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夜，很靜。

? ? ? ?晚風散去了閉月黑云，留下尋不到三兩寒星作伴的殘月在夜空踟躕。

? ? ? ?酒店高層的一扇窗里，一對琥珀色的眸子借月色洗去最后的一點殘戾，望向東南方。

? ? ? ?看到的是高樓大廈，可高樓大廈之后的東南方呢？也是高樓大廈。

? ? ? ?而重重高樓大廈之后，是海。

? ? ? ?海上有一艘貨船隨海浪起伏，船上高掛著帶有天命標志的旗幟——這艘船表面上是“天命財團”的商用船。

? ? ? ?血跡掛滿白色的船體，血液流入海中，被海水稀釋得無影無蹤。

? ? ? ?甲板上，殘肢斷骸鋪滿了甲板，如同破舊的布偶被淘氣的女孩用剪刀剪出來的碎片。

? ? ? ?淡紫色短發(fā)少女握著時鐘指針模樣的長劍，在空寂的海夜中歌唱：

? ? ? ? ?“Спи малыш усни，

? ? ? ?Пусть тебе снятся сны，

? ? ? ?Розовый слоник в саду，

? ? ? ?Баю-баюшки-баю，

? ? ? ?Розовый слоник в саду，

? ? ? ?Баю-баюшки-баю

? ? ? ……”? ? ? ? ?（俄羅斯歌曲《Колыбельная》，歌名翻譯過來就是“搖籃曲”的意思）

? ? ?? 琥珀色的眼睛緩緩合上，伴隨著不在乎的平靜與高傲。

? ?? ??林曉樓坐在床邊，雙手交疊，哼著《Sanft schloss Schlaf dein Aug》——出自瓦格納創(chuàng)作的《尼伯龍根的指環(huán)》中的第一部《萊茵的黃金》。他哼唱的是第二場的曲目，眾神之王沃坦因面臨信用危機，他盯上了侏儒阿爾貝里希從萊茵河底盜走的黃金，以及用萊茵的黃金鑄成的指環(huán)，他想要用黃金向巨人償還債務。后來，得到指環(huán)的巨人也遭受阿爾貝里希在指環(huán)被奪時于絕望中發(fā)出的惡毒詛咒。? ? ? ? ? ? ? ? ? ? ? （《Sanft schloss Schlaf dein Aug》，翻譯過來就是“當你合眼安睡時”）

? ? ? ?萊茵河的黃金擁有無限魔力，但應該屬于萊茵河。

? ? ? ? ——意圖取走本就不該屬于自己的東西，終會帶來惡果。

? ? ? ??

? ? ? ? ?“立雪姐姐再見！”

? ? ? ? ?“多保重，立雪姐姐。”

? ? ? ? ?“程立雪再見?！?/p>

? ? ? ? ?“別給自己太大壓力，別累壞了，該做好的做好就行了?！绷謺詷窍窭细刹克频呐牧伺某塘⒀┑募绨?，“嗯，多吃點，瘦了不少，不然到時候你師傅知道了多半得給我三套寸勁?！?/p>

? ? ? ? ? “嗯?！背塘⒀┢降貞睦飬s在想：“又來了，又用認真正經(jīng)的樣子講不正經(jīng)的話了。”

? ? ? ? ? “再等個三年吧?！绷謺詷呛鋈徽f，說完他忽然笑了笑，“好好撐到那個時候，我還等你幫我送東西呢！”

? ? ? ? ? “放心吧，這是最后一個三年了?！彼α诵?，“我保證?！?/p>

? ? ? ? ? “那你……”

? ? ? ? ? “放心吧，這三年里我會回去那兒看看的?！绷謺詷菧\笑一下，回到自己的駕駛位上，“記得幫忙封鎖一下消息?！?/p>

? ? ?? 程立雪看著自己師叔帶著三個雖然相識不久，但可以稱之為“朋友”的少女離開了。

? ? ? ?她站在樓下，望著那輛車像滴入大海的水滴般溶于車流中，轉(zhuǎn)身離開。她嘆了口氣。

? ? ? ?何必呢？師叔。

? ? ? ?明明渴望被喜歡，但又拒絕被喜歡。

? ? ? ?小心翼翼地喜歡著別人，但又生怕那人發(fā)現(xiàn)，又小心翼翼地提防……

? ? ? ?多累啊。

? ? ? ?為什么愛而不得就不會移情別戀呢？

? ? ? ?還荒唐地多愛上了一個。

? ? ? ?這樣折磨自己又是為了什么呢？

? ? ? ?車里，琪亞娜問林曉樓：“喂，什么最后一個三年啊？”

? ? ? ? ?“一個卸任老干部讓坑年輕后輩在工作崗位上繼續(xù)待三年?！绷謺詷钦f。

? ? ? ? ?“好啊你！不行，我要告訴立雪姐姐?！辩鱽喣榷挷徽f就要拿出手機給程立雪發(fā)消息。

? ? ? ?? “告訴了也沒用，她自愿的。”林曉樓笑笑，“我這師侄啊，就是太老實，老實地聽我差遣?！?/p>

? ? ? ? ?“布洛妮婭希望看到林曉樓會有被掛在路燈上的一天?！辈悸迥輯I說。

? ? ? ? ?“那你的希望大概只能在夢中實現(xiàn)了。”林曉樓笑笑，“因為我早就掛過了，雖然不是因為資本家行為?！?/p>

? ? ? ? ?“既然不是為什么還會被掛在路燈上？”布洛妮婭問。

? ? ? ? ?“這個不能說?！绷謺詷腔卮稹?/p>

? ? ? ? ?“為什么不能說？”芽衣問。

? ? ? ? ?“你會到妓院里當妓女嗎？”林曉樓反問。想當初他一個人到夜醫(yī)城尋顧無華和姜年，結果空間坐標弄錯了，整個人從天而降，衣服被路燈鉤住了，然后就掛在路燈上了。最離譜的是當時還是半夜，街上沒什么人，于是乎他就擱路燈上掛了近一宿，那晚風涼颼颼的，還帶著藥物、酒精、血液等奇怪味道，讓他有種又回去了那個至深之處的感覺。

