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明：本文刊載于《431秒後の殺人：京都辻占探偵六角》，版權(quán)歸作者及出版方所有。本翻譯僅供學(xué)習(xí)交流，禁止一切形式轉(zhuǎn)載。

掛在墻壁上的塑料時鐘說著“滴答滴答”，表盤還畫有各種可愛的小動物。

女人不知不覺趴在桌子上睡著了。這里是遠(yuǎn)離都市郊區(qū)的廉價公寓其中一間1DK房屋。冰箱裝有電子時鐘和用磁鐵吸住的垃圾回收日期表。老舊廚房的水管時不時有水滴滲出，滴落在事先放在下面的塑料桶。女人的肩膀伴隨輕微的鼾聲，很有規(guī)律地一上一下抖動。

忽然，女人背后衣柜的門靜悄悄地打開了。一根手指從衣柜里掛著的春季薄款連衣裙旁邊縫隙伸出，裙擺毫無搖晃。緩緩地，跟隨手指的方向又伸出來一只蒼白色的胳膊，從胳膊的粗細(xì)可以看出這是個男人。衣柜深處的黑暗里傳出了男人使勁屏住卻依舊無法徹底掩蓋的粗糙呼吸聲。骯臟的手指靠近毫無防備的女人，從背后撫摸起女人的手臂。

“對不起，我沒有聽清?！?/p>

此時此刻，桌子上的手機講起話來。女人帶著惺忪睡眼看了手機畫面，那聲音原來是手機自帶的AI。

女人關(guān)掉手機屏幕，瞟了眼自己的手臂，發(fā)現(xiàn)自己白皙的手臂上有好幾道仿佛蚯蚓的血色抓痕。

房間里怎么變得這么暗了？

女人握住手臂朝廚房走去，把馬克杯中冷掉的液體倒入水池。

“對不起，我沒有聽清?！?/p>

背后又傳來了AI的聲音。女人回頭一看，只見桌上的手機再次發(fā)出亮光。

但女人并沒有多心，而是繼續(xù)背向房間去擰水龍頭。

“對不起，我沒有聽清。”

就在女人想用水沖洗手臂抓痕的一瞬間，突然有兩只手從身后將她鎖住。女人還來不及發(fā)出悲鳴，八根又長又臟的手指早已將女人的喉嚨緊緊扣住。馬克杯掉落在地板上，既清脆又響亮地裂成碎片。

“對不起，我沒有聽清……”

就在這時，銀幕右半邊冒出了個黑色輪廓。安見直行正全神貫注于電影情節(jié)里，不禁被這陡然出現(xiàn)的黑色輪廓嚇了一大跳。

電影繼續(xù)播放高分貝的恐怖配樂，女演員的表情特寫十分痛苦。不過只要將視線稍微挪開一點就能看到這里并不是郊區(qū)公寓的1DK，而是京都市內(nèi)一家小小的電影院。周四晚上八點四十分開始播放的這部小眾恐怖片很遺憾觀者寥寥。從后排只能看到屈指可數(shù)的幾個黑色后腦勺。

剛才站起來的黑色人影似乎是今晚坐在最前排的中年男子。他穿著西裝，伸手松了松領(lǐng)帶，彎下腰來同坐在左邊的年輕女子耳語了幾句話，然后快步從右側(cè)通道走了出去。

電影里傳出女人的悲鳴聲。

一度抽離回現(xiàn)實世界后想要再次沉浸到電影世界就不那么容易了。直行努力把注意力放在電影上，卻發(fā)現(xiàn)坐在他右邊的友人六角聰明早已睡著了。他鼾聲大作吵得直行無法看電影，甚至還催生出了尿意。

數(shù)分鐘后，西裝男子抱著條毛毯從左邊通道回來了。這次銀幕左半側(cè)又被他的輪廓給遮住了。男人沒有走過女性身前，選擇干脆在女性左側(cè)位置坐下。

直行對這個男人的舉動感到有些好奇。不過這個影廳里到處都是空位，他想坐在哪里都沒問題。接著男人轉(zhuǎn)身朝后面微微低頭致歉，直行也低了低頭。他又對坐在直行身前第三排右側(cè)通道旁一位戴著無檐帽的女性畢恭畢敬地行了一禮。

