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淡然懂事的現(xiàn)在，都有一個很傻很天真的過去；每一個溫暖從容的如今，都有一個悲傷而不安的曾經(jīng)……

　　——題記

　　修川地藏記得，他見他的第一印象就是：這個人長的一般嘛。后來，在幾個月的相處中，他發(fā)現(xiàn)這個“一般”的男人慢慢占據(jù)了他整個世界，變成了他一輩子的“不一般”。

　　他暴躁殘虐，他狂妄自大，他生來以吞噬魂力為食，以掠奪生命為樂趣，恣意而又囂狂地存在著。生命和人權(quán)在他的眼里什么都不是！而他，天生慈愛悲憫，弧度優(yōu)美的嘴角永遠(yuǎn)掛著淺淡溫柔的笑。他的容貌雖不是最美的，但與生俱來強(qiáng)大的氣場如神祇一般，令人不敢冒犯。

　　明明是兩個截然相反的人，不論是生長環(huán)境，性格，脾氣，還是人生觀……他們沒有一處相同，卻抵死糾纏了一輩子……

　　游歷的旅途中，修川每日都像現(xiàn)在這樣拿出一本藍(lán)皮本，用著羽毛筆娓娓訴說著每日的所見所聞所感。

　　巴掌大小的藍(lán)皮本已經(jīng)不知換了多少本，兩指厚的書頁寫滿了千百個日夜以來的情深和思念。

　　銀發(fā)金瞳的少年跪坐在草地上，瑩白的手指托著下巴靜靜看著他爹一臉恬笑的寫著什么。

　　“爹，你為什么每天都要寫日志？”他充滿疑惑的看著父親。

　　“因為，這將是我和你父親一起的回憶。”男人嗓音醇厚，如低沉的大提琴。

　　“我記得父親已經(jīng)離開了我們?！鄙倌晗萑氤了?。

　　“嗯，但他永遠(yuǎn)在我心里。”男人合上藍(lán)皮書，帶著微笑撫摸少年軟暖的發(fā)。

　　“能再和我說說您和父親的故事嗎？”

　　“斐爾，你想聽什么呢？”

　　“嗯……什么都可以！只要是關(guān)于父親的我都想知道?！鄙倌赀€笑著。

　　男人臉上的笑容慢慢擴(kuò)大，他柔和的嗓音娓娓說道：

　　“你父親是一個英雄，是我們那一時代的傳奇。他強(qiáng)大而博學(xué)，他的能力令創(chuàng)造我們的上古天妖都感到懼怕。而在不認(rèn)識你父親前，我就是一個毛頭小子，暴躁、易怒、囂張而且殘酷。你父親為了教導(dǎo)我，將我收做他的使徒……”

　　像是回憶到什么有趣的事情，男人唇角的笑容擴(kuò)大。

　　“我的“禁言術(shù)”就是學(xué)的他的?！闭f著，男人沖著少年俏皮的眨了眨眼。少年恍然叫道：“爹！你的意思是說，你以前經(jīng)常被父親用冰渣教訓(xùn)啊？！”

　　“何止，你父親還會用靈力束縛我的行動，禁錮我的身體，那個時候你父親壞主意特別多，經(jīng)常捉弄我們……”

　　“父親這么頑劣啊……哈哈哈……我想象不出來爹您被……的情景，應(yīng)該很有有趣！”

　　“嗯，那時我也想象不到居然有人敢那樣對我，所以，一段時間我對他恨的牙癢癢的，總是想伺機(jī)報復(fù)，你父親總是能從容的應(yīng)對我的報復(fù)，然后把我耍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那您是怎么愛上父親的呢？”

　　“我不知道什么時候愛上了你父親，而他也沒有和我說過……但我清楚，從沒有一個人能像他一樣在我的生命中為所欲為。所以對于他我一直有著別樣的情緒。這或許就是愛吧，只是當(dāng)時我不明白?！?/p>

　　“哦……說了和沒說一樣?！鄙倌昶财沧?。

　　男人輕笑，“但這是事實?！彼錾竦哪?，仿佛陷入了久遠(yuǎn)的回憶……

　　“他的魅力舉世無雙，凡是和他接觸的人都甘愿臣服于他的腳下，為了他甘愿赴死。所以后來我覺得我愛上他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而他把他的愛給了我，是我這一輩子最幸運(yùn)的事情！斐爾，你的父親是這個世上最完美的人。我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這么確定過，然而可惜的是，他……”

　　男人話語寥落，唇邊的笑容淺淡而溫柔。

　　“他有很多愛慕者，其中有一個差點將他從我身邊奪走。因為那個人，我誤會了你的父親，而……做了太多錯事！現(xiàn)在回想起來我真是太愚蠢、太幼稚了，如你父親所說，是我毀了一切。后來我清楚地知道，是愛和獨(dú)占欲致使所有事情的發(fā)生……”

　　“怎么會？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對我、對他來說，那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但，如今看到你，我又覺得那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因為那一天，我們有了你……”

　　“我？哦……”少年疑惑的盯著男人繼而像是明白了什么，嘴角掛著壞笑拉長了尾音。

　　“那時，我還不明白自己的感情，一味瘋狂的嫉妒他在乎的人，包括你的銀塵爹爹……然后有一次，喪失理智的我強(qiáng)占了受傷的他，你不知道事后我有多害怕他醒來后會有什么反應(yīng)……可是他什么都沒說，是我搞砸了一切還惹他生氣……再后來，有一次你父親和我發(fā)怒的時候無意說出他愿意才會縱容我占有他的話，那個時候我隱隱察覺，或許他是有一點喜歡我的……”

