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圣佛國
1
我喜歡用“朝圣”這兩個字眼,一如周國平在《各自的朝圣路》里寫得那樣:“我仿佛結(jié)識了一個個不同的朝圣者,他們在各自的朝圣路上。是的,世上有多少個朝圣者,就有多少條朝圣路。每一條朝圣的路都是每一個朝圣者自己走出來的,不必相同,也不可能相同。然而,只要你自己也是一個朝圣者,你就不會覺得這是一個缺陷,反而是一個鼓舞。你會發(fā)現(xiàn),每個人正是靠自己的孤獨(dú)的追求加入人類的精神傳統(tǒng)的,而只要你的確走在自己的朝圣路上,你其實(shí)并不孤獨(dú)。”
是的,通往天堂、通往佛國的路,不乏有朝圣者的腳步與身影,山高水遠(yuǎn),長途跋涉,在各自的朝圣路上,艱辛與苦難算不上什么,只要是真正的付出,便會有不同的收獲。出行,不再艱難。佛國的朝圣路,只是行程的開始,而不是結(jié)束。
2
每次出行大都是下雨,這次去普陀山也不例外。這一路上,只是在車船間不停的奔走,渡輪在洋面上幾經(jīng)顛簸之后,車開到了朱家尖碼頭,此刻,華燈初上,漁歌晚唱,與普陀山隔洋相望。
由短姑道碼頭登岸,北行不遠(yuǎn)就是普濟(jì)寺。普濟(jì)寺又稱前寺,是普陀山供奉觀音菩薩的主剎,始建于北宋。(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夜宿普濟(jì)寺,第一次經(jīng)歷這樣一個夜晚,與佛如此的接近,寺院里燈火通明,影影綽綽,此刻,凡心不動,心若澄明。虛空的月,高高掛起,透著平和的光。普濟(jì)寺里人來人往,不凡如我們般的香客,彼此都懷著一顆虔誠的心。
很少在凌晨三點(diǎn)起床,而對寺院里的僧人來說,似乎已經(jīng)司空見慣。要做佛事,人們魚貫著涌向大圓通殿,沒有鐘聲,只有碎碎的腳步與低語,我無法窺視每個人的內(nèi)心,但在佛的面前,無論祈求也好,祝福也好,一切都已洞然。
大圓通殿是普濟(jì)寺的正殿,殿正中塑觀音像,高約九米,兩邊塑觀音32應(yīng)身像,展現(xiàn)觀音在十方世界以不同身份出現(xiàn)各種形象。觀音的坐像,無論是從那個角度看去,都是安之若素,莊嚴(yán)慈祥。嘴角的微笑,是那般鎮(zhèn)靜、安祥。她能將凡人的憂傷溶解,化去。蓮花綻放的那一刻,眾生為之動容。鼓缽齊鳴,僧人們念念有詞,抑揚(yáng)頓挫,忽高忽低。這泊來的梵音,就象動聽的音樂,指引著人的一生。
清晨,我在普濟(jì)寺內(nèi)用齋,遇見一位來自河南的老者,他說,五臺、峨眉、九華我都去過了,這次來普陀,算是了了心愿了。還說,我有皈依證,我還想去很多很多的佛教名山。想來,老者的腳步,已經(jīng)走了很遠(yuǎn)。
3
微雨的清晨,出普濟(jì)寺,又去了佛頂山,坐纜車上山,只見茂盛的植被沿著山坡爬行,山下低矮的營房便越顯得渺小。佛頂山又名白華頂、菩薩頂,為普陀山之主山。山分支脈,分別向南、北、東伸延,主峰海拔291。3米,從遠(yuǎn)處眺望,諸峰若拱,峰頂壘壘如杯瓢,覆于積水之上。峰巔方圓平坦,寬廣約20余畝。巔峰建塔,塔上置燈,曰“天燈臺”。后又修筑一座望臺,登臨此臺,極目遠(yuǎn)眺,可觀賞普陀洋和蓮花洋遼闊的山海景色。
在白華頂,雨中的清新,一如進(jìn)入了新鮮的氧吧。樹梢、檐前都掛著清亮的雨珠,寺院的上空青煙裊裊,又隨即散去。呼吸在自然的空氣里,竟有不食人間煙火的滋味,極目四周的山峰、洋面,悠悠然。
慧濟(jì)寺位于佛頂山上,原為一石亭,供佛其中,明代僧慧圓,創(chuàng)慧濟(jì)庵,至清乾隆五十八年始建圓通殿、玉泉殿、大悲樓等,擴(kuò)庵為寺,光緒十三年請得大藏經(jīng),由文正和尚鳩工擴(kuò)廣,遂成巨剎,與普濟(jì)寺、法雨寺鼎立,稱普陀山三大寺。寺內(nèi),有一觀音堂,四壁嵌著123尊石刻觀音像,匯聚了唐宋元明清五朝名家的杰作。
