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ringTrap！"

盡管P.Puppet現(xiàn)在毫不忌諱地直呼ST的名字，但是從很久以前P.Puppet就沒那么叫過他了。

Boss這個稱呼也不知道是怎么來的，時間一長了好像順其自然地就成了幽靈們默認的頭領。

"這就是那時候我和你說的，不遵從規(guī)則會付出代價"

Glitch單手叉腰抬眼看著st，他非常享受在旁邊事不關己地看著別人在他的唆使下打破規(guī)則后遭到壞結果的感覺。

SpringTrap沒有想要搭理他的意思，把注意力放在無關緊要的事情上是那些在生死攸關時刻還忙里偷閑地按著海報上Freddy鼻子的保安們才會干的。

幽靈們的情緒大都很激動，尤其是深受Purple毒害的孩子們。

平日最冷靜的P.Puppet壓在心里所有的不滿在找到這個宣泄口后變得一發(fā)不可收拾，查莉的靈魂幾乎要被理智和感性撕成兩半，對情緒的不良好處理導致一時間無法讓她的載體做出任何絕對的行動。

P.Freddy和P.Foxy的表現(xiàn)很模糊，會意味不明地盯著SpringTrap的眼睛，但也會拒絕地擋在P.Puppet前面不讓她往前靠近。

P.BB和P.Mangle平日里和他們那三位有點排斥他們的前輩融不到一塊，所以大部分時間都焊在SpringTrap旁邊，可以說是非常在意他們的Boss。

再者是他們并沒在威廉的利器下斷過氣，所以他們非常堅決地瞪著P.Puppet防止她過火。

P.Chica沒有站在兩位舊友旁邊，她相當堅定地擋在了P.Puppet的面前，用很明顯的敵對眼神警告著她。

"真是熟悉的場景，有讓你回想起什么嗎"

Glitch倒立著懸浮在ST的身邊，很顯然他對st目前的緊張狀況并不在乎。

聽了他的話的SpringTrap半瞇著眼，從剛才他就開始覺得眼前的一切變得很模糊，但十分清晰。

他的記憶中好像有這么一段，但是也不敢斷定的說那并不是他的機器模塊為了逃避寂寞而為他竊取的那個人刻骨銘心的回憶。

四周是黑暗和吵鬧聲，緊靠的東西和虛幻著的暗影鏈接在一起，封閉了所有的感官。

"這就是你的代價"

并不屬于自己的破損記憶中最深刻的就是這句在一陣機器的鏗鏘聲和液體噴濺骨骼碎裂后的寂靜中響起的非常微弱的聲音。

我不該這么做。

但是這么做是最好的。

這兩種思想主導著查莉，讓她沒法去思考除了這兩句話以外的任何其他事。

她在‘做出行動’和‘停止’這兩種行為徘徊不定，盡管她更偏向于做出什么行動，比如說是和st談一談或者是干脆點直接動手，但外界信號卻在不斷地給她施加‘停止’的暗示，這讓她變得緊張。

"查莉！"P.Chica突然大吼了一聲。

玩具們之間很少直呼過他們生前的名字，不僅是他們需要接受新生活，而且那通常有助于不讓他們回想起傷心事。

但P.Chica很明顯的生氣了，不僅如此，還攜帶著隱隱的排斥感。

她很復雜地看了一眼SpringTrap，包含著猶豫憤怒以及安慰，但在和她的boss對上眼神后很堅定地轉過頭，面向著P.Puppet。

"查莉，冷靜點，我知道你不是那種容易被感情奴役的人。睜大眼睛，看看我們對面的是誰。那是威廉·阿夫頓嗎？不。那是SpringTrap。Boss，我們的Boss。這么長的時間了，難道你認為Boss真的會傷害我們嗎？那個人已經(jīng)死了，掀不起興風大浪了。那個人得到的懲罰已經(jīng)夠了"

"你不記得是誰把我們從地獄的夾縫里拉出來的嗎，不記得這么久了我們到底是因為誰才重新覺得快樂這種情緒還存在靈魂里的了嗎"

"拜托了查莉，冷靜點，給他一次機會，放過他吧，別傷害他"

