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Frugal Wizard’s Handbook for Surviving Medieval England

廉價巫師手冊——中世紀英格蘭生存指南

by：Brandon Sanderson（布蘭登·桑德森）

Part Three：Bagsworth Ruins Everything （Again）

第三部分：巴格斯沃思毀了一切（又一次）

23.

大概一小時之后，我們敲響了保護區(qū)的大門。亞扎德推開門，光線灑向我們，他向著天空舉起自己的雙手贊美道：“??！我的朋友們！我們整晚都在為你們祈禱，看啊，你們活下來了！”他瞇起眼睛看著我們。“托克去哪了？”

“我覺得她沒出啥事，”塞法紋迅速回道?！八χ镞M城里去了?！?/p>

“確實，她就那樣，”亞扎德說。

他們互相交換了一個我自認為應(yīng)該理解的那種表情。

“別管她了，”亞扎德說，“這位就是小威爾姆嗎？”

“是我，”威爾姆小聲回答，咧嘴笑著。塞法紋一路上幾乎沒有放開過他，他們至少單獨擁抱了六次?！八麄冋f你這里有吃的？”

“你覺得燉蘋果怎么樣？”亞扎德問。

“太好了，謝謝！”威爾姆回答道。

亞扎德走到一邊，把我們讓到了爐火邊。在屋里，我終于有機會好好看看威爾姆了。這才過去了兩天，所以可能是我的記憶在捉弄我，但他看起來真的瘦多了。剛救出他的時候?qū)嵲谔y聞了，以至于我們直接讓他跳進河里去洗洗。

現(xiàn)在他正坐在爐火邊取暖，亞扎德的門徒們——還有我們——正在為他歡呼，仿佛我們是從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回來的英雄一樣。等到伊爾斯坦講述他自己奇跡生還的故事時，整個氛圍都變得興奮激動起來。

亞扎德端來了幾碗燉蘋果。威爾姆急切地接過他那一份，伊爾斯坦則一邊接過一邊垂首表示感謝。我感覺很累，背靠著墻。塞法紋猶豫地走近我，又深深鞠了一躬。

“謝謝你，”她輕聲說。“萬分感激，偉大的王子，感謝您的幫助?！?/p>

“塞法紋，別這樣，”我說?！拔揖褪俏易约憾?。你不需要表現(xiàn)得如此?！?/p>

她鞠得更低了。

“要不你翻個白眼吧？”我問她?！熬拖裰澳菢?？”

“求求您，”她低語著，“請不要提醒我過去是如何對待您的了。我非常抱歉?！?/p>

她快步走向了火堆。我想伸手去觸碰她，但很快就把手臂縮了回來。

該死的。我曾花了全部的時間試圖說服她我不是什么無賴，結(jié)果現(xiàn)在我寧愿付出一切回到當初的狀態(tài)。在那短短的幾個小時里，我們互相理解，那感覺真的很舒服。而現(xiàn)在她接受了我所擁有的力量，但一切卻都毀了。

我嘆了口氣，坐在凳子上。我還在試著整理發(fā)生的這些事情——包括我失散的記憶。找回的拳擊手那段記憶應(yīng)該是最后一大塊拼圖了。我是說，雖然我還記不住上周早餐吃了什么——但誰能記得呢？我已經(jīng)知道了我是誰，我從哪來，完成過什么事情——或者沒完成。

我記得和珍在一起的那段時光，那真是……跌宕起伏。有時會充滿激情，但也充滿了（甚至更多）爭論和吵鬧。我記得瑞安，隨著我們年齡的增長，從二十多歲到三十多歲，他是怎么對我越來越失望的。我記得為烏里克而戰(zhàn)，被他騙得越陷越深，最后……

把冠軍頭銜輸給了奎恩。成為了一名愚蠢的門衛(wèi)。該死，真的沒什么值得我銘記的回憶。我確實還有一些對父母和姐姐的美好回憶，他們都在亞特蘭大生活——但我已經(jīng)很多年沒見過他們了。我已經(jīng)很難直視我父母的眼睛。

在我的大腦還是一片空白的時候，我曾以為瑞安是我的搭檔，一位英勇的警探?，F(xiàn)在我知道了真相：我就是那個驕傲的0/5星生活持有者。我有一個被我趕跑的逝世女友，我有一個已經(jīng)疏遠的最鐵哥們，還有一個不會聯(lián)系我或者在社交媒體上提及我的家庭。

