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我受夠了我在凱撒社會中遇到的種種，我必須要離開了，我必須要離開這個我一秒都不想多呆的地方，然后去那個叫奕峰的小島上了。我沒有朋友，沒有錢，同時也沒有在社會里活著的信念了，但我不想死，又或者不敢死。我認(rèn)為還是不想死的成分多一些吧，我的人生并不應(yīng)該全部屬于億洛則這個國家，我認(rèn)為我該回到我們曾經(jīng)爬上岸的地方，回到沙灘和大自然里了。我擺弄著一塊黑色的長方體，這是一塊實際上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東西的東西，但是我想在離開家之前多做一點沒意義的事兒，我也不清楚為什么我要這么干，可能是因為我懷念著這個地方吧。我站起了身，然后看到了它，發(fā)現(xiàn)它一直閉著眼睛。

? ? 它一定會有接近凱撒的智商和身體結(jié)構(gòu)，也一定會有甌的天性和飲食需求，如果理想的話，它甚至可能比凱撒更聰明，又比甌更靈活！

? ? 但是這是違法的，違法的，可我也是迫不得已才違法，如果這個城市對我足夠善意，我憑什么莫名其妙打破一個規(guī)矩？

? ? “?。　蔽夷闷鹨粋€木凳，用力向?qū)嶒炇以疫^去，顯微鏡瞬間砸成了廢鐵。我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我曾在這里制造出一個生命！絕對不能！我走向躺在地上的木凳，雙手握緊了椅子腿，像拿著球棍一樣，呼爛了我的實驗桌，大小的瓶子碎了一地，刺耳的玻璃碎聲之后，各種化學(xué)品混在了一起，看起來就像是有毒的彩虹。

? ? 凱撒人們可以生下孩子，動物們也被允許交配，我卻得偷偷摸摸的把它制造出來，靠。

? ? 我瞥向了我博士學(xué)位的畢業(yè)證書，心中不起一絲驕傲。我深嘆一口氣，試著平復(fù)了下自己的心情。當(dāng)然，這百分之七八十是沒用的。我收拾了自己的三個行李，并把它溫柔地托進(jìn)一個特殊行李中：這個行李里有保溫設(shè)施和柔軟的四壁，它在里面一定會像在娘胎里一樣舒服。這個特殊的行李本身是一個仿生的假胚胎，如果不是生物法禁令，它可以光明正大的被擺出來，而不是被隱藏。

? ? “真的嗎？”“真的，我家里現(xiàn)在所有的東西，所有的，包括家具啊，還有，反正是任何的東西，只要你愿意，就直接拆掉我家的窗戶。另外，玻璃櫥柜里的獎杯也可以賣掉。”“賣給誰？”“隨便?！薄疤靺?，謝謝你，我的天，謝謝，謝謝。我們一家撿垃圾的都靠你養(yǎng)活了。”哈哈哈，怎么可能，我家沒有值錢的東西。“那我掛了。”“嗯，好。”也許對于他們來說很值錢吧。我并不優(yōu)雅地把手機扔去了沙發(fā)，手機被彈到了地板上，發(fā)出了重重的聲響。出了門，敲掉了門鎖，沒有一點猶豫。分了兩次行動后，終于拉走了所有的行李，塞進(jìn)了汽車的后備箱。盯著一些便攜式的試驗器具，心里有些不良的預(yù)感，頓了一下后，關(guān)上了后備箱。

? ? 我手里緊緊攢著車鑰匙，一步一步走向了車。鑰匙插進(jìn)車門瞬間的聲音有點像拉槍栓，三十一世紀(jì)四十年代那樣的木質(zhì)老步槍的槍栓，聽的心里發(fā)毛。

? ? 打開車門，但又總感覺心底邊兒不舒服，皺了皺眉，我遲疑著走向車尾，打開了后備箱，把藏有它的特別行李安置在了副駕駛上，還給它拉上了安全帶。盡管還是放不下心它的安全，可我也想不出什么新花樣來保護(hù)它了。

? ? 車鑰匙是雙頭的，一頭用來開車門，一頭用來發(fā)動汽車。發(fā)動引擎，我倒車離開了泊車位。望向后視鏡，看清楚道路后，我不經(jīng)意間看到了自己的臉。

