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日? ?脫離黑蛇第三六? ?地點未知

黎博利在圓桌前按下了特殊的通訊按鈕，未知頻段的信號飛速地在大地上穿梭，座位上浮現(xiàn)出另外六個身影——薩科塔女性、薩卡茲姐妹、阿戈爾男性、斐迪亞男性和瓦伊凡男性。

黎博利：首領(lǐng)另有事務，現(xiàn)由我來主持最高委員會例會，如有什么錯漏，望各位海涵。

斐迪亞：這話說的，都是熟人就別拘謹了，伊斯塔兄弟。

黎博利：咳，那請各位對自己的工作進展做個簡要匯報吧。

阿戈爾：我先來，抱歉了啊，天啟，伊比利亞方面沒進展。

薩卡茲F：意料之內(nèi)，你這副吊兒郎當?shù)臉幼?，也沒指望你有什么進展。

阿戈爾：呵呵，如果你來伊比利亞，我保證你也會一籌莫展，菲因小姐。

薩卡茲F：哦，是嗎，真希望你能來卡茲戴爾試試，看你能不能保住你那條性命。

薩卡茲A：算了，姐姐，看在伊斯塔老弟的份上，別起爭執(zhí)。

薩科塔：話是這么說，我也沒啥可匯報的哦，我的事情忙到做不完，好不容易忙里偷閑又被你叫去龍門幫忙，可別搞忘了，伊斯塔。

阿戈爾：對，我也是這個說法，龍門之行雖然不算順利，但我們狠狠地敲打了魏彥吾，也算個進展了。

斐迪亞：別再亂來了大爺們，我們的公司剛剛在龍門證交所上市！

阿戈爾：你這家伙還是滿腦子只知道錢，真沒出息，加茲托克。

斐迪亞：我說你也別嘴欠了，沒錢我們拿什么養(yǎng)這么大幫人，靠你在海邊打咸魚？

黎博利：好了，無益的話都少說兩句吧，沒有進展的干員請?zhí)詈帽韱稳缓蟀l(fā)送給本艦，有進展的干員也請完成書面報告，加茲托克促成了命運科技集團在龍門交易所的上市，其他人呢。

薩卡茲A：我和姐姐最近在卡茲戴爾找到不少關(guān)于特雷西斯的線索，我們很快就會把數(shù)據(jù)傳到本艦。

黎博利：辛苦你們了，內(nèi)戰(zhàn)還在持續(xù)，在卡茲戴爾一定要謹慎行事，保護好自己。

薩卡茲F：這種事不需要你提醒，伊斯塔，倒是你們在龍門的成果最好也在這里匯報一下。

黎博利：是的，通過這次龍門之行，我大概了解到了科西切與魏彥吾集團當年爭端的真相，可惜最關(guān)鍵的區(qū)域被封鎖，難以繼續(xù)調(diào)查。兩個關(guān)鍵人物是維多利亞皇室流亡成員愛德華·雅特利亞斯及其女兒——塔露拉·雅特利亞斯，而塔露拉在三年前殺死科西切之后徹底銷聲匿跡，龍門方面亦是無人知其蹤影。

