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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失敗

2022-06-22 11:30 作者:-李萌-  | 我要投稿



你這倆天在不在那座山?上次你說要翻越那座S山,我這倆天里手頭空了才想起來,這S山相當奇險,吊詭得很,你該等等我,就兩天的功夫。去了么。

趙時奚:

去了。有條山道,有索子,木頭倒沒醺,就是有勁把著呢,沒事,沒出什么大事。不危險。

陳壁時:

我還是那張畫,你記不記得?奧菲麗婭,我想創(chuàng)新一下,結果費下去整整……論月算了,耽誤你這回的邀約。

趙時奚:

你怎么還在畫畫?這幾年間,從我也住這山上,見你不大好出來,以前你一人在H山也這樣,畫畫時間多,轉山時間少么?

陳壁時:

那是你沒細看。就在我畫中,都有。上次我電郵你的懸崖,不是有道紫色閃電么,有根草我把它做了亮處理,加了點砣粉,那種草就是幾天前在N山一個側嶺發(fā)現(xiàn)的。葉子忽大忽小,很神奇。

趙時奚:

這次的S山我也繞了條彎道,我覺得你別看你比我早住山3年,你沒見過,它是這樣,那天太巧了,我進山時想下雨,我心思這正好助興,我就還是上去,半山腰這雨就下來了,濕濕昏昏,等我往上,那段最窄的竹棧道,一步一步像挫子似的磨腳底石頭,雨不光沒停,我不敢往天上看,腳下實在太陡,我身上都透了。

陳壁時:

趙時奚我給你說,你千萬不要低估了山!我們了解的太少!有一回,我也是一人,爬山,突發(fā)奇想,想到山那邊望望,結果繞了我一個傍晚,指南針都失效,這可不是鬧著玩!很可怕。你想上那山看點什么,這樣堅持。

趙時奚:

我倒也沒打算有真正想看的。就是最近,寫的有點障礙,想多看看點以前沒見的。就是這次里頭,我身上沒多少外物,連最輕的雨衣都沒有,雨就下來了,然后我正在那截最墾的險境,左邊是勾勒摩崖石刻最后的寶石,一螺壓一螺,很多斜縱的古紋,偶爾掛枝非常濕潤的草,也牽藤折蔓,幾次差點要我的老命,我謝絕它,就是這邊萬丈高崖,我要再貪戀點深綠看,你就見不著這封信了。但是崖下邊卻很美,不真實的云上去,團回,彌漫空間,這時我就老想問一問這到底是霧氣還是半山云。


陳壁時:

還有發(fā)現(xiàn)么……

趙時奚:

我又看到那只花。一只老月季,橫空出世,光桿那是個清代瓦屋半頂子,脆掉的葉片后,是那叢黃竹,可能就是夜槐樹,非常地高,在空明的天上邊,有一角青黃竹團,燈光從月季背后打來,這角竹子黃的多,青頭到最后就沒有,紅色月季每層裹得緊的瓣子都在光中。尤其是那天,忽然青霧,忽然躲開旁邊的白云,那時你信真有天宮,想到李商隱詩,碧海夜夜心。那種鳥就回到中心,一窩小圓的月亮周圍,啊——??!最后的字擁壓回胸腔,一只地飛,你看不見,聽著聽著你再找都是夜氣,泠沁單絕。你想跳入月亮那,很神秘,很安靜,淡圈邊,天藍色,光消失的地方,一片黑海,珀黑撕扯白邊,最苗細的云,追著。你觀察會月亮,云就少動,接著你又會想那句詩。

陳壁時:

這是不是你正卡殼的地方。不在你登山那天。

趙時奚:

就在那段側峰我看到一只小月季,接著就想,是啊,幾天了,都卡在這里,出不去,繞不出來,總覺得是還能有點能續(xù)下去的東西,是非常有必要,我經歷過的一些苦事,但代入方面筆頭不濟。

陳壁時:

那天我看了部外國電影,很新奇。她在布上縫字。我來回地倒,為此還小氣,聽不到一些話。你見過這種人么?我看你這么多文章,你是深情不過她——她有個小的,潔白的現(xiàn)代縫紉機,機針發(fā)出一種光,讓我想到一部伊朗電影,名字忘了,是說個小孩,藏在他父親的小推車兜,小車每天辛苦奔波,串巷子賣糕點,他一直藏著,為要父親答應好的個小哨,最后車子往條相當長,相當陡絕了的坡子滾,車子也爛了,他父親再不兇他,小孩奇跡般從車里躲出來,手里攥上了他要的哨??赡苁枪饩€安穩(wěn),我就想到這個。

趙時奚:

哦這個電影我看過,那時姥姥在第二屋,干著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他父親老兇他是因為他一直叮叮著搶要這個大人承諾過的哨。


陳壁時:

嗯。不過那張布面是亞麻的,桌子面是細小格子棉布,整個光線非常明亮,首先讓人集聚到這塊布上,都是秀雅的英文。藍筆墨水的線,機針噌噌噌地繃出來:你還好么?我的生活已比87年這樣的一天好起來了。我做了些改變。不知道前景如何但至少添了點神奇。我很欣慰著這點改變并且期待著變局。你呢?最近怎樣了?

趙時奚:

你翻得很好。

陳壁時:

你怎么知道這不是字幕上原有的。謝謝時奚!我們是不是也該縮短一下見面的周期了……我自己譯完發(fā)現(xiàn)這好像有點在說一個人。最近我一直關注一些案件,想也寫點東西,我這種初級水平只從推理開始要好點,有幾個案兒睡醒后還要想一想。

趙時奚:

我剛寫完一個寓言,也是基于日本真實案例。

陳壁時:

我看了,我還以為是小說。我這些案子慘烈了些,我大體罩一罩給你,看能否給點意見。第一個發(fā)生在阿拉伯族,一家五口,幸福無比,男主人富有,做大生意,女主人在家養(yǎng)小孩子,成績喜人,壯壯實實三個,倆男一女,小兒子細瘦,生下來時全家如同剛過了個險崖,為此照過像,以此紀念。等到這小兒11歲時,全家被滅門。警察接報后,現(xiàn)場血腥,滿屋血,沒有一人幸存。滿樓滿棟要找,最終摸到一個對樓黑影,正匆匆上著樓,回身一看是小兒子。大家無不松口長氣,好歹留個獨苗,審來審去發(fā)現(xiàn)這便是兇手,沒有動機,沒有愁恨,他說他在晚宴后上床前,聽到一個人聲,說是時候了,該殺他們了。然后摸到宴前父親展示過的剛買回的手槍,長的,非常兇險。

結尾,我倒吸了第二口涼氣兒,他排列在對中年探長寬厚的肩膀間,更加瘦弱,長時間鍋頭,前邊是平面的,大花崗巖的家族墓陣,都躺好了,探長拍著他,什么聲音也沒有,連風都沒有,底下碑子上有幾棵棵子殘花。探長最后說他這年年齡不入刑。


趙時奚:

我上周天吧,也在迷案追蹤里看了個美國宅男案,他最后把一直養(yǎng)他的母親燉了,光頭就在廚房那個干凈的鋼精鍋里煮了兩天。

陳壁時:

哦你看了,這就是我想說給你的第二個。你說我要寫哪個入手好些。

趙時奚:

你為什么一寫就先是疑案?這不容易,推理這個東西不好弄,我是不敢,為什么不從眾,從些小的平常事開始?

