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博默示錄同人/原創(chuàng)智斗】01 迷茫
未來就在,我們的手中…… “很明顯的一件事情就是,現(xiàn)代人搞錯了努力的方向。 “我們都是在物質(zhì)戰(zhàn)場上受某種趨勢的洪流裹挾而不斷靠近絞肉機的士兵,被未知的將來操控著拼命掙扎,搶奪著尚且沒有的、稀有的、人人都想擁有的生還希望。 “理性逼迫我們做出蠻荒時代標志性的狂暴獸行,那些理應是被所謂“高級文明”所唾棄的東西。能夠重拾起它們,只能說明我們自以為是的“文明”只是笑話,而且是過期的罐頭笑話,僅此而已。 “真的很暗啊,這個世界……” “嗶!”伊藤開司關掉了留聲機。“唉……” 他長出了一口氣,向后躺在逼仄公寓里的床上。 房間里彌漫著只有他自己能聞到的腐爛氣味。那是浸在骨子里的腐爛的氣息。 已經(jīng)21歲了……和大部分年輕人一樣迷茫。無所事事的原因是無所適從,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對什么事情都提不起興趣。 來到東京已經(jīng)快兩年了,他基本上沒有連續(xù)工作一周以上過。最近三個月更是沒有一天在工作,只是整天吃著過來催房租的房東順過來的快餐,沉浸在令人泄氣的煙酒中,然后躺在地板上盯著天花板發(fā)呆。 【……搞什么啊……這樣子下去……】 存款基本上耗盡了。但至少現(xiàn)在的情況還能勉強湊活著過,所以他還是毫無工作的想法。 【煩死了,打工什么的……累死累活還要從我干出來的收益里搶一杯羹出去,可惡……我干活到底是為了誰啊……切!】 “可惡——咳!” 他猛地側(cè)過身,一腳踢飛了放在地上的餐盒??曜影鸢鸬貪L到一邊。 【煩死了……如果,什么都不做就能把錢賺過來的話就好了……唉……】 他把雙手枕在頭下。煩躁。郁悶。惡心。 “嘖……”最后他還是選擇閉上了眼睛。 ……再醒來時已經(jīng)過去三個小時了。 他起身喝了口水,把用過的杯子隨手泡在灌滿水的水槽里。 【無聊死了……】 他轉(zhuǎn)過身,發(fā)現(xiàn)電視機還沒關。 “專家表示,當前應當作為消費主力軍的年輕人的消費欲望有待提高,建議通過經(jīng)濟手段調(diào)整——” “扯淡……”他關掉了電視機?!镜降诪槭裁聪M不起你們不應該很清楚嘛……嘖……】 1996年,日本經(jīng)濟尚未完全從80年代末的泡沫危機的打擊中緩過來。 他把遙控器扔到一旁,又躺回到那一塊被他的體溫加熱的地板上。 現(xiàn)在是三月中旬,已經(jīng)可以不開暖氣了。還能節(jié)約一些電費。 ……電費? 【對啊,賬單……】 他躺著滾到門口那一疊紙前翻找起來。這個月的水費,還有電費、煤氣…… 對于欠債,他首先想到的不是怎么還,而是還能拖多久。 【房東催房租都只是催了半個月的話,那這些先欠個一個月應該沒什么問題吧……】 接著,他灰頭土臉地把頭埋進抽屜里,取出僅有的三萬日元?!静恍?,我還得吃飯的啊……先欠著吧,又沒關系……對,就欠著好了……】 他安慰著自己。騙著自己。精打細算地茍活著。 腐爛。 【……】 “煩死——” “咚咚咚!”響起了敲門聲。 “嘖……來了……”他不耐煩地爬起來,走到門前,按下門把—— “……!” 眼前是一個帶著墨鏡、穿著棕色風衣的短發(fā)陌生男子,30歲左右,穿著的皮鞋上沒什么灰塵,看起來不像是走過來的樣子,而應該是乘車來這里找他的。 【怎么……】 開司擺出一副應酬的微笑。 “……啊,請問——” “你是佐藤開司,是吧。”墨鏡男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啊,啊……” 開司僵硬地點了點頭。