薩科塔：雖然莽撞了點，但真是個有趣的姑娘，比她老爹強，就是不知道這十來歲的小丫頭到底逃到哪里去了。

薩卡茲F：考慮到炎和維多利亞的形勢，以及對抗黑蛇的目標，我們最好是想辦法找到那名德拉克，她會逃去哪里呢……

瓦伊凡：烏薩斯西北凍原，理當如此。

斐迪亞：哇哦，總裁，你是怎么判斷的？

瓦伊凡：根據(jù)三年前科西切死亡時貝洛伯格停留的位置，如果在那個位置出逃，只有一條遠離移動城市軌跡的通路，引她前往凍原。

黎博利：你對我接下來的計劃怎么看，總裁，我需要前往西北凍原去尋找那名德拉克嗎？

瓦伊凡：不必，如果她隱藏在某個村莊內(nèi)，找起來就像大海撈針，你還有更重要的事要籌備，沒有那么多的時間。

黎博利：可是她擊殺了科西切，我很清楚這意味著什么。

薩科塔：即便如此，我也贊成總裁的話，伊斯塔，消卻惡神的陰影是個漫長的過程，不要急于求成。

黎博利：……我明白了。諸位，在這里也知會你們一聲，我將于近日回到烏薩斯，開展新的工作。

薩卡茲A：是久違的返鄉(xiāng)啊，老弟，我和姐姐還會繼續(xù)停留在卡茲戴爾，那就祝你一切順利了。

薩科塔：噢，我最近也有任務需要前往卡茲戴爾，兩位。

薩卡茲F：來就來吧，我們最好是各走各的陽關(guān)道，避免會面。

薩科塔：哎呀，你這人怎么老是這么冷淡，放心，我也不會來找你們。

阿戈爾：我對你也只能鼓勵了，天啟，你的路要自己走，我們都很難幫上忙。

黎博利：嗯，彼此振作吧，如果大伙沒什么別的事情需要匯報，我打算散會了。

眾人互相道別幾句，座位上的身影開始一個接一個的消失。

阿戈爾：哦，大忙人們跑得倒挺快，我也準備告辭了，不過走之前我還是要聽聽你的意見，總裁。

瓦伊凡：但說無妨。

阿戈爾：你對我這邊的“海嗣”有何看法。

瓦伊凡：缺乏認知，可以只說印象嗎？

阿戈爾：當然，我想聽的就是你的第一反應。

瓦伊凡：避免與它們的直接沖突，從深海教會入手探尋重要線索，和首領(lǐng)深入討論之后再決定是否采取措施，如果是我一定會這么行動，但于你而言怕是難以做到這一點，以我對你的了解。

阿戈爾：哈哈哈，我就暫時觀望吧，你的意見我還是不能不聽，那么先切斷通訊了。

瓦伊凡：公司馬上要召開財政會議，我也要切斷了，你也一樣，在行動之前一定要多加思考，干員天啟。

隨著最后兩個身影徹底消散，伊斯塔利沉思半晌，最后關(guān)閉了房間的電源。

◇◇◇◇◇◇◇◇◇◇◇◇

11月1日? p.m 22:01? 烏薩斯 卡 盧伽城

時值泰拉歷1092年深秋，夜幕沉沉，燈火點點，雪花飄飄，一幅安寧而祥和的景象呈現(xiàn)在這座剛?cè)攵囊苿映鞘兄小?/p>

指揮塔上的公爵俯瞰著他的城市，思緒卻徘徊在兒時的過往。一個多月前，那個失蹤多年，已然令自己絕望的老友突然用特別的方式寄來了信件，并約好了今晚指揮塔上的會面。年輕的公爵非常清楚，他這位朋友從不會失約。

“果然，這個響動，他來了！”

螺旋槳在頭頂呼嘯，黑色的直升機閃爍著紅色的指示燈，映入他的視野，突然，身材修長的黎博利瀟灑地自飛機上躍下，穩(wěn)穩(wěn)地落在指揮塔頂。

“晚上好，康尼亞，好久不見?！?/p>

聲音褪去了稚嫩，卻依舊熟悉，幽藍色的雙瞳比起往日平添了神秘的色澤，一襲深紅色的風衣在胸口處翻轉(zhuǎn)了一小段，其上是紅底白字的“Destiny”——公爵內(nèi)心狂跳，眼前的人和他印象中的差距太大，令他不敢確認。

“你的表情，真是意料之中的反應”，黎博利掛著一絲微笑，神色頗為恍然，“除了升官，倒是沒什么變化啊?！?/p>

“……我不知道該怎么說，伊凡”，庫可夫迷惘地搖了搖頭，“你的相貌變化太大了，我甚至認不出你。”

“我的經(jīng)歷可以跟你講上一晚，這里不是適合說話的地方，我們換個位置吧?！?/p>

烏薩斯心領(lǐng)神會，領(lǐng)著黎博利來到指揮塔底部，進入了一個比較隱蔽的房間。一路上，他的老朋友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聊起了最近的新聞，心神不定的他往往只能應付性地答復一句，但黎博利的舉止神態(tài)又無不契合著過去的形象，或許成熟了幾分，但本質(zhì)沒有變化，這令庫可夫心中最后一絲懷疑也消弭于無形。

