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晨, 天角漸漸破開一束光，薄霧在竹林間緩慢散開。陽光一路蔓延著, 從屋外跳躍進來。

? ? 姜竹瀝睡得不太安穩(wěn)。

? ? 她躺在故人的床上，原本夢見高中軍訓(xùn)，太陽毒辣得嚇人，樸志晟兇巴巴地威脅，說要把她滅口。

? ? 可之后畫風(fēng)一轉(zhuǎn)，變成他埋在她的頸窩, 兩臂像鐵鎖一樣不依不饒地緊箍在她腰上，灼熱的氣息從身后打下來：“不準走?！?/p>

? ? 她動彈不得，難受極了。

? ? 顫巍巍地低下頭, 果不其然, 又看見那副手銬。

? ? 箍在細白的手腕上，像是要一生一世將他們綁定在一起。

? ? “……！”

? ? 姜竹瀝從夢中驚醒。

? ? 旭日初升, 忍冬枝頭胖鳥啁啾, 明亮的陽光穿透窗下高大的翠竹, 一寸一寸落進屋內(nèi), 篩開斑駁的光影。

? ? 睜眼的瞬間, 她正對上青年近在咫尺的胸膛。

? ? 心跳聲撲通撲通, 一聲一聲落在耳畔。

? ? 震驚的姜竹瀝：“……”

? ? 她難以置信，顫抖著輕輕動一動手，發(fā)現(xiàn)自己整個人被樸志晟死死按在懷里, 連胳膊也抬不起來。

? ? 她遲疑地咽咽嗓子, 抬起眼。

? ? 他還沒有醒。

? ? 淡色的唇崩成一條線, 睫毛平而微翹，仿佛棲著一只沉睡的蝶。

? ? 她眨眨眼，又看到了青色的小胡茬。

? ? 姜竹瀝想，他應(yīng)該是半夜一不小心滾過來，又一不小心把自己抱住了。

? ? 他肯定不是故意的。

? ? 病人的內(nèi)心都很脆弱，說不定他神志不清，忘了他倆已經(jīng)分手多年。她應(yīng)該照顧他，讓他多睡一會兒。

? ? 但是……

? ? 姜竹瀝心里實在癢。

? ? 就碰一下，應(yīng)該沒關(guān)系的吧……

? ? 這樣想著，她小心翼翼，伸出一只手指，試探性地碰碰樸志晟的胡茬。

? ? 一觸即離，又迅速收回手。

? ? 短短的，硬硬的，像刺猬未豐的羽翼。

? ? 靜默三秒，他沒有動靜，呼吸仍然平穩(wěn)。

? ? 姜竹瀝搓搓手，莫名其妙地……有點爽。

? ? 圈子里那么多人把樸志晟吹上天，小心翼翼又不敢靠太近，生怕他動怒發(fā)瘋。

? ? 她現(xiàn)在在這兒暗搓搓地摸他……

? ? 有一種，在老虎身上拔毛的，快感。

? ? 她小心翼翼地，又伸出爪子。

? ? 慢慢靠近，慢慢靠近……

? ? “你有完沒完？”

? ? 他突然睜開眼，墨玉般的眼底光芒流轉(zhuǎn)，目光定定落到她身上，生發(fā)出濃烈的不耐。

? ? 姜竹瀝被嚇得“哇”地一聲，手掌落到他胸口，猛地推開他。

? ? “唔?！睒阒娟赦Р患胺?，摩擦到右肩，疼得悶哼一聲。

? ? “你怎么了？”她顯然也注意到了，趕緊探身過去，“哪兒疼？還是不舒服嗎？要不要我?guī)湍憬嗅t(yī)生？”

? ? 姜竹瀝到現(xiàn)在都記得，他第一次在她面前犯病時，只字不提難受，可她把他送回宿舍時，他整個背部都被汗浸透了。

? ? 她最開始以為只是天氣熱，很久之后才知道，他是疼。

? ? 樸志晟抿著唇，沒有說話。

? ? “你別不說話呀?！苯駷r急了，蹭蹭爬起來，“生氣歸生氣，你別總拿命開玩笑。”