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和你談一談關于你的負債的事情……可以進去嗎?”墨鏡男用頭點了點里屋。 “……啊,當然!哈,那個,等一下……” 開司虛掩著門,把門口的賬單塞進床頭柜里,又把垃圾桶搬到了廚房里面,關上廚房門。 “……請進……” 墨鏡男面無表情地走進來,在茶桌前坐了下來。在開司倒水的時候,他從風衣里掏出了幾張文件。 “呃,請問……” “我就開門見山地說吧,伊藤先生……”墨鏡男把文件平放在桌上,“你身上的負債,用現(xiàn)金還是勞動償還?” “呃?”開司一頭霧水地坐在他的對面?!柏搨??啊,呵呵,那個……我可以先拖個一個月的時間嘛?現(xiàn)在手頭有點緊……” 他陪著笑臉,一邊玩弄著手頭的水杯一邊悄悄觀察男人的臉色。 【勞動?那是什么……我欠的錢不至于到那種程度吧……】 “請不要開玩笑,伊藤先生。你已經(jīng)欠了一年的債務了,共計四百萬日元左右?!?“……???”開司停下了笑。他起初聽到這個數(shù)字的時候怔了一下,但男人的表情完全不像在開玩笑?!澳莻€?怎么會——” 男人不等開司說完,掏出了一張紙。“這是你在我金融公司的財務報告表。”男人身體微微前傾,把最上面的那張白色表格和下面的一張承諾書推給了開司。 那張表格是利息增長表,而旁邊的承諾書上是借貸合約的證明,最下面分明簽著開司親筆寫下的全名,還留有一個紅色的指紋。 “上面寫得很清楚,月收復利20%,初始借款是30萬左右的話,按照14個月利滾利計算下來,到現(xiàn)在不就是三百多萬嗎?準確來講是385萬日元?!?“這……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啊,那30萬的借款……我怎么不知道……” 開司感覺到后背微微有汗?jié)B出來。 “不記得了?好,讓我?guī)湍慊貞浺幌掳伞€記得這個人嗎?”說著,男人掏出了一張三寸照片?!懊质枪女x,你應該認識的?!?“……哦,我記得是去年那個時候打零工的同事……他怎么了?” “他上個月人間蒸發(fā)了。我們找不到他——” “什么?他失蹤了?!” “是的,一分錢都沒有還就人間蒸發(fā)了……應該是卷款跑路了吧,差不多……” “咳,那家伙……” 那是去年的事情了,因為古畑尚未成年,所以金融社要求必須有人做擔保才肯放貸。開司就是借貸擔保人。 “指紋和筆記都是你本人的,這個我們已經(jīng)找人鑒定過了?!蹦腥苏f著又掏出了幾份文件。文件最上面的幾個大字又勾起了開司不好的回憶。 【……遠藤金融社……】 開司慢慢抬起頭,看向那個人。他依舊是冷酷地毫無表情,好像這件事情和他無關一樣。不,準確來講確實是那樣,畢竟他只是一個討債人。 但是,即便是這樣程度的欠債對他而言也沒有那種欲死欲活的感覺。不,不如說正是因為這種程度的欠債過于夸張以至于他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這種事情竟然會降臨在他身上,就是這樣的不真實感……只是微微感覺腳下踩著的地面開始像波浪一般晃動起來,似乎那個男人對此事的輕描淡寫傳染了他,讓他暫時保持著尋常人的冷靜外表,但他的腦內(nèi)早已是一片空白,差不多就是這樣的迷茫。 他已經(jīng)“死”太久了,而讓他再一次真正作為“活人”喘氣,再一次意識到自己似乎還活著的契機,就是自己過去犯下卻又沒有發(fā)現(xiàn)的,又或者說是他自己主觀上、客觀上都選擇忽略的錯誤。 ……被一巴掌抽醒了嗎…… 被切下一整條胳膊的痛感,有時甚至不如手指的破皮。 “事到如今也沒辦法了,只好一點一點還清了……不過現(xiàn)在那種荒唐的利率已經(jīng)取消了。