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校園/反差】超正派的紀律委員也會有可愛的一面吧
前篇導(dǎo)航


我首先是凜一嵐,除此之外,我是一名作家。
小說的核心在于矛盾,矛盾推動著事物與情節(jié)的發(fā)展,從而才有了文中角色的一系列行為。也就是說,我們被吸引的一切的根源,都建立在“矛盾”的基礎(chǔ)上。
這一點我很清楚,然而我的創(chuàng)作卻與此有些不同。
記得在做語文閱讀理解的時候,有一種文章叫“散文化小說”,我想我文章的風格,大約就屬于此類。自由,不受約束。
但筱之詩,她就是我生活中的矛盾。
“你怎么看上去又是精神不好的樣子,中午和舍友相處得不好嗎?”
“恰恰是因為相處得太好才變成這樣的?!?/p>
我趴在桌子上,打了個哈欠。我剩下的兩個舍友分別叫林羽和浪無緣,他們倆是同桌,坐在教室最右邊靠后的位置。沒想到一個宿舍里有三個傻卵二次元,中午一下聊得有點過頭了連覺都沒有睡,再加之我昨天本來就熬得挺晚,現(xiàn)在完全是哈欠連天。
“還真是理解不了你這人的生存方式?!?/p>
“說我干什么......你呢?相處得很好嗎?”
我這樣無意地應(yīng)付著,筱之詩忽然身形一愣,手指卷起了自己的短發(fā),視線不受控制地飄向窗外。哦哦,好經(jīng)典的說謊前兆啊,我都想試試提前預(yù)判一下了。
“還算……不錯吧?!?/p>
“你不用說了光看你的動作我就知道大概是個什么樣子了?!?/p>
我扶著額頭,淺淺地嘆了一口氣,大概是沒能融入進去那三個人的談話吧,不過我也不知道和她同寢室的人是哪幾個,就算知道了我和她們也不熟,這件事上我實在是愛莫能助。
“慢慢來總會好的。”
筱之詩低下頭,像是不知道在和誰說道。我饒有興致地看了她一眼,心里有種說不出的微妙的感覺。老實說,在遇到她之前,我從未想到過這世上竟真有如此正派的角色,但再戀去說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像我這樣置之一笑的,還是希望她不要拿對我的這份態(tài)度去對待其它人吧。話題告一段落后,我和筱之詩誰也沒再說話。沉默本應(yīng)是理所當然,可我卻莫名地感到了有一絲煩意。果然還是和筱之詩來往得有些太多了,也不知道在別人眼中我和她看上去會不會有些關(guān)系很好的樣子。
晚飯的話,自然就是在食堂解決了。抱著能省一點是一點的心態(tài),我只打了一盤飯加一份涼面就找了個地方自己就餐了。學(xué)校食堂能做出的飯菜我實在是不敢恭維,與其花錢找罪受,我覺得還不如省錢遭罪受。
“喲,一嵐,你就吃這么點???”
我這樣想著的時候,突然有個人端著盤子坐到了我對面,還和我打了個招呼。我疑惑地抬起頭來,發(fā)現(xiàn)伊晟在那里。是他啊,那沒事了。
“學(xué)枝的飯有什么好吃的,我寧愿天天泡面?!?/p>
“怎么能這么說呢,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樣子了,長這么高空有一副骨架是吧?”
“打架的時候能震懾住別人就夠用了?!?/p>
我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道,對于和別人一起吃飯這事吧,我既不喜歡也不厭惡,但至少我最基本的和人交涉的能力還是有的。于是我歪了下頭,正準備找個話題時,伊晟突然開口了。
“我能問一個比較在意的問題嗎?希望你不要介意啊?!?/p>
“什么?”
“你和我們的紀律委員在友往嗎?”
“啊咳咳咳……”
由于聽到的東西沖擊感突在大強,我不小心被嗆到了一口,勉強平復(fù)過來后,我重新看向伊晟,眼里少了平日里的那幾分波瀾不驚。
“你為什么會這樣覺得?”
“你想嘛,第一天開學(xué)你們一起卡點進教室,每節(jié)下課后又一起聊天,怎么看都很像吧?”
聽到他這么說過后,我才從心底里感到一陣后怕。這么說起來的話我和筱之詩的行為確實疑點重重,有這樣懷疑我和筱之詩關(guān)系的應(yīng)該也不止伊晟一個人。那要怎么辦才好???我可不想什么都沒做就被人給傳緋聞了,明明我才是受害者好吧?