? ? 樸志晟繃著臉，太陽穴突突跳。

? ? 這大清早的。

? ? 他前夜太累，一開始，是真的沒有醒。

? ? 可他迷迷糊糊，就感覺懷里的東西不安分，在慢吞吞地動。動就動吧，她還十分小心翼翼，以為他發(fā)現(xiàn)不了，壯著狗膽，敢來摸他下巴。

? ? 女生的手指軟綿綿，他不睜眼都能想象到她認真又小心的表情，碰上來的瞬間，樸志晟整個身體瞬間繃直。

? ? 這還能忍嗎。

? ? 一股邪火沖進腦子，他整個人都發(fā)燙。

? ? 姜竹瀝看他表情越來越難看，以為他病入膏肓，伸手就要去掀他被子：“你還能動嗎？不能動的話，我叫大熊上來帶你下去？”

? ? 他穿著家居服，她不擔(dān)心看見不該看的東西。

? ? 樸志晟腦子轟地一聲，厲聲喝止：“出去！”

? ? “??？”姜竹瀝的手停在半空。

? ? “這是我家。”

? ? 他咬牙切齒地抬起眼，眼圈微微發(fā)紅，神情兇惡得不行。

? ? 姜竹瀝手足無措，撓撓頭。

? ? 她也沒干什么吧……

? ? 他怎么就難過成這樣。

? ? 真是情緒化。

? ? 她無話可說，悻悻退后：“行吧，那我先下去?！?/p>

? ? 等她離開。

? ? 樸志晟坐在床上緩了一陣，才起身去衛(wèi)生間。

? ? 兩手捧成碗，白色的水流嘩嘩落下，他低頭俯身，恨不得將整個人都浸沒進冷水。

? ? 樸志晟啊……

? ? 嘩嘩的水聲里，沒有來由地，他想起他當初對姜竹瀝說的那句“走了就別再回來”，以及江連闕后來對他的勸誡。

? ? 還真是天作孽猶可恕……

? ? 自作孽，不可活。

? ? ***

? ? 樸志晟在樓上待了很久。

? ? 姜竹瀝有些忐忑：“我早飯都做好了，他怎么還不下來……他會不會昏倒在樓上？我們要不要上去看看？”

? ? “應(yīng)該沒事，別擔(dān)心?！?/p>

? ? 熊恪笑笑，安撫她。

? ? 他覺得，樸志晟八成是在樓上洗冷水澡。

? ? 只是……這個澡未免也洗得有點太久了，他前夜才剛剛犯過病，免疫力正岌岌可危，他有點怕他感冒。

? ? 正想著，樸志晟就下樓來了。

? ? 看樣子像是打算出門，他換了套西裝，衣服筆挺，一邊打領(lǐng)帶一邊走下來，氣勢迫人，仍然一副全世界都欠他錢的表情。

? ? “早，小少爺。”熊恪打招呼。

? ? 樸志晟抿唇，點點頭。

? ? 熊恪敏銳地注意到，他的發(fā)尾還是潮濕的。

? ? “要出門嗎？我現(xiàn)在叫人備車？”

? ? 樸志晟平時的行蹤會在前一天安排好，生活助理幫他準備日程表和車輛。

? ? 但他的周末和休息日都是空出來的，一般不做提前安排。

? ? “嗯?！睒阒娟牲c點頭，在餐桌前坐下，“去JC公司。”

? ? 江連闕給他安利了一堆新的劇本，他想當面去跟他談一談。

? ? 交代完，他坐下來，漫不經(jīng)心地撿起勺子，嘗了口粥。

? ? 粥很燙，表面結(jié)了一層薄薄的皮，滑嫩的皮蛋和切成丁的瘦肉都像是凍在這層皮里，用勺子破開，滾滾熱氣蒸騰而上，香氣沿著食道順藤摸瓜，向胃里攀爬。

? ? 他的眉頭深深皺起來：“這誰做的?！?/p>

? ? 私廚噤若寒蟬，欲言又止。

? ? “是我。”姜竹瀝連忙把鍋背過來，“不好吃嗎？”