陳壁時:

這不是捷徑?。坎皇敲?,推理好寫啊,安排一個密室,或幾個人,先從結局編,往后回溯,這不是你認為從一開始正頭寫到下邊。

趙時奚:

話……哦是啊,上回我從我手底的那個文章里悟出來,是這樣寫,可能都是這樣。如果這樣,那就第一個。他實,很實實落落的些東西,催人淚。但是我有時,也好想點別的,你是怎么想的,單純從這個案子的壯大結果,發(fā)現(xiàn)案件的必要重建?

陳壁時:

嗯,不這樣么時奚?從你到那山住,能隔兩天望到我這山頭,皆因那座山的峋美。你不也因他,你先看到一個實物,這樣刺激,這么突然,就來到你39年人生以前沒見過的前面。山感動你,你才住到對面。不是些小的東西。


趙時奚:

我搬到這山上也有2年了,寫了一篇非常成功的文章,一話頂十話那種路子,就算這后來再寫比這繁復,比這豐厚,我都記著這個,他其實已寫到深刻,結果仍然沒有人要,你還要說山的壯美這種話么?一些大的東西有時會感動跟前的人,在最跟前,那一個人,但是往深看,一些細小的,才有可能感動別人,這人就是沒去過,從沒見,更沒聽說,他也會感動,而不會像上邊那樣,寫成文章仍然沒有人賞。

陳壁時:

你是說是些小的地方,這里沒有小的幽微的,都是明晃晃的人劫,煉獄。

趙時奚:

我今天早上夢見下雨了,結果睜了眼當真在下。雨算是透了,真不容易,干了多少天!夢里我也躺床上,聽見雨眼就先笑,對樓,那包工頭家,四樓的二樓有個女的,長發(fā),窗欄檔臉,她梳頭,梳著梳著就看見她眼,美得標準,然后大屋里我親人說話,我都聽見,她們都在,都還在,我就飛到她們跟前,然后這時就睜開眼,外邊正下雨。

酣飽,沒有聲音。做夢前聽見兩個干雷,結局美好,沒虛晃一槍。再后來我灌水,雨接著下,我氣順,明天又是出行好天。我就看那個木頭窗戶,摔到葉子上的滴嗒雨點,淺的,可連續(xù)不斷,這時我非常留戀我的百年老宅,我一推門就是母親在說不涼快了,我能看到她當時那個樣,非常軟乎,接著我就關上在雨中的這對眼,不再想。

陳壁時:

你是講在些小延展里都是好的開始,能深挖開一些?往前沒注意過的,現(xiàn)在重要的事?

趙時奚:

我最近在網路看韓劇,我的出走日記。經常的,在第二天,被感動。第一天瑣碎。有幾個情節(jié),李民基下班了,到家自動銀行,結果滿屋是人,外邊又欲雨,燥熱熏蒸,人人手頭紙扇,前后如蛇,僵蛇,就是不動。李民基焦急無奈。然后終于到他,剛一伸懶腰后邊一只手拍上肩,鏡頭里都是慢的打開的李民基的表情,他想揍人,是這只手的發(fā)酵。但在后段,李民基在回憶,他跟那個女同事在還原,結果他變化的怒容是他感動的過程,他聽見那人說可不可以先讓一讓我,我的火車馬上到點,等李民基到柜口,顯示余額不足不利提取,他就開始同情剛才那個人。結果是這樣,李民基的怒樣是沒反應過來的產物,這都是有一個過程,如不詳解,會有誤會。就是說有些情緒,你一開始看未必是真的,他會變化,最后那個結果很奇炫。我就探討的這個過程,寫一寫的話是這樣,第二天被感動也是這段扭曲,拐彎以后有韻致。且反復作用,多出些時間,深厚了這個人物。還有一個情節(jié),也是李民基,他下班了,百無聊賴地躺小床上,床前頭是他胖男鄰居,刷手機。刷著刷著李民基又有了觀點,在說他姐姐談的慢戀愛,一見到比她差愛上她的,她就想拿槍,她就很生氣,然后這段情緒李民基不停闡述,他大長腿弓起來,這么大個帥小伙,在床上就是不明白她姐姐的做法,不停詬病。當時我越看越冗長,他在繁瑣,他在冗長,我也開始慢慢拉伸,做著時間里最沒用的東西,他最后還跳下來,把非常長的小腿,非常美,放到地上,再說。我仍然在看。然后第二天吃早餐,我又想到這段,覺得非常有意思,覺出美。不矯情,是美得簡單了,再體面,再高大,再風度的人他要有這一面,這很完整,讓人體會一遍后左右可愛,溫馨現(xiàn)在很不易得!但是他這兩個鏡頭都給人這種感覺,延展開點時間,發(fā)現(xiàn)一些真諦方面的事。我現(xiàn)在也是洪尚秀導演的擁躉,不是每一部,他也這樣,一些緩慢瑣碎,跟著他渡過以后,人間回到原來該有模樣,還是能美好一點,盡量地有一點。

陳壁時:

我昨晚斷斷續(xù)續(xù)看了最新的小說家的電影。黑白電影,受你的郵件,我就這會想起你說那個電動縫紉機的光線,這個電影有點空洞。不如他以前,比如這時對那時錯。

趙時奚:

光線和光線又不一樣了,那個光線很高,就甩掉些東西。

哎?現(xiàn)在我這下雨了,你那座山上來雨了么。此刻雨是斜的,也很亮,沒有回憶。我的那個短文,冬天的汽笛聲,到現(xiàn)在還是他的電影給人印象。嚯嚯嚯過去了,煙子圈人,以為迷楞的煙霧沒用,其實都裹在那些松里,到近處聞一聞,到處是煙味,每個冬天少不了。你說找到一棵近軌道無煙味的松干,簡直沒有。組成生活的要素。松的生活,松的生命,都在年年重合。

壁時我最近一直在想寫篇難文,這之前所有都在練筆,就是不敢動手。我前陣給我自己說,再等等,再等等,這一篇后就可以了,結果是下一篇,到這篇告別我說還是不行,功力不夠。

陳壁時:

你寫了多少…………的人,這種系列了,還是不敢下筆?我可能是個畫畫的,不太懂,怎么還是不能開始,不都是一點一點堆疊么?再說你又后來寫那么多以人名為題的文章,還不夠么。

趙時奚:

我想寫倆位歐洲球員,他們可能發(fā)生過的往事。

陳壁時:

怎么是可能發(fā)生過的,不是往事么?時奚!

趙時奚:

不是。我有段時間不看意甲了,前一陣也有點想放掉這個,但他們的照片現(xiàn)在還在這個手機里,我也沒舍得刪掉,就想是不是還是能寫一個,發(fā)生在意大利海島的故事,但都是虛構,沒有感情,沒有實情,他和他在球場上不過是馳騁,但有些瞬間,有些瞬間的。我想我要是不寫下這個可能只我感覺到的情感,多少是有一點可惜。

陳壁時:

哪兩個球員?

趙時奚:

出生于意大利米蘭的阿切爾比。保加利亞人米林科維奇。你看不看球賽?有時我在山上散步,你那很早就滅燈,他們都在凌晨。

陳壁時:

趙時奚你不休息么?我前幾年不來山上時看點,這二年,山上的東西實在多得看不過來,比肌肉健碩更吸引我。你在凌晨觀賽?!

趙時奚:

不,我看錄播。如果是直播,就不能倒帶,也許就根本沒有這個想法了,因為看不細致。

陳壁時:

你都到底看到了什么?

