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是潛在的病人

我住的居民樓下有一個怪人，說是怪人其實也很容易理解，以不觸犯任何群體的中性特有名詞來說就是“精神病人”，我們居住的地方既不算是繁華，也不是遠郊落后之地，所以才會出現(xiàn)這種三不管的情況。說他是病人，他并不做什么出格之事：只是從早到晚不知疲倦的騎車，騎車的時候還帶著兩個大音響，大聲播放著各種各樣或是過時或是流行，或是土味或是潮流的歌曲。我和他有過一段近距離接觸，那個時候他把空調(diào)外箱的滴水說做下雨，但他的笑容，他的精神氣概，不像是病人，倒是像個孩子，和他身邊那些站著的低頭族比起來，我一時半會到是有些迷惑。

我看到的精神病人不多，正常人倒是很多。我聽過的罵精神病人的流言千篇一律，罵正常人的倒是千變?nèi)f化。王小波先生生前很愛用“癔病”這個詞，這詞在醫(yī)學上是精神疾病范疇的，在王小波文中精神病人幾乎是沒有的，得癔病的人卻是很多的，倡導治療精神病人的很多，認為自己得了癔病的卻幾乎是沒有的，有時候還會出現(xiàn)癔病者反誣正常人的怪事。我過去在雜志上看到一篇“非虛構(gòu)創(chuàng)作”：說是一個才華橫溢的精神病人，喜歡在病院墻壁上畫畫，結(jié)果不僅是自己的“作品”被毀滅殆盡，自己腦袋里還被割了一道成了植物人；這故事我不知道是否是真實的，但我確實看到現(xiàn)實里有一堆“現(xiàn)代藝術(shù)大師”，或是用腳或是用嘴在宣紙上畫出禽獸難認的“墨筆藝術(shù)”，周圍圍著一圈攝像的人，我很確定無論是”大師”還是圍觀的人都是腦子正常的，因為事發(fā)之后，這些人全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我也看到過視頻，說是有精神病人腳踏自行車在馬路上扮演趙子龍，在高架上穿上奇裝異服扮演哪吒，覺得自己是神仙大英雄，被所有網(wǎng)民增添了樂子，但我也知道上世紀得瘋狂年代，掌舵手一聲令下就要大煉工業(yè)，清掃精神污染，無數(shù)平民百姓相應(yīng)中央砸鍋賣鐵，帶著”大罪人”招搖過街，但很明顯掌舵手是錯的，但沒有人敢說出來，那些過去瘋狂過的人，也后來意識到自己干的事情全是錯的，但沒人覺得自己應(yīng)該負這個責任，當然，我很確定這些人都是正常人。還有新聞報道精神病人走出病原拿出菜刀在大街上揮舞，憤怒的群眾都認為應(yīng)該把這個病人關(guān)起來并且施加重刑，但我也讀到過所有關(guān)于暴君，關(guān)于獨裁者的報道，至少在那個時候他們指使一群人拿起槍炮來清洗另一群人，結(jié)果不僅當時的人覺得他們是“國家英雄”,”群眾大救星“，連后世的作家都拿起筆來美化他們的經(jīng)歷，雕塑家揮起錘子建造他們的雕像，歌唱家敞開喉嚨歌頌他們的偉大…..當然，他們都是正常人，沒錯的……

這文章第一個，就是告訴大家要關(guān)心保護精神病人，因為他們都是得了病的普通人，就像是你得了感冒或者斷了胳膊手腳，也不希望被醫(yī)生綁在床上不能動彈；第二是勸誡我們這些普通人，我們每個人都是癔病的潛在患者，只是目前不顯現(xiàn)，沒有資格五十步笑百步，至于這癔病爆發(fā)，到底是成病人還是成偉人，要看這世界對瘋狂是什么定義，還有正常人與癔病者的比例，當你夢想著成為偉人，也不要忘記別人可以給你套上精神病人的病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