P.Chica渾身顫抖著，不知是悲傷還是憤怒。

跟丟父母的女孩頓做在房間的角落，兩只肩膀忍不住地上下抽動著。

"怎么了，迷路了嗎"

記憶力那只金色的兔子是那么溫柔，陽光背著他投下來，給他鍍上一層柔和的金色彩邊。

"別哭 親愛的。我在這"

他拭了她臉上沒干的眼淚，拍著她的背安慰著

——

"小狗死掉了" 女孩嚎啕大哭著，兔子把他攬在懷里，盡管那些成串的淚珠有從他的關節(jié)出溜進線路里奪走他行動能力的風險。

"我們的女孩最堅強了" 他揉了揉女孩柔軟的金發(fā)。

——

女孩最缺的是安全感，她需要的陪伴比其他孩子多的多，所以每次Spring.B離開的時候女孩總是抹著眼淚求他再等一會，那只兔子也總是會會心地笑笑，蹲下來讓她靠著攬著自己的脖子。

她哭起來很讓人心疼，孤獨并祈求的哭泣總是讓這位吉他手心軟。

"別走，別走"

全身透明的女孩在這場意外地劫難前放聲哭著

"別走，別走"

他抬起手想要擦去她臉上渾濁的液體，卻又沉沉地放下。

這一次無論這個女孩怎么哭鬧，吉他手也不能再回應她了。

"我們的女孩這么容易傷心的話可怎么放心啊"

SpringBonnie安慰地朝她開玩笑。

"這回讓你哭的家伙我也把他帶走咯，我們的女孩以后可沒什么可以哭的事情啦"

關機之前的Spring.B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不遠處的查莉，最后叮囑了一句

"別想不開心的事情，讓自己重新活在眼光下吧，你自己的陽光下…………

"放過他吧，放過你自己吧"

人心真的很難揣測，憤怒和鎮(zhèn)定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極端情緒在不同的人身上就有著不同的體現(xiàn)。

可能是隨了她那喪女后非但沒有自暴自棄甚至制定了周密復仇計劃的父親，查莉屬于后者。

越緊張的條件下她就越容易鎮(zhèn)定下來，這就是為什么當年她被謀害的時候會非常平靜，甚至連威廉在她那雙不起波瀾的眼睛中也隱隱被喚醒了些還沒完全泯滅的道德罪惡感以及殺死同類的恐懼感。

所以盡管在語言上的表現(xiàn)有些過激，但她的靈魂是清醒的，再加上P.Chica突然吼的幾句話，讓她不太清醒的處理器猛的一下全部歸檔，她終于意識到了大喊大鬧只會讓事情變得更加麻煩。

所以她很快就變得安靜了，以至于讓其他幽靈和SpringTrap都認為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以至于其他人一瞬間全部不再發(fā)出聲響，徒留凱文不斷的敲門聲。

寂靜的環(huán)境容易挑起人各種各樣的回憶，查莉的靈魂深處找到了一個本來覺得已經(jīng)被遺忘的片段并不完美地和眼前的圖像重合在一起。

房間太安靜了，那個爛到骨子里的人的嘲笑聲是那么的刺耳。

那具皮套隔絕了靈魂的觸碰，他們那時候碰不到除了有機體以外的任何東西。但其他人又是那么的憤怒，想要上前撕碎他。

她站在最后面，并不是因為不惱怒，只是知道因為他所穿的皮套并不只是一個玩具夾子。

SpringBonnie，她是認得這個已經(jīng)快要與時代脫節(jié)的舊式玩偶的。

忘了多久以前，她牽著好友伊麗莎白的手被領到了那兩個金色的表演者們面前。

SpringBonnie是伊麗莎白專屬的保護機器，就像父親為了自己而制作的Puppet一樣。

"他是有生命的" 伊麗莎白自豪地把她父親的話復述了一遍，盡管查莉認為那只是再普通不過的智能程序，但金色吉他手幾乎媲美人類的思維能力另她幾乎也對此深信不疑，有生命這一點在后來和SpringTrap的朝夕相處中更是被證實了的。

