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承 27 (忘羨,生子)
那日下午,魏嬰像是感應(yīng)到了什么,整個人都不好了,恍恍惚惚,心神不寧。直到奶娘跑過來把阿苑抱起來,他才反應(yīng)過來,“阿,阿苑你怎么了?”
奶娘看著面前這個年輕小小的夫人,面貌姣好,形容枯槁,卻是罕見的美人,至少她活得這些年,是絕沒有見過這般。
整個人看上去失魂落魄,仙督府的事向來很少有人敢私下議論,她也是被秘密帶過來的。來之前自然受過敲打,不該打聽的別瞎打聽,做好自己的分內(nèi)之事。
只是她實在不忍心看到面前這個半大的孩子,如此模樣,抱著阿苑走過去,“夫人,您看小公子想與你親近呢,您抱抱他?!?/p>
魏嬰怔怔的看著阿苑,蒼白纖細(xì)的手指伸出去碰到阿苑的臉,瞬間又縮了回去。
“你把他抱出去吧,別讓人打擾我?!?/p>
阿苑看到自己最親近的爹爹,欣喜的不行,卻又被魏嬰猛地一冷落,哇哇的大哭起來。
“夫人,您抱抱小公子?!?/p>
魏嬰嘴角繃成一條直線,轉(zhuǎn)身說道,“出去?!?/p>
等到門被關(guān)上時,魏嬰才撐不住的倒在床邊,一只手掩面,身體不住的顫抖。
“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
……
就在他碎碎念的時候,腦海里響起一道聲音,陰冷又惡劣,“那又該是怎樣的呢?”
魏嬰怔住,趴在床邊忍不住笑了起來,“是啊,那又該是怎么樣呢?”
“魏嬰,被人反復(fù)拋棄的感覺如何?哈哈哈哈哈哈,生不如死吧?!”
“一個連修仙的門都沒入的廢物,這藍(lán)家誰又把你放在眼里?就連一個小小的弟子都能隨意欺辱你,辱罵你?!?/p>
“你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模樣,被人圈養(yǎng)在院子里,他什么時候想起你時,就連看看你,魏嬰,你說你可不可憐?”
“本就是這池中之物,硬生生的被拽入其中,你每天都在想什么?是不是怕一朝重新跌入塵埃,爬都爬不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為他生了個孩子又如何?他何曾告訴你這一年為何不來找你?為何把你孤身一人丟在此處?為何在你絕望無助之時仍然棄你于不顧?”
“清醒一點吧,魏嬰,你真像是一只可憐蟲?!?/p>
最后這一句帶著濃濃的憐憫,他的聲音如蛆附骨,一直在魏嬰腦海里揮之不去,任他說了許久,魏嬰才開口,聲音很輕,“你是誰?”
“我就是你?!?/p>
魏嬰的神情已經(jīng)冷了下來,眸色晦暗不明,“你不是我?!?/p>
“魏嬰,我就是你,你就是我?!?/p>
那個聲音繼續(xù)道,語氣中帶著戲謔,“這世上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你的一切我都知曉?!?/p>
“想不想變得強大?只有你強大了,強大到那些人都跪下來仰視你,乞求你的目光。魏嬰,想要嗎?”
如果現(xiàn)在還不知道這東西是什么,魏嬰這十幾年也就白活了,“我該叫你怨靈?還是叫你陰虎符?”
他垂下眼眸,長長的睫羽留下一片陰影,“一直在我身體里沉睡,修養(yǎng)了這么多年,一朝醒來,便勸我墮魔,你的目的是什么?”
那東西一聽,愣了一下,轉(zhuǎn)瞬又“哈哈”大笑起來,“真不愧是小主子,果真聰穎無比。”
“墮魔?”他很是新奇的重復(fù)這個詞,“小主子,我說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為何不信呢?”
語氣中似乎帶著淡淡的落寞,繼續(xù)道,“陰虎符威力強大無比,溫若寒煉制了上百年也沒有練出靈智。”
“那你又是什么東西?”魏嬰聽到“溫若寒”的名字,臉色變都沒變,也沒有一絲想要探究的好奇心。
“我是你這十六年不斷滋生的陰暗面,魏嬰,接受我吧。詭道術(shù)法加上陰虎符威力的加持,屆時,藍(lán)湛也不會是我們的對手。問鼎修真界,指日可待!”
魏嬰搖了搖頭,問鼎修真界?他真的沒有那個心思。不再理會識海中那個聲稱是自己陰暗面的東西,魏嬰搖搖晃晃的站起來。
“魏嬰,不為你自己,那阿苑呢?”
“什么意思?”魏嬰語氣冰冷,眼神更是像是一把刀子。
“魏嬰,你是不是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青蘅君的妻,藍(lán)湛名義上的繼母?!?/p>
“阿苑是誰的兒子?天下有多少人知道?就算知道了,天下人該如何看待他?”
“他如今出生了,在藍(lán)氏又是什么樣的身份呢?青蘅君的兒子,藍(lán)湛的弟弟?還是藍(lán)湛與母親亂倫生下的孽子?”
魏嬰小臉慘白,忍無可忍,“閉嘴!”
那個聲音裝作受傷的模樣,繼續(xù)道,“你自己忍辱負(fù)重,受人唾棄,難道你想要讓阿苑同你一樣?魏嬰,你未免太自私了?!?/p>
陰虎符在魏嬰體內(nèi)十六年,用它的血溫養(yǎng)著,吸收他的惡念,他的邪念…生成了獨立于卻又依附于魏嬰的意識。
其實他也沒有說錯,魏嬰就是他,他就是魏嬰…
清河
修真界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人物,都兢兢戰(zhàn)戰(zhàn)的聚在一起,坐在主位上的那個人面無表情,渾身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強大氣息。
就算是失憶了,仙督還是那個仙督,眾人沒有一個人開口講話。該說的都讓聶宗主說完了,他們還說什么?
“金家的情形?”
“金家現(xiàn)在還做著表面功夫,只不過魔教已經(jīng)忍耐不住了,仙督這次被偷襲,也是魔教的手腳。”
“何解?”
眾人一愣,這仙督失憶了,說話更是犀利,能少說一個字都不多說一個字。
“當(dāng)下應(yīng)當(dāng)把在修真界動手動腳的魔教,一點一點的收拾,給魔教一個下馬威?!?/p>
“魔教深淺尚不得知,金光善心思縝密,前段時間在金陵修剪了大量的寺廟,供那些無家可歸或暫時無處落腳的散仙提供住處?!?/p>
“金家這一舉動無異于在修真界廣結(jié)善緣,若是此刻仙督攻占金陵,定會引起反抗。從而反咬一口,提升自己的地位?!?/p>
“這老匹夫,好歹毒的心思?!?/p>
藍(lán)湛站了起來,“暫時不動?!绷粝乱痪渚碗x開了會議廳,留下一種人面面相覷。
“這仙督到底失沒失憶?怎的比以前更可怕。”想了想仙督這幾天的行事作風(fēng),狠辣無比。
“屠戮玄武的毒陰邪無比,仙督被偷襲僅僅是失去記憶,可是萬幸?!?/p>
“那此毒可有解?”
“不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