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umi and the Nightmare Painter

由美與夢魘畫家

by：Brandon Sanderson（布蘭登·桑德森）

第三部分

第二十六章

畫家試著計算是否有方法讓由美在不被發(fā)現(xiàn)的情況下逃走——但為時已晚。刀辰已經(jīng)朝這邊過來，茜也被叫了過來。由美看起來一臉羞怯，走到了防火梯的欄桿旁邊。

是的，他曾擔心會被認識的畫家看到。他曾希望刀辰和茜會在由美完成他們的任務后才發(fā)現(xiàn)他們，以此證明固化夢魘的存在。他要如何解釋這一切呢？

茜慌慌張張地跑上樓梯，刀辰跟在后面。“由美？”她打量著由美手里拿的畫家包問道。“你在……”茜透過窗戶看見了老婦人后，聲音逐漸減弱。“對不起！”她說?！斑?，只是對新成員進行一些例行訓練而已！請不要擔心我們?！避缱プ∮擅赖母觳?，拖著她下了樓梯，越過一臉茫然的刀辰。

說真的，他們是在哪里找到適合他的衣服的？難道他們只是把兩件普通襯衫縫在一起了？畫家嘆了口氣，跟在隊伍后面。由美回頭看了他一眼，她的眼睛大睜，驚慌失措。他聳聳肩，因為他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更糟糕的是，自從剛才的遭遇之后他的頭開始嗡嗡作響了。誰知道鬼也會頭疼呢？

“你（低低地）在干什么？”等他們到了街上之后茜重復道。“你沒有參加過訓練！你是沒有權限來這里的！”

由美低頭看著地面。

“她想替他打掩護，”刀辰說?！叭寿だ烧谛荨录佟?。我敢打賭他一直在偷懶，沒有去巡視。就像……之前一樣，茜?！彼哌^去和由美對視，給了她一個鼓勵的微笑?！澳阆霂兔ΑＷ瞿愀绺绲墓ぷ?，對嗎？因為你知道他的工作必須要做完，哪怕他太過膽小，沒辦法自己完成？”

“哦，由美，”茜說著，一只手撫摸著她的額頭?！澳氵@么做真的太善良了，但孩子，你不能就這么出去頂替一位畫家的輪班。仁伽郎又不是在流水線上工作?！?/p>

“畫家不是膽小鬼，”由美輕聲說道。她抬起頭?！岸椅乙膊皇峭耆珱]受過訓練。他教會了我一些東西?！?/p>

畫家悶哼了一聲。她可能覺得這樣可以幫到他，但并不會。他們會認為他教她任何事情都是肆意妄為的。也許他就是這樣的人。

茜與由美緊緊相擁，拖著她離開了，與其說是手臂的力量，不如說是性格的力量。“刀辰，”她說，“看看伊藤和他的隊伍今晚能不能幫我們打個掩護。我想我們需要進行一次干預了?！?/p>

“沒問題，”刀辰說著，小跑離開了。

畫家跟在兩人身后，茜一路拖著由美——她的身體還在肉眼可見地顫抖著——朝著那家熟悉的老面館走去。之后……畫家很驚訝他對即將發(fā)生的一切感覺如此平靜。在內(nèi)心深處，他一直都在害怕。真相就像一把火，在不停燒灼著他，無論他潑多少水，都無法將它熄滅。

由美就要知道他在學校發(fā)生了什么事。然后……好吧，真相即將揭開其實是一種解脫。

他們一邊走著，由美一邊哽咽著說出了她所看到的一切。這很好。這意味著刀辰會去再次拜訪那位老婦人——可能會從其他輪班的畫家中選派一位觀察員——以確保當那東西不可避免地回來時，它能被除進畫中。

今晚的失敗者只有畫家。而且……好吧，他確實失敗過，幾個月前，甚至幾年前。當他們到達面館時，他意識到自己想打動茜或者與其他人和解的任何希望早就已經(jīng)全部破滅了。他們認為以他的懶惰，才會派他年少的妹妹在沒有經(jīng)過訓練的情況下外出，而且她可能會因此受傷。

一切都結(jié)束了。他再也不用想和他以前的朋友和好了?？粗巧乳T徹底、永久地關上，他有一種自由的感覺。

當然，這很疼。就像是針灸扎錯了地方，刺穿他的全身各處，穿透他的神經(jīng)，戳進他的心臟。

至少這一切都結(jié)束了。至少他明白了。

茜讓由美坐了下來，并給她點了碗熱湯喝。其他人很快也都到了。露著肩膀的刀辰。穿白衣的伊妻喝穿黑衣的莫菲。他們在由美身旁的老位置上坐了下來，畫家則在旁邊一張沒人的桌子上坐下，凝視著由美，看著她鉆出了自己的殼。食物、溫暖和友誼很快就撫平了她第一次遭遇夢魘的緊張情緒。其他人都知道那是什么樣的感覺。這也是他們寧愿去換班也要來和她聊天的原因。

