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Pyre of Denethor 第七章 德內(nèi)梭爾的火葬堆
那個黑影自城門口撤退后,甘道夫仍一動不動地坐在馬上,但皮平仿佛
從身上卸下一副重擔(dān),站了起來。他佇立著聆聽那一片號角聲,感覺自
己的心都要因它帶來的喜樂炸開了;此后的年歲里,每當他聽見從遠處
傳來的號角聲,都忍不住熱淚盈眶。然而,這時他猛然想起了自己的任
務(wù),趕緊往前跑去。與此同時,甘道夫動了動,對捷影說了句什么,正
準備騎馬出城。
“甘道夫!甘道夫!”皮平大喊。捷影停下了腳步。
“你在這里干什么?”甘道夫說,“白城的律法豈不是規(guī)定,那些穿銀黑
二色制服的人必須待在王城,未經(jīng)城主允許不得離開?”
“他允許了,”皮平說,“他讓我走。可我怕極了。上頭那邊可能要出可
怕的事。我想城主已經(jīng)瘋了,恐怕他要自殺,還要拉上法拉米爾。你就
不能想想辦法嗎?”
甘道夫從洞開的城門望出去,聽見平野上已經(jīng)漸漸揚起戰(zhàn)斗的聲響。他
握緊了拳頭。“我必須走了,”他說,“黑騎手已經(jīng)出戰(zhàn),他仍會給我們
帶來毀滅。我沒時間。”
“但是法拉米爾怎么辦!”皮平喊道,“他還沒死,而要是沒人去阻止他
們,他們就會把他活活燒死了!”
“活活燒死?”甘道夫說,“到底怎么回事?快說!”
“德內(nèi)梭爾去了陵寢,”皮平說,“他把法拉米爾也帶去了,還說我們?nèi)?br>都會被燒死,他不打算等。他們要搭個火葬柴堆,把他放在上面燒了,
法拉米爾也一塊兒燒。他已經(jīng)派人去拿木柴和油。我已經(jīng)告訴了貝瑞剛
德,但我怕他不敢擅離職守,他正站崗呢,再說,他又能怎么辦?”皮
平一口氣說完這事,探出顫抖的手碰碰甘道夫的膝蓋,“你難道不能救
救法拉米爾嗎?”
“我也許可以,”甘道夫說,“但我若去救他,恐怕就有其他人得死。
唉,我必須去,因為別的救援都不能及時幫上他;但不幸和悲傷將由此
而生。即使是在我們要塞的腹地,大敵都有力量攻擊我們—那是他的意
志在運作。”
既已拿定主意,甘道夫立刻迅速采取了行動。他一把拎起皮平放在身
前,一句話就讓捷影掉頭。馬蹄聲聲,他們奔馳在米那斯提力斯上行的
街道上,與此同時準備戰(zhàn)斗的種種聲音在他們背后涌起。到處都有人從
絕望和恐懼中振作起來,抓起武器,彼此大喊:“洛汗的援軍來了!”隊
長們在高呼,連隊在集合,許多隊伍已經(jīng)向下開往城門。
他們遇見了伊姆拉希爾親王。他對他們喊道:“米斯蘭迪爾,你現(xiàn)在要
去哪里?洛希爾人正在剛鐸的平野上作戰(zhàn)!我們必須集合所有能找到的
兵力?!?br>“你會需要每一個人,越多越好?!备实婪蛘f,“要盡快!我能抽身的話
就去,但我有急事要去見德內(nèi)梭爾城主,不能等。城主不在的時候由你
指揮!”
他們繼續(xù)前進。隨著一路向上,越來越接近王城,他們感覺到晨風(fēng)撲
面,也瞥見了遠方的一抹曙色,那是南方天際一線不斷擴展的晨光。但
它沒給他們帶來什么希望,因為他們還不知道等在前面的是什么惡事,
擔(dān)心著已經(jīng)為時過晚。
“黑暗正在逝去,”甘道夫說,“但它仍濃重地籠罩著白城?!?br>他們發(fā)現(xiàn)王城的門口沒有守衛(wèi)?!翱磥碡惾饎偟氯チ?!”皮平說,心中的
希望變大了些。他們轉(zhuǎn)離大門,沿路趕往禁門。禁門大開著,守門人倒
在門前。他被殺了,鑰匙被取走了。
“大敵干的好事!”甘道夫說,“他最愛這種事:朋友自相殘殺,人心混
亂導(dǎo)致忠誠分裂?!彼铝笋R,吩咐捷影回馬廄去,“吾友,你我早該奔
馳在平野上,但其他的事讓我耽擱了。不過,若我呼喚你,請全速趕
來!”