? ? 好沉重。

? ? 打了個彎，走上了大馬路。今天車挺多的，大家一如既往的忙，來來往往的人流和汽車，基本上不是去上班就是去上學(xué)。一想到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們都會為了各種瑣事忙里忙外，竊喜之情油然而生，這顯然讓我板的像向下掰斷一樣的餅干般的臉稍微放松了一點。

? ? 前面是一個紅燈，我停了車?，F(xiàn)在沒什么事兒干吧，我總得休息一下。咚咚，我輕敲了幾下方向盤，就好像打鼓一樣控制著節(jié)奏......太贊了，我必須多來幾次！我慢慢搖晃起頭，被自己打出的簡單節(jié)奏深深吸引。我想起自己小時候就特別想當(dāng)個音樂家，不過后來夢想和方向慢慢改變了，莫名其妙成了一個搞生物學(xué)的。但就算現(xiàn)在我不是什么音樂家，空余時只打一點節(jié)奏也算是滿足了。

? ? “砰！”響聲讓我條件反射般快速看向了車外。不過再怎么樣聲音也不應(yīng)該這么大，車窗可是隔音的，而且別說關(guān)的多緊實了，車窗上升的強度可以把我手指夾斷。我轉(zhuǎn)過頭來，看見副駕駛上的行李箱撞向了已上鎖的車門。我愣了一下，感到有點害怕，難道它已經(jīng)醒了？它已經(jīng)醒了嗎？它醒了？我有些遲疑的把手伸了過去，想要試探性的拉開行李箱的拉鏈，我不自覺地頭往后仰，慢慢地......“滴滴！”后車的喇叭聲把我嚇得精神抖擻：已經(jīng)綠燈了，早該走了。我慌亂的把手抓回了方向盤，踩下油門加速離開了。

? ? 過了綠燈，它居然不再叫了，這給了一點時間讓我稍稍安靜會兒。我突然想到，早該要給它一個名字了，但卻不知道我要叫他什么。我真是傻，用了九年的時間研究如何制造出它，但在這九年的時間里卻從來沒想過該叫他什么。九年前......不對，至少十幾前。

? ? 那時候我還在上小學(xué)，和別人不一樣的是每天都獨自回家，我記得好像哪天我走在路上，無意看到一只甌，當(dāng)時正閑得冒煙，也看到它真的太可愛，蹲下來摸了摸。哪兒知我一摸它，它就賴著，一直依偎著我，在我雙腿下鉆圈子。我霎然想起我還有成堆作業(yè)要做，就打算著和它耗不如現(xiàn)在回家。我著急的要走起路來，卻不小心踢到了它。它發(fā)出了一聲尖銳的嗷叫，我也被它絆了一跤，書包拉鏈破開，作業(yè)本摔了一地。它看著我，凝視了很久，我瞪眼看他，他卻依然不走。我突然鼻子一酸，眼睛里的淚水爬上了的視網(wǎng)膜：“去！快去！別他媽來煩我！”我大聲哭叫，它聽到我這么生氣，呆一陣后，忙撒腿離開了。

? ? 天，我才發(fā)現(xiàn)接下來是右轉(zhuǎn)！必須要打個燈，不然我會被扣分的，六分扣完了就沒法開車了。

? ? 我立馬清醒過來，嚴(yán)肅地提醒自己現(xiàn)在并不是瞎想的時候，雖然我真的止不住回憶，而且也覺得我這樣強忍回憶真的未免太殘忍了......但，安全第一。我握緊了方向盤，開著車轉(zhuǎn)過了這往右的彎道。我看著窗外，發(fā)現(xiàn)新開張了一個面包鋪！我以前從沒見過這面包鋪，上次走過這地方，里面還都是碎石和鋼筋呢，這么快就造成店鋪了。等下，也許他們建造的并不快，只是我日子過得太快了？我開始懷疑起自己對時間的感知，因為這幾年里我好像都在家里面兒研究這個，人造生命，因為怕被鄰居發(fā)現(xiàn)我在做實驗，所以把窗簾拉上了，壓根看不到太陽跟澤科，加上太忙也不怎么看時間，所以至于說過了幾天幾月，真是一點都不知道，我實在是廢寢忘食。