他好像是為了不遮擋大家的視線就特意換了座位。帶著無檐帽的女性微微頷首示意，她的眼鏡產(chǎn)生了一道反光。

右側(cè)的女伴從男人手中接過飲料，再利索地抖開毛毯把整個身體靠在男人身上。

然而，直行還不知道他隱約看到的這一幕將在電影結(jié)束后成為恐怖殺人事件的線索。

京都的夏天總在無人察覺的時候順滑地變成秋天，早晚空氣也涼了下來。

街道四周的群山已從蔥綠漸變成金黃或赤紅，這是京都最美最耀眼的季節(jié)，也是游客最多的時節(jié)。

“二十時四十分的《塔利亞》，兩張成人票，謝謝。噢，這個優(yōu)惠券能用嗎？”

“我要大杯飲料和熱狗?！?/p>

直行剛從錢包里拿出代金券和優(yōu)惠券，身旁的六角滿不在乎地指著菜單說道。

八點過的電影院售票處門可羅雀，海報上寫著“藝術(shù)之秋不來影院看電影嗎”。直行之所以生拉硬拽地把六角帶來當(dāng)然是有理由的。

“看電影的客人可以在本影院抽獎噢?！?/p>

這位胖胖的年輕男生應(yīng)該是兼職的，他滿臉笑容地從柜臺里拿出一個小箱子。

“好，那就拜托六角老板了。”

直行一把將六角推向柜臺。六角毫無斟酌猶豫的樣子，隨隨便便就從箱子里抽出兩張紙簽。

“喂，認(rèn)真點抽啊。大獎有神秘布偶?！?/p>

“認(rèn)不認(rèn)真不都是抽簽嗎？再認(rèn)真又怎么樣？”

六角把抽出來的簽遞到直行面前。

昨天，岡本攝影店的店主向直行求救。店主說地鐵四條站旁邊的商業(yè)大樓有家叫“京都園Cinema”的電影院，這家電影院正在舉辦名為“藝術(shù)之秋不來影院看電影嗎”的促銷活動。活動獎品里有個京都主題吉祥物的布偶，岡本的侄女非常想要這個布偶。

岡本已經(jīng)去過好幾次那家影院看電影了，可怎么都抽不中這個布偶。于是，他決定向直行求救。

“這種東西去跳蚤市場上就能買到吧？”

六角一邊拿大杯子接橙汁，一邊對正在往背包里塞戰(zhàn)利品的直行說道。六角抽中的是B獎便攜裁縫套裝和E獎粗點心。

柜臺對面吸煙處旁邊是飲料機，就是家庭餐廳里常見的那種機器。要使用這家電影院的飲料機就得先去柜臺花四百元買空杯子，之后想喝什么飲料都隨意。

“六角老板覺得我為什么非要帶你來這里呢？當(dāng)然是因為我想要的獎品價值遠(yuǎn)在跳蚤市場之上啊。不過這個裁縫套裝確實不錯，不愧是辻占之力。”

“你是不是有什么誤會？把我當(dāng)作超能力者了啊？”

“至少你的第六感比我強，這點是肯定的。大叔說可以給我想要的照相機打個折，所以我怎么樣都想幫他這個忙。你就幫幫我吧?！?/p>

說老實話，即便算是照相機打折省下的錢，今晚直行買電影票也算是大出血了。可岡本曾經(jīng)那么照顧直行，而且都那么連哄帶騙地央求直行來電影院抽獎了，可見岡本是多么喜愛那位侄女。

六角脫下薄外套坐在長椅上。他依舊穿著平日里那件黑色毛衣，不過肩膀袖口處似乎沾著黃色的線。直行摘掉這根線遞給六角，六角道了聲謝就把線揉成一團(tuán)。

“今天有所跟我交情很深的寺廟舉辦了新住持上任大典，我從早上開始就在給那些信徒的小孩子穿衣服，真是一遍一遍地穿啊?！?/p>

六角不斷用吸管在杯中攪拌，然后直接用嘴嚼起被子里的冰塊來。

“誒，法衣店還接這個活??？”