趙時奚:

他們是有一點催眠效用的?;馃嵊^賽時,我那個房子還是那個樣了,說準說不準的,一會復工一會賤工,我心情復雜,人又壓根去不了,就不妨捐了它,撞一天和尚的鐘,瀟灑一天是算的。整晚地陷,看他們的表情,看他們狀態(tài),從他們身上忘掉一些,再拾起一些,挑戰(zhàn)明天。

陳壁時:

他們……?他們不就是在賽場上長腿長臂不知疲倦奔跑么,你怪道是寫手,凈看到一些別致東西。

趙時奚:

一點不別致,有時是殘酷中小興,就是一邊摔得烈,一邊興哉哉,大有大有,這難免不教育人,仍要往前的。比如有次跟AC米蘭,客隊一個中衛(wèi)帶球過人而偏被踩,裂一半的左腳忽塌,接著就不行,人吃了夜草氣,咽著就下跪,后脊剛一接草皮兒,卡里亞利隊一高大球員巧搶球,腳底一濕,蹌過了,威猛地砸地,他那個沒貼地上的頭接住,結結實實后腦磕進草,嘴里吃進一大口夜露汽。我就笑著看了對璧人,談興深濃,一個把頭窩在小瓜帽,鼻子可長出來,比別人多一吋,那個滿頭秀發(fā),一根根干凈著,極具生命力,在灰綠夜氣中給瓜皮小帽留回憶。瓜皮小帽嘴眼裹笑,眼瞇的線條像玫瑰,越來越實,無限旋轉,重心都在滿頭秀發(fā)眼兒,嘴和眼的夾角越來越靠近祥云形狀,這時他感覺不到這里有點折皺,他覺得甜蜜,感覺到一些熱度,并源源不斷從滿頭秀發(fā)那里汩,他不躲,收好,沉浸,我聽見一種嚶嚶喁喁,從滿頭秀發(fā)眼里,在瓜皮小帽鼻子頭,沒有聲音卻巨大,掃滅對面戰(zhàn)場,讓大家認為幻覺,使對方一錢不值,邀到他們的世界,真實,永恒,沒有殺戮,小的圓滿。

鏡頭也戀愛起來,慢搖,推進,舍的慘烈畫面好像不是重點,這才是。剛剛的人間真實,張嘴、跌牙、嚎叫,草上噴發(fā)的吐沫,雄性力量的阻斷,比不上一種幽微的浸深,這里值錢,因為有愛,就在這里,煉獄對面,奪殺一角。也許想躲暴力,也許意識到什么,再正規(guī)的撒殺不堪某刻出離的溫暖,想讓觀者進到熱乎乎的軟窩子,大家就都真的忘了,不是刻意也成刻意,不妨就這么一著,回一辟,人間本來短暫,忘掉一些事情也沒有什么。鏡頭這時留存時間很長。

陳壁時:

這是不是由于你是女性角度。我要是看到的話,不過也就過了。

趙時奚:

哦。


一周后

陳壁時:

但你打算怎么寫呢,你又沒去了意大利。

陳壁時:

趙時奚你不在么?這倆天我沒巡山,也不知道你幾時睡,怎么這幾天你都沒有開機?

陳壁時:

在么?

趙時奚:

啊我在。我都看見了。我也在想你這個提出來的問題,不知怎樣回答。耽擱了勿怪!這樣,我會慢慢地呈在致你郵件中,你如果有時間,可提提建議。我是真沒有任何把握,也許這篇是我迄今寫作十年來最差的一次,但已經開始,沒有退路??傊傊@是很難。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金色眼睛



撒丁島常年濕潤。海水碧藍,山崖上草……怎么叫常年濕潤呢,不會不會!

阿切爾比又聽到意識中的聲音,就回了回頭,這時米林科維奇還坐在機尾那個加長藍座位。他這天居然穿著件落日黃水衫,這都是以往米林打趣卡里亞利隊隊長黑老高的行頭,他在一天下雨的更衣室,就那么說上了,他說老高也是算個人物,平??粗麗烆^悶腦,及時雨!他穿那件云霧衫時候我看他很高興……這種話要不是阿切爾比當著面聽,再比較仔細觀察他都不相信會從他嘴里冒出來,浸在那天的狂雨。雨下得起頭慢,越來越快,越來越燥,濕冷著燥嘰嘰,整個更前室也慢慢火燥,阿切耳朵同時從四面八方聽見動靜,有很多人都在懼怕此周對陣,那個國際米蘭,阿切就有點不解,怎么這都不像是原來的更衣室,但現(xiàn)在這時再想起這個,已經過去了8周,那個比分早固定,4:4,絕美的追擊,但是那邊的,阿切簡直不想回憶。

落日的黃色暈染到腰就忽地吹散了,阿切只見米林穿過三次,分別就在那場國際米蘭,一次卡里亞利,最后一回就是本機上。米蘭米林在餐廳,卡里隊那時米林晚上出來散步時和阿切談話,都在阿切腦子里驅趕,不是想忘,他怕忘記,由此驅趕開些別的記憶,給他們地方,現(xiàn)在他開始非常自由,可以從開始到最后地仔細觀察一番。

那次餐椅放的位置特別有趣,米林又是個特別有趣的男人,騰空翻了個個跳進去。身高一米九五,長相闊朗,外型神靈逼近前蘇聯(lián)的斯大林,每有米林進球后的長嘯,阿切都會或是偶然或根本就是上帝在幫忙,他的汗水里,他一閃而過的難受中,都能意外捉到一匹馬,奔放著,充著血,這時他在心中根深蒂固著這種感官——哦!斯大林……他真像是。

他有淡黃色眉毛,他頭發(fā)呈現(xiàn)種粉色,他把它們往后狠梳,成為一個溜頭,然后是他那對眼,說像宏偉的老虎,阿切文化程度很高,畢業(yè)于米蘭大學,可在米林身上找詞他就老能想到的,也就這個老虎,這抵算褒算貶,阿切沒有時間考慮,因為他接著就溜進這眼中世界,看到以下的湖面,那張嘴,圓而闊方,滿是誠懇,盡都張羅,有時是阿切最憂郁的,有時是阿切難受時,有時就殘存在一些小的意象中,比如阿切惟一呆著時看過的一縷光線,那時都有米林的對話摻入,就從這種嘴里,阿切認為多數(shù)是在那個向上微微彎上來的角,那個美麗的嘴角閃出來,阿切聽著受用。

阿切登機前想問一問米林,以前渡假時好穿水藍,這次到了陽光充沛的撒丁島,又換上同等花色的來。他始終憋住了,于是米林就總好奇,有幾次,坐飛機首座三四層的阿切有三四次回眸,針對那個碧藍深邃的眼,他當然意識到一些在賽場上從沒見過的東西,但米林生性開朗,他只想笑,他也真笑了,就對著阿切,這時阿切反而不生氣,心底升起一朵云,非常淡潔,這時他往往把頭轉向,那個舷窗外也都是云。

阿切長得也美。古希臘的哲學家,米林對某位隊友說的這話其時阿切間接地聽了,如果他沒記錯,那應該是第一次踫面,米林剛從俄羅斯隊被買進,阿切爾比那天作為拉齊奧隊的絕對主力,當走過那櫖有著簡約旋轉門的隔壁餐廳,就看了這小伙子一眼,那時正是晚上8點,燈光曖昧,荷爾蒙充沛,剛下飛機,辦了引見后剛洗完澡,眉毛是眉毛,眼是眼兒,歐亞混血的青春,逼視過來。這次阿切爾比不知,就此在米林科維奇那樂觀面貌里邊,埋了一個膠囊,他在他那種金色眼中認了認,但他實在想不出是哪位哲學家,在世的還是戰(zhàn)前的,但是根深蒂固的一種靜美,像個印子,居然壓到本來開朗,本來極其簡單,簡單的快樂,快樂的踢球,球哪他哪,人過如云的米林的腦子。他沒說給他。但他間接聽到了。