? ? 我摸了摸口袋，想要用手機查看現(xiàn)在到底是幾月幾號了，但是摸不到，我面露難色，把手打在了臉上：手機扔在家里了，我看起來還真是特別的憂愁。好吧，既然這樣的話就去面包店里看看，買面包的時候順帶看看店里有沒有時間。我靠邊停下了車，關(guān)上車門，跑進(jìn)了面包店，我有點激動，我有可能已經(jīng)幾年沒吃面包了。

? ? “你好這位先生，請問......”“啊，買面包的?！蔽翌^也不回地回答了這位小姐，也許是一個迎賓的。我走進(jìn)店里，直接走向了收銀臺：“對不起先生，我沒時間了，事關(guān)人命?！闭驹谑浙y臺的先生有點恍惚?！罢埌伞！蔽仪昧藘上伦雷樱雷影l(fā)出了清脆的響聲?！鞍。?，好?！彼K于回神了，我抬頭看著懸掛在天花板上的電視，上面寫著：五千零八年十二月三十二號。“隨便什么三明治?！笔浙y臺先生隨手拿了個三明治出來，我接過三明治，掏出一張三千塊錢的面鈔，放在了收銀臺上?！安徽?。”說完轉(zhuǎn)身跑出了店門?！跋壬〔皇?，兄弟！”我聽見了背后傳來了一陣急忙的腳步聲：“這就要五十兄弟！這面包就要五十！”這聲音是那位先生的。“真的不找了！”我大聲回應(yīng)道，這一聲把街道上的人都嚇了一跳。

? ? 我跳上車，但在車?yán)镞€是聽到了那先生的聲音。“五十！五十先生！你搞錯了！”他大喊道。我看著后視鏡，發(fā)現(xiàn)他賣力的朝我跑過來。要是被他發(fā)現(xiàn)副駕駛上的行李箱里有它就完了，我想著。于是大力踩下了油門，離開了?！靶值埽　蹦窍壬^望的大叫著，不過聲音越來越輕了，因為我正離他越來越遠(yuǎn)。

? ? 現(xiàn)在十二月，等十三月的時候琺體會來一次大噴發(fā)，還是一年一度！我已經(jīng)很久沒看到過了，這幾年我一直在家里，如果在奕峰我真的能看見琺體噴發(fā)，這景象一定很美吧，等到了沒人的小島上，再也沒有吵鬧的叫賣聲，攢動的人頭時，我便可以身臨其境觀看這史詩一般的生態(tài)防御了。又一個紅燈，我把車停下來，拿起三明治開始大口大口咬下去。

? ? “咚！”我聽到聲音，迅速轉(zhuǎn)過頭去，聲音的來源一定是那個行李箱和車門的撞擊：它一定是醒了！我咽下一口面包。我知道，我得馬上離開城里了，人造生命這種事情是絕對不能被發(fā)現(xiàn)的，但是它要是不能及時出行李箱也差不多就完了，它必須馬上見光然后站到地上，不然將不會學(xué)會走路......所以哈茶既要見光，又得在沒人的地方見！因為不能有人發(fā)現(xiàn)它！我本來還想去看看我母親的，但現(xiàn)在顯然是沒空了。我把汽車開得更快了，我必須要在它完全醒來并且大哭大鬧亂嚎亂叫之前找到一個沒人的地方！

? ? 我飛快的開著車，唰地路過了白天鵝墓地：那里住著媽媽?！皢鑶琛！蹦且欢ň褪撬穆曇簦铱?，它已經(jīng)完全醒了，他媽的，它學(xué)走路的時間少說還要三個小時，我怎么樣才能確保三個小時里沒有一個人看到我們！太難了！行吧，行吧，至少比我們這種以前是水生生物的學(xué)得快，而且在這種郊區(qū)里邊，沒有人的地方可能還算好找一點，我不用這么焦慮。

? ? 引擎的轟鳴聲越來越響，竟聽得我血脈噴張，天吶，我有多久沒這么年輕過了？雖然我現(xiàn)在也很年輕，只有二十七歲......二十七歲好像也不年輕了，人生的五分之一就這樣過去了。路上一輛車都沒有，畢竟是在人煙稀少的郊外。我一路上開得飛快！沒有一輛車擋住我！有些十字路上甚至連紅綠燈都關(guān)了，我感覺我快得要飄起來！

? ??