? ? ? ? 這些東西……不可說、不可說。

? ? ? ? 雖然他林曉樓平日里閑著沒事兒連自己的黑歷史都敢往外說，但有些東西還是不要說的微妙。?

? ? ? ? 畢竟那地方太惡了。

? ? ? ? 況且……死了的惡人最好不要向好人提起，免得好人也變成了惡人。

? ? ? ? 于是林曉樓便自顧自地哼著《Der Welt Erbe》，不再多言。（注：《Der Welt Erbe》意為“世界的財富”，《萊茵的黃金》第一場，阿爾貝里希盜走了擁有無上魔力的萊茵的黃金。）

? ? ? ??

? ? ? ? 神州大陸以南的公海，海面起了微瀾。

? ? ? ? 海面上的天空湛藍，一艘浮空戰(zhàn)艦在空中懸停。

? ? ? ? ?“指碧落，足下云生冉冉；步青霄，耳中風弄纖纖?！? ? ? （《長生殿·聞樂》）

? ? ? ? ?“你是真的一點都不急?。　钡蔓惿粗诩t色塑料凳上的林曉樓，因他在這種緊急時刻還有心情唱曲感到惱火。

? ? ? ?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別急?！绷謺詷敲嫔届o地笑了笑，視逼近腦袋的猶大于無物，“現(xiàn)在急也沒什么用，畢竟都失聯(lián)了?！?/span>

? ? ? ? ?“難道你有什么好辦法？”德麗莎問。

? ? ? ? ?“如果有的話我就不會干坐在這兒了?！绷謺詷潜P著佛串，“但我有一個不是那么好的辦法?！?/span>

? ? ? ? ?“什么辦法？”德麗莎急切地問。

? ? ? ? ?“在這兒坐著等吧?！绷謺詷钦f。

? ? ? ? ?“她們……會回來的，對嗎？”德麗莎問。

? ? ? ? ?“觀測里，她們會活著回來的?！绷謺詷屈c點頭。二人都沒說會不會平安回來，因為哪怕是德麗莎都知道，像這種情況，能活著回來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

? ? ? ? 德麗莎嘆了口氣。

? ? ? ? ? “我們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時刻向琪亞娜她們發(fā)出信號，等待她們的回應?！绷謺詷钦f完，就剛好有通訊請求出現(xiàn)在他面前操作臺的屏幕上，不是琪亞娜她們發(fā)來的，而是來源不明的。

? ? ? ?林曉樓略略挑眉，隨手點了拒絕：“什么年代了？還有電信詐騙？還詐騙到我頭上來了?！?/span>

? ? ? ?德麗莎看著林曉樓那熟練的動作，大為震撼。大哥，你認真點！這是發(fā)給休伯利安的通訊，不是給你的電信詐騙！

? ? ? ?林曉樓抬手接住向他腦袋拍來的猶大，再次拒絕了那個未知來源的通訊請求：“嘿，我見的電信詐騙多了去，像這樣鍥而不舍的還真少見?！?/span>

? ? ? ?德麗莎默默收起了猶大。

? ? ? ?本來腦子就有病，萬一拍得更有病就不好了。

? ? ? ?林曉樓后面又拒絕了那個未知通訊請求二十多次，終于，在人家發(fā)來第三十一次時接通了通訊。

? ? ? ?出現(xiàn)在屏幕里的是一個衣著華麗的中年男子，他披著件外套，外套下是標致的軍裝。金色的頭發(fā)梳得十分規(guī)整，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邊框眼鏡，看著像個沉穩(wěn)的青年軍官。

? ? ? ?由他身后的大?？磥恚诤Ｉ?。

? ? ? ? ?“你好，尊敬的休伯利安艦長?！敝心昴凶硬僦豢诹骼纳裰菰挕Ａ謺詷屈c了點頭，算作回應，抬手就要掛斷通訊。

? ? ? ? ?“我們可以談談嗎？我是逆熵的作戰(zhàn)指揮官。”中年男子見林曉樓要掛斷通訊，急忙說道。

? ? ? ? ?“逆熵什么時候有作戰(zhàn)指揮官了？”德麗莎語氣有些不善。自己大侄女她們現(xiàn)在正處于險境，這時候又剛好跳出來個常與天命作對的逆熵，怎么看都不對勁。

? ? ? ? ?“別這么說嘛，德麗莎學園長?！敝心昴凶有π?，“我想……你們遇到了些麻煩，正好需要我們逆熵的幫助?！?/span>

? ? ? ? ?“哦？是嗎？”德麗莎冷笑，“這些麻煩怎么看都像是你們逆熵帶來的吧？”她這句話不是空口無憑，因為她看到中年男子身后的那面染血的天命旗幟。

? ? ? ? ?“這只是誤會?！敝心昴凶有π?，“我們的船只被這艘船上的人襲擊了，不得已，我們才做出反擊，沒想到船上的竟然是貴組織的人?！?/p>

? ? ? ? ?“哦？這樣啊?！钡蔓惿湫?，“所以你們占理了？對嗎？”

