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官賜福 (同人文) (花城視角) —— 銅爐【1】

(專欄圖源:lofter: 溪云過雨)(原著:墨香銅臭)

[文: 若情況許可 (bilibili)]
(疊甲,雷:脫綱裸奔,開啟腦洞亂開模式,可能與大家心目中的銅爐有點小出入,介意者慎入)
「天地為爐,眾生為銅!」
走出了森林,一輪血月將在群集在這片荒地上的妖魔鬼怪們映得更加清晰。
一批批長相古怪的鬼怪從森林踏到了這片荒地上,來得最早的那批鬼怪卻紋絲不動,隨著時間推移,這么大的一片荒地竟詭異地?fù)頂D起來。
無名努力撐開眼皮要找個隱秘的角落藏匿身形,但這里壓根兒就沒有角落,他這個少年身形也不算高,稍微弓起身擠在鬼怪群里便足以隱匿身形,無名就干脆這樣杵在原地,什么也不說,什么也不刻意干,鬼魂們熱烈討論著什么,他就靜靜地聽什么,調(diào)整氣息,以養(yǎng)精蓄銳。
耳邊還是時不時傳來一些絮絮細(xì)語,有催著信守承諾的,也有詛咒著他灰飛煙滅。聲音雖小,但足以讓虛弱的無名分不清現(xiàn)實與幻覺。再不盡快調(diào)息好神識,這些暫時壓制在體內(nèi)的怨魂便會愈加躁動,這么虛弱地持續(xù)下去無名他遲早要瘋。
他猛地搓了下自己的太陽穴,無聲找了處最吵的鬼群往里扎。
這里大部分的鬼魂們可沒有無名那么平靜。
在他們接連不斷的吆喝下,嘗試搜刮線索的無名費了點兒勁才能聽清他們嗷的下半句是什么:
「水深火熱,萬劫其中!」
……萬劫其中。
天地為爐,眾生為銅。
水深火熱,萬劫其中。
若真如這幾句口號所言,他們這些鬼魂們到此終將面對一場劫難。
無名看著身旁勾著黃鼠狼怪肩的雞妖,捧著自己頭高談闊論的無頭鬼,還有旁邊瘋狂炫耀自己身姿的鬼頭刀靈,便總覺得自己仿佛是在奔鬼怪市集,而不是隨時可能斃命,萬劫不復(fù)的銅爐山境地。
「都是蘭城那邊的兄弟,待會兒進了山就得互相關(guān)照一下?!共贿h處有個身高十尺的壯漢,啊不,鬼,貌似喝了點酒,說話中氣十足,稍微朝他靠近些都能聞到點烈酒味兒。
圍在他身邊的鬼怪們回應(yīng)了幾聲,十尺打了個酒嗝,便繼續(xù)揚聲喊:「蘭城的兄弟們,不要害怕,有什么事有我趙三罩著你!不就是個什么爐而已,砸一下就破了,我才不信這破爐有傳聞中那么可怕的?!?/p>
隨后那群鬼里此起彼落地響著「好」,士氣高漲,好似他們現(xiàn)在前赴的是場在普通不過的市集蹴鞠競賽。
仿佛他們方才喊的那句水深火熱里,水深指深至腳腕,火熱指烹煮溫茶的小火。
是的。他們好似在想。屠一城為兇,兇之上為絕,孑然一身未必能勝,結(jié)伴闖山,必要時有同伴為你兩肋插刀,才是上策。
無名靜靜聽著,那些吵鬧聲把他耳邊的細(xì)語覆蓋了,卻也不免漏出了幾句嬉笑:
——兩肋插刀,嘻嘻嘻,是的,到底是插在誰身上的刀呢。
無名再踮起點腳跟看,十尺又揚起頭往嘴里灌酒,而他旁邊附和得最大聲的鬼靈正摸著下巴笑,但若是留心看,便會發(fā)現(xiàn)那鬼靈盯著十尺上下滾動的喉結(jié),眼神異常犀利。
畢竟在鬼的世界里,更是在銅爐,殺鬼者能更上一層樓,實力越是差勁,就越是容易任鬼魚肉。
那么首先拿下的第一血,哪兒有比信賴自己的同伴還要更趁手的?
