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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夢為馬

2010-06-13 12:12 作者:凝煙清塵  | 0條評論 相關(guān)文章 | 我要投稿

與晝,如同水墨與絹交纏漫漶的天色,曖昧難辨。沒有風(fēng)聲足踏刀尖而來,枯虬的枝椏隱于黝黯處,仍舊被一分分削瘦了下去。銀白色的日,鐵紅色的月,沖破億萬光年星塵,等待一次毀滅彼此的相遇。卻于執(zhí)手時,被一道閃電斬斷。金屬碰撞割裂粉碎的聲音。隨之寂靜欲死,連同呼吸。

閣樓幽深,仿佛一只望不見底的瞳孔,漾起暗調(diào)的木紋。時間止步,于混沌里墜落一地的虛無。具象,幻境,在洪荒的盛大背景里起伏。迷迭香燃起荒煙,人頭骨長出蔓草。世界錯亂瀕死,手中一根發(fā)絲纖細,懸著血滴,如何再去打撈生生不息的傳說。

我跌坐在昏暗光影里,如破舊的人偶娃娃,被棄于輪回之外。朱砂色絲裙延至裸踝,堆疊出一尾頹艷的漣漪。長發(fā)散繚,墨碧海藻般纏縛手腕,像無法掙脫的古老咒語。白玉蘭花瓣雕刻的臉龐,泛起細細的香冷,遮住所有表情的紋路。睫羽纖弱,宛若斷翼之蝶棲于枯萎眼神,落下一片深重的嘆息。

這是一個巨大的澤國,我泥足深陷。在永夜的鼻息間,被吸進,又吐出。顛倒反復(fù),不得救贖。心跳無聲。絕望,是唯一的詞語,把歲月的綠箋寫破。

恍惚里,誰足尖輕軟,不驚一絲塵埃;誰雙眸清亮,盛滿茂密水滴;誰微笑三分,吹我眼睫欲飛;誰又胸膛溫暖,染我容顏薄醉。

是一只有力的藕臂,從濃稠窒息里拔節(jié)而生。骨肉玉白,肌血清甜。以潛游的姿態(tài),優(yōu)柔環(huán)過我的腰際。身子一輕,已然被坐擁窗前。那只手,輕推閣窗。(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眼里突然涌進瓢潑的光,淚水混著笑意滴落。猶如蚌殼第一次打開,傾吐千年心珠,既痛且甜的滋味。風(fēng)聲淺吟,襲來莫名的香息。

檐外一座城池,寂靜如時間的眼淚,鋪滿初色的花朵。深紅淺白,濃翠淡青,墨跡般安詳。

“……蓮?”幾經(jīng)開合,唇齒間終于輾轉(zhuǎn)出這枚被遺忘的字。

“是的,蓮。你有很多很多年,沒見過了罷?”身邊人聲線泠然,似出了水的月光,飽蘸了淋漓的溫柔。

沒有任何訝異。不過是清風(fēng)又起,吹出笛孔里藏了一夜的聲音。熟稔依稀,宛如昨日。我淺淺側(cè)身,正對上身邊人晏晏眉眼。那是松煙墨滴入了兩泓清潭,溫軟繾綣得似要渙散無痕,又鄭重分明仿若點漆。左側(cè)額角,有暗青色線條圖騰,如藤蔓繚繞眉際。袂角輕垂,在風(fēng)中微漾,水翠欲滴。就連那唇角笑弧,也是浸了水的。像葉尖懸而未決的露珠,卻一觸即落的心意篤定。

我微笑頷首:“你來了。青龍。”

“是的,我來了。并且——”語調(diào)有清冷的慈悲:“朱雀,我要將你從輪回的枷鎖里,釋放?!?/p>

一個吻,輕印額心。菩提葉落般悄然又宿命,像一場無聲的度化。有一線紅,流淌過眼瞳。那是朱砂色的纖羽,沖破封印,從左側(cè)額角幻生。

由你不記得的最初,至我不知道的最末。我將一直守護,對你的諾言。

陽光大盛,透過眼瞼召喚沉睡的眸子。此一,即將如西天涼月,碎成一枕的灰飛煙滅?;腥魺艋浔M酒見空,一豆青梅擱淺盅底,欲醉也無緣由。顛倒疏狂。誰來嘗,這割而不下,而不得的悲歡。

夢醒處,闌珊蕭寂。青龍與朱雀,依舊在各自的星宿里布陣。人間傳說,怎樣解開天上棋局。終不過是你我共守江山,彼此不見。遺忘了容顏,終老了歲月。

以夢為馬。奔赴一折紙扇上的江南。黛色的瓦,水色的墻,茂盛的留白。約定的月中天,約定的杏花巷。一個約定的墜馬,我便會落入有你的故事。如一計小小的陰謀,醞釀一場盛大的愛情。

會笑我傻么?我只是無奈。因為夢境,是抵達你溫柔懷抱的唯一路途。

2010年6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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