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長行原創(chuàng)丨蘇東坡故鄉(xiāng)里的尋找——僅以此篇獻給咱當兵人(之二)
蘇東坡故鄉(xiāng)里的尋找
——僅以此篇獻給咱當兵人(之二)
文/周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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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老排長,我們34個,已經(jīng)走了6個!
我打斷他:什么,你說什么?!走了6個?(我半信半疑)
他說:還有兩個身體已不大行,在醫(yī)院里。
我說:我早就想去看你們了。
他打斷我:您來一趟吧,再不來,恐怕有的人,你就看不上了。
……
這個“對話”,讓我驚愕,猝不及防,甚受打擊。更不幸的是之后又走了4人。前后有10個“新兵”永遠離開人世。他們的平均年齡才52歲。
我早就下決心去一趟的。去一趟,能解決什么問題?我答不出,但我就是想去。好像心里有一個說不清的“結(jié)”,走一趟才能化開。
遺憾的是,這個“決心”被各種事由擱置了5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計劃趕不上變化,比如“三年疫情”。其間,我與王明全不知打過多少次電話,有時他也給我打,商量我去的問題。然而,說好了的,正準備去,卻被突如其來的這事那事纏住,硬是走不成。直到我們都不打電話,都沒情緒打了。直到我在昆明買好了高鐵票,我們這才一塊石頭落了地。
我讓王庭金在微信上給我發(fā)來一個名單,上面的名字是:王明全、沈春明、蘇林中、王廷前、張松林、周樹民、葉仁貴、代建國、王思民、任金元、梁仕林、王昌懷、譚世凱、梁澤民、王庭金、譚洪云、張貴全、龔文福、張萬全、管同輝、郭文斌、伍萬成、趙云清、梁仕文,共計24人。

然而,5月3日上午9點“新兵”集合時,多了兩人,是王興貴和周白凱來了。他們不是我?guī)У谋Ed貴是青龍公社的,白凱是順河公社的。興貴卻說,他和我們同乘一個悶罐車去當兵的,應該也算我?guī)ё叩谋0讋P說,他喜歡我寫部隊的那些故事,他說他早就加入了我的讀者隊伍。說啥都可以成為理由,擋不住啊,他們就是要來一起熱鬧熱鬧哩。寫到這里,我笑了,還有蹭熱鬧的呢。
兩位不速之客,給我們的活動帶來好兆頭。加法似乎比減法讓人添精神,24人增加到26人。我喜歡這個“6”。生活和歲月,讓我對“3”和“6”格外敏感和鐘情。比如“313”,我們老部隊的番號。比如“六六大順”。比如,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這天上午,我們重新操練了五十年前的那一幕。我又當了一把“排長”。我喝令“新兵”們集合,他們齊刷刷地站成了兩排,我喊“報數(shù)”,他們便一、二、三、四、五、六地報起來。
然后,我提議來一次“點名”。
我喊:王明全,
他起立,大聲答“到!”
我喊:伍萬成
他起立,大聲答“到!”
我喊:王興貴,
他起立,大聲答“到!”
……
26個“新兵”的名字,我喊了26次,他們回應了26個“到!”
但是,我內(nèi)心深處藏著一個秘密,近乎祈禱:既然“到”了,可就別再“走”了哇!

于是,我當場宣布,由王明全負責,每年春節(jié)給我報個數(shù),從此之后,至少20年內(nèi)“一個都不能少”!王明全還真的接下了這個“活”兒,霍地一下站起來,表態(tài)道:排長,我保證完成任務!
人吶,不知道在什么時候,在什么場合,就會集體無意識,就會匪夷所思!
然而,大家都真的進入了“角色”,一絲不茍,仿佛都回到了五十年前。
點名之后,進入照相合影環(huán)節(jié)。我與每個“新兵”都合了影,拍攝了集體合照。永久的紀念吶。我再三囑托王明全和王庭金,要讓每個人都拿到照片。
“新兵”們還熱烈歡迎我講了幾句話。這個話題,我從云南的宜良戰(zhàn)友聯(lián)誼會上就開始講,但凡有戰(zhàn)友的地方我都講:活下去,我們今后的基本“任務”,就是健健康康快快樂樂地活下去。我還建議大家向蘇東坡“同志”學習,在蘇東坡的家鄉(xiāng),完全能夠讓蘇東坡顯靈!
此提議惹來一片笑聲……
(未完待續(xù)。寫于7月25日。圖一:周長行與“新兵”們歡聚一堂;圖二:五十年盼來這一聚!周長行與“新兵”們合影留念;圖三:我把每年“報數(shù)”的任務交給了王明全,周長行與王明全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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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周長行(男),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高級記者、詩人。著有長篇紀實文學《鹍鵬騰飛的地方》《大山的呼喚》《大京九解說詞》《趙忠祥寫真》《喬羽戀歌》《不醉不說喬羽的大河之戀》《大國詞人喬羽傳》《偉大的我們》《大浪淘金》;中篇報告文學《巖石歲月》《悠悠玉蘭情》《巷道雪洞》。詩集《句子的隊伍》。作品曾獲《解放軍文藝》大獎,全國五個一工程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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