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歷史劇應作歷史研究和階級分析——談越劇〈雙烈記〉和〈金山戰(zhàn)鼓〉的改編和創(chuàng)作》
出處:人民日報1961.04.05第7版?
作者:胡野檎
? ? 上海越劇院在前年寫了一個《雙烈記》,去年又寫了一個《金山戰(zhàn)鼓》。這兩個劇本的內容是采用同一個歷史題材,寫南宋韓世忠和梁紅玉的抗金故事;這兩個時期的創(chuàng)作要求也抱同一個愿望,既能古為今用,又能還以歷史的本來面目??墒沁@兩個劇目的演出效果,卻完全不同:《雙烈記》受了批評,《金山戰(zhàn)鼓》獲得鼓勵。為什么同一個題材,同一個愿望,竟會有相反的結果?這就給作者在歷史劇的創(chuàng)作上帶來了經(jīng)驗教訓。
《雙烈記》的失敗
? ? 《雙烈記》是根據(jù)明朝張四維原作改編的。作者打算改編它,那還是在1956年。那年,劇院試圖從各個方面突破越劇的表演題材,特別想塑造幾個愛國主義的英雄形象,于是對它發(fā)生了興趣。
? ? 作者本想憑《雙烈記》原著的框框,來體現(xiàn)出這種創(chuàng)作意圖,可是怎么樣也結構不出一個滿意的故事來。于是開辟另一條路,想把黃天蕩一役的主要矛盾放在韓世忠與主和派的斗爭中;但是,感到這與當時具體的歷史事實不符,又直搖頭。據(jù)宋史記載:趙構在那雖一味逃命,可是黃天蕩一役,趙構還下詔想“御駕親征”,曾經(jīng)是支持的。這樣,作者又被歷史的某些假象所迷惑了,另一條路又邁不開步子了;因此,《雙烈記》的改編就拖下來。
? ? 到1959年,劇院集中所有編劇和主要業(yè)務骨干又來動手改編了??墒?,作者對《雙烈記》里的韓世忠與梁紅玉,缺乏認真的歷史研究,只根據(jù)原著的結構作主觀的設想,于是越設想越覺得這兩人身上有一種很可貴的“風格”,而且這種“風格”可以塑造得非常高尚。譬如原著者在黃天蕩一役的作戰(zhàn)過程中,不斷刻劃梁紅玉的性格和行動,向韓世忠臉上抹灰:像金兀術敗入黃天蕩,韓世忠得意忘形,只“傳令把住港口”,梁紅玉一再勸他不要輕敵,叫他抓緊時機督軍作戰(zhàn),捉拿金兀術,他反而逼梁紅玉陪著他去巡哨,飲酒,賞雪景。……原著者這樣丑化韓世忠,改編者卻認為這些情節(jié),可以設想為他們夫妻之間,在艱苦的戰(zhàn)斗中,還那樣嚴格的相互鞭策,“風格”很高。又如黃天蕩一役后,原著者用虛構梁紅玉彈劾韓世忠的情節(jié),來掩蓋南宋封建統(tǒng)治階級在對抗侵略中的妥協(xié)投降的本質,以及在黃天蕩一役中怕金兵“回戈沖突”,因此擁兵觀望的歷史事實,硬把這個歷史上的一次輝煌戰(zhàn)績,說成是抗金將士的“緩兵縱敵”,是一次失敗。改編者認為這些情節(jié),可以設想為韓世忠在朝廷沒有一兵一卒支援的情況下,以寡敵眾,以少勝多,打爛了敵人,取得了偉大勝利。但由于客觀條件限制,未能全殲,總覺得這是自己沒有盡到責任,對不起朝廷和天下黎民,因此不但不請功,相反,梁紅玉還主動去彈劾自己丈夫。韓世忠一面送妻子去彈劾自己,一面渡江乘勝追擊敵人。并認為這樣的英雄氣概多足,這兩人的“風格”多么可貴。