“抱歉,但在昨天之前我甚至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p>
“是嗎?那還挺可惜的,我本來還覺得你們兩個人還挺搭配的。”
我眼皮跳了兩下,他說的每一句話真的就是在沖擊我的神經(jīng)。雖然說我并不喜歡這種自己被別人湊CP的感覺,但奈何調(diào)查周圍人的看法也是在高中生活中特別重要的一環(huán),我也只能硬著頭皮問下去了。
“何以見得?”
“郎才女貌不是嗎?我們的紀律委員那么漂亮,都可以排到班級前幾了,你又是一副什么都不感興趣只想擺爛的樣子,你不覺得這樣很般配嗎?”
“哪里看出來般配了啊......你這完全就屬于是拉郎了吧。”
我白了伊晟一眼,挑起一束涼面送入嘴中,果然進行這種話題對精神的損耗還是太大了,我已經(jīng)有些承受不住了。
“你有在高中談戀愛的想法嗎?”
伊晨最后問道,我放下筷子,擦了下嘴,將視線投向遠處排隊的人群中,不知何時,那份淡然的平靜又重新回到了我的身上。
“想不想是一方面,能不能又是另一回事了?!?/p>
晚上九點五十分,最后一節(jié)晚自習(xí)下課的鈴聲響起后,我停下了手中的筆,伸了下懶腰。我寫的自然不是今天的課后作業(yè)什么的,而是我自己寫的一些作品,只不過沒什么人看就是了。
收拾好東西過后,我看了一眼前面的筱之詩,這短短一天內(nèi)無數(shù)次被迫與她同行的巧合重新浮上我的心頭,我不由得懷疑自己身上是不是真的中了什么詛咒。既然如此,那就讓我親手封印它再發(fā)生的可能。
只要我主動邀請筱之詩一起回家,她拒絕過后我就離開,這樣就算她之后追了上來也不會再來和我一道了。我簡直是個天才。
“那個,筱之詩啊?!庇谑俏姨嶂鴷鼇淼搅梭阒姷呐赃?,問她搭話道?!敖裉煲黄鸹丶覇??”
“誒?”
筱之詩猛地抬起頭來,臉上寫滿了驚奇。大概她還很不敢置信吧,被一個剛認識一天異性問要不要一起回家什么的,換我來我也是這個反應(yīng)。所以趕快……
“那你等我一下啊,我馬上就好?!?/p>
我剛剛聽見了什么?這和我想的是不是不太一樣?你為什么要答應(yīng)啊啊??!這種一般情況下不都應(yīng)該會拒絕的嗎?
然而筱之詩聽不見我內(nèi)心深處的咆哮,也看不見我臉上如同吃了蒼蠅一般痛苦的表情。待她收拾完書包以后,我只是生無可戀地站在原地,直到筱之詩戳了我兩下才回過神來。
“你還在嗎?走咯?!?/p>
我只能應(yīng)了兩聲,跟著筱之詩一同往教室外走去??斐鲩T口的時候,我的余光瞥見了伊晟那人正不懷好意地盯著我的方向,旁邊還站著林羽和浪無緣,看樣子他應(yīng)該是把他那無聊的推論講給他們聽了。
“我就說吧,凜一嵐和那家伙簡直就是絕配?!?/p>
你可得了吧你。
我不滿地喊了一聲,轉(zhuǎn)頭快步走出了教室。
如我之前所言,夜半時分漫步在街上是一件令人十分舒心的事情,但要是旁邊還有一個筱之詩的話,就顯得不那么輕松自在了。具體就表現(xiàn)在我沒法光明正大把手機拿出來聽歌,唯一排解無聊的方式就是和筱之詩聊天了。
“你是才搬到我旁邊來的嗎?”
“嗯?!?/p>
我隨意地開口問道,想印證一下腦中的某種猜測。
“那你之前是住在哪里?”