“那么，從哪里開始講起呢？”

房間內(nèi)，伊斯塔利坐在桌旁，端起剛泡好的咖啡抿了一口：“嗯，玻利瓦爾的咖啡豆，你的品味有所提升啊，少將閣下。”

“咳，先別說這個，從你的變化開始講吧，你為什么成為感染者，這是我最關(guān)心的問題?！睅炜煞虺领o地凝視著黎博利。

“有關(guān)這個問題……康尼亞，你還記得我的母親是怎么死的嗎？”

“拉莉莎阿姨？不是在執(zhí)行鎮(zhèn)壓感染者任務中英勇犧牲的嗎，第四集團軍還為此聯(lián)合我爸，說服圣駿堡中央軍校錄取并非貴族的你……是吧……”

“如果我現(xiàn)在告訴你，母親是執(zhí)行任務過程中被感染，然后被第四集團軍害死的，而且她的感染也是遭人陰謀陷害，你相信嗎？”

伊斯塔利的聲音突然變得低沉，他的臉在有些黯淡的燈光下顯得詭秘莫測。

“你母親去世之后，薩姆索諾夫公爵的侄子很快接替了她的職位，現(xiàn)在已經(jīng)晉升為大尉，難道真是因為……”

“你的父親，米哈伊爾伯父其實早就懷疑這件事，讓我就讀軍校不過是第四集團軍終止他調(diào)查的折中選項?！?/p>

“……父親直到去世都沒跟我談過這件事，你是通過什么途徑知道的。”

氣氛開始變得沉重，似乎空氣都變得凝滯起來，黎博利抿了口，咖啡，望了望掛在墻上響動的時鐘。

“康尼亞，你有沒有想過，那些像我母親那樣擋了利益集團道的人，他們會受到何種形式的處理；移動城市內(nèi)失蹤的感染者，他們到哪里去了；荒野中被大量被處死的感染者，尤其是凍原礦場那些，他們的尸體又是怎么處理的?！?/p>

三個看似沒什么關(guān)聯(lián)的問題，令軍隊里以勇猛著稱的年輕少將感到了罕見的戰(zhàn)栗，他能清晰地察覺到，這不僅和他老友失蹤原因密切相關(guān)，還牽扯到帝國幕后，甚至不為貴族所知的隱秘。

“那個在幕后操縱第三集團軍，貝洛伯格四城之主，三年前死去的科西切公爵，你有印象吧。”

“是那條老蛇？你的遭遇和他有關(guān)？可他不是……誰？”

庫可夫一聲低喝，難以置信的異變就在他面前發(fā)生，一道炫目的藍光在桌邊升騰，而新的來客在藍光中顯露出身形。

“不夠謹慎，天啟，你們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沒有感知到靠近的陰影?！?/p>

一襲白衣，褐色短發(fā)的瓦伊凡就這樣憑空出現(xiàn)在桌邊，一副特制的藍色眼鏡擋住了他的雙目，鏡片上浮動著難以解析的數(shù)據(jù)，他的手腕上還佩戴著兩個特殊的手環(huán)，紅色的指示燈閃爍于其上。

“總裁？你怎么會在這里？”伊斯塔利此時亦是一臉愕然。

“我最近也在烏薩斯辦事，想不到能正好看到你陷入困境?！眮碚叩穆曇艨~緲而超然，宛如云端之上空氣振動的聲響：“漆黑的精怪已經(jīng)近在咫尺，你無論如何不該如此失察?！?/p>

“皇帝內(nèi)衛(wèi)，怎么可能？”庫可夫壓低聲線質(zhì)詢道：“內(nèi)衛(wèi)沒有理由會出現(xiàn)在我的公爵領(lǐng)?！?/p>

“很遺憾，康尼亞，這意志滲透在烏薩斯的每一寸國土，即使備受信任的將領(lǐng)也不會例外，何況是今晚行為反常的將領(lǐng)?！币了顾{瞳直轉(zhuǎn)，向瓦伊凡發(fā)出請求：“這家伙的行動相當隱蔽，險些瞞過了我，看來是個相當厲害的內(nèi)衛(wèi)，看來只能拜托你帶我們離開這里了?！?/p>