? ? 不對，那個它，它醒了，我還得讓它學(xué)走路，我必須趕緊找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把哈茶帶下來，我的注意力不能放在飆車上。

? ? 我放慢了車速，開始尋找那些沒人的地方。小樹林？公共廁所？山丘？建筑廢料堆？天，想來想去也只有這些地方?jīng)]人了吧！我可不想呆在這種地方，嚇人！我升下車窗，把頭伸出窗外，希望能找到一些沒有人，又沒有那么恐怖的地方。哇，那是哪？那里好像有一個大棚子一樣的商場！居然一輛車一個人都沒在這里經(jīng)過，想必這商場已經(jīng)廢棄了。

? ? 我慢慢的剎車，而不是急剎車，為的是盡量不讓它受到傷害。把車拐到了這個好似廢棄的大棚子建筑里邊后，我停了下來。這里看起來好像曾經(jīng)是一個花鳥市場什么的，不過看起來甚是冷清，“拆”字十分顯眼。這里只有賣家的桌子，沒有商品......顯然這里已經(jīng)沒有一個人了，除了我。不過我還是想再確認(rèn)一下:“有人嗎！”下了車，大聲喊道，但回應(yīng)我的只有回聲。繞了汽車半圈，我打開了副駕駛的門，抱起座位上的行李，關(guān)上車門，走過了一段刺人的石子路后，我停在平坦的大理石地面上，把行李放了下來。“有人嗎！”我又大喊。左右看看，的確沒什么人，這次回應(yīng)我的還是我的回聲，我感覺到了些許自由......天吶，沒有任何人會阻止我，我真的，真的，真的很自由，看來這是個被社會拋棄的地方！如果我愿意，我可以現(xiàn)在我把的褲子都脫了，當(dāng)然我并不愿意。

? ? 我拉開了行李箱的拉鏈，看到它躺在那仿生假胚胎里邊，張著眼睛看著我......這不禁讓我想到一些事情，盡管回憶這種事情沒什么必要。

? ? 還是那十幾年前。起先我看見那小甌就跑，因為不想被它煩到，畢竟我還得回家做作業(yè)，不過第三次和它碰著面的時候，因為作業(yè)做完了，所以倒是和它玩了很久，那天我玩的很開心，不過我第二天來找它玩的時候，它不見了。在它不見的那幾天，我悵然若失，當(dāng)它再次來找我，心情才好了起來，那時已經(jīng)距離我上一次接觸它過去了快八九天了。

? ? “看，這是數(shù)學(xué)書?！蔽易谥行墓珗@的長椅上，小甌也同我一起坐著。天真的很藍(lán)，草真的很美，紫色的植物從平地長到山上，就好像大浪一樣，要卷到天邊。我放下了數(shù)學(xué)書：“我很討厭數(shù)學(xué)，太討厭了。大家都說在最憤怒的時候，什么事都做得出，可是我在我最憤怒的時候，沒能寫下數(shù)學(xué)題?！蔽冶晃易约憾盒α恕Ｓ帜贸鲆槐旧锟茖W(xué)書，我雙手握著書，湊近了小甌，它也轉(zhuǎn)過頭，回過神來，專注的看著我?！吧锟茖W(xué)，這是生物書。”我笑著說，“我最喜歡生物了，生物真的是這個世界上最神奇的東西?！彼雌饋碛悬c茫然。其實我早知道了，它壓根看不懂這是什么，但我還是期望著它能做出超常的反應(yīng)......它只是走過來舔了舔我的臉。

