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 said a man should never fight for glory

他說一個人永遠不應該為榮譽而戰(zhàn)

He must know what is right and what is wrong

他必須知道什么是對的、什么是錯的

（1）

“還真是好久都沒來過了啊……”

站在之江莊園的鏤花鐵門前，黃袈七如是感慨道。

大門緩緩打開，莊園老管家快步迎了上來：“黃少爺，快快請進！”

黃袈七笑著走上去：“您老還是這么精神啊?！?/p>

黃袈七，不，應該說所有代行者，都與這座莊園有著極深的淵源。

在之江城，代行者的選拔是極為嚴苛的。所有代行者的培養(yǎng)都是從小開始，從一開始便是優(yōu)中選優(yōu)，被選中的孩子從此接受著與其他孩子不同的、更加嚴格的教育，只為了能從中選出最優(yōu)秀的人來執(zhí)行神明的意志。而之江莊園的主人，英特諾.斯達夫，正是所有代行者候選人的恩師。

斯達夫此人，在之江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是之江城最厲害的學者，是無所不能的全才，有人說他家的書房就是之江城的全部歷史，而黃袈七會告訴你，這種說法并不夸張。

這也正是黃袈七今天來拜訪斯達夫的原因：他想要了解的事，如果說在這個之江城誰最有可能知道，那想必只能是斯達夫先生了吧。

“您老最近身體如何，還好嗎？”黃袈七對這位曾照顧過他的老人很是關(guān)心。

“托您的福，身子骨還算得上硬朗?！?/p>

“斯達夫先生呢？最近又在忙些什么呢？”

“唉喲，老爺研究的那些東西，我老人家可是完全搞不懂哦，”老管家呵呵呵地笑著，“不過最近好像是有了什么新課題，忙的很吶?！?/p>

閑談之間，兩人走在噴泉池邊的碎石路上，穿過修剪得整整齊齊的草坪，來到了鈞深宏美的易家大宅前。

“那么，請進?！崩瞎芗铱觳缴锨巴崎_了大門，躬身示意黃袈七。

黃袈七微微傾身以示尊敬，然后才不急不徐地邁步入內(nèi)。

將黃袈七引領(lǐng)到會客廳的沙發(fā)上坐下后，老管家示意仆人端了杯茶，然后對著黃袈七微微一笑道：“那么，先請黃少爺慢慢品茶，老頭子現(xiàn)在就去書房找老爺。”

黃袈七禮貌地回答：“勞煩您老了?！彪S即端起茶杯淺酌了一口。

老師學識這么淵博，不知道他知不知道這方面的東西啊……不過以老師的才智，就算不知道具體情況，也應該能推測個八九不離十吧，黃袈七對斯達夫先生有著莫名的信心。

?

大約二十分鐘后，老管家才又再次出現(xiàn)：“老爺正在書房查資料，讓我請黃少爺去書房一敘?！?/p>

黃袈七有些許興奮地站起，正了下衣冠，這才抬手示意老管家?guī)贰?/p>

“黃少爺許久未來，有些事情可能不清楚，前兩年莊園在老爺?shù)闹鞒窒逻M行過一次大改造，現(xiàn)在書房是一座，不，兩座獨棟小別墅，就在后花園里。不過情況倒是有些特殊……”

在老爺子的說明下，黃袈七大致搞明白了新書房的格局。（如圖）

現(xiàn)在的后花園里有兩個書房，就姑且稱之為左、右書房吧。后花園入口處有兩扇門，分別通往左、右書房；而通往書房的路也并不是筆直的，而是極致的蜿蜒曲折，走在其中很容易迷失方向（畫工太差，將就一下），還好只有一條路，不會迷路就是了。

這種布局是英特諾.斯達夫自己設計的，據(jù)易先生自己所說，“這不是很好嗎？給人一種誤入仙境的感覺，還能讓人多多欣賞我這后花園里的各種奇葩仙株；丟失方向感、賞遍群花之后再在不經(jīng)意間到我書房門口，不是會很驚喜嗎？”。

不過這樣倒是有個壞處：路很長，單程都得走接近十分鐘。

除此之外，樹叢也很高，左右書房是不能互相望見的。（當然，圖中的圓僅代表書房占地范圍，書房本身是一個小一些的同心圓）

至于說藏書，左右書房里的書都是一模一樣的，斯達夫甚至為此斥巨資將所有書都訂了兩套。每天，斯達夫會根據(jù)自己的心情選定一間書房做研究，而另一間書房對應的門就會鎖上，不允許任何人出入。