“等等，雖然我也不愿和內(nèi)衛(wèi)發(fā)生沖突，但是我不想不明不白地離開我的城市。”庫可夫打斷道：“至少告訴我你的身份，伊凡的同伴?！?/p>

“Destiny干員，代號，西格弗里德。”

簡潔明了的回答伴隨著又一道炫目的藍光，屋內(nèi)三人無聲無息地消失了蹤跡，如同從來沒有進入過此處……

三分鐘之后，黑霧從門縫內(nèi)滲入，在房屋每個角落肆意蔓延，但似乎沒有觸及到想要的結(jié)果，最后又縮回了門縫之外。

◇◇◇◇◇◇◇◇◇◇◇◇

“這是什么？我這是在做夢嗎？”

庫可夫使勁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確保自己沒有看錯，他們在一瞬間從移動城市的房間移動到了荒野里的一處簡易營地，他的老友手中甚至還端著那杯咖啡，而空靈的話語，再度自這異變的始作俑者口中傳來：

“只不過是來探訪一番，想不到真的捕捉到了極北的陰影，這次幫助算是特例。”

“雖然你這么說，的確讓我有種受寵若驚之感啊，總裁?！币了顾麑⒖Х确旁跔I帳內(nèi)的桌面上，笑著撓了撓后腦勺。

“你是Destiny里的小老弟，我能照顧還是會照顧你一下，但是我們的幫助是有限的”，西格弗里德似乎微露笑容，打量著面前的黎博利，“能行嗎，天啟？”

“啊，我才剛剛和我的發(fā)小會和，直接給出這個問題的答案是不是太武斷了點？我還在期盼你能給點看法或是建議啥的呢？”

“現(xiàn)在不是時候，給剛到烏薩斯的你提建議是不負責的行為”，瓦伊凡雙手抱胸，“你要親自求索，親身體會?！?/p>

“就像在黑夜中探尋道路，實際上真是無比困難啊，龐大的戰(zhàn)爭機器，無孔不入的皇帝內(nèi)衛(wèi)，還有惡神的陰影……”

“時機到了，我會給你一些建議，以及必要的支持?！?/p>

命運科技集團總裁的身影開始變得模糊。

“你們今晚最好是留在營地里，這里具備所有必需的生活設施，想明白之后再決定怎么行動，我的時間到了，下次再見吧?！?/p>

“等等，總裁，我還有事情……”

伊斯塔利沒來得及說完，西格弗里德便在藍光中消去了身影，他只能無奈地聳聳肩，將目光投向一旁已經(jīng)徹底傻眼的老友。

“伊凡……你是什么時候有這種同僚的……”

“先坐吧，康尼亞。”黎博利一邊整理思緒，一邊坐在了桌邊的椅子上，向同伴伸出左手：“我會慢慢告訴你我這些年遇到的事情，做好心理準備再聽?！?/p>

◇◇◇◇◇◇◇◇◇◇◇◇

a.m 5:13 卡盧伽城外荒野

“所以，我現(xiàn)在也是Destiny的干員之一，代號天啟?！?/p>

夜空中，星光漸稀，冷冽的晨風傾瀉在這荒野的營地，令庫可夫不禁打了個冷顫，坐在他對面的伊斯塔利抿完了又一杯咖啡。

“這就是你這么寫年全部的經(jīng)歷，市面上最離譜的玄幻小說都不敢這么寫……”烏薩斯少將連連搖頭：“如果不是出自你之口，我絕不相信會有這種事，告訴我，現(xiàn)在的你真的還是過去那個叫伊凡的人嗎？”他的目光隨著他的話語而愈加疑惑：“還是只是具備伊凡記憶的，新的生命體？”

“我就是你熟悉的老朋友，你也可以叫我伊凡。”黎博利沉靜地答復道：“即便我現(xiàn)在的名字是伊斯塔利，我的意志也未曾改變?！?/p>

“經(jīng)歷了這一切，現(xiàn)在你要回來踐行一直的理想，顛覆這個給你帶來無限痛苦與不幸的帝國？”