本著良心,以后每個月只還10萬……不,10萬太勉強了……就算6萬吧,每個月還六萬,月利率15%算的話……大概130個月能全部還清,也就是11年差不多……呵呵,比我想的還短一些呢……”男人放下計算器。 “別開玩笑了!那種錢我不會還的……而且這種利率已經(jīng)算是違法了吧!” “呵呵呵……”男人用嘴叼住香煙,朝開司的方向吐了一口煙霧?!斑`法也是法啊,伊藤先生……我們干的東西本來就是違法的。只要可以,我們會用盡手段討債。看樣子你也沒多少錢吧?從你這里搞錢,還不如去敲詐五金店大叔……不過你姐姐是公務員吧?而且你爸雖然不在了,但也當過公務員,我說得沒錯吧?” “咳!你這家伙——”開司猛地站起來。 “呵呵呵,停一下,開司君……那不是我的本意。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想看到你的家庭破損的樣子……做好,我們進入正題吧。” “呃?” “對的,我接下來要說的才是主重點……關于你的負債的另一種解決辦法……” “解決……?” “……半個月之后,東京灣會有一艘輪船出港……開司君,你上船吧!” “輪船?” “在那艘船上,會聚集一兩百個像你這樣的負債者,把你們集中到輪船上進行賭博?!?【……!】 “呵呵,不必表現(xiàn)得那么驚訝嘛,開司君……那可是對于你們這種人來說最后的一線生機了……船名espoir,在法語里就是希望的意思。希望號,是來救贖你們,給你們帶來希望的……” “……這,這個……” “好好考慮一下吧,開司君?!?“但是……” 他沉默了。 “我說……”男人打破沉默,開司飄離的注意力被一把猛拉回軀體里面?!跋胍仓溃氵€不起那么多錢的吧,看你這樣子……” 微微有些無處發(fā)泄的憤怒開始在開司胸口堆積。不過他只是垂著頭。 “這樣吧,先去金融社一趟,了解一下詳細的信息再決定。跟我過來?!?“啊啊……”開司也站起身。 他并不覺得自己在等待著這個時刻,但潛意識里的他是在等的。即使是面對這樣的局面,他也總是在可笑地期待著別人替他開脫的時候,也就是男人說出“這樣吧”三字的那一刻。 “怎樣,有興趣嗎?”男人打開門,“想知道具體情況的話就和我到公司一趟吧。” 【咳……機會嗎……算了……反正也已經(jīng)這樣了,先聽一聽又無所謂……】 “好,好……”開司下意識點了點頭,走到門口穿好了鞋子。 走下樓梯,開司遠遠的就看見了那輛顯眼的黑色勞斯萊斯轎車。玻璃是黑色的,看不見里面有多少人。 【……?】他又有些猶豫了。 “怎么?放心吧,不會有事的……”男人打開后座門,后座的確空無一人。 開司略有不安地扶住車門上了車。車里只有一個同樣帶墨鏡的西裝男司機。 “回公司里?!庇憘艘徊娇缟宪?,帶上門。司機點點頭,點火后踩下了油門。 開司下意識地看著窗外的風景。經(jīng)過一段步行街之后,人流稀疏下來。最終,車停在了一個他并不熟悉的地方。廣告招牌上寫著“遠藤金融社”字樣。 “這是公司總部?!贝邆私忉屩啊?,好像還沒有自我介紹過……” 后座的二人走下車。 “我就是金融社負責人,遠藤寧次?!? 走過一段點著黃色燈光的昏暗樓梯,遠藤打開了一扇藍色的門。 開司面前的是這個外表完全不起眼的金融社的迎賓區(qū)。他在遠藤的帶路下右拐,走過了一排咨詢室后來到了盡頭的門前。門框上赫然寫著“社長室”的大字。 社長室里的配置也很簡單:一張辦公桌上放著文件、座機和筆筒,房間中央是三張放置為“冂”形的沙發(fā),圍著一張擺著尚未清理的煙灰缸的綠桌布茶幾。角落里的柜子看樣子是檔案柜之類的東西。開司很確信自己的資料也在那里面。 “先坐一會兒,我去倒杯水。” 故作體貼……開司渾身不自在地坐在了門口視角左側(cè)的沙發(fā)上。 “好了……說重點吧。”遠藤把倒水時順便翻出來的文件擺在茶幾上。不過他找東西的速度讓開司懷疑他是不是提前準備好了這些文件。 “這里就是詳細信息。