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戲不如人生

 

        較早前，本專欄介紹了著名女唱見泠鳶寫詞的〈埋葬〉，想當然爾，既同為唱歌之人，而又具備好文筆的創(chuàng)作者不絕於耳。這一次要深入鑽探的，就是由VC圈社團「詠吟軒」的梗曲大佬PoKeR作曲、著名男唱見KBShinya作詞的〈戲精〉。

 

 

        或許不提醒也不會記得，PoKeR製作的曲子以流行曲風(如R&B)見長，撇除「表情包及梗曲」系列外，「秒數(shù)系列」及「星座系列」便是其曲風的最佳註釋。另一邊廂填詞的KBShinya，在正業(yè)唱歌以外，他的寫詞紀錄不少，而且也很會玩梗。如果以正經(jīng)原創(chuàng)為前提來過濾的話，減去和PoKeR合作的本曲、〈歪歪〉，寫成時間較久遠的〈湯姆蘇的英雄主義〉、〈雙唇間距0.1cm〉，再來的其他都是中文翻填的作品──假如筆者沒有算漏的話。

 

特別安利：

 

        關於〈戲精〉這一歌名，有人結合前作〈歪歪〉來看，因為兩者的名字都從表情包借來，故此便認為這是「梗曲」的逆向操作系列；而無獨有偶地，此曲還有一首由以木_Aimo所投稿的同名曲，只是兩者的風格非常懸殊，不可同日而喻。在開始講述歌詞之前，請看本曲詞人在其翻唱投稿中說道：「前段時間“戲精”這個詞很火，所以想用它寫一首歌，和撲克一拍即合。寫了一個女孩為了暗戀的男孩，努力扮演自己不喜歡的模樣，最終迷失了自己也放棄了這段感情。大概會有些許情感共鳴吧……」

 

        那詞人是如何以「戲劇」包裝故事呢？且看歌詞首半部份(原文)：

 

        寫下你的記憶 模仿她的呼吸

        扮演另一個自己

        看穿的心思躲著一個秘密

        這劇本 熟悉

         

        偷偷反復練習 假裝只是默契

        街頭相遇也要裝作是心有靈犀

        身后的表情 并不在意

         

        你說你喜歡沉默 我為你愛上寂寞

        回頭看舊的輪廓 我已認不清我

         

        表演是種做作 配合附送折磨

        迎合你的快樂 又是否值得

        聽不見回應失落 戲份設計過多

        主角也是罪過

         

        臺詞劇本過火 陷入情感漩渦

        即興表演青澀 曖昧的選擇

        氣氛冷漠 你仍緘口避躲

        出演也是種錯

         

        或許一開始就沒結果

        觀看著NG 不說

 

        首先筆者釐清一下歌詞所使用的人稱，好讓故事繼續(xù)講下去：「我」毫無疑問就是敘事者，「你」就是「我」所暗戀的對象──而「她」，就是這故事的靈魂人物，代表「你」的理想情人。

 

        歌詞首段即運用「模仿」、「扮演」及「劇本」的用語，令聽者迅速進入故事，了解到「我」就是歌名所指的「戲精」；主歌段接續(xù)寫有關「我」的一個小心機：「裝作偶然相遇」──整段下來，詞人簡單地鋪陳出戲精的行為模式，毫不拖泥帶水。過渡段轉寫「我」的內(nèi)心獨白，表明「我」因為戀上「你」而成為戲精，但過程中不禁對自我感到迷惘，為切換副歌很好地開啟下文。

 

        三番四次貫穿全文的副歌段中，就更深入地闡釋「我」的心境。簡而言之，副歌的主旨顯示「我」一來明知扮演「你」的「她」不可取，反思著勉強得來的幸福是否值得；二來又表達了「你」沒有理解「我」有的失落，令「我」對自己機心的決定更加感到背負罪咎和後悔。「你」對「我」冷漠的反應，使「我」想到「或許一開始就沒結果」，甚至覺得「你」或許從頭到尾「觀看著NG 不說」。內(nèi)容這樣羅列過後，可看到詞人所細心剖析「戲精」的思考回路，加上「表演」、「戲份」、「主角」等戲劇用語，在短短篇幅中傾瀉而出，實在是可圈可點。

 

        至於歌詞後半部分，則描寫了「我」如何處理這份情感(原文省略)：

 

        省略我的回憶 填滿你的空隙

        演繹情感的代替

        是不是該假裝忘記 放棄了你

         

