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小曲兒講故事丨《隱樵歌》&《紅妝》古風(fēng)BG
五月碼字群里有活動,以“糖”和“花”為主題,匿名寫故事。
說到花馬上就想到了“故燒高燭照紅妝”,當(dāng)時正好聽這首《隱樵歌》入迷,就想寫個,這位隱樵未隱前的故事。
然后就有了這篇主寫海棠的《紅妝》。
這篇很容易就被人猜出來了……看來我的文風(fēng)真的沒啥隱蔽性囧。
但很開心的收到了長評,于是先放文,長評會截圖在后面,然后最后也會說一下,自己對于故事的一些想法吧。

《紅妝》
將軍掙扎著醒來的時候,漫漫黃沙已經(jīng)快埋沒了口鼻。?
和他朝夕相伴的戰(zhàn)馬瘸了一條腿,一邊哀哀嘶鳴,一邊用粗糙潤濕的鼻頭頂他的臉。?
折戟沉沙,尸橫遍野,周遭是經(jīng)過風(fēng)沙洗禮也未能褪去的暗紅。這是一場血戰(zhàn),攻守雙方皆破釜沉舟,將軍還記得自己一槍洞穿蠻夷首領(lǐng)的胸口,卻不記得自己當(dāng)時是怎么跌下了馬背——想來,若沒有這忠心護主的馬兒,他大概也只會淪為塞外沙場一壘白骨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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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旗高揚著,在邊塞的凌風(fēng)中獵獵作響,但護旗的熟悉面孔卻已經(jīng)永遠倒在了旗下。?
將軍記得那是個年歲不大的小將,被邊塞的日頭把臉曬得黝黑,一笑就顯得口齒白亮。大伙總愛笑說他這牙口怕是能扛到七老八十——沒曾想,他甚至看不到十八歲的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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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還立著、對方首領(lǐng)已身亡,將軍想,我們也許沒有輸罷。?
但人沒了、只剩下他這孤家寡人一個將軍,又怎敢說自己是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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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喝了水,吃了馬背上的干糧,精疲力竭把自己扔到馬背上的同時,也閉上眼把自己扔進了黑暗——只是這墨染般的暗色里,尚有一點嫣紅的光。?
那是他的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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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塞都是駐軍漢子,自然不缺飲酒作樂的地方,有教坊溫柔鄉(xiāng),自然便有花魁鎮(zhèn)場——但這里的花魁不看琴棋書畫腹內(nèi)詩書,只講求個美艷大方。?
某一日打了場勝仗,傍晚便有兵士拉將軍出營帳,說邊塞最好的教坊自請入營,美人們薄衣輕紗,直接就到了邊防。?
他不愿阻眾人興致,卻也無意參與其中,便一人獨自上了城墻。夕陽照著無邊無際的沙丘,整個世界都泛著細碎的光,姑娘一身紅衣,海棠花釵斜斜束著發(fā),艷麗的海棠紋飾從衣擺攀援盛放,翩躚衣角下,是一雙綴了銀鈴的赤足。?
她看見他,先是驚詫,然后便嫵媚笑著抬手摘了釵子。那墨染般的發(fā)合著夜幕傾灑下來,她櫻桃小口咬了海棠花簪,抬手擊掌,一步一舞,腳踝銀鈴聲聲,直直響在他心口上。?
也許只走了幾步,又或許走得遙遠漫長,在他身前躬身站定的時候,女子嬌小臉上唇紅齒白眼光帶水,麥色肌膚上掛著的汗珠在夕照里閃閃發(fā)亮。她遞給他那海棠樣的花釵,仿佛送他一枝初春里盛放的花,她笑得眉眼彎彎、落落大方,她說有花堪折直須折——而她,便是一朵叫海棠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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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能拒絕這樣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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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她在一起的日子,天藍草綠,世界寬廣。?
這朵嬌花開在塞北邊境,美艷而張揚,她不是名門閨秀、甚至不算小家碧玉,不懂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訓(xùn)條規(guī)矩,卻知道怎么騎上馬背,怎么策馬揚鞭,懂得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暢快淋漓,明白人生得意須盡歡,不勝今宵一場醉。?
她像一束盛放的花,一抹至純的嫣紅,也像一滴至烈的酒,就那樣濃墨重彩、熱辣醇香地開進他波瀾不起的人生,讓邊塞死水般的日子有了顏色、有了滋味,帶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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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邊塞,今朝有酒今朝醉,也不過是因為明朝就可能馬革裹尸不復(fù)還。?