當紋樣從廚房里走出來時，他瞥了她一眼，又回頭繼續(xù)看著由美。她的笑容是那么矜持。當然，對于無償贈與的笑容也沒有什么可指摘的——但他更喜歡由美的笑容。她的笑容有一種獨特的價值，只有在你真正贏得時它才會展現(xiàn)，那是一種以她靈魂中不可抗拒的力量做背書的流通貨幣。

紋樣大步走到他面前，然后哼了一聲?！拔覒摫憩F(xiàn)出嫉妒，”她說，“因為你幾乎不再看我了。也許是這身材曲線出了問題。計算可能有誤。和凡人呆在一起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嗎？”

“你還是一如既往地完美，紋樣，”他說?！爸皇沁@幾周對我來說……有點反常?！?/p>

她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拔也⒉皇钦娴募刀剩彼忉尩??！爸辽賹δ承┤藖碚f，我有點像神。嫉妒對我來說是不恰當?shù)?。但當須空給我這個形態(tài)時，他說我應該觀察人類是如何互動的。他們是如何配對的。”

“他為什么給你這樣的指示？”畫家問。

“我對人類形成羈絆的方式有一些極不準確的狂野想法，”她說?！坝挚蓯?，又有趣?！?/p>

他看向她；她對他咧嘴一笑。他心想：她是否真的像她說的那樣是某種奇異的非人存在？如果不是因為……好吧，因為最近發(fā)生的一切，他一定會對這個想法嗤之以鼻。

紋樣沖由美點點頭?！澳銥槭裁聪矚g她？”

“我沒有。我們是被迫在一起工作的。”

“仁伽郎。你要不要再說一次，讓你的話聽起來更可信一點？因為雖然我只長了幾年的眼睛，但就連我都能看穿你。”

他俯下身，雙臂交叉放在桌子上，把頭搭在上面。他沒有爭辯。有什么意義呢？

“你感覺不到嗎？”他低聲說。

“什么？”

“熱量，”他說?！皬挠擅郎砩仙l(fā)出來的，就像她世界里的太陽一樣?！?/p>

紋樣仔細看著他，瞇起了眼睛。“你沒事吧？她沒著火。你可能產(chǎn)生幻覺了?！?/p>

“這是比喻，紋樣，”他說?！坝擅罍嘏且驗樗苷J真。她傾盡自己的所有，只為成為能把事情做到最好的人。疊石頭，一項如此怪異的活動卻更加凸顯出她的迷人。因為沒有人能像她做得那么好。”

“等等，”紋樣說。“上一次不是你嗎，就在這里，抱怨她太認真了？”

“是啊，”他笑了。

“你不能既喜歡又討厭吧。”

“你的朋友是對的，”他說?！澳銓τ诜踩舜_實是有些不太準確的看法?！?/p>

“又可愛，又有趣?！?/p>

他最后一次沉浸在這種熱量之中?！拔覑鄣氖怯擅滥芾斫馕摇Ｋ羞^類似的經(jīng)歷。她是我見過的唯一一個懂得為藝術獻身是什么感覺的人……”

“對于喜歡某人這件事，這聽起來像個很可怕的理由，”紋樣說。

“這是我們?nèi)祟愖鍪碌姆绞??！?/p>

“愚蠢的方式，”紋樣說。

“你會怎么做？”

“用公式，”她說。“找到能與標準矩陣相匹配的互補屬性集。”

他笑著搖了搖頭?！拔业瓜Ｍ苡袀€公式，紋樣。如果有的話，我就能解決這個問題了?！?/p>

她歪了歪頭?！啊@個問題？”

他朝著那張桌子點點頭，茜正在那里用胳膊摟住由美的肩膀。“由美，親愛的，”茜說，“我們得談談你哥哥了。還有他做過的那些事。”

“我們知道你很崇拜他，”刀辰說。“我們不想干預……”

“我想，”伊妻說?！拔揖褪窍敫深A。你必須知道。你哥哥是個騙子?！?/p>

畫家站起身，讓他感覺奇怪的是，這個動作并沒有把椅子推開——反而他直接穿過了椅子。他給了紋樣一個微笑。

最近這幾天，她感覺很好。他知道那扇門已經(jīng)被關上了，不僅是和他老朋友之間的門，還有由美。但他終究會發(fā)現(xiàn)這對他是一種解脫。

你撒謊，他心里最真誠的那個聲音說。這會把你撕碎的。

不過，這也是他應得的。他享受著紋樣幫他延長的羈絆線，走出面館，去夜色中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