? ? 樸志晟冷著臉，不說話。

? ? 其實他吃出來了。

? ? 住在山上那段日子，她每天早上都在給他熬粥。食材充足，她有本事能做一個月不帶重樣的，時間一長，他甚至記住了她掛在嘴上的碎碎念，紅棗桂圓補血養(yǎng)氣，山藥枸杞健脾養(yǎng)胃。

? ? 時隔四年又嘗到這個味道，他激動得講不出話。

? ? 偏偏還一定要假裝喝不出來。

? ? 假裝自己根本不記得。

? ? 假裝自己一點兒也不在意她。

? ? “一般?！弊齑轿?，樸志晟面無表情地回了句。

? ? “噢……”姜竹瀝有些失望，卻也沒說什么。

? ? 他一向話少，從來不會主動夸人。

? ? 這是他的生理缺陷，她不怪他：）

? ? 吃完早飯，姜竹瀝打開手機，接二連三的未接來電和未讀短信，爭先恐后跳出來。

? ? 房東的，保險公司的，銀行的……還有程西西的。

? ? 程西西那條最兇：

? ? 【姜竹瀝你還活著嗎！嗚嗚嗚你回我消息??！你家都燒沒了你怎么不來找我！你是不是傻??！】

? ? 前一晚兵荒馬亂，她都沒來得及跟家人和朋友報平安，也不知道他們從哪聽見著火的消息。

? ? 她趕緊順著家人朋友安撫一遍。

? ? 等她安撫完，回過頭，發(fā)現(xiàn)樸志晟竟然還沒走。他坐在沙發(fā)上翻看一本時尚雜志，正襟危坐，表情嚴肅。

? ? 姜竹瀝猶豫一下，問：“樸志晟，你方便送我去市區(qū)嗎？”

? ? 他的房子離城有些遠，住這兒的非富即貴，連地鐵都用曲折的線路委婉地表達了仇富，沒怎么往這邊修。這里坐車太不方便，她上次也是因為打不到車，才遲到的。

? ? 樸志晟沉默一陣，沒有回頭，高貴冷艷地反問：“憑什么？”

? ? “我……”

? ? 姜竹瀝一時語塞，不明白他今天是怎么了，為什么處處懟她。

? ? “那算了。”她思索一陣，覺得地鐵除了有點兒繞路，她還得在路上多走半個小時之外，其他倒也真沒什么，“我自己坐車也行，不麻煩你了，謝謝你。”

? ? 沉默三秒鐘。

? ? 沉默十秒鐘。

? ? 她沒有第二次開口求他。

? ? 樸志晟忍了又忍，忍不住，不到十五秒就破了功：“你要去哪？”

? ? 姜竹瀝乖乖的：“去跟保險公司和房東談賠償。”

? ? 火災(zāi)原因已經(jīng)排查清楚了，根源就是她自己接的那條線。

? ? 可再往前溯源，停電短路和線路老化本來該是電網(wǎng)局的事，而且消防通道被占用、耽誤了黃金搶險時間，是小區(qū)物業(yè)的過失。

? ? 她預(yù)感到，這事兒還有得扯皮。

? ? 樸志晟抿唇：“我們不順路?！?/p>

? ? 姜竹瀝剛要說好，沒關(guān)系。

? ? 下一秒，又見他繃著臉，挫敗地道——

? ? “我讓熊恪另外安排車，送你過去?！?/p>

? ? ***

? ? 高架橋上車流如蟻，陽光照下來，樓頂?shù)奶柲馨逭凵涑霭咨墓?，像齊刷刷的電路板。

? ? 樸志晟坐在副駕駛，指骨抵住下唇，沉默一路。

? ? 熊恪明顯感覺到，他今天氣壓很低。

? ? 他覺得奇怪，又有些好奇。前一晚他都助攻到那個份兒上了，難道小少爺臨時又萎了么。

? ? 雖然這廝不是他親弟弟，可他真的覺得他好不爭氣啊。

? ? “熊恪?！彼蝗婚_口。

? ? 熊恪嚇一跳，差點兒以為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話說了出來：“嗯？”