? ? 于是作者們滿腔熱情地就集中全力來塑造這兩個愛國主義的、有很高“風格”的英雄形象;于是矛盾一直在兩個英雄人物的性格沖突中展開著。這樣,韓世忠八千將士攔擊十萬金兵的黃天蕩一役的主要矛盾,不是侵略和反侵略的民族矛盾了,也沒有隨著這個民族矛盾而來的抗金與逃跑妥協(xié)的階級矛盾了;黃天蕩一役的主要矛盾變成梁紅玉的“不廢公義”和韓世忠的“驕酣不省”之間的斗爭了。這不僅違背了歷史真實,而且歪曲了歷史英雄人物形象。
? ? 作者們上了明朝張四維的當,中了《雙烈記》的圈套?!峨p烈記》的改編失敗了。
?《金山戰(zhàn)鼓》的創(chuàng)作
? ? 《雙烈記》失敗了,如何對待失敗了的《雙烈記》,劇院存在兩種不同的態(tài)度。一種是帶著失敗的埋怨情緒,推開《雙烈記》不敢再碰了;一種是認為接受批評的最誠懇的態(tài)度,扭轉失敗情緒的最有效的措施,就是要嚴肅對待改編中所暴露的問題,但也不能只是把教訓等到今后或用到別的創(chuàng)作中才去接受,而必須振作精神,再接再厲,在改好《雙烈記》的繼續(xù)創(chuàng)作中,提高思想,接受教訓。
? ? 作者把這次改編的《雙烈記》,取名為《金山戰(zhàn)鼓》。一是表示自己跳出原著框框重新創(chuàng)作的戰(zhàn)斗決心,二是先抓住南宋建炎年間是侵略與反侵略的時代特點。這就牽連到《雙烈記》的主要教訓到底在哪里?所謂歷史唯物主義的觀點,在具體創(chuàng)作活動中到底怎么樣掌握?在這兩個問題的推動和領導的啟發(fā)下,作者又認真的研究院內外對《雙烈記》的所有意見,在研究意見中,作者漸漸認定《雙烈記》的主要教訓和掌握歷史唯物主義的主要關鍵,是在必須掌握歷史資料和階級分析的方法,就是說要用階級分析的方法去解剖歷史??墒?,改編《雙烈記》,卻只翻一下與這個題材和自己設想有某些關系的資料,而對那個時期的整個歷史情況和時代背景有關的各種資料,卻不能耐心的閱讀,認真的研究;因此也就無法對所要描寫的歷史事件和歷史人物,作出正確的看法和評價了。所以,《金山戰(zhàn)鼓》的作者,首先端正了這種態(tài)度,認真閱讀南宋那個歷史時期的各種資料。
? ? 這樣,作者就看到1127年到1130年之中的人民的動態(tài)。那時,宋朝的很多將領,往往在兵力不足的時候,就向西北、江淮和浙江等地“招安”和“招募”所謂“盜賊”與“亂民”;一招不是“數(shù)千之眾”就是“數(shù)萬之眾”。這種情況在歌頌趙構的《中興小紀》里,幾乎每個月都有記載。從趙構到每個將帥都干過這種事,不過有的稱為“招安盜賊亂民”,有的稱為“招募四方義軍”罷了,而且宋軍的很多將帥是直接從民間“募民出財助軍費”的。
? ? 這反映著人民是無窮無盡的向宋室提供了兵源和財物,反映著人民前仆后繼的抗金意志。這些由宋朝御用文人所記載的資料,使作者孕育了一個堅定的看法:如果說南宋是我國歷史上最屈辱的時代,那只能指南宋封建王朝而言,對南宋人民及其堅持抗戰(zhàn)的將士來說,卻是一個非常英雄的時代。這也應該是南宋的主要時代特點。因此,像黃天蕩這樣一次戰(zhàn)斗,而且又是處在金兀術“入平江,縱火焚掠,死者五十萬”(《宋史紀事本末》)的血海深仇,激怒江南人民的時候,能在歌頌主要人物的同時,不歌頌與抗敵將士同生死共患難、不斷向抗敵將士輸送人力物力的人民群眾嗎?沒有江南人民的支援,韓世忠在黃天蕩一役中所使用的大戰(zhàn)艦、大戰(zhàn)艦上新型的大鐵梗和大鐵鉤是從哪里來的?上海近郊青龍鎮(zhèn)邊韓軍將士喝下的酒瓶,又怎么能堆成一個“酒瓶山”?