我試圖靜下心坐了下來,隔著天井觀望,眼前是一個個穿梭的身影,除了悠揚(yáng)的焚音,寺院里顯得寂靜,寺內(nèi)的小沙彌在勤勞地打掃著院落,閑暇的幾個僧人站在積水檐下,卷經(jīng)而立,慢言細(xì)語。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安詳。
4
下山后去了法雨寺。在松柏掩映的山門前拾級而上,只見禇紅的照壁上題著“天華法雨”幾個大字,字里行間透著絲絲佛理禪機(jī)。法雨禪寺俗稱后寺,乃全山第二大寺,法雨寺的前身是海潮庵,取“法海潮音”之義,建于明萬歷年間(1580年),后改寺,清康熙三十八年,賜“天華法雨”額,改稱法雨寺。
在法雨寺,依然有著眾多的人頭,香客們一臉莊嚴(yán),持香膜拜,保持著對佛祖應(yīng)有的虔誠,一些游人則在香爐前嬉戲著,拋些錢幣,搏得一些的歡娛。人生,都會呈現(xiàn)出不同的兩面性,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法雨寺的建筑布局是一大特色,它依山取勢,井然有序,層次分明。初見九龍壁,只見浮雕上刻著九條龍形圖案,扶搖嬉鬧,幾有飛天之感。龍圖騰,向來是中華民族圖騰的象征,而霸氣的九龍壁與溫和的寺院結(jié)合,是一次偶然的相遇,還是由來已久,我不得而知。入山門,中軸線上有天王殿,后有玉佛殿,兩殿間有鐘鼓樓,依次有觀音殿、御碑殿、大雄寶殿、藏經(jīng)樓、方丈殿,氣勢不凡。觀音殿又稱九龍殿,九龍殿內(nèi)的九龍?jiān)寰安糠至鹆呤乔宄觊g從金陵明故宮折遷而來,可見清王朝對寺院建設(shè)的重視。
我信步入內(nèi),只見寺內(nèi)林木茂盛,郁郁蔥蔥,有龍鳳柏、連理松、古銀杏,都是年代久遠(yuǎn)。多么希望在這晨鐘暮鼓里,伴著這煙雨的清香,停留在佛國的寺院里,就象那些在古樹間活潑跳躍的松鼠們,這里才是它們的天地。而我們的歸宿呢,需要怎樣的一份安逸與平和?
5
普陀的海邊向來是人之神往的去處,那里有著柔軟的金沙,寬闊的洋面,可以觀潮、聽海、看日出,還有紫竹林的不肯去觀音院。清杭州人胡紹家《百步沙》詩云:“太子塔前沙,臨風(fēng)散似霞。至今卷石在,不見惹微瑕?!闭克{(lán)的海水不斷涌向海岸,給金色的沙灘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而不肯去觀音院,正是在這道弧線的頂端。
在普陀山東南部的梅檀嶺下,山中巖石呈紫紅色,剖視可見柏樹葉,竹葉狀花紋、因稱紫竹石,后人也在此栽有紫竹。據(jù)歷代山志記載,五代后梁貞明二年(916年)日本高僧慧鍔從五臺山奉得一尊觀音像,歸國途中在此洋面遇風(fēng)受阻。菩薩不肯東去,慧鍔無法,便靠岸留下佛像,與島上居民供奉,在此建“不肯去觀音院”于紫竹林中,是為普陀開山供佛之始。
曲折的通道,明黃的照壁,一直通向紫竹林的每一處院落?!白现穸U林”,“悲運(yùn)同體”,香爐的題刻,金匾的楷書,無不顯視著觀音修身的所在。與其說慈悲的觀世音是在紫竹林里弘揚(yáng)佛法、拯救世人,不如說,一種宗教信仰所寄予的精神力量是何等的重要,它可以流傳千年,乃至世世代代。
當(dāng)我離開人群,獨(dú)自漫步時(shí),不經(jīng)意間轉(zhuǎn)進(jìn)一處無人的院落,穿過弄堂,豁然發(fā)現(xiàn)一處四方的古井,崖壁上刻著“甘露法源”四個字,光明池就在這里,光明、甘露不正是觀音身上的兩大法寶嗎?這里離海最近。咫尺間,有潮水拍打著青石壘就的屋基,發(fā)出陣陣的聲響,那便是潮音涌動的聲響。隔海相望,便是下一個朝圣地--洛迦山。
首發(fā)散文網(wǎng):http://www.277762.cc/subject/3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