3月14日晚7:00出港,具體等候地點是這里……” 趁著開司閱讀的時候,遠藤呼了一口氣,走到窗邊?!皩τ谀銈冞@些欠債上百萬的無業(yè)游民而言,還有什么比輕輕松松,不用動腦子就能賺到錢的賭博更有吸引力的活動呢?” “可……那是賭博誒!誰知道會有什么事情——” “你在顧慮是嗎?”遠藤轉(zhuǎn)頭看了看開司,“不必擔心……這種賭博活動我們基本上每年都會舉辦幾次,口碑非常好,這點你可以稍微打聽一下……一般而言每次的參與者有一半以上都能全身而退,負債清空的更是不在少數(shù)……” “一半以上?那怎么可能……” “當然有可能。我們與其說是賭局主辦者,不如說是秩序維護者,因為我們的賭局不是玩家對抗莊家,而是玩家間相互對抗!” “相互?” “一半的賭局里,莊家較于玩家而言處于信息差的絕對優(yōu)勢,那種賭博是沒有誠意的……而我們不一樣!你們要做的,只有和同水平的廢物競爭而已,最后一半的人勝利是完全有可能的……想想看,一場賭局有半成概率不輸!這已經(jīng)是非常有誠意的了……” “是……是嗎……但是,放走一半的人,對于回收欠款而言不是得不償失嗎?再加上活動組織費的話……” “首先,這次的活動由日本知名的金融公司,也就是帝愛集團贊助……有這樣的背書還不夠嗎?其次,別忘了,另一半的人是走不掉的。那一半的人會被我們集中到某一個地方進行高強度的勞動1到2年,賺取的利益用于填補可能出現(xiàn)的空缺。簡而言之,就是讓輸家支付勝者的獎金。在賭局結(jié)束之后,我們會用一切手段從輸家身上榨取利益,有時候剩余價值多一點的話甚至還能盈利……” 【……咳……那種事……】 “不過,只要不輸就行了。在賭博的世界里,不輸就是贏了,明白嗎?和你競爭的那群人,水平都和你差不多,甚至會更次,你絕對有能力贏的,相信我……這是我的直覺……你跟那些人不一樣的,開司君……” “切,什么直覺不直覺的……這個單子上只有賭局地點,連賭什么都沒有寫……” “那不是當然的嗎,伊藤先生?難道你希望賭局內(nèi)容曝光后被一群專長于某類賭博的賭徒壓榨嗎?這也是為了保護公平性……怎樣?已經(jīng)很良心了,這種邀請……” “……但……但是……” 【這家伙……還在猶豫嗎……】遠藤有些不耐煩,但還是把不滿壓在了心底。他用食指在衣服邊上打著節(jié)奏。 “開司君。你還不準備行動嗎?!?“……誒?” “剛才我問你借錢的事情時,很明顯你一時間沒有想起來那是什么時候的事情了,不是嗎?那不就說明,你借錢的次數(shù)已經(jīng)多到你自己都數(shù)不過來,回憶不過來的程度了嗎?” “……!” 這句話很有力度地敲在了開司規(guī)律地跳動著的心臟上。 “你,一直過著這樣灰暗的日子吧……好好回想一下吧,你上一次和人正常交流,而不是為了拖欠欠款是什么時候?你上一次能夠心安理得、毫無顧忌地花錢又是什么時候?難道你一直指望著拖欠自己的欠債,抱歉著、賠著笑臉透支將來的自己以滿足當前的一時之快嗎?別太超過了…… “想想看,你現(xiàn)在還有空感到迷茫嗎?即使是這樣的物質(zhì)條件還能感覺到所謂的迷茫嗎?有那么多處于極端貧困里的人連迷茫的時間都沒有,他們只能整日尋找生存的機會,去忍受般地進食、不得已地睡覺、機械地做愛,所謂的美好、幻想、苦悶,他們都完全沒時間去考慮!他們只要能活下去就行!