阿切是種湖眼,如那句詩,蒼海月明珠有淚。是,一對深下去無邊也無際的眼池,這對眼看過很多事,不是好事,從年輕就開始,睪丸,那里有病,于是這種眼慢慢地淡泊,依稀間跨越了,以前碧藍無跡,現(xiàn)在也深情,但掛上些痛,變得慈悲,有些退意,就洇某刻一恍之中。鼻子沒得說,典型希臘鼻,就嘴那略微勢薄,阿切長得是越來越好那種,年輕時不太硬朗,偏女性化,膚白,經歷那么巨烈之事后,反而壯大了實質,他本質里的優(yōu)雅,高貴,藏在底里的男性憂郁的美,典型的一看忘憂愁的拿人,勾魂攝魄輕而易舉做到了點子上,米林心中也有數(shù),不過只是每天笑呵呵。

米林就有一回沒給阿切留下這種印象,顯得有點層次,何止一點,差點讓阿切認了一族人,他也是情到心到。還是那個老高,米林某次賽后,完全未和其他戰(zhàn)友,完全沉浸在戰(zhàn)勝的狂熱余燼中,還是和阿切單獨坐著,澡后從他身上漫飄松香味,那是他一直使用的香浴露,阿切有點失神,緩慢套著那個薄袖子,松濕味變成野薔薇時,他漸漸聽到他在議論一個人,起先他聽著像陣細語,就已經讓他疑惑,這并不是米林,那個賽場上的小老虎。后來就不像雨落了,砸到地上顯出了小坑,逐漸畫出一個人模,是那個老高,卡里亞利隊的黑色隊長,老高,這是他倆之間才知的代號。他說他看出老高有心事,到底在哪呢,黑色的老高,絕對孤絕的老高,老在低頭。阿切想說你在用心比賽,他用了眼說,米林就略微接收到了,這比嘴來得透,實。因此米林更加沉浸,不斷渲染,好像這和他比不比賽,用沒用全心都是平行的,不相悖。他說你難在賽中不會偶而分忽神?他居然當真問出他這個來,阿切聽了接著完全低死頭,不準備再抬,聲音在有煙霧的更衣室飄,不是香煙,是蒸氣火車冒的白煙,阿切在這種煙絲子里聽。他回憶中都還記得那幾次深低頭。放賽歌時,老高更低了,像死了媽一樣圣潔,誠懇,阿切莫須有地偷留句你不是站在最后一位么,況……他沒管住嘴,低著頭就出來了,騰空跳你的標步,6米高。米林剛要說愣了一愣,意識到什么,也沒回頭,往后再描述老高就不那么起勁,就沒再詳述他知道的關于老高母親仍然健在的故事。


老高是隊長啊。那回在海濱大區(qū)拉齊奧,對陣完畢當晚,雖是追平,心頭不甘,但來到口頭就想這是國際米蘭啊,于是倆人在夜晚散步中,走的還算輕快。倆人先是不可避免要議賽,總是笑,就總從米林那寬大向上的臉上生,阿切聽著表揚,用沒看他的眼記這個夜,美好,單純,敞開,像10年前沒這個孩子時的愛情。但又不全是,比如,米林在說,你那個頂非常干凈,如再有一點遺誤,那都不是你。阿切這時實有心虛,那個截網點球,不以他絕活制勝,是擦了他頭頂。頭誰都有,況在要時,落后2個,這時就再進球,任誰亦想技術上格,標本記憶,鞏固記憶,不是日后回憶有酸味,有僥幸,駁雜中討空的小兒科。他說不是,他在說,在夜色中追加。阿切看到那晚夜不一樣,剛下過海雨后,鹽分增加,但他皮膚不緊,嗅覺不腥,是一種巧克力味道,他認為是那種貼天生長的樹,叫什么西婆的,橢長葉子,上邊有紋,從不結果,分娩時有味道,就和海帶紫菜扔一遭,再加條海雜魚的味道,他看著這種味道,深藍天幕上結下來的,在天上看到他口中另一個自己,連他自己都不認:當時我正在你隔了一隊他那邊的人后,但看你一米93的個,一頂,滿頭是汗,球滑進了,剛才也是那樣黑,燈光齊灼,草地明亮,你甩頭時我都看到汗顆子了,哎是不是有幾個打到他那個臉上?哈哈哈哈哈哈……

夜氣中,居然有了哈氣,可這是夏天,結結實實的海之夏,再有水也不出寒,但是阿切從米林的嘴邊陸續(xù)在看這種氣體,他想這是不是幻覺。他不想艱難回憶剛才的撕殺,太慘烈,大喜后大悲。便所有的記憶都被記錄,4:4前,是1:0,是2:0,是2:1,是2:3,是3:3,是3:4,還是有最后的4:4。那個天殺補時!但米林抑止不住興奮,越說越興奮,阿切總被看到這樣,隔幾米亮一盞小海燈的草場,一米九五的少年,天才著噴發(fā),有時是條上升的胳膊,有很多時候他都看到有四條特別長,特別健碩的腿,在朝前邁,朝著既定的方向,也帶領著他的精神,他的腿,長的,細的,曾經受過重傷,幾乎要在這世界上抹掉他這個人的重病,這種重新站立起來的人的腿,悄悄地,異彩紛呈地往前。

前邊就是大海,黑色的,埋沒,榮譽,以前,后邊的日子,阿切一人走海常想得到的,如今在今晚,都瞬間捐了,他在一片黑海中,看見有星星,有亮光,一陣特別的樹香飆上夜潮拍子,一浪深,一浪里有點碎,剜著花邊刮進他鼻子,他全身心放松,吸進去,吐出一口,臉盡量朝米林相對,最好再相錯一錯,看著那個地皮小花,紫色?藍青的?吐到它上邊,安全,不打斷米林,讓他繼續(xù)高潮。中間倆人又坐下來過,頭上正有海燈,迷霧光線像是在倫敦。米林累了,雙腿拉直,阿切知道,也就不再搭話,馳騁100分鐘,補不了多少魚鴨肉,就又來到這里寬慰他,他給他他最該有的時間,放松、超脫,計他。

海風夜里很奇怪,是靜的,阿切能聽見種個別聲音,他不想確切是什么,反而出現(xiàn)了那個初見畫面。阿切喜歡聽爵士,米林也許知道,也許根本無從得知?;钤诮裉爝@份,倆人感情日漸添磚,他倒不想給他留下這么個印象,他阿切爾比,堂堂拉齊奧隊的絕對主力,絕對帥哥,絕對勇士,閑暇時也有親昵,爵士。且是變奏過的田納西華爾茲。只有他知道,在那櫖門擋了一部分光線后,猛然閃過的更強光線,最年輕最少年氣的米林科維奇身上打過來時,他就聽到了這支華爾茲。