他們穿過禁門,走下那條陡峭曲折的路。光線漸漸變亮,路旁高大的石
柱和雕像如同灰色的幽靈,慢慢后退。
突然,寂靜被打破了,他們聽見底下傳來人聲呼喝與刀劍交擊的叮當
聲:自從白城建成以來,這種聲音從未在這處圣地響起過。他們終于來
到拉斯狄能,匆匆趕往宰相墓室,晨光中隱約可見其巨大圓頂。
“住手!住手!”甘道夫喊道,縱身躍上門前的石階,“停下這瘋狂的舉
動!”
只見德內(nèi)梭爾的仆人們手里握著長劍和火把,而貝瑞剛德孤身站在門廊
最高一級臺階上,身穿禁衛(wèi)軍的銀黑二色制服,他擋著門不讓那些仆人
進去。已經(jīng)有兩名仆人倒在他的劍下,他們的血玷污了這處圣地。其他
人則咒罵他,說他違反法紀,是背主的叛徒。
就在甘道夫和皮平奔向前時,他們聽見墓室里傳來德內(nèi)梭爾的喊
聲:“快點,快點!照我的話做!給我殺了這個叛徒!難道還要我親自
動手?”話音一落,貝瑞剛德原本用左手拉住的墓室門被猛然打開,白
城的城主站在他身后,高大威猛,眼中閃著烈焰般的光芒,手里握著出
鞘的長劍。
但甘道夫快步躍上臺階,他盛怒而來,猶如一道白光陡然照進黑暗之
地,那些人急忙遮住眼睛往后退開。他抬手就是一擊,德內(nèi)梭爾的劍應(yīng)
聲脫手而飛,落到背后墓室的陰影里。面對甘道夫,德內(nèi)梭爾仿佛受了
驚嚇,連連后退。
“這是怎么回事,大人?”巫師說,“亡者的墓室不是活人該待的地方。
而且,城門口的大戰(zhàn)都打不完,為什么還有人在圣地打斗?難道我們的
大敵已經(jīng)侵入了拉斯狄能?”
“剛鐸的城主幾時得向你匯報事務(wù)了?”德內(nèi)梭爾說,“難道我不能命令
自己的仆人?”
“您可以命令?!备实婪蛘f,“但那若是瘋狂和有害的命令,其他人也可
以違抗您的意志。您的兒子法拉米爾在哪里?”
“他躺在里面,”德內(nèi)梭爾說,“正在燒,已經(jīng)在燒了。他們在他體內(nèi)放
了把火。但很快一切都會燒起來。西方失敗了。一切都將被一場大火吞
噬,全部就此了結(jié)?;覡a!灰燼和濃煙都將被風(fēng)吹散!”
于是,甘道夫看出他真的瘋了,擔(dān)心他已經(jīng)做出可怕的事,便立刻大步
搶上前去,貝瑞剛德和皮平緊跟在后;而德內(nèi)梭爾則步步后退,直退到
里面那張桌臺旁。在那里,他們發(fā)現(xiàn)了法拉米爾。他仍發(fā)著燒,神智不
清地躺在臺上,而臺下已經(jīng)堆起了木柴,四周也堆得很高,并且全都澆
上了油,連法拉米爾的衣袍和蓋毯上也不例外。不過還沒點上火。見
狀,甘道夫雖把力量之光仍隱藏在灰斗篷下,卻展露了隱藏在體內(nèi)的氣
力。他躍上柴堆,輕輕抱起病人,再一躍而下,抱著人往門口走去。但
就在此時,法拉米爾發(fā)出呻吟,在昏迷中呼喚著他的父親。
德內(nèi)梭爾像是從恍惚中驚醒,他眼中的怒火熄滅了。他哭起來,
說:“不要把我兒子從我身邊帶走!他在叫我?!?br>“他是在叫您,”甘道夫說,“可是您還不能接近他。他命在旦夕,必須
找醫(yī)者治療,也有可能治不好。至于您的責(zé)任,是出去為您的白城戰(zhàn)
斗,死亡有可能在那里等待你。這點您心里明白。”
“他不會再醒來了。”德內(nèi)梭爾說,“戰(zhàn)斗也是枉然。我們?yōu)槭裁纯释?br>久一點?為什么我們不能并肩赴死?”