那鬼依然盯著,十尺還在笑著說要罩住其他弟兄。
一陣輕微頭痛過去,無名禁不住陰惻惻地想:這次怨靈竟是說得不錯。
這么個熱鬧只是這偌大荒地上的縮影。
這不還沒進山嘛,事前交點朋友沒有壞處,要是之后碰見了就互相識趣留一手,不用那么緊張。
大部分的鬼都這么想。
殊不知越多鬼進入致使空地?fù)頂D是假象,實則是荒地漸漸往下凹陷,愈多鬼不自覺地被地勢推往中心??M繞的霧氣模糊到荒地的邊界,好似在森林外筑起了無形的屏障。
興奮,熱血,自信滿滿。
當(dāng)然,沒有鬼留意到這點。
他們只是在嚷嚷:
「怎么越來越多鬼了?」
「銅爐山嘛,萬鬼來朝,很正常。怎么,你是怕了嗎?」
「誰、誰怕了,我只是覺得擠而已……喂,別推了,再推我手要掉下來了!」
「怎么還沒能進銅爐啊,不是說進入路口四面八方直通的嗎?!?/p>
血月下,這片荒地不合景地吵成了集市。
集市上的鬼在傾談,在訴苦,在擺弄身姿耀武揚威,念著自己待會兒進了銅爐要如何如何大放異彩。
但其實,這集市已在不知不覺間融入了銅爐的地界里。
妖魔鬼怪們在不耐煩地吵,一些夾著腐爛臭味的血氣也隨著外頭的霧氣騰升,無形屏障在這長夜里漸漸變?yōu)榘导t。而在不知何時,那些吵鬧中夾雜著孩童的輕笑聲,還有銀鈴的聲音。
無名耳邊也吵,因為怨靈們時不時就慫恿著無名去挑事兒送死。
但他沒有不耐煩。
縱使他潛意識里覺得這里即將會有事發(fā)生,他告訴自己,他不能走。
自己在魂魄快要四散的時候也要撐著來到這里,不可空手而歸。
他必須要達到自己此行的目的。
有些鬼可沒有無名這么好的耐性。
又或者,他們是想先發(fā)制鬼:
「前面的是怕了嗎,怎么不往前走了?嚇得屁滾尿流的就給老子爬出來,別tm堵著路口!」
說話的是一個滿臉胡須的彪漢,雖然沒有那什么十尺鬼那么高,但對比起其余鬼也是相對壯碩。
這么說話,明顯是在無事挑事,好借著由頭除去點對手。
「是??!」
「窩囊廢早點滾出來,別礙著爺爺去闖爐!」
「有種來沒膽去,稱什么威風(fēng)?!?/p>
「怕的就趕緊識相讓道,說不定大家也允許你們這些懦夫能全須全尾地退出去!」
彪漢身邊還跟著幾個小嘍啰,等彪漢說完,就跟著附和,一些在前頭性子烈的瞬間就摁不住火:「吵nm吵,吵什么!眼睛沒看清就罵人,這不前面被大山擋著,走也走不動,后面擠著又退后不了繞過去。口氣這么大要么你說怎么辦!」
無名翹起一直垂著調(diào)養(yǎng)氣息的腦瓜。
原來不知在何時,原本平坦的荒地前方聳立了座山,堵住了前往地帶中心的路,甚至可以說是外拱向他們這群鬼,除了真的翻越這片憑空出現(xiàn)的峻嶺,根本沒有捷徑可走。
氣氛瞬間變得詭異。
集市靜下來了。
在銅爐山外,他們是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的。
即便是山怪,也不可能這么毫無征兆地就在這么多雙眼睛前倏地出現(xiàn)。
不是還沒到銅爐嗎。怎么山是先動了,他們這群鬼卻是被堵在這山前一動不動。
接下來,他們得找個山路,又或者翻山,然后就會……
然后就會什么。
還是……
沒有然后。
關(guān)于銅爐山的各種傳言,沒進到銅爐中心就被折在外頭的已死尸骸,還有撕裂成碎片一時半會兒就在鬼界各角落晃悠的殘缺鬼魂。
在生時抱著執(zhí)念死去在鬼界討償,為鬼后為賭那么一個可能性,落得個四散魂魄,終究毫無目的且痛苦的下場。
這些都不是在危言聳聽。
這是給他們這些沉迷于變強、不自量力之輩的當(dāng)頭棒喝。