　　你以為，憑你，就能欺壓在我之上？那一次，不過是我也動情了，隨了你的意罷了——那時，那個人深深嘆息著在他的身上撩撥，撒下火的種子。

　　“您不是說父親特別溫柔嗎？他愛著您，您也愛著他，那他怎么會和您發(fā)怒呢？”

　　“就忘記我說過的了？那時，我做了很多錯事，總是惹他生氣，挑戰(zhàn)他的底線……為了得到你的父親。我聽信了外人的話給你父親下藥，還……當(dāng)時他懷著你，而我一無所知……”男人垂下眸，低低的說。

　　“爹……”少年聽到“下藥”一詞心里驚呼，但在看到男人沉痛的表情時抑住了驚訝，他握住他攥緊的手，無聲安慰。男人抬頭對他笑了笑，表示沒事。

　　“那你們是誰先表白的呢？”

　　少年避開不好的話題，笑著繼續(xù)問。

　　“是你的父親。我多次撩撥他，挑釁他，還有……他其實應(yīng)該都知道，只是一直隱忍不發(fā)……終于有一次他發(fā)怒了，在我身上做了……”男人覺得有些失言，便沉吟著換了一種說法，“狠狠修理了我一頓，然后像是威脅似的跟我說……”

　　修川地藏，不要忘記了，我是你的王爵，若你膽敢做出背叛我、背叛玄滄大陸的事情，我可不會因為喜歡你而輕饒了你……

　　“我當(dāng)時……挺害怕的。因為我從沒見過他會有那樣的一面：冷酷，狠厲，還有邪惡到極致的溫柔”說著男人眨眨眼，笑的很燦爛。“但是我發(fā)現(xiàn)他說了，他喜歡我?！?/p>

　　“爹，想不到你年輕的時候那么惡劣！就這樣父親還愛著你呢！”

　　“誰說不是呢?！?/p>

　　他有點自得。

　　“還有呢？還有嗎？！爹，再說說嘛……”

　　“第二次是他為了將我推出險境和另外一個人設(shè)計了我，而我殺了他，差點殺了他……就在那樣的情況下，你父親對我說：別怕，我、愛你……”男人講到最后三個字眼眶已經(jīng)濕潤。

　　“爹……”

　　“斐爾，你的父親為了他的使徒，為了我，為了你，付出了全部。當(dāng)我再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jīng)只剩三天的時間。”

　　“……”

　　“他答應(yīng)了和我成婚，給了我一輩子難忘的回憶，然后離開了……”

　　“……”

　　“知道你為什么叫斐爾嗎？”

　　少年搖頭。

　　“因為'斐爾'在古語中是'神的恩賜'的意思。”

　　“父親他……”

　　“你父親就是我的神，他把你賜給了我，這一生，他和你就是我的全部。而我希望，以后你若是遇見了自己喜歡的人，一定不要像我一樣，搞砸了一切……”

　　……

　　夜華初上，

　　如玉一樣的少年沐著月光依偎在他爹爹的懷里。男人寬大的披風(fēng)體貼的蓋著少年纖細(xì)的身軀。誰也無法預(yù)料，曾經(jīng)狂放不羈，囂張傲慢，暴躁易怒的修川地藏會變成如今這個溫柔如水的模樣——那么淡然懂事、溫暖從容……

　　修川地藏知道，他所有的恬淡和溫柔都源于他心目中那個神祇一般的男人。那是他愛的人，是他窮極一生都在追隨的人，哪怕他已經(jīng)離開，但他永遠(yuǎn)在他的心里……

　　他的手里，厚厚的羊皮書帶著歲月的沉淀感。骨節(jié)分明的指輕輕摩挲著紙張上一個個雋秀飄逸的字體，這本書，他不止無數(shù)次的翻看，每一頁、每一個字他都記得清清楚楚，尤其是書籍最后的落款——吉爾伽美什。

　　幾年的游歷生活，修川帶著斐爾走遍了奧汀半壁疆土，所聞所見無一不力證了吉美所撰寫的奧汀博聞志中的內(nèi)容。

　　是的，他們在走吉美曾走過的路，看吉美曾看過的風(fēng)景。而這本書，修川地藏一直放在身上，就像把那個人放在心上——珍藏萬分。

　　漸漸的，文字里那個人所展現(xiàn)的氣度，潛移默化的使修川變得爾雅溫柔了起來，就像曾經(jīng)的那個王者、那個神祇。而他的字體也變得雋秀飄逸，如同那人一般。

　　合上書，修川垂眸看了眼斐爾，少年俊雅的面容，像極了那個人。他輕輕幫他拉了拉披風(fēng)，然后抬頭仰望遙遠(yuǎn)的月，神情溫柔而深遠(yuǎn)……

　　吉美，你在那里還好嗎？我和斐爾非常想你。斐爾特別優(yōu)秀，他非常崇拜你，總是纏著我問你的事情。前段時間我去了你異志里提過的……

　　月下，明滅的篝火燃燒著，映著男人棱角分明卻柔和的五官。男人出神的看著一處，眼中溢滿柔情……

　　每一個淡然懂事的現(xiàn)在，都有一個很傻很天真的過去；每一個溫暖從容的如今，都有一個悲傷而不安的曾經(jīng)……

　　修川地藏，已經(jīng)長成了真真正正的男人，他帶著他的孩子踏上了永恒的追尋之路。

　　——end

追憶是為“爵跡同人文群”所作的160賀文，群中多以lofter同好為主，所以以前僅在lofter上傳，但因目前l(fā)ofter整頓，本人文章幾乎被吞，所以在這重傳，靜候冷圈回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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