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夏

前言:本文不存在暗示，所構人物皆有參考，所寫事件皆是明示。

原本想在原創(chuàng)區(qū)發(fā)布，最后想了想，還是發(fā)在同人區(qū)吧，畢竟是靈感來源。

阿國，一個古老而廣闊的國家。坐落于芘粼大陸的最東端，因為其廣闊的疆域和源遠流長的文化得以聞名。

在它保守的發(fā)展模式下，很多的小城，尤其是南部和西北荒漠地帶的聚落得到了很好的保留。其中，“桃城”就是這么一座坐落于南部丘陵導致和外界聯系困難從而保留住絕大部分獨特文化的小城。

四月初期，因為上頭視察事件結束的緣故，我擁有了一段時間還算可觀的假期。想著整天在家里待著也不太好，于是在地圖上斟酌半天，選了兒時老家靠近的一座不太出名的小城打算放松放松。

“這里應該不熱鬧?！薄鸪跷沂沁@樣想的，可當我真正到達桃城時，才發(fā)覺這里已經變得和我的印象中……不太一樣。

桃城的街道顯老，以前也是。無論街頭還是商鋪都沒有給人一絲絲旅游地的味道，但街上穿行的人流卻不顯稀少，人們拿著相機背著包，個個游山玩水的樣子。用一個詞來說，就是“違和”。

雖說桃城本不算大，在它更小的的時候卻有個格外清新的名兒，叫“桐紋鎮(zhèn)”。

大概是五六年級時吧，那時候家里還沒有電子產品，我唯一的樂趣就是在放學后早早吃完晚飯，接著和幾個死黨在大街小巷到處亂竄。有時候興致來了時間又足夠，就幾個人里兩個人騎一輛自行車，另幾個在旁邊走快步，楞是能從正午一直逛到太陽落山，以至于挨了不少的打。

桃城也是我們在那時候發(fā)現的，現在想起來，不禁會為當時的欣喜若狂感到好笑。

附近水泥地是近些年來新建的，唯有那八條道路交錯的小城中心青石板上，還留著我兒時的記憶。

除此之外，就像個陌生人一樣。

阿國美食眾多，其中苦食尤為盛產。那種在口腔中回轉悠揚后回味微甜的東西，其他國家雖然也能制作，但終究沒有阿國獨特就是了。

就像苦味的棉花糖，只舔一舔不會有味道，往往要猛吃一大口才能感覺到痛快。

桐紋鎮(zhèn)曾經亦是如此，但后來不知道怎么的，突然開竅了，出現了研究甜食酸食的人。至于詳細的……我也不是很清楚，畢竟很久沒有回來過了。

穿過那扇還有印象的青石拱門來到曾經的小鎮(zhèn)，或許是為了保留古鎮(zhèn)風光，這里的裝潢依舊不變。

太陽已經達到最高，我也該避避日頭，找個地方吃午飯了。

徑直走進一家頂部被棚子遮住的露天小店，招呼來一名服務員開始點菜，不出所料的，菜單上還是以甜食居多。離開前，服務員擺了一盤桃子在我這張桌子上。

“這是……？”我有些不解。

“啊，”他看了一眼我的衣服后反應過來，禮貌地說:“您是外地人，應該不知道。這是本地的特產，第一盤免費，后面就要付錢了?！?/p>

我看著棕色木盤中的三個桃子，聯想到桃城的名號后若有所思，便叫服務員可以離開，然后吃起桃來。

三個桃子，一白，一黃，一粉。我咬了一口粉色的桃子，甘甜的汁水夾雜一份微酸進入口腔，皮薄汁多，回味無窮，甚至可以用“美味”來形容。

應該說不愧外號是“桃城”嗎？種出的桃子口味確實一絕，也難怪它能在識苦的阿國保留下來，近年來還多了這么多的“游客”。

如此想著，不知不覺便吃完了那個桃子，把沒有一丁點兒果肉味道的桃核放回盤里，開始吃起那個黃色的桃子。

剛吃一口，我就感覺有些不適。這桃子微甜微苦，絲毫沒有值得贊美的地方，但它卻像是有種奇怪的魔力一般，令我欲罷不能，狼吞虎咽地吃完了它。

留下一個沾滿殘余果肉的核在盤內后，我回憶著那種味道，不免感覺胃里直犯惡心。但奇怪的是，我竟然還想再吃一個那種黃色的桃子。

最后一個白色的，食之無味，不好評價。它的賣相就不太好看，表面坑坑洼洼，似是發(fā)育不良一般。我只吃了兩口就放下了它，因為實在沒有什么值得品味的地方。

幾分鐘后，服務員回到這里，熟練地換下剛才盛桃子的盤，并把幾樣糕點放在桌上。

我問他:“為什么這三個桃的味道差別這么大？”

他習慣般地回答:“客人，這盤是免費的，‘桃城’里的桃子也便宜，那些種桃的我也不理解，他們只希望別人評價自己桃子的味道如何，說是希望能種出更好的桃子。于是很多飯店就接了合作，請客人們幫他們試桃。不過放心，小店決不做沒良心的生意，桃子絕對干凈。”

我說:“那他們在哪里？”

他說:“屋后就有兩位?！?/p>

言罷，服務員轉身離開。我則加快了吃飯的速度，也不管口里膩到古怪的甜味，吃完喝口水就結款去屋后了。

屋后，兩個打扮一看就不同尋常的人隨意地坐在石階上。一個穿著西裝，一派斯文相。另一個穿著農裝，一股土地氣。

他們身邊放著兩條扁擔和四個破舊的籮筐，隨著他們指手畫腳的交談，里面隱約可以看見星星點點閃爍的紅白色，估計那就是桃子了。

我走上前和他們寒暄，他們一同停下談話向我問好。

我問:“你們是‘種桃子的人’嗎？”