天上沒有云,天邊卻十分應(yīng)景地響了幾聲悶雷,好似在嗤笑著他們的無知。
一陣恐懼席卷了這群方才還興致勃勃的妖魔鬼怪。
而從方才就在醞釀的土壤迫不及待,越漸濃郁的暗紅霧氣升起,伴隨著恐懼這種迷藥鉆進了這群鬼的軀體內(nèi)。
有些鬼腳還在打著抖,根本就沒留意到這異象。無名低頭,調(diào)養(yǎng)了些許時間的他這時才能勉強看清自己手臂上的裂痕,那些自裂縫里滲出的黑氣,還有在黑氣里隱隱約約對他齜牙咧嘴的無數(shù)迷糊面孔。
無名沒有什么余神驚訝。帶著點茫然,他冷眼看著那些面孔對著紅氣仿佛蛇般嘶嘶的吐著信子,警告靠近無名的他們不要試圖鳩占鵲巢。
沒有體溫的無名看著兩團更沒有溫度的氣在互相熱烈地斗爭著,竟品出點不合時宜的滑稽。
若說這種紅氣是一味迷藥,那么,恐懼便是此時此刻的最佳藥引。
在極致的恐懼與不明蠱惑下,他們這群被逼在一起的豺狼要么選擇頓時逃竄,離開這個危險之地。
要么……
「誰說這山就一定是山,哄小孩嗎,知不知道什么是幻覺?!」
……陷入極致的亢奮狀態(tài)。
一種拼死也要折損他人,甚至撕裂自己的癲狂。
「幻覺?不,不可能……」
「對,有道理,這不合理,這一定只是幻覺,我還沒進銅爐,不能、不能?!?/p>
「我棄權(quán),我走!我不闖了?。∵@爐誰愛闖誰闖我……?。∧銚踔易魃?!」
「有辦法,一定有辦法的。傳聞里的那些絕不就這樣出來的嗎,雖然隔了點時月,但這里終歸有解法……究竟是什么呢,移山嗎,這不可能,這——你tm別擋道!」
「誰!誰用這么卑劣的手段堵住我們,生成這幻覺!給老子滾出來!」
他們逐漸分不出彼此,分不出清什么是真實,什么是臆想。
看著癲狂的鬼群,有些在無名體內(nèi)的怨靈忍不住誘惑,準(zhǔn)備逃竄出去吞噬那些降低防線的鬼。
無名強忍著頭腦中的撕裂感,盡力退離大部隊,吃力地蜷縮在地上,物理性地要把這些怨靈禁錮回自己體內(nèi)。
能來到這片土地的鬼就有很大部分是在人間里作惡多端,無名才不會管他們的死活。
萬一。
他知道,萬一這些怨靈逃出去,那么他這種自殺式的犧牲便要浪費,這些怨靈很可能……
很可能就會去找……他。
等等。他?
怨靈們被徹底激怒了,他們奮力反噬著他們的宿主。
無名被迫把頭埋進膝間,雙拳一下又一下狠狠地砸向自己的太陽穴。
他……
他是誰?
「呃啊啊??!」
他是誰?。?/p>
我是誰。
我是怎么來這里的,我是為什么來這里的,我來這里要做什么……
——別怕,沒事,我只是想看一下你的傷。
「嗚唔……」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無名掙扎著張嘴,但嘴里吐不出一粒清晰的字。
幻覺中那聲音輕笑,似乎等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好。你這個小名蠻可愛的,那我就這么叫你了。
無名啞著嗓:等等,你……你是誰。
他想要坐起身,怨靈們便加倍在攥著他的每一道神經(jīng)。
他想要尋找聲音的痕跡,怨靈們便加倍在他腦內(nèi)吼,嚎叫:
「對,去死吧。」
「你不用管他,放過自己,放過我們,我們大家都解脫了?!?/p>
「不要掙扎了?!?/p>
「你這樣做沒有意義。」
「你不會記起他,你會徹底瘋掉,淪為和我們一樣的怪物,幫助我們復(fù)仇,這是你替他答應(yīng)我們承諾以后的注定命運?!?/p>
命運……
注定的……命運。
「嗚……不?!?/p>
無名記得,自己平生就最痛恨命運二字。
什么叫命運?什么叫生來如此,便是如此?