? ? ? ? ?“話也不能這么說。”中年男子擺擺手，“都說了，這只是一場誤會?！?/p>

? ? ? ? ?“那你找我們有什么事？”德麗莎反問。

? ? ? ? ?“哦？”中年男子故作驚訝，“難道你們沒發(fā)現(xiàn)嗎？海里有東西要醒來了?！?/p>

? ? ? ?德麗莎臉色微變，不久之前，休伯利安的能量探測器度數(shù)異常升高，林曉樓沒說什么，她也當那是九幽秘境的什么探測干擾的作用。

? ? ? ?但如今看來則不然……雖然沒有相信對方的必要，但聽聽對方能扯出什么花樣來也沒什么不好的，畢竟現(xiàn)在自己這邊最需要的就是時間，等符華拿到林曉樓在通訊時投放的裝備，等姬子她們回來，至于之后會發(fā)生什么，那也是之后的事情。

? ? ? ? ?“你知道那是什么東西？”德麗莎不動聲色地套著話。休伯利安上能量探測器的度數(shù)持續(xù)升高，沒有絲毫的停頓。

? ? ? ? ? “當然。”中年男子說，“這些東西連神州本地人都不知道的?！?/p>

? ? ? ?此話一出，中年男子和德麗莎都不由得看向林曉樓，他們都知道，這是對身為神州人的林曉樓的暗諷。很可惜，林曉樓沒表現(xiàn)出什么，只是自顧自地低頭盤著佛串，哼著歌。

? ? ? ?中年男子不禁有些失望，作為自己的對手，這個小年輕居然這么呆滯，屬實令人不爽。

? ? ? ? ?“這個你們應該也知道，”中年男子藏好眼中的失望與輕蔑，“畢竟你們來探索九幽的原因不就是為了追查姬軒轅的下落嗎？”

? ? ? ? ?“只是來給姬子找可以續(xù)命的方法的?！钡蔓惿瘺]有把自己心中所想說出來，也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詫異，只是點點頭，肯定中年男子的說法。

? ? ? ? ?“姬軒轅最后消失得無影無蹤的原因在神州神話里也說了，不是嗎？”中年男子說，“姬軒轅于蚩尤腹中重創(chuàng)蚩尤，而自己也隨蚩尤消失在海中。”

? ? ? ?德麗莎雙手驀地握緊。

? ? ? ?她不是沒想過這個可能……但崩壞獸存活過千年，比存在超過千年的林曉樓都匪夷所思。（林曉樓：等看到我伸出觸手你就不這么以為了）

? ? ? ?崩壞獸的身體構造是為了破壞，也就是說崩壞獸是根本不考慮使用壽命的殺戮機器。

? ? ? ?可一臺壓根就沒考慮過使用壽命的殺戮機器卻活了上千年……匪夷所思。

? ? ? ?雖然很不愿意承認、也很不愿意相信，但除了中年男子的說法以外，德麗莎找不到任何合理的解釋。

? ? ? ? ?“哦？想通了嗎？”中年男子輕笑，“哦，我看林艦長好像沒想通，因為他一直在哼歌。”

? ? ? ?輕輕的哼唱聲戛然而止，林曉樓略略抬頭，露出帽檐下的琥珀色眼眸，他淡淡地笑了笑：“你聽不出來我再哼什么嗎？沒有品位的雜魚?！?/p>

? ? ? ?他的聲音不大，?語氣也很平靜，但卻十分清楚。

? ? ? ?德麗莎和中年男子不由得愣住了，本來比較正經(jīng)的談話被林曉樓變成了沒營養(yǎng)的罵戰(zhàn)。中年男子登時有了些火氣：“什么？”

? ? ? ? ?“《Schau, du Schelm》，《萊茵的黃金》第三場的曲目?！绷謺詷堑爻爸S道，“這都沒聽說過嗎？沒品位的東西?！? ? ? ? ?（《Schau, du Schelm》，翻譯過來就是“瞧，你這壞蛋”，《萊茵的黃金》第三場的曲目。阿爾貝里希憑借指環(huán)的力量統(tǒng)治全族，卻被火神羅格騙走了指環(huán)。）

? ? ? ? 中年男子只覺得氣血上涌，直沖腦門，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將心中的怒氣平復：“沒聽過呢，是什么冷門的曲目吧。”

? ? ? ? ? “雜魚。”林曉樓笑笑，他的笑容平靜，語氣平靜，眼神也很平靜，但從他口中吐出的每一個字都極盡輕蔑，“看來你得好好提升提升自己的修養(yǎng)了?！?/span>

? ? ? ?你的修養(yǎng)看上去也好不到哪兒去。

? ? ? ? ?“多謝教導?！泵鎸瓷先ツ昙o比自己小上許多的人，中年男子裝作誠懇地說，但他的右眼角極小幅度地跳了一下。

? ? ? ? ?“唉，”林曉樓嘆了口氣，“但你也太廢物了點，在修養(yǎng)上面是沒法提升的了……沒事，我來幫你回爐重造就行了?！?/span>

? ? ? ? ??“哈？”中年男子再度深吸一口氣，“我可以將你的話理解為，‘你要來殺我’嗎？”

