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可在叫我？”秦南下從通往大堂的門走了進來，來到知府面前的桌子前。

知府放下手中的書籍，看向走來的秦南下，站起，伸手表示歡迎。

“沒什么，就是想同文城中的南下陵神談?wù)勌?，講講文城的局勢。”

雙方簡單相互問候了一句換了個位子坐了下來。

“當(dāng)今文城的局勢啊，老身可太久太久沒有在意過了?！鼻啬舷屡e起放在茶幾上的一杯茶，茗了一口“能在文城此處得一耦安就可以談得上是天大的本事了?！?/p>

“啊，對了?！鼻啬舷陆又畔虏璞?，又說到，“在南下陵一處，我見到一位非本城之人，知府可否知曉？”

“有一東洲人，來自神黃城?！敝貞浿痪们暗挠洃?，想起將軍驅(qū)馬前往南下陵，從那帶回一位東洲神黃人，應(yīng)當(dāng)正是那位，“不知陵神找他有何事？”

窗外的天氣并不怎么好，陰云密布，好似一場大雨欲來，風(fēng)從窗子鉆進屋內(nèi)，讓昏暗的知府屋內(nèi)變得干燥、沉悶以及暗沉。突如其來的一場風(fēng)讓兩人感到一陣刺寒，本就暗沉的房間此時也變得更為黝黑冷清。

“先問知府可否了解京朝朝廷，又是否知曉朝廷如今的勢頭?！币徽曧?，知府看見秦南從座位站了起來，“我曾從將軍聽聞，知府乃為京城中的一名，前途無量，風(fēng)頭無兩?！?/p>

“過往之事，不必重提?！敝疀]有接著說下去，他聽見一陣摩挲聲。

“嚓——”清脆的一聲，一束火苗在陵神手中燃起——一根火柴，知府看著火苗，又看著四周昏暗——甚至是漆黑不見五指的房室，他似乎看見了陵神手中的火苗之中有什么奇妙的存在——陰神這種神奇的存在本就不可思議。

秦南下將火彩甩滅，將點燃的一根蠟燭放在蠟臺上，端起來遞給知府。

“這是什么？”看著遞過來的燭臺知府在不由得問了一句，又在心中回答了一句——一根蠟燭。

“一根蠟燭，僅此而已。”陵神沒有多說什么。

“...”一開始，暗沉的，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之中，沒有任何的聲音。寂靜著，只有紅色的火焰在白色的蠟燭上歡騰的聲音。

“或許，是如此吧...”知府看著那根蠟燭，答案已然在心中升起——或者說是拾起了曾經(jīng)的答案。

“微小，對于九峰而言，很微小，但卻又是九峰的中心。朝廷時刻都在支撐著九峰各地的運轉(zhuǎn)，對外對內(nèi)，朝廷都在出力。即使是您這樣的陰神也需要朝廷的認(rèn)可。”知府輕嘆了口氣，從坐著的椅子上起來，他來到秦南下的身側(cè)，又繼續(xù)說到，“但朝廷消耗著自己，卻沒能補充自己。九峰，朝廷，終亡。”

知府將手中的燭臺向上抬了抬，昏暗的室內(nèi)被這一點火光照得似乎明亮了些。

“于我而言，亦是如此?！鼻啬舷聡@了口氣，“今之朝廷，對外，無力，對內(nèi)，無禮，好似忘卻了輝煌的過往一般，哎——”

面對這樣的結(jié)果，知府也是無能為力，但他卻又問“可這又與那人有何關(guān)系？”

蠟燭的火光閃了閃。

“他將延續(xù)這這根蠟燭，延續(xù)這束光亮?！绷晟癯裂缘溃爸畱?yīng)當(dāng)熟讀諸多的史書了吧?！?/p>

燭火的映射之下，知府點了點頭，盡管他仍未知曉其中的關(guān)系，“談不上多，也算作略有談資。”

“野史呢？”

“略有涉足?！?/p>

“那好，于《太史》第二卷中，有記錄一場大戰(zhàn)?！鼻啬舷麻]上眼，回憶著書中相應(yīng)的內(nèi)容。

“岔緣之戰(zhàn)?！敝摽诙?，這一段在他閑暇時就以反反復(fù)復(fù)翻閱了多次，此時也是記憶猶新。

“那場戰(zhàn)爭并無名稱?！泵鎸Α安砭壷畱?zhàn)”這個名號，秦南下的回憶中顯然沒有對應(yīng)的命名——也就是說，這并非是撰寫《太史》之人給予 的名字。

“只是本人為其私自賦予的罷了?！敝?qū)Ψ浇忉尩馈?/p>

“那好，‘岔緣之戰(zhàn)’中，您還記得什么嗎？”秦南下轉(zhuǎn)頭看向黑云壓天的窗外之景。

“地震、川流，血流荒野，尸骸千丈，火光沖天，陰云籠地。”知府回憶著書中的描述，自身也在想象著那樣的畫面。

“天雷震，云煙起，生人不近，死人不復(fù)，上不見神明，下不存地獄?！鼻啬舷赂趯Ψ降南乱痪湟煌f了起來。

“煙火燎原，箭矢劃天，曾有言：‘曠古不息，沖天火光、轟鳴不斷，好似天雷滾滾；戰(zhàn)場上，刀劍無形，殺人無蹤，見者死，不見者亡?！钟蟹Q：‘此一役，山河破碎，禮崩樂壞，盛世不復(fù)?！蓢@，此一役，竟無一人勝?！?/p>

“不錯，正是如此。”知府點點頭，肯定道。

“這事對那場戰(zhàn)爭的描述?！鼻啬舷抡f著，手指不自覺的指向了遠(yuǎn)處飄揚的黑色云煙。在陰云密布的當(dāng)先，那一簇黑色云煙也變得更為濃厚，“您不覺得這只言片語的描述與眼下的情形太過相似了嗎？”

“...”知府望著遠(yuǎn)處，一言不發(fā)，仿佛那場“岔緣之戰(zhàn)”就在不久之前——在他的眼前，是一片戰(zhàn)火紛飛，文城內(nèi)外一片火海。他仿佛看見，朝廷倒了，九峰一片混亂。

當(dāng)思維回到當(dāng)先，方才的一切也不過是自己的幻覺——或者說只是想象。

“《太史》第一卷開頭，有一句話很是經(jīng)典。”秦南下看著燭臺，仿佛是在凝視他們的未來一樣。

“歷史縱往下，文明未斷絕?！敝恿讼氯?。

“他從東洲來，但卻起云煙?！?/p>

“太史再往前，可曾有史焉？”

“相傳永無絕，我等怎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