“今天開放的是右書房，請進吧黃少爺。”老管家打開右側(cè)的門。

“好的，多謝老爺子了?！闭f著，黃袈七便一腳踏入后花園。

首先便是沁人心脾無限芬芳，然后便是無數(shù)仙葩爭奇斗艷，百花盛開、紛繁絢爛，如此美景使黃袈七不由得放慢腳步細細欣賞。

等到書房門口時，黃袈七抬起左手看了眼手表，忍不住輕笑道：“還真得十分鐘啊?！?/p>

帶著些許緊張，黃袈七敲了敲書房的門。

“是阿七嗎？” 英特諾.斯達夫洪亮的嗓音穿透木制門，“請進吧?！?/p>

黃袈七推門而入，只見偌大的書房內(nèi)密密麻麻全是書架，書架上也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書，俗的、雅的、詩歌、小說、正史、野史一應俱全；書架的整體排列也近似呈圓形，而被許多書架圍在圓心的，正是不停翻看著書桌上好幾本書的英特諾.斯達夫。

黃袈七快步上前，在書桌前深深鞠了一躬：“斯達夫先生?！?/p>

英特諾.斯達夫也從書堆中抬起頭來：“好久不見啊，阿七?？?，請坐?！?/p>

一番嬉笑寒暄后，師徒二人才切入正題。

斯達夫問道：“說吧，這次來是有什么東西搞不懂嗎？”

黃袈七笑著說道：“不愧是老師，我還沒開口呢，就知道了?！?/p>

斯達夫笑罵道：“你小子還能有什么好事！老師我雖然足不出戶，但你現(xiàn)在是騎士團長這種事我姑且還是知道的；現(xiàn)在這么大的事鬧得滿城風雨，你倒是告訴我，你小子來找我還能是為了什么？”

黃袈七頗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嘿嘿”笑了兩聲，隨即正色道：“老師，是這樣的，……”他把到目前為止的情況以及他們五人所有的猜測通通說了一遍。

黃袈七光顧著把腦子里的東西一股腦兒地拋出來，正在興頭上的他并沒有注意到，隨著他講的越來越多，斯達夫的神情從一開始的微笑逐漸冷了下來，當他終于把一切都交代完了，英特諾.斯達夫已經(jīng)面沉似水。

“老……老師？”黃袈七這才注意到斯達夫的表情不對，半是關(guān)切半是疑惑地問道，“怎么了嗎？”

“哦，沒什么，”斯達夫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我是想到了一些東西，你稍等一下，我去翻翻看?！?/p>

沒等黃袈七有所反應，斯達夫便飛速起身，消失在浩如煙海的書中。

黃袈七百思不得其解，老師的反應為什么這么大？我有說什么特別駭人聽聞的東西嗎？還是說……？

黃袈七坐直了身體，放下了蹺起的二郎腿，眼神銳利了起來。

整間書房靜悄悄的，除了偶爾不知從哪個書架處傳來的翻書聲外便再無任何聲響。就這樣過了十分鐘，斯達夫才悄無聲息地回到書桌前坐下。

黃袈七剛想開口說點什么，斯達夫便抬手阻止了他，說道：“等我組織一下語言，我會把一些事情告訴你?！?/p>

斯達夫嘆了口氣：“就是不知道我這么做是好是壞啊……”

“好了，”斯達夫清了清嗓子，“我接下來會講一個故事，你能理解多少就算多少吧。”

?

故事講完。

黃袈七只覺渾身上下直冒冷汗，想開口卻口干舌燥、說不出話，使勁努力之后聲音依然發(fā)澀：“怎……怎么會……”

斯達夫卻是整個人縮在椅子里，一言不發(fā)。

黃袈七其實很想問點什么，但一張開嘴，紛亂的思緒就開始打轉(zhuǎn)，最后什么也說不出來，只得閉上嘴巴，任驚愕流淌全身。

時間就這樣在一片死寂中緩緩流逝。

突然，黃袈七感覺到意識開始模糊，于是急忙撐著椅子扶手想站起來，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渾身上下酸軟無力，最終只能不由自主地眼前一黑、昏迷過去。

?

（1.5）

他怎么會知道這種事？！

是誰告訴他的嗎？？不不不，應該是他自己猜測到的，畢竟紕漏不少……

他真的……非要實施那個計劃嗎？為什么我完全不知道？

想來也是，他肯定是不會告訴我的。

那么，我該不該告訴他？這個孩子能扛得住嗎？

這根本就不公平。

……

但他應該知道，他有這個資格。

這是他的戰(zhàn)斗。

?