? ? ? ? ? “那不然呢？”林曉樓神色平靜地回應，“這種事情都要問……想來你是個開源的（機械教派臟話）?！?/span>

? ? ? ? ? “那我可以問問你為什么要殺我嗎？”中年男子默默下令，讓身邊的泰坦極佳解除光學迷彩。

? ? ? ? ? “當然可以，”林曉樓淺笑，“誰叫你們要在神州鬧事兒呢？還搞了個崩壞神教來給老子添麻煩?！?/span>

? ? ? ? ? “哦？”中年男子心頭一涼，“有這等事？”

? ? ? ? ? “會沒有嗎？”林曉樓的目光剎那間變得森寒，“你敢說……崩壞神教不是可可利亞搞的鬼？”琥珀色的眼睛像是寒潭，寒水里藏著無數(shù)鋒利的刀劍。

? ? ? ? ? “你是屬于可可利亞那一派的……”

? ? ? ? ? “崩壞神教在神州興風作浪的計劃是你提出的……”

? ? ? ? ? “唐·亨特?！?/span>

? ? ? ? 林曉樓每說一句話，中年男子的心就涼三分。這些是逆熵高層都不一定能掌握的信息，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 ? ? ? ?“哦，不，”林曉樓笑笑，笑容很冷，“應該叫你……朗斯代爾·亨特?！?/span>

? ? ? ? ?“你怎么知道的！”中年男子惱怒。朗斯代爾·亨特——他本來的姓名，代表了他在加入逆熵之前的過往。

? ? ? ? ?“你、你還、你還知道些什么？！”中年男子隔著屏幕朝林曉樓怒吼。

? ? ? ? ?“哦，稍安毋躁?！绷謺詷峭鲁龅拿總€字似乎都帶著冷峭的寒意，“我知道很多東西，比如……你被天命認為已死?！?/span>

? ? ? ? ?“公元2000年，巴比倫塔如塔羅牌‘塔’畫的那樣，塌了。而你，是巴比倫塔中的幸存者，但你不是被實驗的孩子，而是實驗人員……我說的對嗎？”林曉樓戲謔地笑笑，“哦，別再那里叫，像狗一樣狺狺狂吠。”

? ? ? ? 他擺了擺手：“沒事，我們繼續(xù)來數(shù)數(shù)，你的罪惡。

? ? ? ? ? “身為巴比倫塔的實驗人員，你是十分狼心狗肺的那個，居然對那些孩子下手，還凌虐那些孩子……嘖嘖嘖，居然沒死，唉……好極了，林艦長我啊，最喜歡對付你這種渣滓了，畢竟我可以無所顧忌。

? ? ? ? ?“跟了可可利亞后，你不但沒有收斂，反而變本加厲，每每有對付天命女武神的任務給你，你都表現(xiàn)得十分積極……嘻嘻，落入你手中的天命女武神除了被可可利亞視為重要的以外……你一個都沒放過……嘻嘻，在逆熵這么多牲口里，你是最牲口的?！?/span>

? ? ? ?林曉樓看著屏幕里那個吼著“過來，老子把你打死”的中年男子，笑了笑：“好啊?！彼劾飵е鴳厝说睦淠?。

? ? ? ?他掛斷了通訊，摸了摸大受震撼的德麗莎的腦袋：“沒想到啊，德麗莎學園長居然還是有點本事的，行了，這兒就交給你了?！?/span>

? ? ? ? 好不容易才緩過來的德麗莎忙問：“你要干什么？”

? ? ? ? ? “當然是去送人回爐重造啊。”林曉樓溫和地笑笑，“像他這種……人山人海雅座一位?！?/span>

? ? ? ?林曉樓起身，自顧自地走了出去。

? ? ? ? ? “喂！那家伙身邊可是有很多泰坦機甲的！”德麗莎叫道。

? ? ? ? ? “放心吧，德麗莎老板?！睈坩u的包菜頭出現(xiàn)在屏幕，“那些機甲算什么，在林老板面前都是渣渣?！?/span>

? ? ? ? ? “也對，”德麗莎冷靜下來，“畢竟是能壓制雷之律者的人，要是連這些泰坦機甲都打不過就好笑了?！? ? ??（溫蒂：？？？）

?? ? ??

? ? ? ? ? “呵，只是個會吹牛的小年輕而已?！敝心昴凶涌粗鴴鞌嗔送ㄓ嵉钠聊?，裝作不屑地笑笑，但他還是躲進了一間房間。

? ? ? ?說實在的，他不敢肯定那個年輕人會不會來，但那個年輕人的眼神卻讓他害怕。

? ? ? ?那對眼睛里有理所應當?shù)睦淠?，像法醫(yī)看著解剖臺上的尸體一樣，毫無道理但就是如此的理所應當。

? ? ? ?那對眼睛里有理所應當?shù)膽蛑o，像獵人看著被斃的獵物一樣，無需多言就可領會的戲謔。

? ? ? ?他不敢與那個年輕人對視，因為看著那對眼睛就有種如墮冰窖的感覺。

? ? ? ? ?“咔咔咔……”

? ? ? ?硬物穿破金屬的聲音傳來，伴隨著重物轟然倒下的聲音——泰坦機甲被摧毀了。

? ? ? ?中年男子取出匕首，昏暗的房間中隱隱泛著刀口的寒芒。

? ? ? ?這把匕首是用合金鍛造的，相當鋒利，能割破泰坦的鐵皮，用來刺穿人的心臟更是不在話下。

? ? ? ?中年男子陰冷地笑笑，想著林曉樓跟他說話時的神態(tài)，想著林曉樓的容貌……

? ? ? ?忽然產(chǎn)生了一種褻瀆的欲望。

? ? ? ?想看他在自己的胯下羞憤欲死的神態(tài)。

? ? ? ?這樣的冷傲的人間絕色他當然要好好享受一番。

? ? ? ?桀桀桀桀桀桀桀……

? ? ? ?

