯點點頭，當(dāng)即命王朝將他送回大相國寺，請了然方丈代為看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