        ……

         

        或許一開始就沒結果

        觀看著NG 不開口戳破

         

        臺下觀眾幾個

        平淡的橋段能迷倒幾個 喔哦

        配角也只算過客

        搶奪戲份才不會太饑渴

         

        真實情感沒有劇情的抉擇

        到底要怎樣才能演回本色

        或許眼淚不值得

        獨角戲的場合

         

        ……

 

        第二次短的主歌摘錄裡面，「我」對於「填滿你的空隙/演繹情感的代替」感到疲累，反問自己「是不是該假裝忘記」，從而「放棄了你」；這裡的「假裝忘記」寫得好的地方在於，詞人沒有忘記「戲精」這一定位，而將「我」其實對「你」仍然耿耿於懷的潛意識輕描淡寫。這段的涵意非常直觀，惟獨開首「省略我的回憶」一句，本身是不太好理解的──按筆者的解讀，大概詞人想表現(xiàn)出「我」因一直扮演著「她」，而不是真實的自己，才有這麼一說。

 

        最後臨近結束的高潮段，詞人一如通篇，以戲劇用語再次重申「我」這戲精的看法：不努力「搶奪戲份」成為主角，就只能做「與過客無異的配角」。而事實上，之所以戲不如人生，正如「真實情感沒有劇情的抉擇」所言，儘管戲精演盡角色的精粹，但若沒有博得觀眾青睞，那就連暗自流下眼淚的辛酸，也將無人知曉。

 

        綜上所說，這首歌詞的亮眼點在於，詞人運用各種戲劇用語緊扣歌名，也細膩地呈現(xiàn)出戲精的心理活動、角色上的難處；只是因前者頻繁地出現(xiàn)在詞中，引人多番猜度，或許有礙正確接收故事的前因後理。雖說如此，基於後者出色的表現(xiàn)，這一來也就功過相抵吧。

 

結語

 

        如標題道破，這是一個在流行曲風中，所裝載著的現(xiàn)代愛情觀、和它的故事。談一段本色的戀愛難在，現(xiàn)今情侶分手的原因，十居其九都拿「性格不合」作擋箭牌，最後令戀情草草收場。縱使甘願為愛人委屈自己、改變自己的性格，又早晚會陷入自我認知的迷宮之中，萬劫不復。──的確，像〈戲精〉這樣的苦情，情感共鳴的勁度自然是不計其數(shù)。

 

 

 

附錄

 

〈戲精〉

 

寫下你的記憶 模仿她的呼吸

扮演另一個自己

看穿的心思躲著一個秘密

這劇本 熟悉

 

偷偷反復練習 假裝只是默契

街頭相遇也要裝作是心有靈犀

身后的表情 并不在意

 

你說你喜歡沉默 我為你愛上寂寞

回頭看舊的輪廓 我已認不清我

 

表演是種做作 配合附送折磨

迎合你的快樂 又是否值得

聽不見回應失落 戲份設計過多

主角也是罪過

 

臺詞劇本過火 陷入情感漩渦

即興表演青澀 曖昧的選擇

氣氛冷漠 你仍緘口避躲

出演也是種錯

 

或許一開始就沒結果

觀看著NG 不說

 

 

省略我的回憶 填滿你的空隙

演繹情感的代替

是不是該假裝忘記 放棄了你

 

你說你喜歡沉默 我為你愛上寂寞

回頭看舊的輪廓 我已認不清我

 

表演是種做作 配合附送折磨

迎合你的快樂 又是否值得

聽不見回應失落 戲份設計過多

主角也是罪過

 

臺詞劇本過火 陷入情感漩渦

即興表演青澀 曖昧的選擇

氣氛冷漠 你仍緘口避躲

出演也是種錯

 

或許一開始就沒結果

觀看著NG 不開口戳破

 

臺下觀眾幾個

平淡的橋段能迷倒幾個 喔哦

配角也只算過客

搶奪戲份才不會太饑渴

 

真實情感沒有劇情的抉擇

到底要怎樣才能演回本色

或許眼淚不值得

獨角戲的場合

 

表演是種做作 配合附送折磨

迎合你的快樂 又是否值得

聽不見回應失落 戲份設計過多

主角也是罪過

 

臺詞劇本過火 陷入情感漩渦

即興表演青澀 曖昧的選擇

氣氛冷漠 你仍緘口避躲

出演也是種錯

 

或許一開始就沒結果

觀看著NG 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