? ? ? ?腳步聲在陰暗的走廊里游蕩，每一聲似乎都踩在了中年男子的心臟上。

? ? ? ?規(guī)整、優(yōu)雅，快半拍或是慢半拍都做不到的規(guī)整。每一步似乎都精確計量，起腳的時機、落腳的力度都精細得無可挑剔，像是機械一樣的冷漠秩序，帶著對死亡的無畏。

? ? ? ?中年男子知道，他等的人來了。

? ? ? ?那人自以為是獵人，殊不知卻成了獵物……

? ? ? ?這種關鍵時候，中年男子不敢大意，因為對方對他十分了解，這說明他的“獵物”不是好對付的。

? ? ? ?但無需擔心。

? ? ? ?想要享用獵物美人就要做好足夠的準備。

? ? ? ?他手里的匕首換成了可可利亞部下新研發(fā)的電流網(wǎng)手槍，可以發(fā)射巨大的電流網(wǎng)麻痹目標。

? ? ? ?走廊并不寬敞，到時候他從門縫開槍，那個年輕的小美人注定避無可避，再加上開了光學迷彩的泰坦實際上就在房門旁的走廊站著，小美人哪怕化解了電流網(wǎng)都沒機會躲過泰坦出其不意的攻擊。

? ? ???到時候他擒獲了這個小美人就要“好好”對待她。

? ? ? ?他要把她蹂躪得成為他的形狀。

? ? ? ?腳步聲越來越近，中年男子悄悄地深吸幾口氣，以平穩(wěn)激動的心情，但心跳依舊被那間隔有序的腳步聲死死地掌控住了。

? ? ? ?悄悄把槍口探出門，一只眼睛在門后小心翼翼的看著走廊。

? ? ? ?獵物來了，像是無所覺察般走來。

? ? ? ?中年男子算準時機，扣動扳機。

? ? ? ?藍色的電網(wǎng)蓋向一身白色軍裝的人。

? ? ? ?借著電網(wǎng)的光，中年男子可以看到那人柔順的黑發(fā)、白皙的脖頸、絕美的容貌……以及嘲謔的笑容。

? ? ? ?下身一陣熟悉劇痛傳來，眼前忽然一黑。

? ? ? ?

? ? ? ?中年男子醒來，只覺得襠部劇痛無比。他試圖掙脫手上腳上的束縛，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腳已被卸下。

? ? ? ?他在一個罐子里，只有軀體和腦袋。

? ? ? ? ?“怎么回事？！”

? ? ? ?一片黑暗中，中年男子又驚又怒地嘶叫著，各種不堪入耳的污言穢語傳達著他的憤怒。

? ? ? ? ?“別叫了，真難聽?！逼届o的聲音傳來，明亮的燈光照亮了黑暗的房間。名為林曉樓的年輕軍官穿著一身白色軍裝，雙腿交疊坐在椅子上，神色平靜地看著中年男子。

? ? ? ?他伸出帶著白色手套的右手，用修長的手指從背后的桌面上拈起一樣物事，隨意地扔到中年男子整不停叫罵的嘴里。

? ? ? ?中年男子愣住了。他知道那是什么——因為他用這東西蹂躪了不知多少俘虜。

? ? ? ? ?“呵，汝冀冀短寸?！绷謺詷切π?，“居然把自己的割了，移植了狗的。呵呵，看來你確實是條狗啊，一條狺狺狂吠的喪脊之犬。”? ? ? ? ? ? ? ?

? ? ? ?他漫不經(jīng)心地盤著手里的佛串：“我原以為，你身為天命叛徒，見到我們，必有高論，沒想到竟說出如此粗鄙之語！

? ? ? ? ? “你本來冀冀短寸，怕人笑話，故而精研生物，常做器官嫁接的實驗。終于，學成了，你忍痛把你的割了下來，將路邊撿來的野狗割下來的嫁接到自己身上……”

? ? ? ? ?“你……你敢！”中年男子將口中的東西吐出。

? ? ? ? ?“住口！無恥老賊，豈不知天下之人，皆愿生啖你肉，安敢在此饒舌！”

? ? ? ? ?“我、我……”

? ? ? 中年男子說不下去了，因為林曉樓眼疾手快地把他的舌頭強行拔下來。錐心碎骨般的劇痛侵蝕著他的大腦，刺激著他的神經(jīng)，讓他幾乎要昏死過去，但林曉樓給他注射過了一支不知多少毫升的鎮(zhèn)定劑，使他的意識留有一分無可奈何的清醒。

? ? ? ?清醒，但做不了什么。想要昏死，但沒昏過去，只能承受劇烈的疼痛。

? ? ? ? ? “你既為諂諛之犬，只可縮身潛首，茍圖衣食，怎敢在我面前顯露野犬本相！”林曉樓把從中年男子那兒搜來的手槍粗暴地懟進對方的嘴里，濃重的硝煙味直沖進男子的口中，這個作惡多端的渣滓終于不安地顫抖了，一半因為恐懼，一半因為硝煙的味道過于嗆人。

