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傳之物》

這天，阿孑像以往一樣出著攤，他的魚鮮茶點早已經是羅德島的一景。

打入職以來早就慕名已久的嵯峨，歡快的搶了個第一位。

但當她喝下第一口魚湯時，忽然愣住了。

“老板，你這湯是如何做的？好生鮮美……不，不止！……啊抱歉，小僧失態(tài)了?！?/p>

這反映，一時間讓孑有點跟不上嵯峨的節(jié)奏。

嵯峨風卷殘云的吃光了一桌，然后恭敬地退到一邊，默默等待著什么。

這讓孑更加莫名其妙了，但手頭確實忙不過來，也只好等收攤了再問。

“孑哥，手藝又精進了啊，這肉太香了?！薄肮^獎過獎?！?/p>

“果然活著爬回來就是沖著這個……”“謝您看重，哎哎您慢點吃……”

就像羅德島職員手冊寫的那樣，孑的攤子里，總是充滿熱情與和氣。

“老板，不知您最近是否有空，小僧想帶您去見個人?！?/p>

人家能等到收攤，誠意自然是不好拒絕。

“哎？居然是這里嗎？”

被嵯峨一路帶過去，孑才發(fā)現(xiàn)，這是博士反復提醒沒事兒不要來打擾了地方。

對，一面墻，一幅畫。

“啊，夕老師可能有點忌生，望您多多包涵。”“呃……沒，沒事……”

小心翼翼的，探出腳，居然，真的能進去？！

待一片眩暈光輝之后，孑發(fā)覺自己已經深處一座古樸的炎國大宅了。

“嵯峨？”恍惚間，已經有人忽然現(xiàn)身于后。

“夕老師，打擾了，這位是孑師傅?！薄澳谩?/p>

“所為何事？”夕的語氣聽起來不太愉快。

“夕老師，有些突然，但是能否請您再賜教我一碗魚湯？”

“哎？”這話說的夕也一時沒接上，不過隨便想想感到有些趣味，就順手畫了出來。

“哎？這也行？”孑感到自己眼界飛速擴大。

“孑師傅您嘗嘗這個。”“?。颗?，好，好的……”

孑恭敬的接過碗，喝了一口，細細的品了品味道，好神奇，明明是畫出來的……

“清，微甜，有露，淡香……嵯峨小姐，莫非……想讓我試著把它做出來?！?/p>

“對！我覺得您一定行！啊，抱歉這有些冒昧……”

“這…沒問題，我試試吧，只是這湯，確實是高手神作……我也不知道能做成啥樣。”

夕默默的看著兩個人，沒多說什么，待嵯峨送走了孑，又把嵯峨喚了回來。

“嵯峨……這都什么時候的事了？”

“回先生，在您畫中第三年第六個月的第九天，小僧于波濤中翻了船，被您化身的漁夫所救?！?/p>

“呵，還以為騙過你了呢……虧你還記得這碗湯?！?/p>

“因為先生很喜歡這湯的樣子，‘真想再喝到一次’念叨了兩次呢……啊，失禮失禮……”

“原來是這里穿幫了啊，罷了……這也是因為，這湯不光是好喝……”

夕又隨手畫出一碗，放在桌上，盯著有些入神。

“現(xiàn)在聽來也是蠻俗氣的故事呢，漁夫撿到了水上籃子里的嬰兒，打算把他養(yǎng)大?！?/p>

“莫非，那位漁夫與先生認識？”

“算是吧，機緣巧合罷了……是個善良的傻瓜，所以還算可信……”

“他一個大男人，又窮，喂個孩子都找不到奶水，所以……他就開始琢磨怎么燉魚湯?！?/p>

“有時候他也會請我嘗嘗給一些意見，反正后來孩子順利養(yǎng)活了?！?/p>

“啊，那太好了！”

“是啊……只是，當時不覺，百年之后，我再也找不到那么一碗合口的湯了?！?/p>

“誰能想到哪怕是高手大廚，也做不出來那么一種味道呢……”

“呃，需要很高超的技藝？”

“不止吧，也許，還需要一些……毫無理由的，澆灌另一份生命的善良吧。”

……

過了幾天，孑和嵯峨再次拜訪，那一份食盒裝的是什么自然不必多說。

這些天，孑反復的嘗試著，接近那個味道。

也沒什么具體的理由，也許嵯峨幸福的吃相對廚師來說是最好的心靈養(yǎng)分吧。

亦或者，只是為了能做出一份讓人開懷美食的愿望。

是的，就像現(xiàn)在，原本不茍言笑的夕，喝下那一口湯后舒緩的神情。

“孑，以后你來找我敲門便是。”“哎？啊，好的……多謝賜教?！薄肮?！先生喜歡這湯！”

“功力尚淺，畢竟還年輕，但意思到了，不要驕傲?！薄笆恰！薄昂靡?！”

嗯，這份，毫無理由的澆灌另一份生命的善良，雖然很難描述。

但是，被阿伯帶大的孑，也許最有體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