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風(fēng)】《天河水卷》第二十章
銅鈴擺,鈴聲搖。
火焰吹起,黑市大開。張牙舞爪,群魔亂舞,各方神圣皆戴著張牙舞爪的面具聚集舞臺之下。
此處唯有一個發(fā)不扎起,留著胡子,身穿縫補破衣的漢子不戴面具,拿著鑼鼓在哪敲啊敲,吆喝著:“三千六百萬兩,三千六百萬兩起價,取一人性命哎?!?/p>
他說著掏出一張榜紙,畫著一人像,張貼在懸賞墻板上。
眾人一瞧,上面畫的是個壯年男子,眉目之間好是不戾氣,一小撮胡渣子不打理,更是帶著幾分不羈的豪放。
“咸南衡”三個大字赫然醒目,立在人像之下,從未聽聞。
遠處一個紅色轎子下,坐著一個看不清臉的主人,揉了揉兩指間的金玉扳指,問身旁的劍士道:“這人是誰?”
劍士一愣。
“他既不是達官顯貴,又不是江湖盟主的,區(qū)區(qū)一條小命,竟跟朝廷宰相的人頭一樣起價?!?/p>
劍士應(yīng)道:“屬下不知?!?/p>
主人悶哼一笑,又靜下來瞧他們熱鬧。
殺手索命鬼是頭一個沖上臺子的,他甩出一身的鐵鏈,叮叮咚咚地飛到臺子上,剛落臺子就大聲喊道:“這人頭,我收了。”
手剛伸到懸賞臺上,忽然飛來一把紙傘劃過,嚇地他連連翻了兩個跟斗落到地上。
“女子泱,你敢搶老子的東西!”索命鬼嚷嚷道。
紙傘飛了一圈落回一位坐在樓邊的女子手上。
露云把傘一收,冷不丁地瞥了一眼樓下的粗糙漢子,不屑地捂捂鼻子,應(yīng)聲道:“這人武功之高,深不可測。我們女子泱曾與他交過手,不到兩招就敗下陣來,這可不是你這實力不濟的小嘍羅應(yīng)付得來的?!?/p>
“你這可是在小瞧我?!?/p>
露云捂面一笑。
索命鬼氣不打一處來,只是大庭廣眾之下對著一個女子動手,實在有失顏面。
這時后頭冒出了個老頭的聲音,他悶哼一聲,大喊道:“這等高手,還是讓我來會會吧?!?/p>
十八刺客飛云客從人群中飛出,正欲落到臺子上,還沒落腳就被晏華雙老用暗器毒藥甩到臺子上,炸出兩股青煙,嚇地是讓眾人趕緊捂鼻子退散開。
好在飛云客一轉(zhuǎn)落回地上,但鞋底還是沾上了些殘留的毒藥。
“老妖物,你這是做什么?!?/p>
藥華婆錘了錘她的藥杵子,大嚷道:“這東西怎么讓你一個人獨占,可是不把我們小杜門放在眼里?!?/p>
這晏華夫婦是用毒的高手,更是小杜門一等一的長老。他們身后跟著一群小杜門的弟子,一瞧華長老說了這話,紛紛舉起拿起暗器,嚷嚷著壯大聲勢。
飛云客一個獨來獨往的刺客,勢單力薄的,哪敢跟她說話。
瞧不上小杜門的一群人也嚷了起來,懸賞臺下忽然一陣混亂。
坐在轎子的主人早知道會這樣,又悶哼一聲笑了起來。
正當(dāng)黑市里吵得熱鬧的時候,忽然響起一陣銅鈴聲。
一聲悠長,一聲脆。
連轎子里的主人也驚地雙目圓瞪。
眾人散開,一個戴著薩滿面具,身纏紅布黃布,看著像個瘋子的小孩兒光著腳走了進來。
他每走一步,纏在腳上的銅鈴就會發(fā)出一次脆響,震地是人心發(fā)涼,不敢做聲。
“上五榜的林瞳子怎么會來這里?!鞭I子主人心中暗暗道。
只瞧那林瞳子在臺子前停下,抬起頭望向貼在那兒的懸賞榜,慢慢地抬起手。
忽然一個煙霧彈砸到臺子上,驚起一陣濃煙。
臺下的殺手們嚇地左右推搡。等濃霧散去,竟眼睜睜看著那張懸賞榜被人揭了下來?;仡^再看林瞳子舉起來的手,竟什么也沒抓到。
人群里一個無名的壯漢對晏華雙老怒道:“老妖物,是不是你放的暗器?!?/p>
藥華婆怒了起來,“你別血口噴人!”
兩批人馬又相互對峙嚷嚷,臺下再次混亂。
混亂中蓬頭垢面的張榜人繞到臺子下,走進黑暗中,化作一股青煙消失不見。
咸南衡往東趕了一段的路,終于瞧見一個茶水鋪子。
他們停下歇息,點上兩碗湯面和一壺酒,坐了下來。
咸南衡向小二打聽道:“離這兒最近的城,是什么城?”