? ? ? ?嘴巴整個被填滿，完全發(fā)不出聲音來，嗆人的血味和火藥味混著碎了的牙齒往胃里流……

? ? ? ?林曉樓就這么握著手槍，默默地看著中年男子，既不說話，也不開槍。

? ? ? ?他的眼睛依舊平靜，他的神色也依舊平靜，但這平靜之中卻生出無形的壓迫感，像是屠盡地獄惡靈的死神，又像是主宰審判的亡靈君主，理所應當?shù)睦淠c高傲。

? ? ? ?這是毫不講理的理所應當，沒有由來也沒有道理，但你看到他時你感覺就應該是如此。

? ? ? ?名為恐懼的情緒隨著時間的流逝而瘋狂增長，像野生的藤蔓，將他的心緊緊裹住，藤蔓上的刺在心上劃出數(shù)道猙獰的痕。

? ? ? ?他好像看到了，被他凌虐而死的那些人成了不散的冤魂……她們的表情被怨恨扭曲得猙獰，她們用冰冷的手瘋狂地撕扯著他的靈魂……

?? ? ? 所以他很害怕，但在如此不講理的威壓下，他渾身的肌肉都在努力地縮著，淚腺被擠壓得生疼，但就是哭不出來。

? ? ? ?連顫抖都需要莫大的勇氣，更不必說流淚了。

? ? ? ? ?“你在害怕，對嗎？”林曉樓開口打破了沉默，但中年男子此刻連會話的勇氣都沒有。

? ? ? ? ?“你是不是以為我會扣動扳機斃了你？”

? ? ? ? ?“不不不，我要好好讓你回爐重造?！?/span>

? ? ? ? ?“你知道嗎？我研發(fā)了一種可以讓智力極其低下的崩壞獸產(chǎn)生針對性破壞欲的藥劑，嗯，稱為‘對崩壞獸[嗶——]藥’就好?！?/span>

? ? ? ? ? “我還研發(fā)了另一種藥劑，可以讓崩壞獸只和指定的人交配，嘻嘻，你可以想象一下，沒有生殖器官的崩壞獸會怎么進行交配呢？”

? ? ? ?? “很簡單，當然是撕開對方的子宮?！?/span>

? ? ? ? ?“哦，差點忘了告訴你了，你現(xiàn)在下半身被改造成了插座，畢竟你插頭被我拔了，但不得不說，你的燕國地圖真短。”

? ? ? ? ?“你別不信哦，畢竟天命一直沒有停止殘酷的實驗研究，這點身為曾經(jīng)的巴比倫塔實驗人員的你應該也很清楚。”

? ? ? ? ?“哦，你想想，到時候我給那群崩壞獸上了藥，而后再把指定的藥用到你身上……啊哈，真是有意思?！?/span>

? ? ? ?中年男子兩眼翻白，但那口氣卻留在喉中死活咽不下。

? ? ? ?他被嚇得半死不活。

? ? ? ?因為林曉樓的語氣過于淡定了。就是在這份淡定，表現(xiàn)他所說的話句句實情、不容置疑，表現(xiàn)他的殘忍與冷漠。

? ? ? ? 林曉樓笑笑，把手槍從中年男子口中拔出，從褲袋里摸出兩只白手套戴上，隨手拿了把被血水銹蝕的小刀。

? ? ? ? ?他笑著，走近了連出聲都做不到的中年男子。

? ? ? ? ?很快，甲板上多了一堆滿滿當當?shù)摹傲闶场保和u舌、夫妻肺片、無窮雞爪……

? ? ? ? ?只有衛(wèi)龍辣條的包裝袋里不是慢慢當當?shù)摹?/span>

? ? ? ? ?而這一套“零食”，林曉樓命名為“蚩尤餅干”。

? ? ? ? ? ?“嘖，唉，應該拿來喂給蚩尤，然后把蚩尤煉成蠱的，算了，死都死了?！傲謺詷怯渺`炁引來海水，將船上的血跡清理了一遍。

? ? ? ? ? “你該惋惜的，畢竟可可利亞不在，她沒提醒你?！绷謺詷切χ吡颂吣前i腦。

? ? ? ? ? “不過……提醒了又怎樣？我要殺的人誰都沒法救?！?/span>?

? ? ? ? ? “不過摧心肝效果太猛了點，那么快就死了，我還沒玩夠呢?！?/span>

? ? ? ? ? “這才只是個六轉(zhuǎn)的殺招啊……”

? ? ? ? ? “哦？居然碰到這層記憶切片了嗎？”

? ? ? ? ? “看來我沒看錯人啊?！?/span>

? ? ? ? 林曉樓頗為滿意地笑了笑，哼著《?Rheingold! Rheingold》，不緊不慢地打開通訊器。

? ? ? ? ?（《Rheingold! Rheingold》，意為“萊茵的黃金！萊茵的黃金”，《萊茵的黃金》第四場的曲目。得到了指環(huán)的巨人受指環(huán)的影響，互相廝殺，最終弟弟法弗勒戰(zhàn)勝了哥哥法佐爾特。從阿爾貝里希手中奪來指環(huán)的諸神雖未被詛咒禍及，但諸神氣數(shù)已盡，黃昏將臨。）

? ? ? ?姬子往岔路中的光亮走去，如同一只飛向光明的蛾子。

? ? ? ?她失去了武器，但所幸這崎嶇難行的岔路里沒有出現(xiàn)什么崩壞獸和死士，不然事情就麻煩了。

? ? ? ?即便如此，她的狀況也好不到哪兒去，全身多處掛彩——不久前九幽秘境出現(xiàn)了坍塌，洶涌的水流將她和琪亞娜她們分開了，她多次撞到巖石，身上的裝甲也是去了重要的能量增幅功能，僅剩一點防御作用。