? ? 現(xiàn)在已經(jīng)將近下午五點了，黃昏已經(jīng)到了，紅暈色的天空仿佛是火，和兩顆藍(lán)色的恒星形成了反差的美?！霸僖?！”我揮揮手，小甌看到我告別，依依不舍，但又很快轉(zhuǎn)頭走了。我看著它離我越來越遠(yuǎn)，心里產(chǎn)生了一種追蹤它的想法，我很想很想追蹤它，看看它家到底在哪里！它走的越遠(yuǎn)，我的想法就越強烈！我好像被磁鐵吸走了一樣，巨大的好奇心把我牽到了那小甌的屁股后頭......我一定要看看它家的樣子，然后跟它的主人打個交道之類的，如果能在那主人的屋子里做作業(yè)就好了，如果他沒有孩子的話，說不定還能收我一個兒子？！

? ? 穿過大批大批的人群，試圖緊跟小甌，但最終在一個T字路叉上，我跟丟了它。不，不可能，怎么就跟丟了？天吶，人群實在是太密集了，它幾乎是瞬間消失的！我看了看四周，然后發(fā)現(xiàn)了一個連接著T字路口的死胡同，那小甌慢慢的走到了死胡同的盡頭:那是一面磚頭做的墻壁。它走上枯死的樹葉上，躺了下來。

? ? 看著他在無人的死胡同睡著時，有一種強烈的抽離感，自己仿佛死了一樣。所有人都在連著死胡同的T字路走著，卻從沒人走進(jìn)這死胡同，我以前也經(jīng)常走這條路，但也沒進(jìn)來過。來來往往的車流和大片大片的人群經(jīng)過，而死胡同的墻壁前只有一只小甌。

? ? 天吶，它和我一樣，哪有什么家。

? ? 我決定給它吃頓好的，畢竟我和它認(rèn)識了這么久，不給它吃點什么真的說不過去。不過這也不能太貴，畢竟.....計劃經(jīng)濟，這點錢能一直用到我成年呢?；鹜饶c吧，我決定那種路邊攤的火腿腸，它一定會喜歡的！油鹽對小動物的生長雖然真的是很不好，但吃一次總沒事兒吧。“一根?！蔽沂疽庖I上一根火腿腸?！拔逯醒攵堋！薄袄习鍖嵒莅??！蔽也唤?jīng)意夸了一句，掏出了一張五元的紙幣。“小嘴兒真甜。”老板笑著接過錢，給我換了一根火腿腸來。我接過火腿腸:“謝謝。”我感覺腿下有什么毛茸茸的小東西在推搡我，當(dāng)然，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小甌啦！它真是心急，一定很久沒吃過好東西了吧? “跟我走?！蔽翌I(lǐng)著小甌到了離小店遠(yuǎn)一點的地方，蹲下來，橫著拿住火腿腸的木串，喂給小甌，它吃起來真的就好像發(fā)瘋一樣。不過我嫌手一直抬著太累了，最后還是把火腿腸擼到了地上，小甌當(dāng)然是不嫌棄在地上的火腿腸，它吃的太香了。唉，這個沒家的孩子......哎呀，這不就是在說我嗎！我也沒有家人吶，我何必這么傷感呢。我有種沖動，我覺得，要是我和這小甌住在一起，或許我們就都有家人了，于是，我們就有家了！我想要把它抱起來，然后飛到家里去，不管它喜不喜歡，至少我得試試！但，我還是害怕它討厭我，如果它討厭我這么做，它也許會離開我，可我真的太需要，太需要一個家人了......我太需要，太需要！我快速把它抱起來，飛一樣跑回了家。我感覺得出它有點激動，也有點害怕，因為它一路上嗷嗷亂叫，雖然也有可能是因為它想吃完那根火腿腸。它有些許的反抗，不過無力還手，最后還是被我搶回家了。我閃電般快地把它放在我家的地上，然后迅速又死死地關(guān)上了門。事情和我想的并不一樣，沒有往壞的那一面走，小甌非但不討厭這個家，而且喜歡到爆了，它就像賴著我一樣，賴在家里不走了。后來也是一直賴著，一直賴著。我就喜歡它賴著我的樣子，因為每當(dāng)我回家的時候都有它等著我，平時小甌也和我待在一起，我找回了一些母親健在時，我有家人的感覺。它像之前那樣在我腳底下繞圈子，粘著我。我們同居的時間越來越久，之間的關(guān)系也越來越親近了。我給它取了名字，叫“哈茶”，這是億洛則的本土話，意思是“白毛團(tuán)子”。這名字很適合它，他幾乎全身都是白的，除了綠色的肉墊兒和綠色的后腳。雖然億洛則甌這個品種，大多都是白色為主體綠色點綴的毛色，但這并不妨礙哈茶這個名字成為我心里的唯一。