所以,《金山戰(zhàn)鼓》就是從人民抗金的不屈意志中開始,來描寫韓世忠明放花燈暗渡長江的英雄氣概。在朝廷拒絕發(fā)兵,梁紅玉空手而歸的路途中,又描寫了人民向黃天蕩堅持四十多天戰(zhàn)斗的抗金將士輸送人馬軍糧的情景。但是,民族英雄本身就代表了人民,是否還要花費這些筆墨?花了這些筆墨,是否把人民群眾的覺悟水平寫得“太高”了?作者認為:寫民族英雄的同時,是否要寫人民群眾,這個問題不能一概而論,不能絕對化。主張一定要寫未必全對,主張一定不能寫也未必正確;還是要從具體歷史題材出發(fā)。像南宋黃天蕩一役這樣一個歷史事件,只有寫出人民群眾的作用和力量,才能顯出南宋的時代特點。像韓世忠這樣一個歷史人物,只有寫出他有人民群眾作依靠和支持,才能使他的英雄形象更有光彩,因為韓世忠與金兵作戰(zhàn)中,幾次以寡敵眾,幾次打得精光,幾次在江淮地區(qū)的人民群眾中恢復兵力,是歷史事實。至于人民群眾在外族的燒殺擄掠中,同仇敵愾,是否“把古代人民的覺悟水平寫得太高”了?這個問題也要具體分析;如果為了寫古代人民的歷史局限性,連古代人民的愛國行動、民族氣節(jié)、階級仇恨也不敢寫了,那也違背歷史事實。
? ? 作者在研究歷史資料中,解決了《金山戰(zhàn)鼓》中應不應該寫人民群眾的問題后,就摸索趙構的形象問題。
? ? 觀眾對《雙烈記》的批評是“放過了對妥協(xié)投降的南宋王朝的揭發(fā)”。作者原先認為這是對這個朝廷的本質而言。就是說黃天蕩一仗的前后,雖然南宋朝廷還沒有公開向金方乞和,但也不能在這個戲上拘泥于當時趙構對黃天蕩一役有“御駕親征”之意,而放過他一生屈辱乞和的本質的揭發(fā)??墒牵簧谋举|與當時某個時候的歷史事實不同,這又怎么具體掌握呢?還是再認真的研究一下歷史。
? ? 一認真就發(fā)現(xiàn)過去讀歷史資料,是心急慌忙的東看一句,西翻一段;有時是去兩頭摘中間。原來就在黃天蕩一仗的前后,趙構已有屈辱求和的行動;問題是在這條路上,他幾次都沒有行得通。如建炎二年(1128年)三月,趙構逃到揚州,金兵準備攻兩淮地區(qū),趙構驚慌,企圖通過高麗作中間人向金邦議和。“刑部尚書楊應誠等奉使至高麗,丁卯,見國王楷,傳圣言;借道以達金國?!苯Y果是高麗君臣“畏金人之強,堅不肯假道?!瓚\等不得已遂回”(《中興小紀》)。正當趙構要求高麗從中牽線,向金邦講和時:“東京留守宗澤病”,諸將楊進等一再抗疏請他還京,甚至還向趙構擔保:“臣若誤國,一子三孫,甘受顯戮”(《中興小紀》)??菇饘泜儗帨缥遄鍋頁Zw構的安全,望他還京殺敵,可是他不去,卻在等待楊應誠等出使高麗的議和消息。又如建炎三年五月,在黃天蕩一役的前半年,趙構由鎮(zhèn)江逃往建康,金兵將大舉南下,淮河地區(qū)的人民紛紛起來,準備迎敵,即所謂“嘯聚淮上”的“群盜”,后來受了張浚的招撫,守在高郵,與金兵針鋒相對;而趙構在那時卻“擇人使金”,派“禮部尚禮洪皓,奉使大金軍前,以明州觀察使龔璹之”(《中興小紀》)。但這次議和沒有下文,這兩人轉到太原后也不知下落。兩年之中,趙構居然兩次派大臣去打通乞和的門路,可見他乞和之心很切。而且,竟會要求第三國出面作媒介;為了茍安,已不管喪權辱國的羞恥。因此,趙構就是在黃天蕩一役的那個時期,也是一個主和派;問題是金邦沒有把趙構當一回事,于是兩次行動都打不開議和門路。