我累了。也餓了。我有種奇怪的感受，他們也是生而為人?？扇绻麤]有納米機器人，我還有什么價值嗎？

亞扎德捧著一碗朝我走了過來?！澳愠詥幔俊彼麊柕?。

“今天我吃，”我說著接過了碗。木頭還是溫熱的，我還聞到了一些塞法紋常穿的衣服上帶的那些香料的味道。我又看了她一眼，然后移開了視線。她很享受伊爾斯坦講的故事，雖然她自己是個更棒的講述者。

“所以，”亞扎德說著，在我旁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澳愕降资钦l？”

“你覺得我是誰？”

“在我的家鄉(xiāng)，”他說，“我們那里沒有精靈。那些在空中漂浮的靈魂遠比這里危險得多，只有祈禱者才能讓它們遠離。偶爾，你也會尋得一個不那么危險的靈魂。我們認為，也許它們是曾統(tǒng)治沙漠的諸神，當然那都是在我們沐浴到阿胡拉·馬茲達的光輝之前的故事了?！?/p>

我攪拌著手里的燉蘋果，點著頭。如果精靈是真的，為什么中東民間傳說中的生物不算呢？

“起初，”亞扎德說，“我確信你就是那種東西。來自異域的神靈。因為——情緣來給你我——我不相信艾芙是真實存在的。在過去的旅行中，我只知道有看不見的靈魂體存在！”

“我不是艾芙，”我說?！拔蚁胱詈唵蔚慕忉尫椒ň褪牵何沂菑奈磥矶鴣怼！?/p>

“啊！”亞扎德用手掌拍了一下額頭。“當然了?！?/p>

“什么？”我說?！澳阆嘈盼?？”

“這太合理了！”他說?！澳銚碛心敲床豢伤甲h的力量，卻又如此無知。在你們的時代，人們肯定發(fā)現(xiàn)了我們還沒發(fā)現(xiàn)的東西，對嗎？”

“很多，”我說。

“據(jù)說阿胡拉·馬茲達將會一直恩賜我們光輝與智慧，”他解釋說?！霸谖易娓傅臅r代，那時候沒有風車。但現(xiàn)在我的家鄉(xiāng)已經(jīng)隨處可見。我曾試著在這里也建造一座，但即便是解釋這個概念都會讓這里的人們困惑。

“‘你怎么可能駕馭風呢？’他們問。‘風是精靈嗎？’‘它需要什么供品嗎？’‘它不會因你的裝置而生氣嗎？’”他嘆了口氣?！跋胍斫饽阄丛娺^的東西是很困難的。我想在你的時代，應(yīng)該會有很多這樣的東西？”

“難以置信的東西，”我說著，把我的魔杖放在腿上。“說實話，亞扎德，在我的時代 ，我只是個普通人。甚至是個一文不值的人?！?/p>

“這正是阿胡拉·馬茲達派你來此的原因啊，”亞扎德說著，眼睛里閃爍著光芒?！霸谶@里，你存在的意義將遠超從前——這也是我們的幸運！”

“我覺得自己像是個騙子，”我說著，低下了頭。

他輕拍我的手臂，然后指向了塞法紋。她正在微笑，是那種真誠、開朗的微笑，也許這是我認識她以來第一次看到她這樣笑。她不停地伸出手，摟過她的弟弟，就好象是為了確認他真的在那里一樣。伊爾斯坦，平常是如此嚴肅的一個人，現(xiàn)在正在火光邊眉飛色舞地講述著，仿佛自己才是一名靈者，逗得孩子們很開心。威爾姆傻笑著，他已經(jīng)接受了這一切，吃完了他的第三碗燉蘋果。

“那些人臉上的表情是被騙子欺騙后的表情嗎？”亞扎德說?！斑€是因為接受了你的幫助而感恩于你的表情呢？”

“我只不過才幫助了三個人，”我說。“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開始崇拜我了?！?/p>

“才三個人？”亞扎德靠了過來。“符文師，我的朋友。阿胡拉·馬茲達之愛會在我們每個人的心中具現(xiàn)。當你感受到它的時候，你就在接近無限之愛本身。傳遞善意與快樂是沒有數(shù)量的區(qū)別的。哪怕是最微小的份量也會如宇宙般浩瀚，而把一個男孩從泥潭中救出已經(jīng)是超越任何國王寶藏的珍貴收獲了。”

他用指尖輕觸魔杖，指甲叩打著木頭?！澳愫芴貏e。在這里。在當下。即便你所擁有的知識在你的時代很普通，那又怎樣？在這里，它很稀有。也許阿胡拉·馬茲達派來的每一位教導(dǎo)、指引、保護我們的魔法師都像你這樣。只不過是比別人了解得更多一點點，更透徹一點點。”