? ? “保險公司對于火災(zāi)……”樸志晟有些猶豫，“就像昨晚這種，一般都處理多久？”

? ? “保險公司很擅長打太極，三天的事也能拖成半個月?！毙茔∠肓讼?，“何況這次的事兒不止是保險公司，還關(guān)系到小區(qū)物業(yè)和電網(wǎng)局，姜小姐又不是戶主，可能時間會更久?！?/p>

? ? “如果我聯(lián)系保險經(jīng)紀呢？”樸志晟頓了頓，又趕緊為自己辯解，“我不是想給姜竹瀝幫忙，我只是問一問類似的事。萬一以后……以后遇到類似的，我也能預(yù)估一個時間?！?/p>

? ? 熊恪在心里呵呵。

? ? 他今天上午出門的時候，還聽到家里的阿姨在背地里小聲跟私廚說，很久沒見樸先生早餐吃這么多了。

? ? 死鴨子嘴硬。

? ? 遲早死在這張嘴上。

? ? “如果有保險經(jīng)紀從中周旋，”熊恪在心里嘆口氣，給了個比較折中的時間，“一周之內(nèi)，應(yīng)該能穩(wěn)?！?/p>

? ? 樸志晟不假思索：“太快了?！?/p>

? ? “……??？”

? ? 他沉聲：“跟我的助理說一聲，讓他們拖慢進度。這事兒要是敢在三個月內(nèi)處理完，就自己去遞辭呈?！?/p>

? ? 頓了頓，又嚴肅地道：“兩三年也可以?！?/p>

? ? ***

? ? 毫無征兆，姜竹瀝突然打了個噴嚏。

? ? 程西西一臉擔(dān)憂：“你的病還沒好？”

? ? 發(fā)燒感冒不分家，姜竹瀝好不容易退了燒，這頭又感起冒來。

? ? 她聳聳鼻子，搖頭：“沒事，我吃過藥。”

? ? 程西西一手握住她，一手捏著鼻子走進屋。

? ? 火勢早在昨夜就被撲滅了，房子里彌漫著一股介于燒焦與焦臭之間的怪味，廚房的墻黑了一片，客廳也灰飛煙滅了一半，好在姜竹瀝沒有貴重物品，財物損失不算大。

? ? “我早就說過，你一個人住，真的很不安全?！币鹿裨O(shè)在臥室里，沒有被殃及。程西西打開柜子，幫她挑揀還能穿的衣服，“這也還好你住的樓層不高，要是住個十幾二十幾樓，消防車又進不來……”

? ? 她止住話頭，突然意識到：“這是小區(qū)物業(yè)的責(zé)任吧？”

? ? “嗯，我約了房東，打算叫他們一起過來談?！苯駷r低咳一聲，“不過當務(wù)之急，是我得趕緊找個住處。”

? ? 這里不能住了，她得換個窩。

? ? “等等……不對啊，那你昨晚住在哪兒？”

? ? 小閨蜜出了事卻沒有第一時間來找她，程西西耿耿于懷。

? ? “我……”姜竹瀝有些局促，“在樸志晟家?！?/p>

? ? 程西西頓時就懂了，一臉曖昧地湊上來：“你們和好啦？”

? ? “也不是……”姜竹瀝不知道該怎么說。

? ? 樸志晟的確說過喜歡她、想要重新在一起，是趁著她喝醉時，掐著她的下巴，不容置喙地告的白。

? ? 但等她清醒過來，他的脾氣比先前更壞。以致于她幾次三番，總懷疑自己那天是不是在做夢，也許他的態(tài)度根本沒有軟化。

? ? 唯一讓她感到放松的是，他的控制欲似乎有所下降。以前她每次單獨出門，他恨不得派十個黑衣大漢明里暗里跟著她，今天早上，雖然不情不愿，可也沒有多言。

? ? 聽她敘述完，程西西的眼睛骨碌碌轉(zhuǎn)幾圈：“不如……你先來我家住幾天？”

