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原創(chuàng)馬娘。靈感來自《狼與香辛料·旅途余白》。

群里練筆的產(chǎn)出。最近都在寫春季征文，暫時不會寫其他作品了。

1.

大概是小學的時候，我在書架上翻到一本沒有封面的書。圍繞傳說中極北的溫泉小鎮(zhèn)，書里講述了許多或平淡或神奇的故事。

其中有一個故事，主人公用溫泉水召回亡者的靈魂。

這個故事的情節(jié)并不算吸引人，所以很快被我拋在記憶的雜物間中，最后蒙上時間的厚厚塵埃。

天空廣闊，蔚藍的幕布里白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躺在病床上一直望著天空，也是件挺累人的事情。

有些困了......

闔上雙眼，肺部的劇痛刺激著僅存的知覺。一片漆黑中，聽見身旁傷心的啜泣聲時，我倏地回想起這個故事。

恍惚間，意識深處傳來故事里銀杯落地的聲響。我與它一同下墜。

感官瀕臨停擺之際，濕淋淋的沉重感壓上心頭。有很多話還沒能說給她聽，卻好像再沒有機會了。

遺憾的細線向上牽引著靈魂，我望見一抹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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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出于各種原因，有些話語是平時難以啟齒的。

因此，人們會留下許多遺憾。

在群花的簇擁中，一位女孩安靜地躺著，唇角熟悉的笑意與時間一并流逝。燈光偏冷，女孩的面容顯得更加蒼白。

緩緩走近“棺木”后，訓練員在邊緣停住。想著說些什么，他不知道自己該做何表情。

拉緊的窗簾，摘下的風鈴。屋內(nèi)沒有時鐘“滴答”作響，也聽不見女孩發(fā)出憨傻的鼻息。四下一片安靜，花瓣無聲凋零。

“真沒想到，會是由我來為你送葬?！?/span>

反光的鏡片遮擋住眼眸里滿溢的情緒，訓練員以指尖輕撫自己擔當馬娘化了淡妝的面容，聲音有些發(fā)顫。

屋外下起了雪。

葬禮是告別的儀式，是從人間前往彼岸世界的短暫停留。永別之際，人們反而能拋開虛偽、隱瞞和羞澀，勇敢說出一直埋藏在內(nèi)心深處的話語。

訓練員俯下身子，輕聲呼喚她的名字。

“和你相遇以來，我的生活充滿著歡笑?！?/span>

棕發(fā)女孩手中捧有一束白花，上面滴落著淚水。

“......謝謝你，讓我擁有這些幸福的經(jīng)歷?！闭f完，他感覺雪已經(jīng)穿過屋頂飄落在眼瞼上，繼而融化，一點點模糊著視線。

“我愛你。”

簌簌的落雪聲沒有停下，儀式還要繼續(xù)進行。將手指伸進特意準備的銀杯，他把里面的水抹在女孩的額頭上。

“亡者將在這個葬禮上，因奇跡之溫泉的效能而返回人世?！?/span>

“這也不是溫泉水啊......”

女孩睜開一只眼睛，小聲地吐槽著?？吹奖换ǘ浯負?，忍不住偷笑的臉，訓練員咳嗽兩聲后開口說道：“重返人間，感想如何？”

女孩坐起身來，棕色的漂亮長發(fā)瀑布般落下。閃著光的眸子望向訓練員，她咯咯笑著回答：“又有了和你在一起的時間，活著真好?！?/span>

“我的榮幸?！甭牭揭馔獾拇饛?fù)，他笑著低頭行了個紳士禮。

這是一場儀式，一個從書本故事里找到的節(jié)目。舉辦一場屬于生者的葬禮，創(chuàng)造一個說出心聲的契機。

“不過啊，”坐在臨時扮演“棺木”的桌子上，她轉(zhuǎn)動著手里的白花，“這個儀式也太短了吧，我還以為會更有趣一些呢?！?/span>

在圖書室翻到這個故事，女孩在半小時前興沖沖地跑來，要訓練員陪自己一起完成這個儀式。

“如果年底有機會去溫泉旅館，可以用溫泉水試一次，或許會更有趣些?！崩_窗簾，訓練員看著下大的雪說道，“不過在這之前，你要加油贏下URA啊。下午在室內(nèi)館繼續(xù)訓練?！?/span>

露出感到掃興的表情，她耷拉著耳朵爬上沙發(fā)。

“還有啊，訓練員桑~”

“嗯？”

“雖然你的演技真的很爛，不過嘛，你說‘我愛你’時臉紅的樣子可是很可愛的哦，就和向我告白的時候一樣。”女孩眨了眨眼睛。

“咳咳......”他彎下腰咳嗽起來。

“嘿嘿，不要不好意思嘛?！?/span>

“嘶——”深吸一口氣，訓練員踩著鞋蹭掉地上咳出的血跡。轉(zhuǎn)頭看向一臉可愛表情的棕發(fā)馬娘，他猶豫了一下，接著露出了微笑。

將她明亮的眸子繪在記憶深處，他說道：“我期待你的精彩表演?！?/span>

雪還在無言地落下。

有些話語是平時難以啟齒的。那些終究沒有吐露的心聲，遺憾之情在最后是否會像雪崩一樣？

“咯吱”一聲，枝條被沉沉的落雪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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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冬去春來，花謝雪飄，轉(zhuǎn)眼又是一年冬天。周圍很安靜，只有偶爾從遠方傳來的鳥鳴聲清晰得刺耳。