“沒錯，這是我們共同的事業(yè)，我知道，我離開的這些年，你也一直沒有放棄?！?/p>

“我們在這條道路上如履薄冰，你也看到了，我甚至招致了皇帝內(nèi)衛(wèi)的到來……”

“會有改變的，康尼亞，我會向你證明這一點?！?/p>

東方泛起的魚肚白，映襯著黎博利那宛若燃燒的藍色雙瞳，也將庫可夫的思緒短暫帶回兒時，這位少將在這一刻確信，眼前之人會一直是自己的摯友、同伴，以及戰(zhàn)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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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14日? a.m 11:14? 烏薩斯東北 阿沙梅茲戰(zhàn)艦

茫茫的大雪席卷了這艘龐大的戰(zhàn)艦，工兵們在各處忙碌地清掃著積雪，然而，訓練場上的戰(zhàn)艦女主人無視這惡劣的天氣，依舊嚴厲地督促著手下的士兵執(zhí)行訓練任務。

“報告長官！”

一名士兵快步跑到隊列前方，正在向士兵訓話的埃拉菲亞跟前，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然后含混不清地說了一些像是密語的詞句。

“知道了，稍等?！卑＠苼喥届o地回應了一句，然后掃視身側(cè)的部下，下達新的指令：“瓦圖丁，你來帶領(lǐng)他們完成今天剩下的訓練項目，我有急事需要離開，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里，諸位要嚴格要求自己，任何人不得有絲毫懈怠，明白了嗎?。俊?/p>

“是，長官！”

在將士們雄壯的回應聲中，埃拉菲亞隨著那名士兵快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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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到了多久了，基里連科？”

“20分鐘左右，長官?！?/p>

“哼，消失多年的家伙不但再次出現(xiàn)，還是個神棍一樣的人物，實在是可疑至極?！?/p>

“您是懷疑庫可夫閣下的信件內(nèi)容嗎？”

“庫可夫雖然冥頑不靈，倒也不至于是個胡說八道的人，但另一個家伙變成什么樣，必須用自己的雙眼才能確認。”

……

彪悍的鹿將軍和她的心腹士兵邊走邊聊，從一條偏僻的小道走進了戰(zhàn)艦13區(qū)，一個巨大的地下空間內(nèi)。這里像是工廠車間的廠房，鉛灰的四壁被燈具照的通明，兩個平臺位于房間高處，一段橫橋?qū)⑺鼈冞B接在一起。

在急促的腳步聲中，埃拉菲亞從一處平臺走入，來到了橫橋中央，然后轉(zhuǎn)身俯視著下方的來客，神色倨傲而嚴肅。

“愚蠢的康斯坦丁，你在軍事會議上可笑的發(fā)言給了皇帝內(nèi)衛(wèi)行動的理由，差點壞了大事，居然還就這么恬不知恥地來了！”

女將軍刻薄的“問候”在整個房間內(nèi)回蕩。

“但凡是有一點良知，或是同理心的人，也不會忍受埃夫特那番瘋狂的發(fā)言，更不會像你那樣喪心病狂地附和，斯捷潘！”

下方的烏薩斯人針鋒相對地嘲諷道。

“哦，在貴族的政治游戲里還維持你那幼稚的正義感，你是嫌自己死的不夠快？你就跟那個塔露拉一樣，豎子不足與謀！”

“你少在這里顯擺學到的大炎典故，敢于拔劍刺向那條死有余辜的老蛇，她是一個勇者，而不是像你這樣無恥而懦弱！”

“然后把重要的南部四城拱手讓給同樣死有余辜的埃夫特，還險些葬送了城里全部的感染者？據(jù)你身邊那位的說法，現(xiàn)在還可能被老蛇附體，發(fā)瘋是遲早的，就跟你哪天被內(nèi)衛(wèi)處決一樣。”

“我就算是死，也不會說出那些惡毒的話語，一邊庇護感染者一邊和貴族討論折磨感染者的方式，還討論得津津有味，你還真是讓人‘佩服’，科涅托娃中將閣下。”

