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灰白的西式建筑寂靜矗立，幾只白鳥在尖頂上踮腳，悠揚的歌聲在頂梁直聳的大廳里轉折起伏。 五六排人頭在兩位黑袍牧師的帶領下，唱著圣歌，鋼琴邊豐潤壯美的卷發(fā)女人慈愛地抱著嬰兒，與之切割成兩個世界。 巫群蠕動著嘴巴，面帶微笑地望著面前的婦孺，仔細聽，連絲聲都沒出。 旁邊的牧師安德烈對眼前美好的景象感到欣悅，一曲唱畢，他還有些沉浸其中，一個大高個疾步入內。 “安……安德烈牧師，有……有小偷進……進過你房間?！备邆€子輕聲說。 安德烈一聽，高興的神色消失得無影無蹤，巫群適時轉頭，體貼道：“安德烈牧師，你有事就先去忙吧，傳福yin的事有我來做?！? 安德烈微微點頭，紳士一般，“謝謝你，馬妮女士?！? 他匆匆離去。 茍大走到鋼琴旁，從茍小屁股下抽出一本厚度約有五厘米的書，在巫群開展活動前遞上。 戴著眼鏡，抱著書的巫群溫柔地問候一眾婦孺，關心她們的身體狀況，大家一一反饋，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感激。 “馬妮牧師，你們真是神仙在世??！” “要不是加入了你們教會，我這病不知道要嚴重到哪里去！” “我家孩子最喜歡來你們這了，說在這里身體舒服多了，馬妮牧師，今天做不做那個心靈禱告??？” 巫群呵呵一笑：“能幫到大家，看到大家病情好轉，我真是太高興了?！痹挼酱颂?，卻是一轉，“心靈禱告的話，這次恐怕做不了。” “這是為什么？” “對啊，怎么做不了了？” “消災除病需要的力量實在太大了，就算是神也會累的，而且大家無條件得到這一切，對神來說，負擔是雙倍的。”巫群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民眾點點頭表示理解，“那我們下次再來?！? 巫群面露難色：“我不能保證下次，也許要下下次?！? “這是什么意思？” “馬妮牧師，我孩子的病等不了啊，請你救救他吧！” 其余人跟著點頭，七嘴八舌要巫群幫忙。 巫群將書摟靠在胸前，眉眼低垂，猶猶豫豫地說：“神補充夠能量，才能幫大家治病，大家有能力的，就捐點香火錢吧，神會記得的?！? “香火錢？西方的神也講究這個？”有人詫異。 “哎呀都是神嘛，有什么不一樣的，只要能讓我孩子好起來，我捐！” “馬妮牧師，是不是捐得越多，神記得就越深？” 巫群眼珠動了動，很想說是，但她現(xiàn)在是個牧師…… “這個嘛，我想神都是一樣的?！彼妓髦f。 民眾們紛紛掏出錢來，茍小按照巫群事先吩咐過的，把那座瑪利亞雕像放到了講臺上，巫群壓抑著貔貅之心，一臉不為所動地讓他們把錢放在雕像前。 紛紛攘攘的一團人在前面游動，沒人注意到有個胖墩墩的身影進來。 “好熱鬧??！”額上兩撮小卷的袁沅一見這場面，興奮好奇地湊進去，“讓我看看，讓我看看！” 她一邊擠一邊說，巫群被這熟悉的聲音吸引了目光，定睛一看居然是這周扒皮，連忙用書擋住臉。 “周扒皮來了，我先走一步，你快戴上這玩意兒?！彼o茍大一頂白金色卷發(fā)，丟下眼鏡快步溜出。 茍大手忙腳亂地戴上眼鏡和假發(fā)，袁沅看見大家竟然在往外掏錢，十分震驚不解。 “這，位女士，你，也來捐，香火錢，嗎？”茍大一句話說得零零碎碎。 袁沅見過偏分頭的，沒見過這么偏的，頭發(fā)直接從左邊太陽穴上面劃拉過去，兩邊頭發(fā)高度不一，差了得有半指。 她瞅著茍大被頭發(fā)蓋住的戴了眼鏡的右眼睛，不解地歪了歪頭。 …… 拜禮物所賜，芝麻的意識在黑暗里扒拉了老半天才醒，她睜開眼睛被天花板的燈泡刺得瞇了瞇眼。 緩了緩，正要按著床坐起，卻忽地感知到粗礪的觸感和火熱的溫度，她壓根抽不出手來。 偏頭一看，閉目沉睡的男人如一座小山似的靠墻坐著，側臉線條起折間，俊朗傾心。 不知道守了多久，才叫他睡了過去。 芝麻凝視片刻，視線又落回兩人相合的手，心頭小鹿忍不住雀躍亂撞，眉眼深陷笑意。 白奇?zhèn)ニ貌⒉话卜€(wěn)，很快就醒了，見到清醒的芝麻，一怔后傾身問道：“你醒了，怎么樣？有沒有感覺哪里不舒服的？” 芝麻注視著他關心的臉龐，甜蜜地說：“沒有，我挺好的?！? “還說沒有，聲音這么虛！”芝麻以前聲音很嘹亮的！白奇?zhèn)グ櫰鹈碱^。 芝麻張嘴一噎——這不解風情的男人。 “等著，我去叫醫(yī)生。” 他站起身，芝麻把他手一拉，白奇?zhèn)モР患胺?，往她身上跌，還好他反應快，及時用手撐住了床。 空氣中好像多了催化劑，化學實驗中的兩劑化學劑倒在一塊，嘶嘶起熱冒著泡。 白奇?zhèn)ヒ恢皇趾椭ヂ槔谝粔K，另一只手撐在她身側，像橋拱起籠著下面的水，兩人眼神一觸，俱是心顫。 “32號床——”醫(yī)生開了條門縫，馬上識趣地退出。 兩人慌亂地撒開手，一個臉紅紅地低眼，一個裝作若無其事地插著風衣口袋。 “誒哥，你們怎么了？”白素看了眼退出的醫(yī)生背影，感覺房間里的氣氛怪怪的，眼神不由地在兩人臉上逡巡。 “沒什么，我去叫醫(yī)生?！卑灼?zhèn)テ沉搜壑ヂ?，走出房間后，嘴角止不住地上揚。 自家老哥怎么突然間有點騷氣？ 白素看向芝麻，“我哥他怎么了？” “沒什么?！敝ヂ榈皖^，蕩漾地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