? ? ? ?艱難地走過小路，來到了一處巨大的祭臺。祭臺上散布著從上方砸下來的石鐘乳，中央矗立著半座殘破的石碑，僅剩一半的碑銘早已殘缺得看不清楚。石碑斷口上積了一層塵土與礫石，一把發(fā)出金色光芒的大劍插在石碑里。

? ? ? ? ?“這是什么？石中劍？拔出來就會有無上力量？”姬子看著那把金色的漢式大劍，不由得在心中吐槽，“如果神州仙人都跟林艦長一個德行的話……好像也說得過去……”

? ? ? ?姬子仔細打量祭壇上被人用極大力量刻下的細凹槽，這凹槽有像蛇一樣蜿蜒的走向，最終圍成一個奇怪的不規(guī)則圖形。姬子不明白圖形的含義，因為她連這圖形畫的是啥都沒看懂，只當是神州古代祭祀用的特殊圖案，具有什么特殊的含義，就像那些神州出土的銅鼎里鐫刻的文字一樣。

? ? ? ?由石碑周圍密匝匝的碎石看來，這把劍應該石碑封在石碑里的，恰巧九幽秘境出現(xiàn)坍塌，這石碑也落下來的石頭砸碎了上半部分，只留下下半截還封著這把劍。

? ? ? ? ?“這莫非是……軒轅劍？”姬子探索九幽秘境前做了些功課，其中許多神州神話都說姬軒轅有把削鐵如泥的軒轅劍，這把劍既然出現(xiàn)在作為軒轅墓的九幽秘境中，想來就是軒轅劍。

? ? ? ?雖說這把劍做工精細、形制不凡，但這燦燦金光……怎么說都有些土氣……想來也是合了神州人接地氣的審美。

? ? ? ?念及此，姬子越發(fā)肯定這把劍就是軒轅劍，她小心翼翼地將之拔出來。

? ? ? ? ?“這么容易么？”姬子不由得疑惑，軒轅劍軒轅劍有些重以外，便沒有什么阻攔她把劍拔出來——輕松過頭了。

? ? ? ?姬子回憶著自己看過在網(wǎng)上看過什么《魂吹燈》、《掘墓筆記》，都說大墓里機關重重，但這個葬了軒轅的地方……卻沒布什么兇險的機關，屬實奇怪。

? ? ? ?姬子不沒想到的是，光是那些低級崩壞獸和死士就足以要了大部分來者的命，只是她正好是知道崩壞存在且與崩壞做對抗的人。

? ? ? ?但……真的會那么容易嗎？

? ? ? ?她忽然想起在探索前林曉樓說得一句話：

? ? ? ? ?“軒轅墓，也就是九幽秘境，對常人來說極為兇險，對于大部分神州方士而言沒那么兇險……這只是平常狀態(tài)下的九幽秘境。”

? ? ? ?平常狀態(tài)下的九幽秘境？那么不平常狀態(tài)下的呢？

? ? ? ?她看向那半截石碑，但石碑卻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光滑的落地鏡。

? ? ? ?鏡子里的自己穿著高中的校服……

? ? ? ? ?“姬子，還沒準備好嗎？再不出發(fā)的話就要遲到了?！?/span>

? ? ? ?姬子心頭一顫，猛然回頭。這個聲音她太熟悉了，不會認錯的，但那個人不是已經(jīng)……

? ? ? ? ?“爸……”

? ? ? ? 到了嘴邊的呼喚被咽了回去，姬子揮舞軒轅劍將逼近的守衛(wèi)死士劈作兩半。

? ? ? ? 冰冷的黑色血液濺到臉上、衣服上，熟悉的血腥味彌漫進了鼻腔。

? ? ? ? ? ?“幻覺……”姬子終于察覺到了不對勁，可突然之間，周圍的場景竟然又發(fā)生了變化。

? ? ? ?沉寂的宮殿中，廊柱環(huán)繞，鮮紅地毯鋪成的過道在蒼白的地面顯得格外刺眼。過道兩側(cè)站滿了奇怪的人，有的就是人的模樣、有的是背生雙翼的人、有的頭上有一對犄角……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這些人穿著或蒼白或烏黑的長袍，如同侍衛(wèi)般肅靜地站著。

? ? ? ?當然，她看的并不全，因為宮殿里站滿了人，卻只有少許猩紅的光亮從天窗射入，離過道最近的人。

? ? ? ?走道的盡頭一片昏暗，依稀可見那里的三把塑料椅模樣的王座。三把王座，卻只有中間那個有人坐著。那人看不清模樣，只大致看得到清瘦挺拔的身影。

? ? ? ? ?“你們不怨我吧？”王座上的人說道，他的聲音很平淡，有一種撫慰人心的鎮(zhèn)定感。

? ? ? ? ?“王，”過道旁邊一個高大魁梧的牛頭人略略低首致意，“您是我們的王，您是最瘋狂的亡命之徒，跟隨您，是我們的選擇?！?/span>

? ? ? ? ?“你們的家人不也還要活著嗎？”王座上的人說。

? ? ? ? ?“自從知道我們注定回不去這個事實，我們就沒想著茍活?！币粋€背生黑白雙翼的人說道。

? ? ? ? ?“但你們的文明可能會滅亡?！蓖踝系娜苏f。

? ? ? ? ?“不，只要您依舊記得，我們的文明就沒有完全滅亡?！币粋€膚如樹皮的人說道，“王是從至深之獄走出來的人，是打穿了這片地獄的人，在下相信，哪怕這片地獄毀了，王也會存活下去?！?/span>