阿切爾比是說笑著,摻在后邊跟隨的隊友間,興匆匆過來,抵達那個活門子最后一箭步,還回頭笑著。到了那門,阿切爾比又有點恢復憂郁,因為這又是他那個陰郁的,光線黯淡,常年涮在黃燈中的閉室,每次一走近,他都被立刻收好笑容,不管多么高潮起興。阿切爾比的身子直全,由剛才的1.89變回1.93米,眼神凄寂,藍晃晃,睫毛迷下,擋出去些光源,漸漸就看不到一些舊物,那個房頂,中間的裂痕,那個門邊今天的鮮玫瑰,明天的野木香,外邊球迷送的呆禮,一個門檻子上增加的什么。但他一跨進這個窄檻子,就感覺一切不一樣,有個陰影,非常緩慢,非常高大,慢慢升高,阿切爾比聞到一種奇香,淡的,飄的,他非常驚詫,因為這一隊中沒有他這么高的,但今晚變了,一個比他高出個頂子來的,小伙,對,一個年青,美貌,整齊的小伙子,熱血,活力,陽光的出現(xiàn)了。

阿切爾比的眼中。

撒丁島常年濕潤,陽光充沛,渡假莊園正位于海錯的位置,就是某個極其狹陡的島子邊,小船可以送去補給。

A?你看到了么。這好像不是老高嘴里的卡利亞里。

當然,那是首府,這是個島。

你不要在這里再給我講哲學了。

沒有。怎么會呢?

阿切收了收眼風,那時它們正陡陡地注視,其后是幾箭之遠的米林,M。阿切想到了一個小說,是個遙遠的海島,但是無人島礁。以后會有人,包括他在內,都下到這個島上,從飛機到淺灘,而后因不適應遭到了屠殺。那是阿根廷小說家科塔薩爾的名篇正午的海島。偶然間被米林給打斷了,突如其來,一點照顧沒有。所以答復的簡短,米林以為他又在思考。

這是架小型飛機,為拉齊奧隊專制,引擎強勁,但聲音不大,聲波穩(wěn)定。到離那座美麗小島越來越近,阿切甚至聽到不少鳥叫。他就無意識地又回頭,看看米林聽到沒有,他而后見到的米林,無不閉著眼睡覺,就有點遺憾,他沒有看這些在大區(qū)根本做夢都找不到的美景。阿切嘆息,方窗抹出團氣,罩上個狹陡的野島,但也繁茂,灰色塊中昏昏孔雀藍,阿切莫名吸引,趁著引擎聲音微弱,迅速用大手劃了劃光圈,果然一座典型意大利海島浮現(xiàn)窗外,格調幽微。意大利海島,陽光,無處不在的大太陽,光輝披撒,毫不酷烈,簡直溫存。光條越過每處崖角,有的支棱,它就摸一摸,有些非常皴碎,窩著些亂草,或是地覆松,啞啞矮矮,更多的倒伏一邊,光的輝就在這上邊停住了。輝——這個說法對不對啊。此時阿切眼界沉浸在處俯視的淺坑,灰色山上蒺藜遍布,飛機一瞬就離開了。

真正抵達撒丁島的時間是下午1點了,全隊共30名主力干將都在飛機上睡過去,機門刷地開啟,有些還發(fā)著鼾。阿切以為米林這小伙子精神,永遠不是那些隊友。幾次特別注意,都在巨烈拼殺后,他從不垂頭,像剛上場,還報他以微笑??僧敯⑶械搅司频?,就在那個辦理大廳,他才想到環(huán)顧,就略微朝后一眼,米林正站在那個光怪陸離的特大旋轉門前,瞇楞著他那雙大眼,掙扎著呢。兩只大手反復揉搓,肩上寬大的挎包也沒滑下半吋,阿切笑了。悄無聲地朝他前進,晃晃地,特別優(yōu)美,他不在賽場上的常姿,頭點的拍子永遠合上那只腳落地節(jié)奏,帶動上半身,斜地在空氣中畫出。有的吧臺女工就不好意思了,但阿切不知,他正馬上要到米林跟前,嚇他一唬??墒敲琢中蚜?。

阿切驚了驚,湛藍的眼里燒了星煙火,米林溫柔的隔窗看,擦得干凈的玻璃,倆邊的大個子,都像瞬間的呆子,特別是阿切,他感到從他肺那往下拽了拽,接著嘴就是牽線木偶,兜個倒三角子,咩出一個哦,氣就從原路下去了,臉光顯得有點傻氣兒,說笑不笑地,米林就推動了門。

晚上睡覺前有段時間很長,阿切想完晚餐,有燉鴨肉,有熏魚,是他最吃不夠的海雜,有更多的魚類,魚籽,他都吃了不少,他沒吃鵝肝,以后,他想到了這次門前插曲,發(fā)現(xiàn)米林其實何止比他高個頂子,他如果沒記錯,當他的陰影抵達那個漂亮的轉門,那整個廂壁,都是黑的,米林的身子。阿切滿足地轉了個身,決定終于睡去。

這是行程不太著急的渡假,隨時可撤,指的是各人的自由,因為這花費的是冬寒季一整月休賽期,各隨各愿,也可各人行動,但得報備,因為不論隊員還是行政方面,主帥,都知道圍繞著撒丁島盡是些風景絕美,人煙稀少但并不危險的小島子。小伙子體壯,是存不住身的,不會只在聽遍了的撒丁島上轉圈。

他們多半是要上雜島玩玩的。

那個長著馬臉,濃眉毛,心地良善的隊友,他選擇獨行,都沒想到他卻是第一個告假,只單獨玩了兩天就回家的人。

因此有幾個隊友最好結伴而行,他們大多年輕,喜好相同,不太在風景上下功夫,見了個曠美的撒丁就可以在上頭望望遠,刷刷手機,然后就是品嘗各種美食。

只有阿切爾比和米林科維奇在一隊。他也年青,但米林是這種人,他很單純,但他擇友慎,阿切不論從外貌,還是心境,他都覺得非常適合。說來也怪,一個因經歷過重病,賽外都是特別沉靜,一個血氣方剛,抽空就想騰空龍?zhí)?,但他就被他捏堆兒,就愿感受一種雙方在對話時的速度,緩釋,隨意,有時就是浸深,這往往都從阿切那邊來。

因此,他們別了眾人,選了一個島,后來在谷歌一導,才知名蒼熏。

倒也適合,先從山色上,就盡有蒼蕩。這種印象,是米林在第一天說給阿切的,那天他們看見了一個微斜面,因為他們先站在了基崖,就像趴著的考拉,我們正在它屁股上,米林先看出來了,阿切仍淺淺笑應。有風過來,倆人身型高大,只在發(fā)梢那撇了撇,聽一種脆鳥叫聲,稀脆,米林往半空里找,半天只有漫天晚霞。這白天就有這種云?不久阿切的聲音靜靜飄過來,你看見那個紅房子了么。

米林的眼睛一釘,就什么也看不見了,像相機聚焦,只是那座紅的狹長的條房。馬上會聽到激烈的上潮聲,但是注視藍錦一樣的海面,風波浩瀚,遠近無浪,他又覺得不可思議,這都是那個神秘的房子帶來的,阿切也感受到了沒說。要上那里,有條棧道,崎嶇蜿蜒,粉色的臺階,隔十米下來,剩下的都是淺臺子,灰棱棱,很干。你真打算下去,就從這個臺子?阿切不光沒回答,頭罕見地沒過來照應米林,看得深,棧道來到如瑞士軍刀打拐的地方消失了,再看一大塊禿山,濄上三兩棵綠松,隨便從天上撒下的西蘭花子,就是那個船型建筑了。大海飄了鐘聲,倆人都聽到了。