（2）

“還真是好久都沒來過了啊……”

站在之江莊園的鏤花鐵門前，葭薪棠如是感慨道。

不過不像黃袈七，他并不是一個人來的。

他的身后，是數(shù)名騎士團的精銳。

葭薪棠現(xiàn)在來之江莊園的目的倒不是為了拜訪恩師，而是抓捕黃袈七。

罪名：謀殺之江莊園主人，英特諾.斯達夫。

?

報案人是莊園的老管家。

大概晚上六點半左右，騎士團接到報案，稱之江莊園發(fā)生兇案，死者為莊園主人英特諾.斯達夫，而兇手則是今天唯一的訪客，騎士團長——黃袈七。鑒于黃袈七身份特殊，騎士團不敢貿(mào)然行動，于是在與上層溝通后，決定由仲裁庭總長葭薪棠帶隊前往案發(fā)現(xiàn)場調(diào)查并實施抓捕——因為就如同之前一樣，兇手看起來并沒有離開案發(fā)現(xiàn)場。

?

進入莊園后，騎士們馬不停蹄地通過后花園的門進入書房搜證，而葭薪棠就在會客廳與驚慌失措的老管家談話。

“老爺子先別著急，”葭薪棠遞上一杯熱茶，“喝口茶水冷靜一下?！?/p>

老管家閉目淺酌了一口，又輕手輕腳地把茶杯放在茶幾上，長呼一口氣，說道：“差不多了，葭少爺，有什么就問吧?！?/p>

葭薪棠點點頭，問道：“那么，老爺子能具體說下發(fā)現(xiàn)老師遺體的經(jīng)過嗎？”

“呼……沒問題，”顯然，讓老爺子再次回憶那種畫面無疑是殘忍的，但葭薪棠必須如此，“是這樣的，六點鐘左右的時候晚餐已經(jīng)差不多備好了，我就打算去老爺?shù)臅空埨蠣敽忘S少爺出來用餐，于是我就通過后花園的右側(cè)門前往書房，誰知道剛一打開書房門，就……就看到……”

老管家語塞，身體微微顫抖。

“行了老爺子，這一段不用細講。”葭薪棠語氣溫和地安撫道。

“好……然后我湊上去看了看，呼喚了老爺幾聲，發(fā)現(xiàn)沒有任何反應后，我便立馬轉(zhuǎn)身離開，來到客廳，打……打電話報案?！?/p>

“明白了，是這樣一個流程啊……”葭薪棠若有所思，“是這樣的，剛才聽了老爺子您的發(fā)言，我有幾個問題想要了解一下，不知道是否方便？”

“請講。”

“第一，老爺子六點開始行動，六點半才報警，這期間可是整整半個小時哦？”

“是這樣的……”老爺子又向葭薪棠仔細描述了一番后花園的特殊布局。

“原來是這樣啊……那么，老爺子你進書房的時候有看到黃袈七嗎？”

“黃少爺啊……應該沒有，”老爺子有些遲疑，隨即補充道：“不過一進書房我注意力就全在老爺身上了，周圍情況沒有很在意?！?/p>

“老爺子，可你報案的時候一口認定黃袈七是兇手，是怎么確定的呢？”

“這個啊……先前黃少爺打電話約時間的時候老爺高興的不得了，把今天所有其他的會面都往后推了?！?/p>

“也就是說，老師今天的訪客就只有黃袈七一個人？”

“是這樣沒錯……除此之外，老頭子我一直就在這大廳忙活，沒有看到任何人從后花園的門出來?！?/p>

“這樣啊……”葭薪棠略一沉吟，然后站起身來：“謝謝老爺子的配合。不過還請理解，現(xiàn)在老爺子還不能離開，請您稍安毋躁?！?/p>

老管家點點頭表示理解。

葭薪棠道了聲“抱歉”便走向了后花園的右側(cè)門。

?

晚上7：08，之江莊園右書房內(nèi)。

“所以，情況怎么樣了？”葭薪棠問道。

身著白紫制服的騎士神情嚴肅地回答道：“報告長官，除了尸體外，現(xiàn)場整體無任何異狀，弟兄們也暫時沒找到什么線索……”

“黃袈七呢？他應該還在這里的??？”葭薪棠打斷了騎士一板一眼的報告。

“這……”騎士面露難色，“請您移步跟我來?！?/p>

騎士把葭薪棠領(lǐng)到書房的另一側(cè)，也就是正對書房門的墻壁處。

“這……是？”葭薪棠挑了挑眉。

在他眼前的墻壁上，赫然開著一個大洞。

“呃……”騎士也一臉蛋疼，“我們初步推斷，是團長行兇之后為了逃離現(xiàn)場，用神力在這面墻上轟出了這么一個洞”。

葭薪棠不置可否：“這家伙……好了，帶我看看尸體吧?！?/p>

“是！”

?