訓練員閉著雙眼，安靜地躺在鋪滿白黃兩色花瓣的地方。他的顴骨顯得更加突出，眼窩也陷下去一些。如果這是演出效果，化妝師的水平應(yīng)得到表揚。

暖黃的燈光灑下，為女孩的面頰蒙上一層陰影。她的眼睛已經(jīng)哭紅，失去笑容的臉龐上留著一道淚痕。

“又下雪了啊?！迸⒌拖骂^，落著雪花的天空一片灰蒙。

“我不該取笑你的，訓練員先生。我明白了，說出真心話確實沒有那么容易，我真的明白了?！?/span>

伸手撫摸對方蒼白的臉，垂下的棕色長發(fā)遮掩著悲傷的表情。

“可是啊，我多么希望你能早點告訴我。”

夏天，訓練員的肺病突然爆發(fā)。萬物繁榮生長的時節(jié)里，一個生命卻早早地入秋。

秋風過后，枝葉凋零，冬雪紛紛。

“我多想你還陪著我，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訓練員先生，從我們結(jié)下契約那天開始，你一直在無微不至地關(guān)照我。可為什么你是這樣小氣！甚至不愿意給我回報你的愛的機會?！?/span>

女孩握緊了拳頭，晶瑩的淚珠不停滴落在花瓣上。

儀式下一步是什么？

“亡者將在這個葬禮上，因奇跡之溫泉的效能而返回人世。”一邊壓住哭腔說著，一邊將手指伸進銀杯，她顫巍著把里面的水抹在對方額頭上。

一秒、兩秒、三秒......

“我愛你，訓練員先生。三女神啊，請將我愛人的靈魂送回來吧——”女孩雙手合十，盡力模仿書里寫著的模樣。

合著的雙眼沒有睜開。

窗外，雪已經(jīng)停住，被白色籠罩的世界徒余寂靜。

“不公平！”她敲打著訓練員的胸膛，“不公平不公平！太狡猾了，惡作劇也要有個限度的啊！”

風呼嘯著撞開屋墻，卷走哭泣的聲音。

“嗚嗚，我承認，嗚嗯——”已經(jīng)哭花臉的棕發(fā)馬娘趴在桌沿，“我承認我演技差......”

“是挺差勁的，不過我們差不多?！北犻_眼睛，訓練員轉(zhuǎn)過頭笑著說。

銀杯立在桌角，在燈光的照耀下格外閃亮。

“別哭得這么傷心啊，我會心疼的。”從訓練室的辦公桌上坐起身，他將手帕遞給對方，又揉了揉她的頭。病床上意識模糊間，他曾聽到過數(shù)不清次數(shù)的啜泣聲，都來自這位與自己相愛的女孩。

“我是真的......真的擔心你回不來了，啊嗚嗚~”

她撲進訓練員單薄了些許的懷抱里，一邊笑一邊留下淚水。

“有你保管著銀杯，我的靈魂一直會陪伴著你的。好啦不哭了，你看，我們現(xiàn)在不是還在一起嘛?！?/span>

夏天的急性肺病，最終沒有從細線上扯走他的靈魂。痊愈出院后，女孩提出想為訓練員舉辦一場屬于生者的葬禮。

失去時更會發(fā)覺珍貴，不是每個人都能失而復(fù)得。現(xiàn)在，有太多情感需要宣泄，有太多話語等待傳出。一個儀式，慶祝兩個靈魂的重生。

“我不想再留下遺憾了，”女孩端起銀杯遞給對方，“我愛你，訓練員先生。我不會再羞于表達自己的感情了。

“所以，請你一直好好地心疼我。”

半開玩笑的話語，是女孩真摯情感的表達。

“我的榮幸?！?/span>

兩對眸子飽含感情地望向?qū)Ψ?，他雙手接過銀杯，點了點頭。

“再過段時間，我們?nèi)厝灭^度假吧?！?/span>

“好啊！”熟悉的充滿活力的語調(diào)響起，她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

花瓣之上，兩人緊緊地十指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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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遺憾不是遇到大雪，而是因為封路的大雪而不能見你。

但總是會有些辦法的，只要愿意邁出第一步，接著再邁出下一步。當你少些遺憾，盛在銀杯中的水也會變得更清澈。

雪又下起來了，伴著不停咆哮的陣陣寒風。但在訓練室里，在暖色的燈光下，在依偎的兩人之間，象征希望的春意已經(jīng)萌芽。

靈魂終將回到應(yīng)在之地，就像春天終將會到來。

那本沒有封面的圖書，還沒翻到終章。在合上最后一頁之前，就好好享受故事，減少些遺憾唄。

記住，靈魂的銀杯可只有一個哦，錯過的不是都能重來。

嗯？你問這位騎著掃把在一本正經(jīng)解說，手里揮舞著魔法棒劃開風雪，面容可愛到讓人憐惜的灰發(fā)女孩是誰？

沒錯，就是我！

哈哈，不好意思呀，沒想到這個世界會有人能看見我。

東商變革？聽起來像是個高級魔女的名字呢！欸，拜我為師？啊不了不了，好事已經(jīng)做完了，我也要繼續(xù)自己的旅程了。

畢竟，不留遺憾也是我作為旅行者的愿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