“是啊。真的很累人。我都這么累了，還要被你拽出來抽簽，抽簽理由還那么無聊。要是平時的我是十分元氣的話，那現(xiàn)在都不到三分?！?/p>

“說什么吶，六角老板平時只有兩分元氣才對吧？”

“我吃完這個熱狗就回去了?！?/p>

“早料到你會這么說了。好吧，我都請客了，至少看半部電影再走吧?！?/p>

京都園Cinema只有三間影廳，座位數(shù)分別是一百、九十、六十。這家影院小歸小，因為離地鐵四條站很近，既上映熱門最新作也會上映獨立小眾電影，在京都的電影愛好者圈子里倒還有一定人氣。

影院裝潢簡約，墻壁上貼有客人寫的感想筆記，還有影院工作人員手寫的上映電影推薦語。的確能讓人感覺到這家電影院對電影的熱愛。大廳正面還擺了臺電視，持續(xù)循環(huán)播放著上映電影的預(yù)告片。

他們來這里的目的是抽獎，看電影反而只是附贈。之所以選擇《塔利亞》，完全是為了配合六角的時間。這部片子今天在最小的C廳上映，根據(jù)海報上的信息，這部片子好像是差不多二十年前的杰作。海報制作很精美，然而與之成反比的是，京都園Cinema的客人數(shù)量卻有些不妙。

京都園Cinema目前售票模式仍然不是指定座位，是根據(jù)客人購票次序來安排先后入廳順序，入廳后可以隨意選擇座位。這在當(dāng)今社會已經(jīng)非常少見了。A廳上映的是當(dāng)下最新電影，早已開始入場了。因此，大廳里只剩下看《塔利亞》的客人。而除了直行和六角之外，大廳只有一位女性。

這名女性買票時跟店員聊天的樣子很是親近，買完票她和六角一樣拿了個紙杯。

她應(yīng)該是三十多歲……不對，四十歲？金色短發(fā)，帶著很大的耳環(huán)，身材苗條，穿著黑色皮大衣，非常瀟灑。

她翻了翻書架上的傳單，在直行對面的長椅坐下，似乎很專注地看起墻上的感想筆記。直行對她的行為感到很奇怪?？措娪扒叭ラ喿x感想不就等于劇透了嗎？不過更令直行好奇的是這名女子適才對待抽簽的態(tài)度。剛才她拒絕了抽簽，把抽簽箱還給了工作人員。既然她不想抽簽，話不如把這個機會讓給直行?？杉幢闳绱耍毙幸膊豢赡芴笾樒じ醮我娒娴哪吧颂岢鲞@種要求。

六角很快把熱狗吃干抹盡，他本想干脆一走了之，可多半著實是太累了吧，一下竟沒站起來，接著干脆坐在長椅上打起盹來。

是有人寫了特別有意思的感想嗎？女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笑聲令直行和女子眼神交匯。女人畫有黑色眼線，眼角有幾道細(xì)微的皺紋。直行心想或許她的年紀(jì)比我起初料想的更大一些吧？年齡不詳，穿著瀟灑，全身散發(fā)著文化人的氣息。女人張開涂了口紅的嘴，說道：

“你們來看《塔利亞》的嗎？”

女人的嗓音略顯沙啞。

“誒？啊，對。我們今天碰巧有事來電影院……”

她是電影院的相關(guān)人員嗎？直行邊納悶邊跟這個女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天來。

“我學(xué)生時代是在滋賀大學(xué)上學(xué)，那邊完全沒有電影院，每次都要特意跑來這里看電影。那個時候祇園會館也會放電影，每周末我都會來京都看電影。你是京都人嗎？”

“不是，我是神奈川出身，前段日子搬來京都?！?/p>

六角根本不加入二人對話，時不時就打個大呵欠，一臉淡漠的表情遠(yuǎn)遠(yuǎn)注視著電視里的預(yù)告片。沒過多久，剛才柜臺里那個兼職男生挪開C廳的牌子，打開門，沖大廳里的直行他們喊道：