果然如此嗎……

葭薪棠暗暗想道。

被書架包圍的書房中心，本來應該在這里的書桌、兩把椅子都隨意地倒在一邊，取而代之的，是英特諾.斯達夫被釘死在這里的尸體。

就像之前一樣呢……葭薪棠虛著眼睛，想道。

葭薪棠背著雙手，湊近仔細觀察。

兇器是……騎士團佩劍，不對，這花紋好像更精細，唔，應該是阿七的佩劍。

葭薪棠低頭看向尸體。

沒有多余的傷口，干凈利落，是一擊斃命。額前有些許血跡，是先被敲昏了嗎？神情雖然不好，但與猙獰扭曲倒是相差甚遠，這倒是與前幾次不一樣，因為是認識的人嗎？

葭薪棠緩緩站起身來，環(huán)顧四周。

突然，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似的，他踱步到近旁的一座書架邊，抽出一本書來隨手翻閱了一下。然后，葭薪棠頭也不抬地說：“來個人去把老爺子請過來，就說我在書房門口?！?/p>

“是！”

?

“是這樣的，老爺子，我還有一個問題想請教一下。”

“請問，葭少爺?！?/p>

“今天書房這里還有誰來過嗎？不一定是客人，任何人都行?！?/p>

“只有黃少爺啊……”老管家斬釘截鐵地說，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哦，老爺?shù)拿貢故莵磉^一趟。”

“哦？老爺子為何先前不說？”

“這個啊……因為他去的是左書房。”

“不是說開右書房的日子左書房就不開嗎？”

“唉……他昨天來和老爺討論下一份書稿的事，今天過來說是有東西忘在那里了，請老頭子通融一下，老頭子心想也不是什么大問題，便開了左門讓他快去快回?！?/p>

“他去了多久？”

“二十五分鐘往上……三十分鐘左右吧。一來一回加上找東西，嗯，小三十分鐘吧?！?/p>

“對了，他大致是什么時間來的？”

“我想想……快五點的時候吧?！?/p>

“哦……好的，現(xiàn)在沒事了，多謝老爺子的幫助。”

“哦……沒事沒事?！?/p>

?

“大人，您覺得怎么樣，團長大人真的是……兇手嗎？”嚴肅的騎士悄然走到葭薪棠身邊輕聲問。

葭薪棠沒轉(zhuǎn)頭：“不一定?！?/p>

“哦？”

“因為那個洞?！?/p>

“洞？……屬下愚鈍，還請大人解惑。”

“如果黃袈七是兇手，他沒有必要在墻上轟一個洞離開，他大可以大搖大擺地從后花園的門直接出去，因為他是熟人、是訪客，莊園里的人不會有任何懷疑，接著他可以告訴管家‘老師正在忙很重要的事，暫時不能打擾他?！@樣一來便可大大拖延尸體被發(fā)現(xiàn)的時間，為自己后續(xù)的逃亡或是什么的爭取更多的時間。就是說，無論如何，這個洞對于‘兇手‘黃袈七來說是下下之策?！?/p>

騎士有些疑惑：“那，這個洞是誰干的？”

“黃袈七?！?/p>

“為什么？”

葭薪棠以手撫額，有些無奈地說道：“現(xiàn)在無非兩種可能。一，黃袈七是兇手，這種情況下我剛剛也說明了為什么這個洞很大可能不會存在；二，黃袈七不是兇手，犯人另有其人，也就是說，在案發(fā)時書房里還有第三個人，那么問題來了，既然黃袈七就在書房里，為什么他會對眼前的兇案無動于衷呢？就算兇手完全不認識黃袈七，也肯定不會覺得一個白紫制服的人會對兇案不管不顧的吧？顯然，這種情況下黃袈七是先被兇手限制了行動，穩(wěn)妥起見我想大概率是被迷暈了。之后命案發(fā)生，兇手離開，先暫且假設兇手除了殺人外沒有做任何多余的事，現(xiàn)在黃袈七醒來，看著眼前的尸體，會如何行動？”

“嗯……”