所謂“趙構在那個時候還是主張抗金”的看法,那是被某些歷史假象所迷惑了?!包S天蕩一戰(zhàn),趙構還有御駕親征之意,是支持的”論斷,就是歷史假象中的最主要的一個。這次,作者仔細閱讀歷史資料,發(fā)現(xiàn)過去只粗枝大葉的讀了某句話,模糊了歷史真相;事實是歷史上雖然有左仆射呂頤浩和參知政事王绹請趙構遣兵策應韓世忠“下詔親征”,趙構也的確“下詔親征”了。但還有下文,這下文是“中丞趙鼎以為平江殘破最酷,人心不樂是行”,于是幾句話就嚇得趙構既不“御駕親征”,也不派一兵一卒“與世忠夾擊”或“策應世忠”了。所以,趙構在黃天蕩一役中“想御駕親征”,或“是支持的”,完全沒有這個事實。事實是他怕金兀術在建康“未退”,怕金兵“回戈沖突”,于是撕毀“親征”的諾言,而對黃天蕩一役采取擁兵觀望的態(tài)度。在這個歷史真實的基礎上,作者把要求趙構“遣兵與世忠夾擊”或“命銳兵策應世忠”,于黃天蕩“擒烏珠”創(chuàng)造奇跡的主角,由梁紅玉上京殿去代替當時的呂頤浩和王绹了。因此,《金山戰(zhàn)鼓》有梁紅玉上越州請兵與主和派論爭的一場戲。論爭對象,當時的趙鼎,和黃天蕩一役前兩次派出乞和的使臣楊應誠、洪皓、龔璹等人,都被集中在黃天蕩一役的兩年后去金營議和的魏良臣身上了。于是,又產(chǎn)生《金山戰(zhàn)鼓》第三場中,韓世忠要打擊金兵,魏良臣卻“奉圣命使金營”,要去打通議和門路的沖突激烈的場面。
? ? 最后是研究黃天蕩一役的歷史事件和韓世忠這個歷史人物?!峨p烈記》把黃天蕩的輝煌戰(zhàn)績寫得暗淡無光,將韓世忠寫成“緩兵縱敵”的將帥,這是對重大的歷史事件和歷史人物如何作出正確的評價問題。當時作者沒有從歷史出發(fā),而是從主觀愿望出發(fā),因此對黃天蕩一仗沒有全殲金兵活捉金兀術,總感到很惋惜;對歷史事件不作歷史分析,而從主觀的惋惜情緒去寫,這樣就把歷史事件和歷史人物都寫得沒有光彩了。于是,作者在寫《金山戰(zhàn)鼓》時,重溫了黃天蕩戰(zhàn)役的過程。
? ? 趙構的逃跑,不僅招來了金兵攻下兩淮,橫掃長江南北,屠殺了揚州、平江、明州等城的百姓達一百多萬;而且影響到淮河長江一帶的宋室將領,有的擁兵觀望,有的棄城逃竄或開城投降。而韓世忠卻在趙構又準備從溫州逃向福州,金兀術勝利北返的時候,敢以八千人馬“攔江邀戰(zhàn)”,先在金山江面“世忠力戰(zhàn),妻梁氏親執(zhí)桴鼓;敵終不得濟,俘獲甚眾,擒兀術之婿龍虎大王。兀術懼,請盡歸所掠以假道,世忠不許;復益以名馬,也不許。遂自鎮(zhèn)江溯流西上,兀術循南岸,世忠循北岸,且戰(zhàn)且行。……將至黃天蕩,兀術窘甚”(《宋史紀事本末》)。后金將孛堇太一從濰州引大軍來援,“孛堇太一軍江北,兀術軍江南”,夾擊韓世忠。韓世忠被夾在長江,而且在孤軍作戰(zhàn)的情況下,在“敵眾百萬”的包圍圈里,與金兀術十萬精兵相持在黃天蕩達四十八天,又一次打得“兀術窮蹙,求會晤,祈請甚哀。世忠曰:還我二宮,復我疆土,則可以相全”?!坝謹?shù)日”,兀術又被打得“求再會”,因為“出言不遜,世忠引弓欲射之,兀術亟馳去”。于是,最后決戰(zhàn)。這一戰(zhàn),韓世忠八千將士雖然大部傷亡,但金兀術逃到合肥也潰不成軍。韓世忠不愧是個愛國將帥,民族英雄。黃天蕩一役,奠定南宋半壁江山的基礎。