這一天便這樣結束。

晚餐時阿切也想這里,神色變緩慢,有隊友看出來,用肘頂頂他,打趣說了些黃話,哲學的阿切都在笑著,仍然在想。米林和桌右的人相談甚歡,叉子老在那塊牛肉上劃杠杠,后來試到左邊的人踫他,才注意到對桌的阿切又在想事,就淺描淡寫地說了說那個島,接著就有人查資料,還沒念全全介,就有年長些的,說了一些更奇的話,倒拽出了思考著的阿切,他才看見原來米林今晚坐到了他對面,而不是挨著,眼神低了低,就耐心琢磨起他那個說法了,盡管無奈,但還是認真。

那叫蒼熏。

早在去那島之前,他們都知道這個叫法,米林反而很感上興趣,叉子叉來叉去,打算繼續(xù)聽下去,剛才那支叫醒他的胳膊也平靜下來,就是阿切,他不怎么看好這個,因為他知道實在太多,他不僅看了多遍這兩個字面,還很留意了這個名字的由來,是山上一種草科,不被經常見到,有幸的話,一年里在下雨最多的月份,冒險攀一攀中間最陡峭的那熏山,興許能踫上一次。

不就是一種草么,咱們天天踩,天天看?

那天結束以后,米林走米林的,阿切沒跟米林道別,先行一步,米林看著他背影朝前回屋,想問問他明天還去不去。


第二天,阿切先敲的米林屋門,米林一在門口出現(xiàn),倆人立即明白過來,誰也不用多說,一個手勢,從阿切這邊送,米林那就快速回身,抓上個小包,倆人就離了屋。他們雇了個艇,先繞紅房走,一圈下來,心里腦里都滿了海水,濃黑的,鋼藍的,在游樂場坐了一整日的電馬,忽上裂下。

發(fā)現(xiàn)這不過是個空屋。

建筑的一面房頂,是斜沖下來的可登的臺階,迅速沖下,寬大無止境的階子,在太陽強烈照射下,引起米林多次眩暈,我們還要不要真上去?他問阿切,阿切總笑,笑著注意那底下的窗,幾何分布,有一個高的,在二層,沒有玻璃,它上邊的紅墻,頂著個像倒脖領的白色水泥造型,越看越像個廢棄的半基地。

不像住宅。阿切確信著說出了一聲,米林在熄著火的馬達旁邊,意識到點小險,往四周看了看,還是海。



陳壁時:

咦?怎么沒了,他們就這樣結束了……

趙時奚:

沒有。只是,只是我發(fā)現(xiàn)我寫沒了,我發(fā)現(xiàn)我原來一直想要表達的,到這里專門為了景色服務

陳壁時:

是,我在前一直感受你寫的阿切和米林之間似有若無的東西,但很重要,怎么,你想寫一場冒險?就把前邊讓一人先說出來,那不有冒險才能見一種奇草么,是這么個思路。

趙時奚:

不是。我有點痛苦。也許是天熱,腦子根本沒有下文,就連狀景也不是個事,我有點后怕,一切寫亂。

陳壁時:

你想不想亂?我是說是否在突然的亂中開出一條道。

趙時奚:

這有什么道。我本意是注意到他們之間最微妙的幾個剎那,但把他自私地丟到這個野島,都是我一意孤行的結果,寫亂也因沒有事實依托,我不想分岔。

陳壁時:

任何的寫法都可行。那位波蘭作家,托克爾丘克,她不更亂么,她寫的白天房子,夜晚房子,就我看簡直混沌一鍋,還精心在燉,不熄火。更多人說連起來看就是一個整篇,我無論如何沒看出來。

趙時奚:

亂是什么?是靜的太久么,還是就該在陌生環(huán)境里客氣起來,特別主觀的就收起來了,于是一切表現(xiàn)就化為烏有,回歸特別平靜


陳壁時:

你這樣說我倒想那個小說家的電影了,都在一種說服中,小說家說服女演員,電影說服觀眾,觀眾平靜。偶有折瀾,也是客氣得不行,都訕笑著回顧,都是些看上去不太重要的小事。

趙時奚:

那些小事到底是什么呢

陳壁時:

你是想借這奇景烘他,還是想滅他,這就看奇景是不是奇景。那個,你很確定,他和他之間,是有過這種摩擦的么?是不是就是純玩一玩的。

趙時奚:

不是。我這里有原型。我親眼能辨別出來,阿切是非常在關心米林的一舉一動,且在激烈的賽場邊,燈光下,這不是杜撰,更不是荒唐的涂鴉,我不是那種年齡,從不干無來由之事,一事定有一由。

陳壁時:

你一直很認真,這我能看出來。你不必多慮。我也萬沒那個意思,只是,你想寫透的這種情感,在他們這種巨烈對抗型的運動中,有用么,我是說他們會不會是也就算驚鴻一瞥,一過性的。

趙時奚:

從那次深刻注視以后,阿切爾比缺席一連一月的賽事,當然他的舊傷,腿是重傷著了,但我一直有種感覺,就在那幾秒之中,阿切把對他太太的一種美好,珍貴,無邪的情感,放到過米林高大背影的諸多角落的。

陳壁時:

那你為什么非得把他們放到這樣個孤島,不直接就寫在更衣室,或晚間散步時,我看你那段氛圍托得不錯。

趙時奚:

我想要一種釋放,是不是在另外一種地方,看阿切是仍然守好著還是……

陳壁時:

變了

趙時奚:

有兩種結局,一是阿切最終傷心。一是什么都不可能講的出,就此結束。

陳壁時:

這次你還有把握,寫成你和我那篇么,高度凝煉,什么也不說什么都說了。

趙時奚:

沒有把握。一點沒有,這正是使我非常害怕的地方跟時間。目前我在艱難地渡。


兩周以后沒有消息,陳壁時上了山。五回兒中,都有新發(fā)現(xiàn),但他不是在告訴趙時奚,通過天,他跟灰蒙蒙天對話。也沒多少外人看十分值錢的東西兒,都是花草草。那枝掛長蔓子的,是在紫薇山所采,那枝呢,有時陳壁時夜里睡不著,第一個想到就是這支現(xiàn)今還泡水中的草兒,他第一眼見到就看到透明瓶中的它,過幾天就耷拉頭,但是它也是另一個椒類變種。他記得就今年,時奚說她破戒,開吃辣了,從那格外注意,甚至是留意,每條路,山上的,巖邊的,出現(xiàn)的這種植物。有時剛洗完忘了抹了把臉,火剌剌的,她也不在乎以前過不過敏的事,她說她現(xiàn)在正在對抗另外的事。也是夜里,陳壁時總想這是不是就是她嘴里說的這個故事。其他的,無外乎些紫色花,陳壁時和趙時奚都很喜歡,沒有人不喜歡紫色,神秘,偏冷。


這種日子,陳壁時也畫。出了張人物,出了張山巔,沒多少花哨,燼些色彩。天忽熱忽涼,這正好給他靈感,其上添一兩筆。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這次我倆去游島。張秋寒,剛認識的一位小說家,他說他寫過2,3部長篇,這都是使我害怕的地方,因為他是90后。很多時候,他并不嚴肅著說他根本不在乎什么后,就是你不努力,你也是以前的你,所以一定要持之以恒。