“學(xué)校宿舍?!?/p>
問到這里過后,我便??诹恕s阒姙槭裁磿藢嬤x擇出來租房子住,結(jié)合今天上午的事情也能猜個七七八八了。我的心中對此并沒有什么波瀾,因為這種事情實在是太過常見,在人情世故的濾鏡下,甚至顯得那么的合情合理。我本人做不到像她那樣正派,完全依規(guī)矩辦事,所以我沒有資格指責她。
看著筱之詩在街燈照耀下的純凈而俏美的側(cè)臉,我不由得想起了春物中靜老師評價雪之下雪乃時說的一句話:
“溫柔正確的人總是難以生存的,因為這個世界既不溫柔,也不正確?!?/p>
有那么一瞬我入了神,想著或許自己能做到些什么,然而下一刻我就放棄了這種想法。筱之詩她不是雪之下雪乃,我也并不是比企谷八幡,覺得只要自己出手就能立刻改變現(xiàn)狀什么的,未免也太盲目自信了些。
于是我只是繼續(xù)把雙手插在兜中,以小到幾乎察覺不到的幅度輕聲嘆了口氣。
“人際關(guān)系雖然是高中生活中相當重要的一部分,但也不是全部吧?!?/p>
筱之詩回過頭來,有些意外地看問我。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說那些話,明明沒有任何意義或是實際作用。
“哦?那還有什么?”
“比如說此時此刻,在夜半街頭漫步的那種自由,或是在雨天躺在床上,聆聽窗外雨聲的那份寧靜?!?/p>
“這是高中生活中重要的部分嗎?”
“于我而言算是吧?!?/p>
我如此回答道,身邊的一切不過都是稀松平常的,街邊的樹木,陌生的行人,悠揚的晚風。越是融入這些平凡的日常之中,我就越發(fā)地覺得筱之詩是我生活中的一個不可控的未知因素。
放學(xué)時分一起回家的一男一女,或許在別人眼中看來是一對情侶也說不定。但我和筱之詩的關(guān)系遠稱不上是那種狀態(tài),我的心中突然翻起一陣強烈的自我厭惡感,因為我這無聊的自我意識過剩,單方面地想這些無謂的事情。
我對筱之詩有了些許愧疚,故而閉口沒再說話。我們就這樣并肩在街上走著,已經(jīng)能看見我們的那棟公寓就在面前。這意味著這段短暫而又漫長的旅程要結(jié)束了。
我們一同上樓,筱之詩停在了她的門前,我也取出鑰匙,準備回到自己的——
“謝謝你,凜一嵐?!?/p>
“???謝什么?”
我半帶驚疑地回過身,只見筱之詩推開了門,但是她人還在外面。此時正面向我的方向,臉上似乎是掛著笑意。
“謝謝你今天中午為我解圍,也謝謝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家?!?/p>
筱之詩抬起頭來,莞爾一笑。那是我從未見到過的,有如天使般的面龐。從她的房間里照射出的燈光,打在她白皙的臉上,左邊沒有照明,更映襯出幾分虛幻朦朧的美。我想起自己此前沒有一次像現(xiàn)在這樣與她四目相對。這像是什么電影中的畫面,我不再寄于這副軀體之中,而是站在一旁,看著兩位主角。
“你是第一個愿意和我一起走的人?!?/p>
筱之詩留下這樣一句話后,便沒再作停留,甚至沒有給我答復(fù)的時間,就進房間關(guān)上了門。
徒留我一人在走廊中,久久未能回過神來。我在反思,這是獨屬于我這個思索者的時刻,一切都安靜到了極點,仿佛剛才的對話并沒有發(fā)生過。這樣再好不過了。
紀律委員這個職位,大概是很得罪人的。沒有人希望自己被一個與自己同級的人管教。我所見過的每一位紀律委員,他們比任何人都要更懂人情世故,他們需要在考慮對方想法并且不得罪對方的情況下履行自己的職責。而在他們之上,往往還有來自老師的要求,這就形成了一對不可調(diào)和的牙盾。他們在夾縫中周旋,尋找所謂的中庸之道。
筱之詩卻不一樣,與他們每個人都不一樣。她始終貫徹著自己的意志,絕不妥協(xié)或是放棄。哪怕在其余所有人看來她都走在錯誤的道路上,她也不會更改自己的方向。世上竟然真的有這么純粹的人。那我呢?我深諳人情世故,對周遭的一切事物都得過且過,從不上心。但這也同樣是我的意愿。換言之,我和筱之詩并非走在完全相反的道路上,我們是一樣的人,但我們的目的卻完全不同。
或許我能理解她。
我這樣想到,旋即自嘲地笑了笑。即使我能理解她,她也未嘗能理解我的想法,那這樣的沒想又有什么意義呢?
我討厭我的這份溫柔。
我轉(zhuǎn)動鑰匙,門卻沒有打開。低頭看去,才發(fā)現(xiàn)我拿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