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無憐奈自己跌跌撞撞的回了公寓?；氐焦⒌乃路]有換，直接倒在床上。“雪代…”她輕輕喃呢出了這三個音（注：“雪代”在日語里有三個音節(jié)），臉上的肌肉極度痛苦，仿佛在遭受極刑。她收到的郵件，是麥卡倫發(fā)給她的，里面講述了當年那短暫卻極度黑暗的時刻。憐奈不敢去想象那場面，但這些記憶，還是存在在雪代的腦海里：

雪代悄無聲息的走下樓梯，地下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像是一個女孩的求饒聲。在昏暗的樓梯上，雪代先看到了一個銘牌。彎腰撿起，見上面寫有“土門貝”的字樣。雪代猜到了點什么，眼里的光突然聚在了一起，她繼續(xù)向樓梯下走去。地下室里有光，光不太亮，是黃光燈，本來是暖色，卻有人在溫和的顏色下做著齷齪的事：一個成年男人，在對一個沒穿衣服的小女孩做什么，女孩哭泣，抗拒，求饒，可男人沒有停下的意思。

自己的過去，還不就是被這種東西蒙上了灰翳。雪代眼中，殺氣竄了上了。她不知道從哪里抽出一把手術(shù)刀，悄悄走了過去。

男人就是土門康輝的弟弟，此時還在“熱情”的辦自己的事情，根本沒有注意身后的情況。女孩忍受著折磨，眼里的淚水，眼底的無助，只讓他更加的興奮——直到一陣劇痛，襲擊了他的后背。

“??！”他尖叫了一嗓子，躥起來，轉(zhuǎn)了個身，一下向自己的右手邊爬了兩米，隨之而來的，他每一次都呼吸都帶著疼痛。抬頭，古谷雪代的側(cè)臉慢慢向他的方向擺正，陰森森的笑容沒有誰能承受。“你…是…誰？”他忍著痛，驚恐地問道。

“養(yǎng)父與養(yǎng)女…嗎？”雪代沒有回答問題，自顧自的說著，慢悠悠的邁向他。就在距離夠近的一個瞬間，她左腿一邁，左手揪住男人的頭發(fā)，在他另一邊的胸口上飛速插入一刀?！胺斡形灏辍２贿^我這兩刀，足夠它無法擴張了。”她放下男人，自己隨之半跪下來，看著明晃晃的刀上面流淌的血跡，憎惡與折磨人的愉悅感同時寫在她臉上。她搖搖頭，撇了一下嘴，又一刀下去。

“?。。?！”

“這樣的男人，不配活著！”說完，手里的刀在男人的身上一頓狂砍，短短1分鐘，男人身上被她劃出了四五十道傷口。尖叫和血腥味道彌漫在了有些污濁的空氣中——雪代停手了。男人已經(jīng)叫不動了，不停流出的鮮血，讓她無比滿意。有這樣的結(jié)局，她放心了，男人還沒有死，但快了，現(xiàn)在要糾結(jié)的事情是男人會先失血過多而死還是窒息而死。殺手的快樂和苦惱，就是這么簡單枯燥嗎？

可有人打破了雪代的歡樂。小女孩有了動靜，雪代終于意識到，還要有后續(xù)處理。女孩年齡不大，12歲左右的樣子，看銘牌應(yīng)該是初中生。要帶她走嗎？反正年齡不大，也許可塑。然而雪代選擇再問一些事情。

“你叫土門貝？”雪代問她。

女孩點了點頭，面對這樣殺人的雪代，她眼里更多的還是恐懼。

“他是你養(yǎng)父？”

還是點頭。

“他這樣對你多久了？”

“…快1年了吧…”女孩說著，捂臉流淚。土門貝轉(zhuǎn)過身去，閉上眼睛，仿佛是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然后，睜開眼睛，從腰間掏出自己的手槍，對準女孩的頭，扣動了扳機。

“砰！”女孩應(yīng)聲倒下。雪代收起槍，走到女孩身邊，輕輕抱起她的遺體，剛打算離開，樓梯口的貝爾摩德讓她駐足了。雪代的表情十分平靜，但貝爾摩德看上去卻是那么驚訝，她目睹了剛剛的一切。

“你…為什么殺了她！”貝爾摩德不解，也非常驚訝。她一直以為雪代是不會對孩子下手的，覺得她會友好安撫那些被污染的女孩。其實不要說會這樣想雪代，她自己，分明對孩子都不會加害，非必要便敷衍上司就好。

“有些人，死了比活著更好。趁那個人渣死掉前，我?guī)鋈?，入土為安吧。?/p>

“這么小的孩子…雪代，你當年也和她差不多大！”

“讓她和我走同一條路？貝爾摩德，我當年還沒有被玷污，僅僅是身上的傷口，都日日夜夜的折磨著我，何況，她已經(jīng)一年了。這樣活著，不幸福??！”雪代說著，從貝爾摩德的側(cè)面走過。

“你有什么資格去替別人選擇？！是你自己的軟弱讓你無法擺脫過去的痛！她可未必…”

“你沒有資格說我，姐姐大人。你和我一樣，都是失格者罷了?！毖┐Ｏ抡f出這句話，令貝爾摩德震驚不已。但她沒有回頭，說完就繼續(xù)了自己的路。身后的貝爾摩德一時間無言以對，愣一下后嘆了口氣，皺著眉轉(zhuǎn)身去查看里面的情況。

里面也沒什么可查看的，土門康輝同父異母的弟弟，半死不活的躺著地上，不停的冒血，意識還有一點點。他動動手，想死得痛快一點，眼睛里滿滿的哀求。貝爾摩德沒有理會，甩給他一張無情的臉，去了地下室另一邊，那里有她需要偷的資料。

“她會給自己起這個名字，就是忘不了當年殺死女孩的事情。不過我想她忘不掉的原因并不是后悔，而是自豪吧。與這樣的一個人朝夕相處并且一起共事，你不覺得可怕嗎？”麥卡倫的信件末尾寫了這樣一段話。

“你懂什么…”憐奈咬著牙突然喊出來。屋子里沒有別人，她是在自言自語，“這是雪代的錯嗎…如果當時她沒有被抓走，如果她不是與你們共事，她會變成那個樣子嗎？！”憤怒的她一個打挺，站起身將拳頭砸在了床上，砸出一拳后眼前就一陣眩暈。雙臂的支撐著勉強不讓她倒下，心中無法發(fā)泄的痛帶來的是沉重的呼吸。許久，她咬著牙，問了自己一句：“但她，真的不能依賴的吧。她應(yīng)該被我拯救才對啊…”

涉江健兒從外面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氐椒块g后他感到房間好像里有些微弱的變動，但仔細檢查也沒能知道變動在哪。走到窗邊，撩起窗簾看看窗戶，敏感的他覺得有人打開過。放下窗簾他又來到茶幾前，打開柜子。里面的資料沒有少，可那本壓在最底下的《本草綱目》有明顯的位置變化，書的方向和之前有很大差異。他心里“咯噔”一下，確實有人進來過！他習(xí)慣性的先翻動了一下那本書，書的第一頁，多了一行中文字：

“竭盡全力，汝與瑛海當完璧歸趙，勿念?！?/p>

“中文…雪代？！”涉江健兒顫抖著合上書，放好資料，鎖好，坐在了沙發(fā)上。

心情太復(fù)雜，他的眼神，突然空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