有來有往的小沖突如喝水吃飯般日常,大軍壓境、兩軍對壘,也是逃不過的幾年一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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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情緊急,臨出征的那天,黃沙地上難得揚了點微雨。?
晨光熹微,他醒得很早,床頭多了一方海棠繡帕,帳中卻已然沒了她的身影——他恍然若失走出營帳,抬頭卻見尚未大亮的天光,照著城墻上一抹窈窕的嫣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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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宵苦短,兒郎們早去早回,莫讓姑娘們多等呀!”她高高站著,脆生生喊著,引得大半個營的兵士都哄然笑開。?
他望著她,看她遙遙望過來的一雙明眸,覺得那嫣然笑著的艷紅的人兒仿佛一團自眼底燒進心口的火。初時焦灼炙熱,然后便長長久久的,在風(fēng)雨兼程和槍林箭雨里,暖暖妥妥地將他護著。?
那是,他的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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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城的路不算遠,但馬兒和他,都帶了一身傷。?
于是他先回了戰(zhàn)時臨時搭建的營地,空落落的營帳已蒙上了厚重黃沙。明明離開不過短短數(shù)日,這失主之地卻仿佛已經(jīng)在漫長的時間里,經(jīng)歷了一輪枯朽敗落。?
將軍牽著他的馬,在死亡般的寂靜里走過一個個再也等不回主人的營帳,一步步的,看似輕巧,卻把他僅剩的氣力與奢望一起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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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記得是怎么倒下來,只是默然躺倒在地上,看熾熱的太陽變成溫柔的暖紅,然后慢慢沉到沙丘之下,天空由澄澈的藍色變得暗沉、更暗,接著明月朗照,夜幕上掛滿星光。?
將軍覺得冷,那冷的感覺浸入皮膚,扎進骨血,是她給他的一點點余溫?zé)o法抗衡的酷寒。他想就這樣,長長久久地就停在這里也挺好——直到,他發(fā)現(xiàn)周遭亮起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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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注意到光是從何而來,從哪里開始亮起,發(fā)現(xiàn)的時候,無人的大營已亮了小半。?
營帳都像攏了燈罩的燈籠,這一小片人間煙火,亮過了天上的明月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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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覺得自己是在做夢罷。?
但他仍撐起身子向著光亮的地方走過去,掀起熟悉的門簾,朝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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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一抹嫣紅,正小心引燃一抔柴火,暖紅的火光照著她發(fā)間的海棠花簪,也照上她嬌小的臉。?
胭脂未染,帶了憔悴,卻依然美艷得像她手中溫暖的火,像春日里盛放的花。?
那是,他的,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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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恐夜深花睡去。?
故燒高燭照紅妝。?

先放下大家的評論

然后來說下自己的一些想法吧。
戰(zhàn)場是獨立于世界外的地方,這里人性至上,各種約束都可以拋開不提,于是舞姬和將軍可以相愛一場,肆意張狂,但這畢竟只是曇花一現(xiàn)的一晌貪歡。
就像伊西多寫的那樣,這篇文中的兩個人是沒有深情的。只是剛好在那個地方遇見了那個人,為之驚艷沉淪,彼此成為甚至能夠支撐性命的暖色的光,但這份熱烈卻既沒有往昔來路,也不會有未來——就好像海棠雖美,花開花落也不過短短幾日。
只是,見過那樣驚艷的人,度過那樣驚艷的時光之后,人還能退回到世俗框架之中過普通平凡的“普通人”的生活么?
將軍的生死我不做限定,但我給這個故事配上的,久遠久遠之后的結(jié)局。
是這首《隱樵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