——你們?yōu)槭裁匆獢r著我。別跟著我。
捅入的劍。鮮血。尖叫聲。烈火?;覡a。
「嗚……」
接下來,接下來是什么?記起來啊廢物??!
——你已經(jīng)死了。走吧。
「不……」
那人影仿佛就在身前,擺著手叫他走。
無名眼皮抽搐,聲音嘶?。骸改恪嬖V我你是誰。我記得你,但不記得你。不要……不要……」
他記得自己很怕一樣?xùn)|西。
……不要趕我走。請允許我追隨你。
他聽到鐵劍掉到地上的聲音。
無名一咬牙,艱難地從地上爬起,把自己的意識從回憶的旋流拔出來。
他再睜眼,便在模糊的視線中看見那些妖魔鬼怪們扭曲的身影。
他們都失了智。妄論是真的失智,還是趁著這個機會保持清醒的剝削其他的鬼的力量。
一些嘴上說著諾言,勾著自己同伴肩的鬼魂,勾著的不再是肩。
場面非常混亂。
要不是無名在混亂一開始便退離,還遠遠地縮在一邊。
他很早就被牽連進這場混亂里。
又一聲銀鈴響起,但這次伴隨的不再是孩童的笑聲,而是仿佛一位母親呢喃著哼出的歌謠。
時哼時停的破碎歌聲,穿插在廝殺之中。
無名覺得這銀鈴聲與歌聲莫名地熟悉,又莫名地陌生。
仿佛是很久遠的記憶。
回憶中的聲音與現(xiàn)實交疊。
或許,他早已瘋了。
那邊的鬼怪還在互相質(zhì)疑,互相阻止,互相搏斗。
真正逼瘋他們的是恐懼,是無知,是對力量的欲望。
可有可無的迷藥,只是催化了他們內(nèi)心深處的掙扎與矛盾罷了。
沒點心里素質(zhì),便會被折在這場自欺欺人的混亂里。
這次的無名,竟是十分幸運地避過了這場劫難,成功脫身坐在一旁。
仿佛自己心中死死守護的信仰終于給予他回應(yīng),保護了他。
究竟是什么?那人究竟是誰?
無名調(diào)整好心態(tài),慢慢收攏著剛才暴走過度被雙重反噬到的怨靈們。
再過后,寂靜。
方才熱鬧的情景,恍若隔世。
如果這是一場蹴鞠競賽,計時官便會宣判這一切才過去了一個時辰。
無名爬起身,在荒地上還能站起的鬼魂不到三分之一,若是此刻在天上觀望銅爐,便可知什么方向都能通向銅爐。四面八方,都有一小部分鬼剛從尸骸地爬起,浴著已死之魂的污血,往銅爐中心走去。
血月高照,沙塵隨著驟然下降的血雨掩埋堆積的肢軀,倏忽,堆積尸骸如被荒地吞噬,又化為平地。
熱鬧褪去,細(xì)聽,永夜里蟲鳴嘶啞,遠處偶有烏鴉啼叫,不知是為這些勇士的哭嚎,還是在嘲笑著他們的自視過高。
無名爬起身,沒有回頭向前走,身上裂痕滲出的黑煙顏色愈深。
但若是他回頭,便會發(fā)現(xiàn),方才仿佛收窄的荒地范圍又恢復(fù)了原貌,那被落在森林外的隱形屏障仿佛被撤了,荒地上又涌進了一批剛到達的鬼魂。
鬼魂們四處張望,喊著口號,熱烈討論著他們往后的對策和打算。
就如之前那批鬼魂剛開始般。

狀態(tài)上來了,手指靈活了,腦袋靈光了(寫到有點暗黑的情節(jié)就這樣(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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