“觀看二十時四十分上映的《塔利亞》的客人請入場，請購票整理券一號到五號的客人先入場?！?/p>

直行和六角是一號和二號，恐怕那名女子就是三號了。

女人拿著宣傳單和感想筆記站起來，接著走向飲料機給空杯注入飲料。

“六角老板，看場電影怎么樣？我有點想看了。”

直行背起背包對六角問道。六角突然默然站了起來，徑直走向飲料機旁的女人。不等直行勸阻，六角就伸手抓住女人的肩膀。

“有個對你毫不猶豫扔掉的東西抱有執(zhí)念的家伙來了。你最好小心一點?！?/p>

猛然被人抓住肩膀，女人手中剛剛插上吸管的杯子不免有飲料溢出。

六角一臉嚴(yán)肅地看著女人。

“你剛才抽的話就會中了?！?/p>

“等、等一下，六角老板，你在干什么！”

直行趕緊追上前去阻止六角。

“那個，這位是你的朋友嗎？他到底在說什么？”

女人退后幾步，和六角拉開距離，滿臉不解地看著直行和六角。

“很抱歉，我想他應(yīng)該是說抽簽的事。我看到你好像在柜臺那里拒絕了抽簽，如果不需要抽簽的話，可不可以把這機會讓給我……我剛才是這么想來著……喂，六角老板，突然說這個干嘛，會嚇到別人的?。　?/p>

然而六角的表情依舊非常神秘，沉默片刻后打了個呵欠。

“抽簽？啊，是說那個嗎？”

女人笑了，似乎松了一口氣。然后她把整理券交給C廳入口的工作人員，說：

“松村君，我可以把抽簽機會讓給這個孩子嗎？”

說完，她指了指直行就走進(jìn)了C廳。那個叫松村的簡直男生偷笑著走回柜臺拿出抽獎箱子說：

“請抽吧。你們兩位是浜導(dǎo)演的粉絲嗎？”

“誒？導(dǎo)演？”

直行聽到這個問題后對松村擺出困惑神情。

“剛才那位客人叫浜荻葦人，也就是這部《塔利亞》的原創(chuàng)劇本和導(dǎo)演。最近她才回京都，時常來這座影院看電影。周四夜場她必定會來。最近她好像不怎么拍片子了。你們可以拜托她給簽個名噢?！?/p>

松村勸直行去買簽名用紙，不過被直行婉言謝絕了。

原來如此，難怪之前她問直行“來看《塔利亞》嗎”，還在放映前就去認(rèn)真閱讀感想?；仡^想來，那名女性確實有種業(yè)內(nèi)人士的氣息，沒想到居然是接下去就要看的電影的創(chuàng)作人。

“六角老板，還是去看下這部片子吧?？腿颂俚脑?，對導(dǎo)演也很失禮吧?？赐晡覀冊俪鰜沓橐淮魏??！?/p>

松村聽到這句話后，苦笑道：

“這片子確實不是那種萬人空巷的大熱門，但劇本寫得特別好喲。請一定去看看吧?！?/p>

此刻，突然有個令人很不舒服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塔利亞》兩張，還有兩瓶啤酒?！?/p>

直行和六角轉(zhuǎn)身一看，并肩站著一個穿著微微發(fā)光的灰色商務(wù)西裝的男性和一位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小個子年輕女性。

“真矢醬，還想吃什么嗎？”

男人問道。叫真矢的女孩用動畫角色似的尖銳嗓音說：

“那我要薯片”

“薯片也來一份?！?/p>

男人大概四十多接近五十歲的樣子，看起來是公司職員，脖子很長，下巴留著很帥氣的胡須。在他臂彎里的女人披著一件白得發(fā)亮的外套，手里抱著件一看就很高檔的羊毛衫。男人透著一股桃花運很好的氛圍。叫真矢的女人一頭黑發(fā)，長相很嫩，化了淡妝，怎么看都有稚氣未消的感覺。乍一看甚至?xí)屓艘詾槭歉咧猩＿@兩人的年齡差距過大，作為情侶就太醒目了，但也不像兄妹。