“剛鐸的宰相,您被賦予權(quán)力,不是為了讓您安排自己的死期。”甘道夫
答道,“只有那些落在黑暗力量統(tǒng)治之下,沒有信仰的國王才這么做:
懷著高傲和絕望自殺,靠謀殺親人來緩解自己死亡的痛苦?!闭f完,他
穿過墓門,將法拉米爾抱出了死氣沉沉的墓室。送他來的擔(dān)架這時已被
擺在門廊上,甘道夫把法拉米爾放了上去。德內(nèi)梭爾跟了出來,站在那
里顫抖不已,渴切地看著兒子的臉。一時之間,所有的人都默然肅立,
看著他們的城主在痛苦掙扎,德內(nèi)梭爾動搖了。
“來吧!”甘道夫說,“那邊需要我們。您還有很多事可做?!?br>突然間,德內(nèi)梭爾放聲大笑。他再次挺直身軀,顯得高大又驕傲。他快
步走回桌臺前,拿起先前自己頭枕的那個枕頭,然后回到門口,一掀布
罩,看哪!他雙手捧著一個帕藍提爾。他將它舉起時,周圍觀望的人都
覺得那個圓球內(nèi)部燃起了火焰,開始發(fā)光,竟令城主削瘦的臉恍若被一
團紅光照亮—那張臉猶如堅石雕刻而成,輪廓明暗分明,高貴、驕傲、
可怖。他的雙眼熠熠發(fā)亮。
“高傲和絕望!”他喊道,“你莫非以為白塔的眼睛是瞎的?不,灰衣蠢
貨,我所見比你所知的更多。你所抱持的希望不過是無知而已。去吧,
去費心治療!去出征,去戰(zhàn)斗!到頭來全是徒勞。你們或許能暫時在佩
蘭諾平野上取勝,但要對抗這個如今已經(jīng)崛起的力量,卻是有敗無勝。
它只不過才伸出一根手指頭來對付這座白城。整個東方都在行動。哪怕
是現(xiàn)在,你所寄望之風(fēng)也欺騙了你,它從安都因河吹來一支黑帆艦隊。
西方已經(jīng)敗了。所有不愿做奴隸的都走吧,是時候了?!?br>“這樣的策略將讓大敵毫無懸念地取得勝利。”甘道夫說。
“那你們就希望下去吧!”德內(nèi)梭爾大笑,“米斯蘭迪爾,我莫非不了解
你嗎?你希望取代我的位置,站在北邊、南邊或西邊每個王座之后。我
已經(jīng)看穿了你的心思策略。我豈不知您命令這個半身人保持沉默?我豈
不知您帶他來此,做我自己內(nèi)室的奸細?然而我從我們的談話中,已經(jīng)
得知你所有同伙的名號與目的。很好!你用左手暫時利用我做擋箭牌對
抗魔多,又以右手帶這個北方的游民來篡我的位。
“但我對你說,甘道夫,米斯蘭迪爾,我不會做你的工具!我是阿納瑞
安家族的宰相,絕不會退位,給一個新貴當個年老糊涂的管家。就算他
能向我證實他有資格,他依舊只不過是出身伊熙爾杜一脈,那個破敗的
家族早就喪失了王權(quán)和尊嚴。我絕不會向那樣一個家族的最后一人低
頭!”
“倘若事態(tài)依您所愿發(fā)展,”甘道夫說,“您希望怎么做呢?”