你現(xiàn)在也是得過且過,只不過是還殘存有那些多余的情感……自以為靈魂可以無窮無盡地超過肉體,那只是因為你還沒有到那個極限點,到達繃緊的琴弦瞬間斷裂的那個極限點,在那之前你只會自顧自地墮落下去,任由自己沒什么價值的靈魂飄蕩在腐爛的軀體外面,但當你真正到達極限點時,你的靈魂會因為腹部的饑餓或者皮膚的寒冷而被瞬間拉回到你那副自己都嫌棄的軀體里,無可奈何地任由靈魂被人類最初始的欲望支配……越是猶豫,越是不肯做出改變,就越是會透支現(xiàn)在的自己,去虛張聲勢地借貸,去心懷愧疚地揮霍,去故作矜持地透支,以滿足自己那根本沒有人會知曉或者在意的虛榮心和一時間的滿足感……極限點到來的時間,也會就此越來越近……當你意識到的時候,就已經(jīng)太晚了啊……那種事情,你恐怕根本就沒有好好想過吧…… “不做出改變的心理,不僅僅是讓你原地踏步的咒語……它更是一個黑洞,只會不停地吞噬著你將來的光……現(xiàn)在的你也是這樣的,不去改變……” 遠藤放下煙。 “你現(xiàn)在活得就和垃圾一樣吧……渾渾噩噩,混日子過,沒有生產(chǎn)力……是吧?!?“算……算是吧……” “你知道自己為什么那樣子嘛……你為什么迷茫,說到底還是因為你沒有錢。因為你窮,所以活得沒有真實感,沒有目標……就好像給你一個幾百米高的籃筐讓你投籃一樣,你就算想投也根本投不進去,所以你干脆放棄不投了。你對待生活的態(tài)度也是這樣,因為沒錢所以什么都辦不到,又沒有什么賺錢的本事或者人脈之類的,所以你干脆放棄目標虛度光陰了……你已經(jīng)厭煩了那種虛無縹緲的,你也根本無法觸及的目標了,因為就算想要它們,它們也只是被擺放在展示柜的玻璃后面……久而久之,那種心理不停擴大……現(xiàn)在的你,從一開始就已經(jīng)放棄了。明明想要擁有,可現(xiàn)在的你甚至不去想怎樣才能擁有,就是這樣的束手束腳……想想看,如果現(xiàn)在你有一千萬在手,還會有這些煩惱嗎?到時候,你想開豪車就開豪車,想戴名表就戴名表,想玩女人就玩女人,那時候你感受到的才是真實的生活,充滿欲望的同時有處發(fā)泄欲望的那種生活……你也肯定很想過的吧,那種人生……但現(xiàn)在這種情況,面對這么好的機會也無動于衷,不,不如說是不敢邁出腳步……” “……” “我看你,輸習慣了吧……” “……誒?!”聽到這句話后,開司心頭一顫。 “……我看你從小到大,應該都沒有好好替自己的前途考慮過吧……不,不如說是想利用你獲利的人過于‘熱情’地幫你規(guī)劃所謂的未來,而你因為對于未知的未來過于恐懼而不敢放手一搏替自己冒險,所以安于讓別人掌控你的人生,別人說什么就是什么,從來沒有替自己考慮過……因為自己輸太多次了,所以對于嘗試這一行為本事充滿了恐懼……輸習慣了之后,就把本屬于自己的決定權(quán)交給別人,自以為會有所好轉(zhuǎn)……久而久之,你也因為輸習慣了的個性而變得懶惰,出事之后第一時間只想找保護傘,期待別人會給你第二次機會,以為什么事情都有備份,以為自己會被社會原諒,以為別人都很包容……久而久之,當你被那些圖利者拋棄后,孜然一人地走到岔路口時,甚至都不會自己思考了……還期待著,期待所謂的奇跡……當好事降臨時期待自己是那幸運少數(shù),當壞事發(fā)生時又期待自己是正常的多數(shù)……哪有那種好事??! “這種機會……千載難得啊,開司君……現(xiàn)在,你就是在岔路口前面了。一邊是徹底斷掉的弦,一邊是還有一半泥潭脫身機會的翻身仗,這么明顯的選擇,還是不敢做出嘛?!你到底是有多害怕變化??!有多害怕所謂的失敗?。∫詾槭裁炊疾蛔鼍筒粫×耸锹??!大錯特錯!那只是懦夫自我開脫的說辭罷了。你不去改變,別人并不會因為這樣就配合著你停下改變的腳步,反而是會變本加厲地從你身上擠出價值……這世間的絕大多數(shù)博弈對于我們這種底層或者中間層而言都是零和甚至是負和的,因為其他的利益早就先被上層撈走了,明白了嗎……我和你其實一開始是一樣的人,開司君。