穿西裝的人說:“嗯，我們都是。你是？”

我把自己找他們的原因向他們說了一遍，并在話里表示出了我對他們這類人的尊敬和探究心理。

穿農裝的人哈哈一笑，說:“什么客套話都別說了，直接講吧，你想買多少？”

我問:“價格？”

他說:“一枚硬幣一個。”

我感到有些驚訝，繼續(xù)問:“為什么？”

穿西裝的人說:“我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疑問，但我們這些賣桃子的人沒有一個是為了賺錢來的。那所謂的一個硬幣，只是為了讓顧客不被良心譴責罷了?！?/p>

我說:“那你們又為什么要去種呢？”

穿西裝的人說:“怎么，你覺得不好吃？還是有什么偏見？”

我沉默一會兒，把心里的疑問向他說出來。結果穿西裝的人和穿農裝的人一起笑了，笑得很無所謂。

穿農裝的人搶先說:“就像你之前嘗到的一樣，桃城里實際種桃的人技藝并不都是高超的，我們都想要出名，但更多的，是因為熱愛。”

我說:“熱愛？”

穿農裝的人繼續(xù)說:“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很久很久以前，這個地方還叫桐紋鎮(zhèn)——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有一天，一個少年開始在這個地方種起桃樹，起初那些桃子的規(guī)模不大，也沒有人在乎。后來，少年無意間種下了一顆不一樣的種子，這改變了他的一生——那是一棵黃桃樹的種子。

那樹長得很快，或者說，在阿國特有的苦土里生長實在太合適了。沒幾個月，它就變得有柱子一般粗大，少年伸開雙手，怎么抱也抱不住。

就連少年自己也沒意識到，這種樹在阿國竟然可以長得這么快，于是他開始種植更多。最后的結果是顯而易見的，少年名利雙收，他和另外幾個桃戶成為了種桃人的先驅，受人膜拜。

“那……后來呢？”我問。

“后來啊……”穿農裝的人笑笑，眼里閃過一絲惆悵?！昂檬嘛@而易見，壞事也當然了?！?/p>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種桃，雖然有很多好的，例如:南澤先生、華潤先生、吳風先生、納琳先生……可更多的人技術沒有前人分毫，他們的脾氣也有些不好，他們不肯聽人建議，卻對這個不合格的桃農身份感到驕傲。

于是，少年離開了。

不單單因為這種黃色的桃子令人上癮，而且他知道，靠種桃活著是一種很蠢的行為。

我連忙問:“那個少年叫什么？現在在哪里？”

“是個很文藝的名兒，他叫做——”穿西裝的人說，“臨江調?！?/p>

“臨江調？”這是個很耳熟的名字。

“至于你問他現在哪里，我也說不上來。只知道他開始種其他的東西了，據說是精益求精，依舊在阿國內?！?/p>

穿農裝的人起身，遞給我一個粉嫩的桃子，說:“嘗嘗吧，他前天寄給我的。”

我緩緩接過手，把那桃子擦了兩下后咬了一口，味道簡直堪比天食。

他看到我有些陶醉的樣子，說:“好吃吧？但我要勸你，如果哪天有興趣了想種桃子，最好不要去種黃色的那些?！?/p>

我又問:“為什么？”

他不說話，伸出右手朝穿西裝的人擺了擺，穿西裝的人從懷里拿出一個罐頭樣的東西遞給他。

他一下就把那罐頭打開，遞過來招呼我嘗嘗。

我看了一眼罐頭里:濃稠的汁水已經泛濫發(fā)綠，軟黃的桃子似乎已經快要爛得不成樣子，固體液體中，整個都散發(fā)著一股腐爛的味道，令人惡心。

他說:“嘗嘗？”

我擺擺手拒絕了他。

他又說:“放心，種桃的人都知道，桃子是吃不死人的，只是想讓你明白我們說的話?！?/p>

我猶豫再三，向他借了一把勺子，舀了一勺那固液混合的黃色物質放進嘴里。雖然聞著看著都不好，但它剛進嘴時我又感到了那股令人上癮的快感，似乎是要催我快點入肚一般。

然而，我剛一吞咽，一種巨大的惡心感自食道向上反撲，我一時忍不住，向旁邊嘔吐。

當我解決完這生理上的不適，他們開始給我解釋起來。原來“苦土”不只有阿國存在，其他國家也有很多，凡是人們有意自苦土上種出來的水果，往往都甜得不像話。

北方的碧藍國，南方的女乾國，西方的元國，無不存在桃戶這一因興趣產生的職業(yè)。他們數量不多，然而產出桃子的受眾群體卻不在少數。

穿農裝的人說:“來桃城旅游，不免要嘗嘗桃子。但你要注意，不是所有桃子都適合品嘗。白桃量大，但水多，還不如喝水。紅桃甘甜，有些略帶酸味，但是營養(yǎng)。像是這種黃色的，發(fā)著惡臭氣味的桃子……”

他冷笑兩聲，把罐頭擺在了地上，后退一步，緊接著一腳上前，狠狠地踢在了罐頭上。

罐頭飛出去數米，黃色的稠湯濺落到地面，驚走了旁邊樹上的幾只猴子。

“如果不會種好的黃桃，那最好……碰都不要碰?。　?/p>

他說完后，起身招呼完另一個人就走了，兩人互相攙扶著胳膊，好似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樣。

我看著他們的背影，如有所思，收起了那不成器的想法。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