? ? 她算是看透了，他倆這場拉鋸戰(zhàn)，比的就是誰先跪下。

? ? 可在程西西眼里，小閨蜜是仙女，根本沒有男人能配上她。

? ? 姜竹瀝在她家住一輩子她都養(yǎng)得起，憑什么去向男人求和。

? ? “可以嗎？”姜竹瀝有些擔(dān)心，“你男……”

? ? “朋友”兩個字跑到嘴邊，她突然想到什么，將將停住。

? ? 程西西大笑：“不用擔(dān)心打擾我，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單身了?！?/p>

? ? 姜竹瀝還要說什么，手機突然震起來。

? ? “喂，您好?！眮黼婏@示是房東先生，交談幾句，她一愣，“誒？來不了了嗎？為什么？”

? ? 對方嘰里咕嚕說了一大堆。

? ? 姜竹瀝耐心地聽完，無奈道：“這樣啊……那好吧。請您節(jié)哀順變。”

? ? 掛斷電話，程西西問：“怎么了？”

? ? “房東說他家突然有親戚去世，要去外地奔喪……”姜竹瀝十分茫然，“快則半個月，慢則一個月?！?/p>

? ? “什么時候？”

? ? “今天上午?！?/p>

? ? “……這么突然？”

? ? 姜竹瀝也無言以對。

? ? “不管怎么說，今天下午的事是談不成了?！彼敊C立斷，“我跟周進老師說一聲，下午去見他吧。”

? ? 周進就是綜藝《今天我也很甜呀》的節(jié)目導(dǎo)演。

? ? 他科班出身，早年拍過幾部武俠電影，今年才開始做網(wǎng)綜，作品不溫不火，但因為為人隨和又照顧新人，在圈子里口碑也很不錯。

? ? 前一天姜竹瀝聯(lián)系過他，周進想約她和另外幾位明星先在JC見個面，定了個下午茶時間。

? ? 她原先不知道保險的事要談多久，不確定是否能準時到，就給了個待定答復(fù)。

? ? 程西西抱起紙箱：“正好，東西也差不多收完了，我開車送你過去。”

? ? 姜竹瀝感激地點點頭，拿起鑰匙，正要走。

? ? 突然想起什么，她忍不住，又折回廚房看了一眼。

? ? 站到窗前，她的目光透過玻璃，落到對面那個空蕩蕩的房子里。

? ? 她之前問過物業(yè)，那套房子早在四五年前就賣出去了，遠比她搬進來的時間，要早得多。

? ? 一直沒有人住，而且戶主不姓樸。

? ? 和風(fēng)吹拂，空房間里的白色窗簾一起一落，她微微瞇起眼。

? ? 那里好像有什么……

? ? 又似乎什么都沒有。

? ? ***

? ? 吃過午飯，程西西帶姜竹瀝去JC。

? ? “我跟物業(yè)和保險說一聲，讓他們今天先別過來了?！苯駷r有些困，強打起精神，“不知道臨時爽約會不會被罵……啊，先想想怎么道歉?！?/p>

? ? 她打好腹稿，小心翼翼地撥通電話。

? ? 然而她剛一說明來意，物業(yè)和保險竟然就非常開心地答應(yīng)了。

? ? 對方歡欣鼓舞：“房東先生家里親戚過世了嗎？那真是太遺憾了，等他回來，姜小姐一定要記得再聯(lián)系我們喔。”

? ? 姜竹瀝：“……”

? ? 她怎么沒聽出遺憾。

? ? 不等她開口，對方又快樂地道：“我們對這次的事件深表痛心，但是姜小姐，過去的就讓它們過去吧，我們活著，不就是要珍惜眼前人……不是，珍惜沒被火災(zāi)摧毀的東西嗎？提前祝您新年快樂、闔家幸福。”

? ? 然后啪地掛了電話。

? ? 姜竹瀝：“……”

? ? 這可真是太邪門了。

? ? 更邪門的在后頭。

? ? 周進將約談地點定在JC公司的茶座，姜竹瀝走出電梯，在路上調(diào)整出得體的微笑，一推開門，就見周進對面坐著兩個言笑晏晏、花枝招展的女人。

? ? 不是別人。

? ? ——是何筱筱和夏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