“知道就好，這就是為什么你只是個少將，而我已經(jīng)成為了這艘戰(zhàn)艦的主人，反省吧，庫可夫?！?/p>

兩人一番唇槍舌劍，一旁的黎博利干脆雙手插兜，臉上一副興致勃勃的看熱鬧表情——

“還有你，伊凡，你的狀況必須當面向我解釋清楚，否則我難以信任你！”輕盈的身影自半空瀟灑地躍下，科涅托娃轉(zhuǎn)眼來到了伊斯塔利面前。

“身手不錯啊，斯捷潘”，黎博利笑著鼓了鼓掌，“吵架的功力越來越精進了，你們見面就吵的傳統(tǒng)也維持得太好了。”

“而你喜歡說廢話的老毛病也沒有絲毫改變，即使你整個人都變了一圈?！笨颇型拮屑毜卮蛄恐鴮Ψ剑粚Ρ掏钊艉叮骸斑@里說話不方便，我備好了車輛，我們?nèi)グ踩膿?jù)點再作詳談。”

“咦，就這么帶我去據(jù)點？你不是對我身份還有懷疑嗎，就不怕我騙你？”伊斯塔利玩味地問道。

“我只是懷疑你的故事，而不是懷疑你的身份，如果你不是伊凡，康斯坦丁不會讓你活著與我見面，他再蠢也沒蠢到這個地步?！?/p>

埃拉菲亞說著走到二人身后，房間后側(cè)突然開啟一條通道，通道內(nèi)涌來的氣流揚起了她的斗披，勾勒出她英武的背影。

“如果你能少點作秀和裝蒜，我對你的看法會改觀不少，斯捷潘女士。”

“與其無能狂怒，不如趕緊跟上，康斯坦丁先生?！?/p>

望著又開始新一輪“交鋒”的二人，伊斯塔利露出無奈的苦笑，快步走入通道中。

◇◇◇◇◇◇◇◇◇◇◇◇

p.m 13:38

烏薩斯東北地域以低洼的草原地形為主，雖不似西北大凍原那樣常年嚴寒，但到了冬日仍是冰封千里。三人從通道來到戰(zhàn)艦外部后，科涅托娃親自駕車帶著二人在荒野中疾馳，紛揚的雪片不斷砸向車窗，又被雨刮拂去。

伊斯塔利眺望著雪景，撫著下頜開始沉思，窗外的科雷馬河凍結(jié)了一半，杉樹上盡是沉甸甸的雪塊。烏薩斯東北的礦物資源稀薄，罕有礦場，也就不會有太多移動城市，不會吸引多數(shù)貴族的目光，與這片區(qū)域接壤的東國更是個神秘的國度，和烏薩斯政府近乎沒什么交流，所以帝國高層將這里分配給了埃拉菲亞這一種族的貴族，還有一向不被重視的第七集團軍。

“這樣看來，前往東北的機會還是比西北凍原更大，因為庫可夫和科涅托娃的運作能力是無可比擬的，有如基石?！?/p>

大雪天濕滑無比的路面并不能對司機形成絲毫的阻礙，在一次次漂移加甩尾的狂飆之后，軍車來到了據(jù)點，埃拉菲亞瀟灑地開門下車，而烏薩斯和黎博利都一臉狼狽地強忍惡心欲吐之感。

“我以前還沒發(fā)現(xiàn)你有賽車天賦，斯捷潘”，伊斯塔利苦笑道，“我有朋友在維多利亞搞方程式賽車比賽，你要有興趣，退役之后可以來找我。”

“兵貴神速，作為將領(lǐng)更要以身作則，要是像這頭蠢熊那樣我們早完蛋了，你要引以為戒，伊凡。”

“你這只可惡的母鹿，你再……”

“好啦好啦，辦正事，兩位稍微消停點吧?！?/p>

黎博利忙不迭地制止二人的爭執(zhí)，隨他們快步穿行于據(jù)點之內(nèi)。這是一座有序的村莊，各種族的感染者在村舍間游蕩，看到科涅托娃和庫可夫的到來，他們紛紛駐足行禮，女將軍見狀也即刻變臉，微笑著一一揮手回應：