即使現(xiàn)在的我說是金融社社長,實際上離那種上層也還差得遠,只不過我會為了自己而在緊要關頭奮力一搏,才會有現(xiàn)在的生活……一定要改變啊……跨不出那一步的人,只配得到失敗的人生…… “拜托了,開司君,只一次,只需要贏下這一次,你就會有完全不一樣的人生……世間大部分的事情,只要有錢就沒有人是做不到的……即使只是從底層爬到中間層,你的生活也會發(fā)生質(zhì)的改變,質(zhì)的飛躍……實際上,你所熟悉的那些上層成功者,有很多是瞎撞到的一次成功帶來的收益就足夠讓他們活一輩子了……這種事情還算少嗎……只要贏一次就行了……只要一次!上船吧,開司!贏下這一次,改掉輸習慣了的個性,賺一筆大的之后……徹底改變?nèi)松?!只要——?“叮鈴鈴鈴鈴鈴……叮鈴鈴鈴鈴鈴……”座機突然響起。 “對不起,我接個電話……喂?遠藤金融……???那個,其實我現(xiàn)在……嗯嗯,我知道。我明白了?!?遠藤露出有些替開司難過的表情。 “那,那個?” “不好意思,開司君……這次游輪之行不只是我一個人在做宣傳……現(xiàn)在,船上已經(jīng)沒有空位置了?!?“……誒?!怎么會那樣——還有別的什么……能,能不能再想想辦法——” “很抱歉。沒有位置了就是沒有了。怎么,你想?yún)⒓恿寺???“啊,但是……但是……如果非要我選的話,那……” 遠藤看穿了他的心思。 “受不了……算了,我再問一下?!梗课沂沁h藤。關于希望號……其實是這樣的,我這邊還有一個人想?yún)⒓印?開司焦慮地看著遠藤的背影。他已經(jīng)上鉤了。 “這樣啊。麻煩你了?!边h藤掛上電話。 “怎么樣?” “……多加了一個位置?!?“???真的嗎!” 【太好了……】 “嗯。接下來,只要在這里簽上名字,按個指紋再打一下章就可以了……” 開司坐在茶幾前,盯著桌上的表格。 【只要……簽下名字之后,贏這一次……就行了……】 “只要一次……” 他放下了筆。 “……好的。歡迎加入,伊藤先生。祝你好運?!?“啊,那個……” 走到門口時,開司不忘回過頭鞠了一躬。 “辛苦了……” “呼……還真是固執(zhí)啊,那家伙……” 開司走后,遠藤癱坐在沙發(fā)上,把嘴邊的煙按進煙灰缸里,自言自語著。 “喲,遠藤兄……談得怎么樣?”兩個職員敲了敲門后走了進來,其中一個拿著手提電話。“那通電話很及時吧?沒想到他真的會信……” “很成功,沒想到還真能說服他……到中間的時候還以為他會走掉呢,呵呵……我想在我打電話的時候,他可能以為我是一個好人呢……我也真是,那群人都是一個德行,完全沒必要擔心。那種人,只要稍微推他們一把,他們就會自己開始說服自己去冒險的。仔細想想就會知道,這種來路不明的船怎么可能人多到?jīng)]有空位啊……他們先前只是羞于去承認自己一步登天的欲望而已。他們知道那不可能,卻又無可救藥地打心底里希望那種事情能真的發(fā)生……實在是蠢死了?!边h藤嘲諷著,向后倒,舒服地靠在沙發(fā)上?!斑€什么我跟他本質(zhì)上一樣,真是笑死了,我怎么會說這種蠢話,呵呵呵……哦,新來的,你也來啦……” 那個新職員面帶著一絲于心不忍和同情,并沒有說話,只是站在另一個人身后。 “嗯?身體不舒服嗎?”打電話的人轉(zhuǎn)頭問道。 “不,不是,只不過……”新職員有些猶豫。 “別去同情來我們這里的人?!边h藤盯著他斬釘截鐵地說道?!叭绻氵€抱有這種心態(tài)來這里工作,那你不如直接辭職去醫(yī)院當護理員,或者去慈善機構(gòu)之類的。我跟你講,前段時間來我們這里應聘的人也不是只有你一個……” 新職員聽出了遠藤話語的弦外之音?!啊?,很抱歉?!?“……不,是我說的太重了?!边h藤嘴上這么說,實際上手頭一直忙活著整理資料。 “唉……什么與眾不同,都是我瞎編的……不過得虧有這種蠢貨存在,我們才能在道上混下去。那種末流貨色,在這種賭局里……” 遠藤在電腦上的表格最后一行打上了伊藤開司的名字。 “……只會被當成獵物生吞活剝……” 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