松村笑了笑，拿出兩瓶冰喜力和一包薯片放在柜臺上，迅速起開啤酒瓶蓋。兩人都回絕了抽簽，挽著胳膊卿卿我我地走進(jìn)影廳。

“客人，剛才那兩位的抽簽機會也可以送給你，如果不介意的話?！?/p>

聽到松村的話，直行喜上眉梢，可六角不動聲色地推開C廳的門早早從大廳消失了。無奈之下，直行只好自己上陣抽簽，很不幸全都抽到了最下等的F獎，拿了三包紙巾。

直行進(jìn)入影廳，發(fā)現(xiàn)所有人都坐在最適合看電影的中央?yún)^(qū)域。六角坐在第十一排，算是比較靠后的座位。剛才在柜臺見到的那兩個人坐在靠近銀幕的前排。直行走到六角左側(cè)坐下，六角好像真的很累，身體已經(jīng)蜷成了一團(tuán)。

“吶，抽中好東西了嗎？”

小聲發(fā)問的人正是坐在最后一排正中間的導(dǎo)演。她略微往前探出身子對直行微微一笑。直行掏出三包紙巾，苦澀地低下頭，導(dǎo)演情不自禁發(fā)出笑聲。接著，影片就開始了。正片開始不久，又有個戴著帽子和眼鏡的女性客人跑進(jìn)來坐在直行和六角兩排之前的最右端座位。

影片上映時間非常準(zhǔn)時……所以她才會掐著點進(jìn)來嗎？

“多謝惠顧，請不要遺忘隨身攜帶物品，歡迎下次再來。”

松村在出口處高聲說道。聽到他的聲音，直行猛地睜開雙眼。原來他在不知不覺之中睡著了。C廳天花板的燈光已經(jīng)亮起，銀幕里滾動的是電影制作人員名單，伴隨著平靜的音樂旋律。直行半睜睡眼朝旁邊看去，六角整個身子都癱在座椅里，看來他睡得很香。

“六角老板、六角老板，電影結(jié)束了?！?/p>

直行搖晃六角的肩膀，六角皺著眉頭微微張開眼睛。直行邊打呵欠邊伸了個大懶腰，可他的雙臂剛張開到一半，啪地一下又垂了下來。

他看到浜荻導(dǎo)演仍坐在他們身后那一排的座位上，上半身略微前傾。

直行不想被導(dǎo)演察覺自己其實看電影看到睡著了，但六角的睡姿那么夸張，說不定早就被她發(fā)現(xiàn)了吧？不知道她心中作何感想。

右側(cè)通道那位戴無檐帽的女性站了起來，穿上外套準(zhǔn)備離開。那對情侶正好相互依偎著從她身邊走過。直行也站起身來，背上背包，轉(zhuǎn)身又看了眼浜荻導(dǎo)演。

說實話，電影后半段的內(nèi)容他完全不記得了，但他還是覺得應(yīng)該跟導(dǎo)演說一句觀后感比較好。導(dǎo)演仍然坐在位子上，耷拉著腦袋的姿勢著實有點詭異。緊接著，這份詭異就變成了恐怖。

“嗚哇！”

直行忍不住尖叫。導(dǎo)演不是耷拉著腦袋，她的頭以一種現(xiàn)實里不可能達(dá)到的角度扭曲。脖子呈現(xiàn)九十度以上彎曲，皮膚底下的骨頭顯然錯位了，臉頰幾乎都要碰到鎖骨了。從鼻孔噴出的血液把她身上那件白色針織衫染成了紅黑色。

“唔、唔、哇！死……死了？”

松村站在門旁吼道。他聽到直行尖叫后也察覺到了浜荻導(dǎo)演的慘狀。那對情侶露出驚訝的臉色從出口方向往回望，沒多久后女人發(fā)出尖銳的悲鳴。

六角總算被尖叫聲吵醒，他迅速站起來，一下跳過座椅跑到導(dǎo)演的位子前。

六角伸手輕輕碰了碰浜荻導(dǎo)演的手腕。

不消說，脈搏早已停止。她的嘴角掛著泡沫，神情痛苦扭曲，脖子以極不現(xiàn)實的姿勢彎曲著。毫無疑問，她已經(jīng)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