“這幾年，我們已經(jīng)建立了很多這樣的村莊，也訓練了保護這些村莊的感染者部隊，這里的氣候不算太差，也能讓感染者們自給自足?！?/p>

“沒錯，我們冒著危險把東部城市的感染者遷移到這里，貴族的觸角難以伸展的位置”，庫可夫補充道，他的目光突然浮現(xiàn)出一絲陰霾，“可是……”

“可是他們在不斷死去，是吧”，伊斯塔利敏銳地指出，“感染者的生活總是朝不保夕。”

“我們急需解決的問題多到數(shù)不清，你應該很清楚，伊凡”，科涅托娃目光銳利，接著道，“進屋談吧，今天還有重要訪客，你先把你的經(jīng)歷說清楚，等他來了我們再商討大計。”

三人走入了一棟刷著紅漆的二層辦公樓，它位于村莊正中，在村舍間鶴立雞群。只見身著軍服的武裝感染者在一樓的各個辦公室忙碌穿行，而到了二樓，簡易的會議室呈現(xiàn)在黎博利眼前，長桌上鋪展著巨幅烏薩斯地圖。

伊斯塔利深吸一口氣，他明白，這不僅是老朋友間久違的面談，還將邁出至為關(guān)鍵的一步。

◇◇◇◇◇◇◇◇◇◇◇◇

p.m 16:41

會議室房門緊閉，這場密談持續(xù)了近3個小時，埃拉菲亞聽得臉色鐵青，時不時問上一兩句，氣氛也是凝重無比。

“這就是我這些年經(jīng)歷的全部，你還有什么想說的嗎，斯捷潘？

黎博利一邊發(fā)問，一邊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緩解自己的口干舌燥。

“沒必要，我從不對過去之事作無聊的感慨”，科涅托娃雙手抱胸，沉穩(wěn)地端坐在方桌首席，“基于你的收獲，直接開始討論今后的計劃?！?/p>

“行，我也是剛回烏薩斯，雖然康尼亞已經(jīng)告訴了我帝國現(xiàn)狀，但跟你們比肯定談不上了解，尤其是感染者的狀況?！?/p>

伊斯塔利微笑著點了點頭，面前的埃拉菲亞自幼時起就具備異乎尋常的理性，即使是再惡劣離奇的事件發(fā)生，她也會立刻專注于解決之策，這也是黎博利一直欣賞的一點。

“感染者的現(xiàn)狀，我已經(jīng)標注在這幅地圖上了?！笨颇型尥蝗荒贸鲆黄繃婌F，按動旋鈕令霧水灑向向桌上的地圖，密密麻麻的各色標記從地圖上浮現(xiàn)出來：“這是我們能了解到的最完整的信息，可能還會有遺漏，所以調(diào)查也一直在持續(xù)。”

伊斯塔利站起身來，仔細地注視著各處的標記，當他把目光投向西北凍原的位置時，指著那特殊的黑色標記開始詢問：“你們有接觸過這邊嗎？這里的北原游擊隊是烏薩斯唯一成規(guī)模的感染者抵抗武裝了吧。”

“沒有，試圖接觸過，但是過于困難”，庫可夫有些惋惜地回答道，“北原是埃夫特、吉林斯基和魯茲斯基的轄區(qū)，感染者礦場則是他們黑色產(chǎn)業(yè)鏈的利益之源，貿(mào)然深入那個區(qū)域?qū)ξ覀兌燥L險太大。”

“不僅如此，游擊隊也不可能信任我們，雖然我們的勢力在東部和中部的城市感染者內(nèi)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影響力，但西部是我們徹底的盲區(qū)?！笨颇型藿又a充道。

“不過，我認為現(xiàn)在能夠找到契機，在那位六年前逃亡的城邦新貴身上?！币了顾麑Χ苏Ａ苏Ｑ?。

“你是指那位龍女？我覺得機會不大?！卑＠苼喞浜咭宦?，接著道：“如果塔露拉并非感染者，那么她想得到游擊隊的信任幾乎不可能；不過能干得出殺死黑蛇這種事，她大概已經(jīng)把自己變成了感染者，可又能怎么樣，她和科西切的關(guān)系一旦被那位博卓卡斯替知曉，肯定會被殺死?！?/p>