“他會第一時間意識到這是有人要陷害他，而他又不能直接出去告訴管家說老師在書房里被殺害了，因為在管家的認知中，命案發(fā)生時與斯達夫先生在一起的只有黃袈七，而作為陷害騎士團長的真兇，自然是不會留下‘還有其他人進入右書房’這樣明顯的破綻。所以，黃袈七能做些什么？無論如何他都得先脫身才是，既然不能從來時的路直接離開，那就只好另辟蹊徑，而且還能給前來調(diào)查的人——肯定是某位代行者——留下一個思考點，就像現(xiàn)在這樣。那么，有沒有可能是兇手弄出來的洞呢？首先，如此規(guī)模的洞，如果是非神力擁有者，肯定是要借助體積不小的工具才能弄出來的，所以真兇不可能沒有留下一丁點兒痕跡；而假如說是提前鑿出的洞，斯達夫先生一直在書房里，怎么可能毫無察覺？所以這個莫名其妙的洞，我?guī)缀蹩梢钥隙ㄊ屈S袈七干的。”

說完，葭薪棠便轉(zhuǎn)頭走進書房，橫穿房間，徑直走出被人強行開出的大洞，走到圍著書房的樹叢邊，轉(zhuǎn)過身。

“我知道兇手是誰了。”沉默了一會兒，葭薪棠開口道。

“是誰？”樹叢窸窸窣窣。

“老師的秘書。”

“為什么？”

“你說呢？”

“看來你也想到了?！?/p>

“是的。”

又沉默了一會兒，兩個聲音異口同聲道：“后花園里只有一個書房?！?/p>

“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葭薪棠有些好奇，“我都是得到了某樣東西的啟示才想到的，而那個線索你是搞不懂的?！?/p>

“這個么……其實聽到這個后花園的奇怪規(guī)矩時我就在好奇老師為什么會搞個這樣的東西，畢竟這讓人喪失方向感的路無論怎么想都太可疑了。然后剛剛偷聽到你和老爺子的對話，這靈感便一下子來了：讓人喪失方向感的緣由是為了隱瞞兩個書房只是一個的事實。”

“哼，看來還是我啟發(fā)了你啊?！?/p>

“慚愧慚愧。”

“至于我嘛……我是看到老師書架上的某一本書想到的?！?/p>

“哦？什么書？”

“什么書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本書原本是之前我親自操辦的一起貪腐案中犯人的收藏，而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所有人，這本書是絕對的孤本，不可能有第二本?！?/p>

“沒有第二本……原來是這樣。按老師的性格，既然已經(jīng)做了對稱的設計，就不可能再容忍任何不對稱的事物存在，所以如果書只有一本，老師寧愿丟掉也絕不會拿進書房放在書架上，也就是說，書房只有一個。這樣一來，從左、右門進入的人都有可能行兇。而今天來過書房的只有四個人，一個是老師，一個是老爺子，一個是我，一個是秘書。四人之中，老師是死者，老爺子是不可能行兇的，所以兇手不是我就是秘書。”

“沒錯。”葭薪棠贊許地點點頭，旋即話鋒一轉(zhuǎn)，“所以你那邊呢？查到什么了嗎？”

“什么？”

“你不是來問老師一些事的嗎？雖然出了狀況，但總歸是知道了些什么吧？”

“哦，你說這啊，”聲音突然低落，“我確實知道了……基本是一切吧。”

“噢？那幕后主使是誰？”

“是……”

“怎……怎么可能？！”葭薪棠無比震驚，“TA到底想干什么？”

“很難解釋，長話短說吧，……”

“……”葭薪棠陷入無可避免的沉默。

“你回去之后記得把這事告訴其他人，”聲音急切起來，“還有，千萬記住，TA現(xiàn)在的目標只有我，你們千萬千萬不要輕舉妄動，就當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事都讓我一個人先來。”

“……嗯?！陛缧教拿嫔F青，“你接下來要做什么？”

聲音嘿嘿笑了兩聲，輕松的語調(diào)掩蓋不住說話者內(nèi)心的沉重：“還能干些什么呢？”

“哦？”

是啊，能干什么呢？

被TA這樣……玩弄于股掌間。

不僅如此，就連……可惡！

恨意掩蓋不住地泄于齒間，憤慨讓心跳聲都快震耳欲聾。

“那當然是，月黑風高夜，

“殺人……放火天！”

?

（3）

“挺順利的嘛。

“可憐的小老鼠喲……

“不過呢，能成為我歸來的養(yǎng)分，

“也算是你至高無上的榮幸了啊。

“畢竟，

“我才是真正的、唯一的神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