“我會要求一切一如既往,如同我這一生的每一天一樣,”德內(nèi)梭爾答
道,“如同在我之前的先祖?zhèn)兊臅r代一樣:和平地做這白城的城主,我
死之后就將我的位子留給兒子,而他會是自己的主人,不是巫師的學(xué)
生。但如果命運不容我的期盼成真,那我就什么都不要:既不要生命衰
頹,亦不要均分一半的愛,更不容尊榮減損?!?br>“在我看來,一位忠心的宰相交出他的職權(quán),絲毫不減損他享有的愛或
尊榮?!备实婪蛘f,“至少您不該在您的兒子生死未卜之時剝奪他的選
擇。”
這些話讓德內(nèi)梭爾再次雙眼冒火,他將晶石夾在腋下,拔出一把刀大步
走向擔(dān)架。但貝瑞剛德一個箭步上前,擋在法拉米爾前面。
“好??!”德內(nèi)梭爾喊道,“你已偷走我兒子一半的愛,而今你又偷走我
麾下騎士的心,令他們最后徹底奪走了我的兒子!但至少這一次,你絕
不能違抗我的意志:我要決定自己的生死。”
“過來!”他對仆人喊道,“你們?nèi)舴莻€個都是懦夫,就給我過來!”于
是,有兩人奔上臺階到他面前。他飛快從其中一人手中奪過火把,迅速
奔回墓室里。在甘道夫來得及阻止他之前,他已將火把猛地插進柴堆
里,木柴登時噼啪響著,騰起一片烈焰。
接著德內(nèi)梭爾躍上桌臺,周身裹著烈火與濃煙。他拿起腳前那根宰相的
權(quán)杖,抵著膝頭一折而斷,接著將斷杖扔進火里,躬身在桌臺上躺下,
雙手捧著那顆帕藍提爾放在胸前。據(jù)說,從此之后,如果有人望進這顆
晶石,除非他有極強的意志能將它的視線扭向其他目的地,否則他只會
看見兩只蒼老的手在烈火中焦枯燒毀。
甘道夫在悲痛與恐懼中別開臉,關(guān)上了門。有好一會兒,他一語不發(fā)地
站在門檻前沉思,而外面其他人則聽著室內(nèi)烈火那貪婪吞噬的聲音。接
著,只聽德內(nèi)梭爾大叫一聲,之后就沒了聲息,世間再也無人見過他。
“??巳戆仓拥聝?nèi)梭爾就這樣過世了?!备实婪蛘f,然后他轉(zhuǎn)向貝瑞
剛德以及一旁那些嚇呆了的城主仆人,“同樣逝去的還有你們所知的那
個剛鐸的時代,無論是吉是兇,它都結(jié)束了。在此已經(jīng)發(fā)生了不幸的
事,但現(xiàn)在打消所有橫在你們之間的仇恨與敵意吧,因為這一切全是大
敵策劃的,是他的意志運作的結(jié)果。你們因職責(zé)而敵對,卻落進了一張
并非由你們編織的羅網(wǎng)。但是,你們這些盲目服從城主的仆人好好想
想,若不是貝瑞剛德抗命,白塔的統(tǒng)帥法拉米爾現(xiàn)在也會同樣被燒成灰
了。
“把你們倒下的同伴從這不幸之地抬走吧。我們會把剛鐸的宰相法拉米
爾抬到一個他可以平靜安睡的地方,若他就此長眠,也是命該如此?!?br>于是,甘道夫和貝瑞剛德抬起擔(dān)架,將它抬往診療院。皮平尾隨著他
們,悲傷地低著頭。但城主的仆人們?nèi)源粽驹谀故仪?,如同受了打擊?br>人。正當甘道夫走到拉斯狄能的盡頭時,只聽一聲巨響,他們連忙回
頭,看見墓室的圓頂爆裂,濃煙滾滾冒出。接著,轟的一聲,石塊隆隆
坍塌進一片火海中,但火勢絲毫不減,火焰仍在斷壁殘垣間搖曳跳躍。
那些仆人這才驚恐地飛奔而逃,跟著甘道夫離開了。
終于,他們回到了又稱“宰相之門”的陵寢門前,貝瑞剛德悲痛地看著守
門人?!斑@件事會讓我后悔一輩子?!彼f,“那時候我急瘋了,他又不
肯聽我說,反而對我拔劍。”然后,他關(guān)上門,用從被殺之人那里奪來
的鑰匙把門鎖上?!斑@把鑰匙現(xiàn)在應(yīng)當交給法拉米爾城主了。”他說。
“城主不在時,由多阿姆洛斯親王指揮?!备实婪蛘f,“但既然親王不在
這里,我必須親自承擔(dān)這份職責(zé)。我命令你留下鑰匙,保管好,直到石
城恢復(fù)正常秩序為止?!?br>他們終于來到石城的高層環(huán)城,在晨光中朝診療院走去。那是幾所與其
他房舍隔離開來的美麗房屋,專門用來照料重病的人,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準
備好收治在戰(zhàn)斗中受傷或垂死的人員。這些房子位于第六環(huán)城,離王城