Puppet在非必要情況下不會離開禮物盒，所以在父親們工作的時候兩個小女孩就會讓SpringBonnie負責照管。

查莉是真的非常非常喜歡這個像哥哥一樣照顧著他們的機器玩具，但是他大部分時間是負責去陪伴伊麗莎白的。

這個年齡段的小孩對一個東西的喜愛總是藏不住，年幼的她在一次特意要求和Spring.B獨處的時間，緊張兮兮地向他詢問道:

"那個，SpringBonnie，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歡你，你可愛漂亮而且…而且" 小女孩的臉因為想不出詞來憋的紅紅的。

"我知道你是負責照顧伊麗莎白的，可是我也是好喜歡你，所以，所以……"

要求別人和自己一起玩這種事實在是連自己都覺得幼稚的說不出口，所以她就換了種方式。

"所以，如果我有危險了的話你會保護我嗎，就像保護伊麗莎白那樣？"

并沒有猜想中那種被當做小孩子一樣地被摸摸頭打發(fā)走，Spring.B很認真地彎下腰，對她許諾

"當然，My girl。如果真的發(fā)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我會把你擋在身后的"

盡管可能隨便哪個孩子這么問他得到的都會是相同的回答，但她還是因此而倍感興奮。

"那我們拉鉤！說好了哦"得到承諾的小孩子終于高興了起來，伸出了一根小小的手指。Spring.B小心的控制了力道，讓自己不會弄疼她。

"嗯，說好了"

他的承諾仍在腦海中回想著，聲聲刺痛著她的心。

她做不到，她沒法讓那個陪伴自己長大的兔子陪著那個殺手一起下地獄。

"SpringBonnie，我的好兔子，如果你真的有生命能聽到我說話，就請殺了他吧"

查莉雙手握拳近乎虔誠地祈求道。

回應她的是一連串反常的彈簧鎖開節(jié)的聲音。

她突然像是宿夢之人被驚醒一般，全身猛的一激，抬起頭，視線移到仍在苦苦支撐在門上防止凱文破門而入的SpringTrap身上，環(huán)視了一圈四周后又回到了腳底的地面上。

自己依舊是站在所有人的最后面，也是他的對立面。但這次想要把眼前人毀掉是自己了。

哦不，她在做什么，難道這次也要把她的兔子拉下水了嗎，就因為那個虛無縹緲的威脅？

可是那個人還活著……不，他死了，現(xiàn)在活著的那個不是他了，不會有危險的，這么久的時間已經(jīng)足以證明。

"真是無趣，居然因為幾個婆婆媽媽的美好回憶把心頭不知道熄了多久的又好不容易重新燃起來的火焰掐滅了"

察覺到了P.Puppet內心變化的Glitch嘖了一聲。

寒冷的室外，屋檐上的冰錐即將掉落之際，更冰寒的風吹了過來，凍結了冰錐上留下的水，讓它們又牢牢地抓在了屋檐上。

"這就是為什么你只是個程序代碼而不會是一個有血有肉真實存在的東西"

聽見G.T這句話的ST知道Puppet目前已經(jīng)改變主意了，所以有點得意地看了一眼旁邊這位還在倒吊著的玩偶，壓低聲音回應了一句。

Glitch滿不在乎地暼了他一眼。

"說實話，你還真挺讓我驚訝的" Glitch面無表情地開了個話題。

"什么？"

對于SpringTrap的詢問，Glitch把身子正了回來，用從沒有過的認真語氣面向對方說道。

"我以前以為并不會有什么太大變化的，所以把那些事情告訴你只是我單純覺得有意思，畢竟一條小溪那么多彎彎繞繞最后還是歸于大海了，既定的命運是逃不了的"

"但你卻做到了不一樣的東西，盡管有些地方還是沒什么變化，但不可否認的是你在這個過程中還是成為了一個非常大的轉折點，最重要的是你改變了某些人的心"

Glitch頓了一下，一只手撫上胸口

"我能感覺到，在我被關押著的那個世界的他們心中萌生了點別的什么，那個你也是，盡管很微弱，但我知道只要有個特殊的條件就會被無限放大"

Glitch把手垂了下來，微微低著頭想著什么。

“話說回來，你知道人類是怎么從原始時代發(fā)展到今天的嗎”