“塔露拉應該會隱瞞自己的身份，然后用戰(zhàn)斗得到游擊隊的信任，畢竟她在貝洛伯格做過和我們類似的事情，那邊過來的感染者也多次提到了她的名字……”

庫可夫撫摸著下頜，陷入了思考中：

“但是就算如此，我們也很難通過她來獲取游擊隊的信任，斯捷潘說的對，她能否得到信任都未曾可知，即便我過去和她還算是關(guān)系不錯，現(xiàn)在卻是實打?qū)嵉臄硨﹃嚑I?！?/p>

“關(guān)鍵是這樣做的意義何在，說句實話，我沒看好過那個塔露拉，也并不看好北原游擊隊。”

科涅托娃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指著地圖開始分析：

“注意第四集團軍這幾年來部署的變化，游擊隊無法和師級編制的正規(guī)軍作戰(zhàn)，這就昭示著他們只能不斷回避集團軍的主力，無法形成固定的根據(jù)地，導致生產(chǎn)能力匱乏，糟糕無比的醫(yī)療條件更是注定了他們的短命。我看過那邊的一些作戰(zhàn)資料，有一支名為‘雪怪’的作戰(zhàn)小隊，是游擊隊的精銳，那支小隊的首領(lǐng)代號叫做‘霜星’，她的源石技藝被描述得非常離譜，如果她需要頻繁發(fā)動這樣的源石技藝，你認為她能活幾年？”

黎博利皺緊了眉頭。

“再說那個塔露拉，我們都知道她在貝洛伯格附近的城市建立了城市感染者聯(lián)絡網(wǎng)，那家伙巧舌如簧，我就假設她能與游擊隊合流，并將大多數(shù)凍原感染者吸納進隊伍中。但是凍原糟糕的補給狀況必然會促使他們南遷，奪取城市，考慮到城市的航線，進攻切爾諾伯格是最優(yōu)選擇，那就得面對貝加爾的第三集團軍，后果不言自明?！?/p>

“沒錯，這樣看來他們無論如何也會全軍覆沒?！睅炜煞蛞哺玖似饋恚叭粐@氣：“很遺憾，我們很難做些什么，盡管我知道你迫切地想要幫助他們，伊凡?！?/p>

會議室一時陷入了沉默，伊斯塔利眼波流轉(zhuǎn)，光澤明滅不定，但最后還是用堅決的聲音打破僵局：

“我理解二位的意思，但我依舊認為我們必須聯(lián)合這支感染者反抗部隊，因為他們是最初的火焰，是能夠鼓舞全烏薩斯感染者，號召所有被壓迫者起來反抗的星星之火。康尼亞、斯捷潘，我們的身份決定了有些事我們做不到，但是他們可以，我希望能夠護住這個火種?！?/p>

科涅托娃正欲說些什么，一陣敲門聲中止了她的開口。

“報告長官，您最重要的客人到了！”

“快請他們進來，沃爾科夫！”

“明白！”

會議室的大門再次打開，戴眼罩的年輕士兵領(lǐng)著兩名身著樸素西裝的感染者緩步入內(nèi)。左側(cè)之人面目冷峻，胡須濃密，黑色的眼珠警惕地掃視著三人；而右側(cè)之人頭頂半禿，面帶微笑，盡管儀態(tài)溫和，卻蘊藏著令人生出敬意的內(nèi)在氣質(zhì)，一對淡金色的雙瞳更是深邃無比，散發(fā)著超然的智慧。

“恭候多時，弗拉基米爾先生、捷爾任斯基先生?！?/p>

看到埃拉菲亞鞠躬向二人致意，伊斯塔利心中不可謂不驚訝，然接下來的會面很快就令他的驚訝消弭于無形，即使在多年后，黎博利也認為和弗拉基米爾的這次會面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時刻之一——

“如同三名黑夜求索之人，找到了第一絲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