他拍拍我的手臂，接著走開去把碗收起，然后為他的客人與信眾們重新盛滿。

到了做決定的時刻了。我們已經(jīng)救出了塞法紋的弟弟。我也恢復(fù)了記憶，所以我知道我不是為了阻止烏里克而來的。

那么……現(xiàn)在怎么辦？

奎恩曾建議過我跑到大陸去。在我的醫(yī)療機器人和增強能力的幫助下，只需稍加練習我的技巧，我就可以找到某個部落，成為他們的國王。當然，那里可沒什么按次付費的體育賽事可供觀看，但我依然會過得很不錯。

我真的會以為烏里克會放過我嗎？他在這里早有預(yù)謀，那是對這個世界來說純粹的魔法。人人都覺得我是個膽小鬼，但我其實并不傻。聰明人從來不會和烏里克打賭。消息總會迅速傳開。一旦烏里克知道我在他的個人巫師維度空間TM中扮演什么國王，我將永無寧日。

我得想辦法去梅爾波特，找到逃出去的辦法?；氐浆F(xiàn)實世界，然后攢錢去買一個普通而又無聊的空間，躲起來——把信標和傳送門全部砸碎以確保真正的安全。

就我自己。

“嘿，”我輕聲說?！霸谕柌?，謝謝你推了我一把。”

沒有回應(yīng)。

“我聽到你說話了，”我說。“所以別裝了?！?/p>

“我不接受命令，”那個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嚇了我一跳?！拔抑唤邮战灰?。今晚，我什么也不想要，西雅圖的約翰?！?/p>

它……知道我的名字？連西雅圖也知道？

見鬼。

“——我就是這樣死掉的！”伊爾斯坦說著，用手指戳了戳自己襯衫上血跡斑斑的破洞?！叭缓笥诌@樣死而復(fù)生了！現(xiàn)在……”他猶豫了?！艾F(xiàn)在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p>

他和塞法紋都看向了我。整個房間陷入了沉寂。

我深吸了一口氣。“接下來，”我說，“伊爾斯坦，你要回家和你的妻子與村民們團聚?！?/p>

“那您要做什么呢？”他問。

“我要前往梅爾波特，去公爵的府邸，”我說了實情。

“您要去阻止烏里克，拯救公爵！”伊爾斯坦說。

“我……我只是想試著逃跑，”我說?！盀趵锟四抢镉形译x開你們的世界回到我那里的唯一途徑。”

“您騙不了我，偉大的存在，”伊爾斯坦說完，坐著向我鞠了一躬?！澳菗奈业陌参?，所以您想把我送走。我是不會走的。高父親正陷于危險之中。我會陪您同去，只愿您不要嫌棄我的弱小?！?/p>

我嘆了口氣。

“這個烏里克肯定在謀劃什么事情，”塞法紋說?！巴柕挛鞲裨趺凑f的來著？烏里克要在三日內(nèi)接待來訪者？”

救援部隊，奎恩說過。他們是被困住了嗎？這倒是能解釋為什么這里并沒有完全在他們的掌控之下。如果烏里克被孤立了的話……

那么他現(xiàn)在肯定物資短缺。至少接下來的兩天會是如此。

塞法紋看向了伊爾斯坦，點了點頭。該死。她肯定打算堅持參加阻擊烏里克的任務(wù)。

一個不存在的任務(wù)。我只是想離開這里。不是嗎？我盯著自己的那碗滿滿的燉蘋果，仔細地、認真地端詳著我自己。我不喜歡我見到的樣子。上次我因為照鏡子而感覺惡心還是十五年前的事情，甚至更早。

我所嘗試過的一切都以失敗而告終。這就是我會因為塞法紋和伊爾斯坦對我的態(tài)度而緊張的原因嗎？因為我知道，我最終肯定會讓他們失望？

但也許，這一次，不會呢？

如果我試著阻止烏里克呢？是的，我知道這個想法有多蠢。但跑過去幫助伊爾斯坦也很蠢，我已經(jīng)試過了——也成功了。也許可以再試一次。

為什么不呢？既然我討厭過去的生活。為什么還要回去？

“是的，”我說?！拔乙プ柚顾?。”

他也許會殺了我們。但至少，我最終是帶著直面烏里克·斯多姆芬的勇氣走入墳?zāi)沟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