但不容易。

我和張秋寒來到這個海島,是2022年的事。據(jù)說據(jù)此島生成已過去整整1000年,這是第一天住賓館柜上小冊子鄭重寫的。張秋寒住601,我還是住在301。他辦理業(yè)務時,我就有種來過這的混沌,后來很快就想錯了,那個301是和母親在中國,一家屢次住進的海邊酒店,那上邊的牌號。在世界各地看到301,都把人往回拽。等張秋寒提議要上家小館子吃飯,我也沒告訴這個作家,他倒好虛構,我也留一手。

我只寫散文,且不是長的,那種大散文我生性拒斥,但有時我就想這種隔絕有沒有用,比方如今來到這光景的島,最應出文章,我卻寫不出來。這個也沒跟張秋寒討論,是否是換了個地界緣故。

他厲害了,最近剛發(fā)了個短篇,就在本省級刊物,名曰半途。我每次和他電郵,都說上多半句多出來的稱贊,實際我真沒看懂。我經常想問他,有時就在他坐過的咖啡桌邊,他先走掉,剩我那句話,我才發(fā)現(xiàn)我并沒能說出來,而這是再一次的事。很多這樣時刻,都錯過,再見他他也沒記憶。罕見的,這個精彩話題被他提,他一句話就過去,多半再搖頭,我就不出話注意他,根本不用裝,想說就說出來,說全,寫小說也不是什么豐功偉績,值得這樣神秘。

在意大利的時間,我們餓時就好走街竄巷子,希圖能有畫上那種街邊,就是頭頂靜墜鮮藤花的,玫紅、酒紅、水紫,叫不出花名的草花花子,絡絡著每個座位。我認過一張畫是典型的意風,深街道,噴黃光,但是街燈只是那一桿桿子,柱家私人宅邸,高門越戶的,門口有盆,盆中分花,越遠越陡,是個下坡,緩坡。

后來找資料時又踫到這張圖,下邊有了字,原來這是云南,根本未出國際線。

上邊也沒人,感覺有老多人。

所以我不太抱望,想家里姥姥老話,看景不如聽景,腳下少精神,幾條巷子回應疲乏。張秋寒的皮鞋子,我的藍布鞋子,一踫那種意大利古老碎石,發(fā)出聲音,樸樸的。有幾次我盯著各異的門首聽動靜,甚至聽到幾聲他在笑,我記著一種奶柱子,分析它到底是像巧克力還是靠近塊沉鐵,他那邊仍有笑聲,我倒覺得一切美好,很美好,不用凈朝意義上找。就這樣,花了不多時間,其實過去很久以后,我們終于坐下了,是張小圓桌,桌頂燈也是圓型,發(fā)琥珀光。

我又拿出那張說明書了,這時張秋寒在等上菜,我好像聽見他點的有芹菜,就拿出的這個,張秋寒看出來,卻等著,我仔仔細細看完這一頁關于那島的介紹,他才慢慢遞了聲你還帶來了,我也看到了,沒帶。我一下子警覺,從鼻子笑了聲,哦這個,這個……島可能有點偏。那菜就上來了。

菜在等人時,我加了回憶,都是這方桌周邊小事。就慘放在那個陡坡夾角,坐下前我看第四條腿,半折,那下邊是空兒,開始了坡兒,也沒墊個小物件,它是平的,一點不斜,我就一下子望到了天。狹天,我的身體舒展,海邊獨有的咸鮮氣順流而下,我想剩下的那幾天到哪,接著就想多看看左右了,一個男人走過去了,我看見一頂藍色高帽,一家住家他的磚石是灰色,一個小的孩子手里有玩意不讓看,捂著,一個女人長得有韻致,她的駝色高跟鞋是好料子,張秋寒的臉和她右手邊差點蹭著,然后擺動著遠了,我特別注意了注意張秋寒,他沒有發(fā)覺任何東西,低著頭看著什么。哎你快看,那個女人是不是你的木槿花?


不……怎么會呢,這是意大利。說完他聽到了剛才的問題,一股風差點沒把小桌甩到波浪里,張秋寒的臉完全對上女人遠景,但女人早變成一個小的混點,他的淺笑我先聽見了,隨轉頭隨訕笑,搖著,回到紙面連連說怎么會,這是意大利。就沒再說那個小說里的槿花,她的籍貫。

是有原型的么。本就是寫小說的大忌諱,不該問作者這種問題,這都是外行人才想的事。但張秋寒沒有什么表示,仍抿著他那種薄嘴,眼皮笑著。天繼續(xù)深藍,寶藍,最后居然映透到地表的盆花,閃出童話里的美事,菜也熱氣騰騰起來,張秋寒在一鍋魚雜后,煙氣裊裊。你……為什么只寫半截呢。我嚼著一種嫩魚,聽見我的問題,張秋寒隱隱在說好像也不是,我就是想營造一種氛圍,非常寬,不讓人一下子看遍。

晚上在那張小島片上,我又聽見了,眼珠從框里滾了滾,回到眼瞼,屋里很靜,可聽外邊輕雨聲,紙上島開始逐漸清晰,清的不行,最后簡直耀眼起來,我躲了躲那種燈光下的白亮,在山腳,出現(xiàn)了兩個漢字——蒼熏。我接著鋪平,有點恍然大悟意思,每天撿點時間呆看的這張銅板紙,到今天才看出來山底有字,那些天都是蒼棱棱的山。

蒼熏,像日本名,這可能就只是音譯,無其他深意,翻了翻意語,都是些極長的上邊帶魚眼號的,不認識。我給張秋寒打電話,用賓館里的,電話通了,我張嘴說了秋寒,心頭驚了下,這可能都是那個蒼熏惹的,好在寫東西的人不在乎,人像剛睡醒,混里混沌地說就是那個島,聽說過去有倆個男性死在了那里,才改的這種偏文藝的名字。

倆個男人?這是多久的事,不該是1000年以前的吧……

嗯???張秋寒絕對沒錯,是猛然驚醒過來的,但是他沒忘記像酒醉后說的話,接上了,哦那個是剛才到我屋送酒的賓士笑著說的,我看這不像假的。

你喝酒了,不是剛才喝過了?

沒,沒多少,再就一點,只一點。啊那什么,明天,明天可以去看看。

張秋寒就這樣,從見面開始,就試出他的個性,剛直漢子,這倒比過于敏感要強,但這個轉彎也忒快,快了點,我說了我想想,就掛上了。掛上后我覺得我有點小家子氣,就查了查墻上天氣表,這真用上了,來時還嘲笑這都幾世紀前的產物。意大利各雜島明天陰,隱約有雨,注意避雨,但不可能大,因這里是意大利。哦天!我都笑起來,這么熱情如火,心生仰慕,再看小紙島,覺得是否可提前說不虛此行了。

夜里起來上廁所,和國內一樣,滿屋倒水喝,冰涼水進胃,忽然想起那倆個男人來了,怎么這倆個男人很有名么,來送酒的人都沾沾自喜。

從撒丁島到蒼熏這種野島,得搭中型汽艇,不長,一小段,但是人多,舟少,意大利人又極熱情,滿船里唱,到份上還手舞足蹈,真不虛此行!我眼里一會是個標準意大利帥哥,長發(fā),深眼,藍色的海,輕盈燕子,夠這夠那。一會又變成體面婦人,也不穿金帶銀,就掛了一身紗衣,水草從脖到膝都是扯直的,特別迷人。期間陸續(xù)有一小撮人表情豐富,有半老不老者經常伸倆指,火紅皮膚像倆個胖蜻蜓,在藍色海水里剪來剪去。那個長發(fā)男更加熱烈,摸他那頭天然卷發(fā),比劃另一個人,不是他。我這時才回臉,才想起我旁邊還有一個中國人,那個張秋寒,他也微微笑著,他好像從沒不笑過,我看他的時間久了點。