的大門不遠,靠近南邊城墻,四周是花園,種植著草皮與樹木—石城中
這樣的地方只有這么一處。這里住著幾位獲準留在米那斯提力斯的婦
女,因為她們精于治療之術(shù),或是醫(yī)者的助手。
然而,就在甘道夫和同伴們將擔(dān)架抬到診療院的正門前時,他們聽見城
門前的平野上傳來一聲大叫,尖銳刺耳的聲音直拔上天,然后隨風(fēng)消
逝。那叫聲太可怕了,以至于一時之間所有人都僵立不動,然而當聲音
消失,人人的心情都突然振奮起來,充滿了自從東方的黑暗入侵以來一
直不曾有過的希望。他們感覺天更亮了,太陽破云而出。
但是甘道夫卻一臉沉重與悲傷,他吩咐貝瑞剛德和皮平將法拉米爾送進
診療院,自己則走到鄰近的城墻邊。他站在新升起的太陽下向外張望,
整個人如同一座白色的雕像。靠著他被賦予的視力,他洞悉了發(fā)生的一
切。當伊奧梅爾從戰(zhàn)斗的第一線縱馬而出,站在平野上那些陣亡者身邊
時,甘道夫長嘆一聲,再次裹緊斗篷,離開了城墻邊。貝瑞剛德和皮平
從診療院里出來時,看見他站在院門前沉思。
他們看著他,有一刻他不發(fā)一語。最后,他開口說:“吾友,西部地區(qū)
以及這城中所有的百姓?。】筛杩善乱呀?jīng)發(fā)生了。我們是該哭泣還
是該歡笑?超乎我們的希望,敵人的統(tǒng)帥已經(jīng)被消滅了,你們已經(jīng)聽到
他最后那聲絕望呼喊的回音。但是他的死也給我們帶來了慘痛的損失與
巨大的悲傷,而若不是德內(nèi)梭爾的瘋狂,我本來可以避免這樣的損傷。
大敵的手伸得可真長??!唉!不過現(xiàn)在我終于發(fā)現(xiàn)他的意志是如何侵入
白城的核心了。
“雖然歷任宰相都以為這是個只有他們自己知道的秘密,但我在很久以
前就猜到,七晶石至少有一顆保存在這城的白塔里。德內(nèi)梭爾在他仍然
明智的年歲里,知道自己力量的極限,不會擅自用它去挑戰(zhàn)索隆。但是
他的智慧衰頹了,當他的國家危機日增,恐怕他就去看了晶石,并遭到
了欺騙:我猜,自從波洛米爾離開后,他去看得太頻繁了。他太杰出,
不可能順從黑暗力量的意志,但盡管如此,他也只能看見那力量允許他
看見的。毫無疑問,他所獲得的知識經(jīng)常為他所用,然而,那展示給他
看的魔多雄厚實力的景象,卻讓絕望在他內(nèi)心滋長,直到最后壓垮了他
的心智?!?br>“當時我就覺得有件事很奇怪,現(xiàn)在我明白了!”皮平一邊回憶一邊說,
忍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城主從法拉米爾躺著的房間里出去,當他回來
時,我才第一次感覺他變了,變得蒼老又頹喪?!?br>“就在法拉米爾被送到白塔來的那一刻,我們許多人都看見頂層的房間
里閃過一道奇怪的光芒?!必惾饎偟抡f,“但我們以前見過那種光芒,石
城里早有傳言說,城主不時會跟大敵以意志角力?!?br>“唉!那么我猜得沒錯?!备实婪蛘f,“索隆的意志就是這樣侵入了米那
斯提力斯,我也因而被耽擱在此。我會被迫繼續(xù)留在這里,因為不只法
拉米爾,很快還有別的事情要我處理。
“現(xiàn)在我得下去會見那些前來的人。我已經(jīng)看見平野上發(fā)生了讓我心中
極為悲痛的一幕,但可能還會有更悲痛的事發(fā)生。皮平,跟我一起去!
但是你,貝瑞剛德,你該回到王城,把發(fā)生的事都告訴禁衛(wèi)軍的隊長。
恐怕他職責(zé)所在,會把你調(diào)出禁衛(wèi)軍。不過,告訴他:若我能給他提個
建議,我建議把你派到診療院來,擔(dān)任你的統(tǒng)帥的衛(wèi)士兼仆人,當他醒
來時能隨侍在側(cè)—如果他還會醒來。因為是你救他免于火焚?,F(xiàn)在去
吧!我很快就會回來。”
說完他便轉(zhuǎn)身離開,皮平跟著他朝下一層環(huán)城走去。就在他們加緊往下
趕路時,晨風(fēng)帶來了一陣灰雨,所有的火焰都被澆熄了,他們面前升起
了大團的濃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