SpringTrap并不打算回答Glitch略顯跳躍性的問題，他暗暗覺得有些不妙。

“地球創(chuàng)造出來這種生物本意不過是多加一個物種而已，但他們有那么強大的不確定性讓他們憑借著智慧勇氣和其他任何有利于他們發(fā)展下去的品質完成了他們從野蠻到文明的轉變”

"我們的靈魂相仿，但你比我擁有更多的不可能性。如果我想要沖破那些該死的電子鎖鏈，我就需要我所缺失的東西，你身上那些沒被泯滅的不可能性"

"我需要你的靈魂，我的另一半靈魂"

Glitch兩只手撐在st肩膀兩側的墻壁上，黑色的陰影籠罩在雙方身上，詭異的紫色眼睛閃著激動以及渴望的光芒，就像是野狼看著一只傷口滲血的綿羊一樣。

"讓我變得更加完整吧，Spring Trap"

這家伙腦子不正常。

SpringTrap嫌惡地看著不遠處側躺在地上捂著肚子的G.T，他剛剛給這家伙狠狠地來了一腳。

盡管被踹了一腳，Glitch一點生氣的樣子也沒有。

"畢竟要是害怕的話，那對于出自和你同靈魂的我來說可是莫大的恥辱啊"

Glitch本來就笑的很夸張的臉咧地更開了，好像在說一件很值得驕傲的事情。

嫌棄之余，SpringTrap還是知道Glitch躲開剛才那一下是綽綽有余的，但是瘋子的思考方式不能以正常人的反應去衡量。

幽靈這邊全都在對著P.Puppet高度緊張并沒有多在意Spring Trap這邊異常的舉動，所以Glitch嗤笑著對著st說了句

"他們還真是一點都不在乎你，大概連你死了也都得等機體腐爛了才能被注意到吧"

盡管GlitchTrap為了報復性的無禮取笑讓SpringTrap非常反感，但Glitch自己倒是覺得有意思多，他繼續(xù)躺在地上，笑的更夸張也更大聲。

"不過該鬧得也鬧完了" Glitch停下了大笑，很冷漠地轉頭看向Spring。

"你有兩個選擇，跟我走，當然你的結果就是死路一條"

"另一個呢？" St挑眉。

"另一個？" Glitch突然又扯出了他笑容，Spring覺得自己在G.t的嘴里隱隱約約看到了兩排滴著血的整齊尖牙。

"當然還是死路一條啊，你覺得你有的選嗎"

Glitch笑的更加高興了，甚至彎起兩條胳膊夾在腦袋兩側，身體因為笑而忍不住的微微抖動，笑的聲音刺耳又不禁令人惡寒。

"外界溫度升高，警告，外界溫度升高"

一串機器的系統(tǒng)提示出現(xiàn)在SpringTrap的視覺面板上。

身邊的一切突然變得很模糊看不真切，看起來像是老舊的電視機。聽見的聲音也是朦朦朧朧的，像是被罩著一層布。

凱文的呼喊與敲門聲停止了。

"一轉眼間，這件事都過去那么久了"

Glitch淡淡地說道，像是在回憶著什么。

"你干了什么？！"

Spring Trap沖過去，揪著對方的披肩把G.T從地上提起來。

"阿拉，只是覺得要是你做決定這么慢的話我就隨便提你選一個好了"

G.T兩只眼迷成縫隙，像是惡作劇的孩子一樣嬉笑著，眼睛頑皮地看向一旁，兩手向兩側攤開。

"警告，警告，溫度瀕臨危險值"

"該死，到底是哪里。通風系統(tǒng)出問題了嗎"

Spring Trap看了看四周，從來沒有啟用過的安全檢測系被強行開啟了許多次才開始運轉。

"……高溫來源檢測中……"

"管道正常，通風管內疏通正常，目前位置鎖定弗雷迪鬼屋"

深藍色的準星在了房間內每一個智能判定的危險區(qū)域停留一小段時間后又迅速移開。

"判定結果: 火災。請前往其他位置以確認結果準確性"

火災

這兩個字讓st腦袋唰的空白了。

『哦不，我的朋友們會死于這場火災的』

一個屬于他的聲音在腦內響起。

一個很久很久以前，屬于過他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