其實這就是木槿花,張秋寒還有那個淡表情,船里就被鼓了,浪頭高,前翻里進的,浪沒停,滿舟船瀾笑,嘣進船底個小魚,有塊木板在中間,那種發(fā)銀光的細魚,撲棱撲棱,抹下些銀粉子,只一閃,浪頭馬上平靜,瞬間做夢,我感覺不可思議,張秋寒那句突然而然的話就平淡了,我于是什么也沒繼續(xù)問,盯住一位少女,不知道是不是他口中任何的槿花。這個女子美麗無邊,只是從我這里,覺出有兇相,都是長眼長鼻大嘴構造,這時我往秋寒那注視,他卻看著另外一個人,我剛想認認,她身后就有了個島影,滿舟人發(fā)出一種噓聲,汽艇里居然在這里有了電喇叭,還在其后聽到中文,里邊漸漸浮現(xiàn)了個事,至于哪個是他可能在意大利的槿花我一點都不關注,這個故事實在太奇異,太古怪了,也太簡單了。


第二次登島又是陰天,只我和秋寒二人,一路芬芳,凈些小說和小說的老事,然后就到了蒼熏。我不認東南西北,一旦浮了實山,那個托著的紅房子就是背陰。山頂有綠,四棵松很高,其實是樹,不是柏子,樹縫后都是方玻璃,拉著黃簾。海是深藍,載著我倆,我感覺一點孤意,看著船后一望無際的海,說了句要不咱回吧。張秋寒不回頭,微微遞話來都來了,風景很特別。轉過頭我頭又開始疼痛,內心十分后悔不該和個小說家旅行。

船主立即加了速,別了呆船頭的秋寒,他半個臉上一愣,有點警覺,往那個有胡子的老帥哥望了望,我不知再能說什么,隨時準備防范。但不久就知道這是他的好意,他繞到這山后,奇異一面出現(xiàn)了,山丘后邊一片斜陽,這側也有松,松后沒有窗簾,都是黑洞洞玻璃,隱藏得深,沒反光。他沒停駐,普通的給著汽油,小馬達響的小,走的像游覽,從這一面往前,我更加害怕,不遠就是我們來時的四座黑山,列似桂林,缺桂的善,像墳墓一樣的山劍,里邊都是綠棺,樹也育秧。

張秋寒的臉面如風掃過,我雖害怕但沒有任何行動,船主沐浴在祥和的光中。


我們倆個球員你還怕什么。

米林聽完想到要笑,最好是笑,哪怕一次。但他剛得知自己有這么種時間,那些賽場上如馬的拼殺,期間一直有縫隙,如他這一生都沒這次機會到這里,就永遠以為是那匹馬。阿切一直看著,嘴掛笑意,而后微微加油,小馬達幽幽地駛近背山。米林眼中,漸映怪山,蒼黑榛莽,米林更加看到那種時間,不愿表露,人呆住了,阿切意識到,加大馬力,吐吐吐……接著就來到那個房子。

他們果真這次登上去了。

上去了原來不過是個半圍,那個領子,山整個把他們包起來了。阿切特意站到米林前頭,就在斷領子跟立直,太陽沒照到的地方,只有頂領的一小塊余陰。這時米林丟了顧慮,連連手搭涼棚,阿切看前方,都是山,山中松,恩威并施。米林期間放手抬手幾次,阿切都試著了,他更知米林多半是笑著做這些。

他們到了室內,有個更大的方窗,周邊的墻起皮,米林的腳步聲重,阿切如聽在耳,一直回絕,半帶溫柔,回過臉,看來相當時間沒人了。這時米林又看到了那種阿切,在哪見過,想不起來。


2021年,一場對決,拉齊奧對陣威尼斯,到18分27,拉齊奧1:0。這時阿切還原那次深意,眼朝前,不在賽場,在米林后身。那時大家都穿棉衣,他們在短袖里,阿切左臂有哥倫布登陸插旗紋身,米林右臂正蜷起,是片昏黑,大略是龍紋。米林出汗很多,在頭,在膊,明晃晃,阿切也出,但只微微,右太陽穴位發(fā)亮,白光,米林,紅光,紅一片在脖,在胸,在腿,阿切所有的注意力存在的地方。他這時偽裝,左手猛烈搓鼻,但眼不做假,原先浩瀚無盡深海,變三棱,彎有6,弧線發(fā)射終點是米林。這時米林傻乎乎閉眼,或半閉,在挽他左袖口。

18分29,他們仍浸在進球余悅中,阿切右臂上有斷蛇紋身,從袖口露出,此刻他手不見,兩顆眼吊起來,嘴帶著圈胡一濄,顯然是謹慎,眼前米林的脖子紅光光油汗,阿切的臉蒼白。


趙時奚:

這時我注意這里的秒針,2小時09分43秒的全程比賽,只過了快快之中的2秒。無邊漫長,沒有煎熬。總之一煞,什么發(fā)生了,而什么走的平靜。在一個球打進后,瞬間被吸收,綻放壓過噪音,意義不大也大,漫長的兩秒后,阿切恢復了,米林從不知道發(fā)生過什么,他認為他流的汗正常,他的脖子發(fā)紅是經驗,誰也逃不過的煉獄,他挽袖子也好,又或在賽中躍高,那都是重復。阿切那時想著什么,正在布置他的情感,我認為是擔心。汗啊,時間,身體,某部位偶然的變化,可能引起的緊張,永恒的東西。

陳壁時:

那……那段張秋寒和我,你是什么最終的意思呢?

趙時奚:

他們最終還是要到那幾個屋的,但是一寫到我就怕了,就不知續(xù),在字面上再體現(xiàn)到屋后的情境,這又和五月薔薇街501號,或吉井忍,再不蔣南山的有重合,太沒必要。

陳壁時:

那你想要表達什么。是不是就是借機問一問你沒看懂的,他張秋寒那個文章,哈哈 ,嗯你性格什么時間變成這樣。

趙時奚:

先前是有,但不好寫實。如讓我和秋寒進第一屋,那里有個楠木桌,剮成波浪邊,有截單人沙發(fā),一半下腳洇在窗陽,這時天熱,我指我處境,實在編不得,那……就讓我直接問么,不是個事。最開始,我想寫都是一半,來映證后來我也終于理解了他那個半途的可能性,或說正確性。但是到這我發(fā)現(xiàn)一切不可能是半途,只在你認為剛剛好的地方收手,那不是一切自然而然,那是應該也根本就是一直延伸的。阿切的注意雖在一半結束,但你不能保證他不把這種貫徹,輸?shù)揭院竺繄龅谋荣愔?,賽前,或就是那一生的更衣室。和第二人共同發(fā)生的半途,永遠是其中一個人,或說對方,他們一生中延展的一切,沒有停頓。不過是表面上如此,那就是了結。

陳壁時:

因此你不同意張秋寒文意?

趙時奚:

但我有點佩服張秋寒,他可寫完,至少他是說完了他要說的。就像陳春成,有相當一部分人總在聲討他的過度想象,毫無用處,我不同意。從根本上不同意。如果一人,能把想象寫實,它本身就兼具了意義,因這整個社會的意義都在現(xiàn)今不能一眼看透的。

陳壁時:

那你以后還寫這種混亂結構,想說遺憾著沒說出全的故事么?

趙時奚:

不會了。那將是另一場煉獄,戰(zhàn)役,沒有停止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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