“客官可是要去滬川城做生意?”
“滬川城?”
東南北交匯最大的經(jīng)商城池,他們竟已經(jīng)走到了這個地方。
“從這兒往東十五里,就是滬川城的城門口了。這可是東南北商道交匯的必經(jīng)之路,是經(jīng)商最大的城池,客官要是去做生意,走這條路過去,上北幾公里再右轉(zhuǎn)兩公里就是了?!?/p>
“多謝小二。”咸南衡掏出一錢銀子,朝小二拋去。
小二拿了銀子,道了聲謝,又回去把酒端了出來。
“客官請慢用?!?/p>
小二剛上了壺酒,又走來兩個客人。
他們從馬上下來,往旁邊的馬廄一牽,小二趕緊上前招呼:“客官要點什么?!?/p>
束發(fā)的小姑娘朝他扔去一袋銀子,道:“上壺茶,要新泡的茶水,不能是冷的。再給馬喂些草,要最好的干草,不能是沾了露水的。”
小二打開錢袋,瞧銀子不少,眉開眼笑道:“客官請坐,小的這就馬上給您準備?!?/p>
他們兩人剛一落座,小琬就從行囊里拿出隨身攜帶的青玉茶杯放著。
咸南衡輕瞥一眼,看著公子一身素色錦袍,外披黑色長紗。雖穿得素雅,卻看得出此人多有講究。一進茶棚就出手闊綽,連喝水都茶杯都要自己帶著,可見主人是嬌生慣養(yǎng),苛待不得。
只是這公子有些奇怪,這么熱的天也要帶著帽子,用黑紗遮面。出遠門也只帶了一個丫頭。丫頭雖束發(fā)束袍,裝的一副男兒模樣,但和比起男兒來,到底還是嬌小幾分。
一壺?zé)岵瓒肆松蟻?,小琬剛倒上,淺聞風(fēng)就瞧見青玉茶杯里的茶水正微微晃起漣漪。他正有所察覺,忽然就見對桌的客人站起身。
咸南衡一把將正在吃面的明鴻搖拉起來,道:“我們走?!?/p>
這還沒走出一步,突然飛來兩把赤色匕首,尾端的鐵鏈一勾,瞬間將桌椅折斷。
好在咸南衡他們避開的快,抽出兵器,對著飛來的暗器連擋幾招。
歇腳的路客們嚇地紛紛跑開,忽地不知從哪飛出幾個人影,他們身穿赤衣遮面,一頂高高的尖角帽戴在頭上尤其扎眼。
正分不清他們究竟是一個人還是一群人時,幾把連著匕首的鐵鏈已經(jīng)抽出,全都纏在咸南衡細長的劍刃上。
咸南衡沒了兵器,扯住鐵鏈就是一甩。強大的內(nèi)力連同鐵鏈一起驚起波浪,赤衣刺客們趕緊收手,再甩出鐵鏈,對著咸南衡橫掃而去。
來回交錯,咸南衡一個翻身避開,卻見鐵鏈正好避開咸南衡,一把纏在明鴻搖的手腕上。
明鴻搖對著鐵鏈一扯,另一條鐵鏈有抽了過來。魏今刻趕緊抽出大刀,狠狠地把兩條鐵鏈劈斷。
明鴻搖受著力,一屁股倒在地上,原本掛在腰間的紫色琉璃石被剛才的匕首輕輕劃斷了繩子掉了下來。
正當(dāng)他起身的時候,人群中飛出一個穿得有些不同的赤衣刺客,一看就和剛才出手的幾人不同。他從手中甩出幾個暗器把魏今刻逼開,再抽出鐵鏈把人往回一拉,越過咸南衡徑直朝樹林里跑去。
一旁的淺聞風(fēng)瞧見了地上的琉璃石,他不顧小琬勸說,走上兩步把琉璃石撿了起來。
咸南衡揮劍一掃,向后回跨一步,一把將淺聞風(fēng)握著琉璃石的那只手扯住,“交出來?!?/p>
淺聞風(fēng)收手一扯,竟抵不過咸南衡的手勁。
“公子!”小琬抽出寶劍。
但咸南衡出手更快,利劍的劍刃已經(jīng)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淺聞風(fēng)看他們兩人敵不過他,一笑道:“你再不追,人可就走遠了?!?/p>
咸南衡面不改色,盯著淺聞風(fēng)就道:“前輩,守住這家伙,等我回來。”
他一松手,魏今刻的大刀立刻抵到淺聞風(fēng)的脖子上。
“對不住,公子?!蔽航窨痰?。
說話間,咸南衡回頭一躍飛進了樹林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