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很想你
每年都克服各種困難回老家過年,就連我在國外工作那兩年,夫人也會帶女兒回去。這是傳統(tǒng),這是規(guī)矩,這就是孝順。
幾十年過去了,爸爸走了,剩下媽媽一個人,我們?nèi)匀焕^續(xù)著這個習慣動作-回家過年。回家,也會看到哥哥姐姐和他們的家人。
姐姐比我大三歲,這三歲,與現(xiàn)在的年齡差的概念不同。六、七十年代,每個家庭平均得有三四個孩子,我家四個。由于爸爸媽媽要賺錢養(yǎng)家,大我三歲的姐姐就要擔負起照顧我們?nèi)齻€弟弟的責任。給我們洗衣做飯,放假的時候,帶我們?nèi)マr(nóng)村姥姥家。小時候家里窮,餓了怎么辦?姐姐姐帶我們圍著爐子烤土豆、烤大蒜吃。
爸爸媽媽對姐姐最不公平,我們?nèi)齻€弟弟淘氣,犯下的所有錯誤,最后都歸到姐姐身上,媽媽回到家里會罵姐姐,甚至會挨打。
我從小愛跟腳,跟腳就是姐姐走到哪我就跟到呢,一旦姐姐不帶我,我就大哭小豪的,姐姐常因此而被媽媽打罵。雖然如此,她不生弟弟們的氣。她常常會跟同學炫耀我學習好,會把我的年終鑒定,獎狀或優(yōu)秀作文拿給同學看。
她十三四歲時跟媽媽坨坯蓋房子,媽媽現(xiàn)在住的土坯房,有姐姐的力量在里面。房子蓋好后姐姐得了肺結(jié)核。(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姐姐讀書讀到高二,參加了高考,沒考上大學。第二年復習了一階段后,得了神經(jīng)痛,從此就不再讀書了。我知道她學習不錯,可是那時候我家的條件很差,我想她是為了減輕爸爸媽媽的負擔而故意得病的。
在我的記憶里姐姐從來沒有穿過一件像樣的衣服。 常常穿別人穿過的舊衣服。
姐姐是媽媽的出氣筒,只要媽媽不高興,就拿姐姐出氣。姐姐常常是高高興興而來,留著眼淚而去。
每年大年初二,姐姐會將全家人請到他家去做客。每年都有至少十二個菜,每個菜都是年味十足,農(nóng)村的飯菜味,特別特別好吃。尤其是酸菜餡和韭菜餡餃子,真是無可挑剔,無可取替。大部分飯菜,都是他們家人平時吃不到的,只有過年的時候與我們一起品嘗。
姐姐去世的前一年,買了一頭豬的肉,放在院子外的大缸里,不小心在年前全都被別人偷走了,那是姐姐準備過年的肉,那里有準備給弟弟們帶回家的肘子和豬蹄。那一年,我見到姐姐的時候,她老了很多,很多。雖然被偷了,我們離開老家的時候,她還是給我準備了兩只烀好的肘子,一份給我,一份給我岳母。(我岳母是在我姐姐去世后的當年四月份也離開了我們)。我特別恨那個偷我姐家豬肉的賊。
姐姐非常勤勞。她家住平房,燒柴火。媽媽說她去世之前,也就是年前,跟我姐夫去她家附近的農(nóng)田里撿了很多的柴火,媽媽說,比往年多很多,媽媽還說,這可能是一種前兆或預兆啊。
姐姐腦干出血當天,是媽媽和姐夫把她送到醫(yī)院的。當時我和老伴兒在陵水的椰林鎮(zhèn)。我倆正月十七從??谧疖嚮氐揭值?,恰逢老伴兒生日,我倆在椰林鎮(zhèn)最大的商場里的廣東菜館點了幾個菜,算是給她過了生日。因為時間較晚,沒有回英州鎮(zhèn)的客車了,于是就找了家酒店住了下來。正月十八一大早接到家人電話,說姐姐腦干出血送進了醫(yī)院,已經(jīng)做了CT,希望結(jié)果出來后,讓我們找醫(yī)生看看。待結(jié)果出來后,我和老伴兒分別找了醫(yī)生朋友,他們委婉地告訴我們情況不好。一位醫(yī)生朋友說,她這種情況,就算是手術(shù),結(jié)果就是植物人,手術(shù)服至少60萬元;另一位朋友醫(yī)生非常實在,告訴我們,姐姐的情況很不好,因為出血的位置是致命的。姐姐一直在醫(yī)院輸液,昏迷不醒。我和老伴兒急著趕回了英州,在不知所措之際,弟弟哭著打來電話說,姐姐走了。姐夫,哥哥嫂子,還有弟弟弟妹都不敢把這個不幸的消息告訴媽媽。我充當了惡人,打電話把這一噩耗告訴了媽媽。姐姐,就這樣走了。那天晚上,我一個人坐在英州清水灣附近的一個湖邊,哭了好久好久。
當晚我和老伴兒改了回程機票,第二天飛回長春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八點多。我倆把女兒女婿叫到我家,把家里的事情交代一下兒,租車連夜趕回老家,到家時是凌晨兩點多。我媽和我老姨一直沒睡,在家等我倆。姐姐是在我們到家的早上出殯的。我很傷心。
姐姐的離開,主要原因是有高血壓家族史,平時不連續(xù)用藥,只有感到頭疼或者實在不舒服的時候吃兩片降壓藥。她舍不得買藥吃。姐姐姐夫三十多年前就下崗了。
我沒有姐姐了。
每當我想起姐姐,我就情不自禁地流淚。
我和我老伴兒參加完姐姐的葬禮回到長春后,我倆都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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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嶺上月明 審核通過并說 好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