? ? 有時候它和我去公園玩兒，有時候一起出去吃飯，因為出于好奇，我還吃過凱撒人專門給甌做的干糧，不過真的很難吃。后來我都自己給哈茶做飯吃了，因為那個，干糧，真的......令人作嘔，雖然商家總是說這是為了小甌的營養(yǎng)而制造的干糧，但是就我覺得，他們商家把食物的口感和味道下降的太厲害了。大多數(shù)時候它都會和我在家里，只會偶爾獨自出去溜達(dá)。它吃我給它燒的飯，還和我一起看生物學(xué)的書，盡管它一定看不懂，但他依然陪著我，而且會一行一行的看，就好像真的明白一樣。小學(xué)的我就如同喜愛音樂一般愛生物學(xué)，從大型動物到病毒，我基本上都去嘗試著了解點皮毛。可不知道為什么，我曾經(jīng)試著把椅子當(dāng)鼓，敲打出了一段漂亮的打擊樂，但哈茶并不喜歡，它甚至覺得這不如生物書有意思。有時候我們很開心，有時候我們會因為不知道晚飯吃什么而吵起來，雖然它壓根聽不懂我在罵什么，但是我們真的會都很生氣，我罵臟話，而它大聲的吠叫。某次有鄰居在我們吵架的時候敲了我們的門，讓我們聲音小點，他還告訴我，在開門看到我和哈茶同時站在門前之前，他一直以為我在強奸哈茶。天吶，有太多太多事情在我們之間發(fā)生了，哈茶真的陪我跑遍了東南西北，同時也包含酸甜苦辣，我?guī)缀跏前阉?dāng)人看！我甚至以為它陪我走過的時間太久太久，太長太長了。

? ??

? ? 哈茶和我一直玩得很開心，直到有一天我找不著它了。我以為它又像以往獨自去玩，于是去尋找它，比如它以前睡覺的死胡同，我和它以前去的各種地方，比如中心公園，但我都沒看見它?！八欢ㄊ菂捑肓诉@樣的生活?！蔽疫@樣想著，直到第二天后我聞到了衣櫥中難以忍受的臭味。我打開了衣櫥的門，發(fā)現(xiàn)哈茶流著眼淚，靜靜地躺在里面，竟死不瞑目。它一點兒都沒以為我粗心所以才沒找到他，也沒和我吵架，壓根就不生氣，就好像很干脆地原諒了我似的。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我們之間所經(jīng)歷的事情太少太少，它陪我的時間，太短太短，太快，太快了。

? ? 我在沒人的廢棄商場中，突然間熱淚盈眶，我無法再想象當(dāng)我打開那衣櫥時的痛苦，當(dāng)想到哈茶為了讓我不那么悲傷才做出把自己藏起來的決定時，我心攪的生疼。我希望哈茶能夠笑，我希望哈茶能夠哭，我希望哈茶的生命能夠不再這么短暫，我希望哈茶能回來，我希望哈茶能夠說話。

? ? 我擦了擦眼淚，擦了擦很多眼淚，很多很多眼淚......我感覺手要被淚水腌疼了，只能用我創(chuàng)造的小生命的手臂擦了擦淚水，他摸了摸我粗糙的臉，就好像對我充滿好奇。我放下他的手臂，打量著他......白色的身子，綠色的耳背，爪子和肉墊。我做到了，我讓凱撒人和億洛則甌混合在了一起，我創(chuàng)造了你啊，孩子，我太需要你了，如果沒有你，我將再也看不到哈茶了，你是我，是我的白毛團(tuán)子，你的生命被我延長了，不再是短暫的十年......我們將會在一起活著，一起死掉。我們將不再離開了，這是真正的結(jié)局，它一定會實現(xiàn)的，難道不是嗎？

? ? 哈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