? ? ? ? ?“真狠啊……”王座上的人深吸一口氣，“你們是要讓我郁郁而終嗎？”

? ? ? ? ?“您是最瘋的龍雀之君，您不會那么容易就被壓垮的……實在不行，您就把我們這些家伙的文明都忘了好了，比起文明的茍延殘喘，我們更在乎向這個地獄復仇……還有您，我們的王?！?/span>

? ? ? ? ?“你們tmd在今天之前就已經(jīng)商量好了是吧？”王座上的人問道。

? ? ? ? ?“這不是已經(jīng)達成的共識了嗎？”一個鳥頭人說道。

? ? ? ? ?“我是說你們的說辭，”王座上的人說，“忒肉麻了?！?/span>

? ? ? ? ?“喂，你們這是搞什么啊？”站在過道中央的姬子嚷嚷道，但沒誰回應她的話，似乎她并不存在一般。

? ? ? ? ?“王……是猶豫了？”先前那個牛頭人問道。

? ? ? ?王座上的人沉默了很久，才緩緩說道：“不是猶豫，只是有些心軟罷了，畢竟此舉是禍及這文明垃圾場億萬生命，注定沒誰能活下來?！?/span>

? ? ? ? ?“小的斗膽一問，猶豫和心軟在這個時候不都差不多嗎？”一個侏儒問道。

? ? ? ? “當然不一樣?！蓖踝系娜藫u頭，“把這個文明垃圾場毀了，向此間復仇，這是我早就決定了，不會改變的計劃，為了這件事兒，我先是籌備了兩年，而后與你們共同籌備了八年，時間雖短，但也足夠了，哪怕會死得再多，代價再慘痛，我也不會猶豫。但我會為那些還不知情就喪命于這場即將到來的可憐蟲感到些許悲哀，畢竟我們是要把這片天下都毀了，他們也不能幸免。”

? ? ? ? ?“你們都不如我心狠，但都想復仇，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蓖踝系娜擞檬种赣行虻剡祿糁蔚姆鍪?，“我在想，你們會不會在戰(zhàn)場上忽然心軟呢？”

? ? ? ? ?“您多慮了。”一個人形機械說道，“我們有的整個文明跟隨了您，有的背離自己的文明跟隨您，我們都是跟隨在您身后的亡命之徒，一群無可救藥、為了復仇可以自私得不顧一切的惡類。”

? ? ? ? ?“哈，”王座上的人點點頭，“這倒沒錯，我們都是亡命之徒，罪無可赦的亡命之徒。連自己的性命都可以隨意揮霍的惡類，哪顧得上這天下的性命?！?/span>

? ? ? ? ?“王，昭烈王和羽夢王都傳來消息，說準備就緒?！钡铋T外闖來一耳朵尖長，像傳說中的精靈一樣的女子。

? ? ? ? ?“嗯，那就差不多了?！蓖踝系娜它c點頭，“誰來幾句造反的口號??？”

? ? ? ? ?“在下斗膽一試?！边^道旁一名艷美的女子說道。

? ? ? ? ?“別，咱倆同鄉(xiāng)，我知道你想直接照抄那句‘蒼天已死，黃巾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蓖踝系娜朔駴Q了，“但我們不是黃巾軍，那賊天蓋也還沒死，這里也沒有準確的歷史年份記載，我們這么做了也不會‘天下大吉’。”

? ? ? ? ?“時也，命也。戰(zhàn)機不容延誤。”王座上的人起身，“也罷，就不想口號了?！?/span>

? ? ??他緩緩從王座上走下來，走到了光亮之中，露出那絕美的臉龐。

? ? ?? ?“出發(fā)吧，向天舉起復仇之旗。

? ? ? ? “把那些神都扯下來撕碎，讓神的合奏變成人的獨唱。

? ? ? ? “演奏前的雜音都已撫平，接下來，是反叛與復仇的交響樂章。

? ? ? ? “我會為你們唱響此間最后一曲挽歌?！?/span>

? ? ? 話音剛落，一切都定格下來，而后逐漸消散，包括他在內(nèi)。

? ? ? ?姬子怔怔地看著緩緩消散的宮殿，以及從王座上走下來的他。這張臉，這說話的口吻，這氣質(zhì)……她太清楚了，因為她見過的人里他顯得太獨特了……林曉樓。

? ? ? ? ?“這太離奇了?！奔ё有南?，“看來應該是幻境沒錯了，畢竟這林曉樓也太正經(jīng)了?！?/p>

? ? ? ?不僅正經(jīng)，還十分的高傲，像一頭在自己領地里巡視的雄獅——這種高傲與他的賤格并不相符，她從未在現(xiàn)實里的林曉樓身上看到這種冷漠一切卻又悲憫一切的高傲，既類似于端坐寶壇的佛陀，又像屠盡世間的魔頭。

? ? ? ?她頂多看見過他對生死的冷血、深沉的城府、戲謔一切的狂妄……無論哪個林曉樓都很神秘。

? ? ? ?不過現(xiàn)在看來，卻也只能指望他了。

?? ? ? 周圍的場景再度變幻，最終變作了一片漆黑。

? ? ? ? ?“哦？終于沒手段了嗎？”姬子挑眉。

? ? ? ? ?“不，還沒結束。”熟悉的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