作者感到《金山戰(zhàn)鼓》里的黃天蕩一役,不僅要寫出侵略者的失敗和韓世忠八千將士的堅決斗志,昂揚士氣;而且應該在不超越歷史范圍和不違背歷史真實的基礎上,盡可能作藝術上的加工,夸張和虛構,突出韓世忠的英雄形象,熱情的歌頌。這樣,作者就根據(jù)金兀術在黃天蕩作戰(zhàn)中又討?zhàn)堄滞{的三次會談,根據(jù)趙構兩次派大臣向金邦尋找求和門路而對黃天蕩一戰(zhàn)袖手觀望不發(fā)一兵一草的史實,把韓世忠寫成“一肩擔著違拗圣命,一肩擔著十萬金兵”的人物。于是,整個戲除了揭示民族矛盾這條主線外,又貫穿了一條反妥協(xié)投降的副線。在這兩個矛盾沖突的焦點,塑造韓世忠和梁紅玉的英雄形象和評價黃天蕩一役的歷史作用。所以,《金山戰(zhàn)鼓》一直到最后一場戲,還緊緊圍繞著這兩個矛盾的焦點,刻劃著韓世忠的性格和氣質:韓世忠已阻敵四十多天了,八千將士的身上都刀痕累累:金邦不斷在江北岸增援兵力來策應金兀術突圍,已成甕中之鱉的金兀術數(shù)萬大軍開始蠢蠢欲動,梁紅玉請兵未歸反傳來朝廷派魏良臣向金邦探索議和的消息,戰(zhàn)場上的將士們等待著韓世忠的決心。那時,韓世忠愿挑十萬金兵、敢負違拗君命的罪名,一面率將士跪地寫奏表,訴說殺敵決心,一面主動發(fā)起攻擊,打爛敵人,既有英雄氣概,又有必勝的信念,使戲得到較好的結尾。
?幾點體會
? ? 因為作者在創(chuàng)作歷史劇中,作了歷史研究和階級分析,所以,《金山戰(zhàn)鼓》雖然還有不少需要修改的地方:如趙構確是個主和派,可是在那個特定的時間里,求和無路,既怕戰(zhàn)又怕不戰(zhàn),內心的矛盾是很復雜的,行動的表現(xiàn)是很曲折的,但作者在揭露趙構的精神世界時還有些簡單化。又如黃天蕩一戰(zhàn),韓世忠是處在金兵百萬的“夾擊之勢”中與金兀術十萬之眾相持四十八天,這種氣勢還看不出來。如這一戰(zhàn),韓世忠以寡敵眾的英雄行動,曾鼓舞了抗金將領前來主動配合,在“兀術循南岸,世忠循北岸,且戰(zhàn)且行”時,“兵飛設伏牛頭山待之,夜令百人黑衣混金營中,擾之,金兵驚,自相攻擊;兀術次龍灣,岳飛以騎兵三百,步兵三千,邀擊于新城,大破之,兀術逃竄,會撻懶自濰州遣孛堇太一引兵來援,兀術乃復引還,欲北渡,即與世忠相持于黃天蕩。兵飛被調回”(《宋史紀事本末》)。這種情況卻沒有側面反映。因此,韓世忠并不孤立,和朝廷壓制抗敵將士主動策應韓世忠的情況,也就反映不出來。又如還有些脫離當時歷史條件的現(xiàn)代語。盡管如此,但觀眾仍然給予我們很大鼓勵。說《金山戰(zhàn)鼓》“反映了時代特點,寫出了侵略者的兇惡面目,寫出了宋朝封建統(tǒng)治階級的本質,也寫出了人民堅持反侵略和不可侮的性格,同時它也正確的表演了黃天蕩一役的特點及其在歷史上的重大作用。也正確描寫了人民群眾在反抗侵略戰(zhàn)爭中的作用”。
? ? 《金山戰(zhàn)鼓》有一個較好的基礎了。《金山戰(zhàn)鼓》所以能從《雙烈記》的失敗中站起來,我們有這樣幾條體會:
? ? 一、要經(jīng)常鼓勵和督促作者自覺的、認真的學習馬克思列寧主義,毛主席著作,學習黨的政策和深入實際斗爭生活。作者有了思想武裝,才能正確的解剖歷史和現(xiàn)實生活,抓住本質和主流。
? ? 二、寫歷史劇,必須認真研究歷史資料,必須在正確認識歷史真實的基礎上,抓出歷史事件和歷史人物中,有哪些地方對今天的群眾還有教育意義和鼓舞作用,就大膽的進行藝術想像,加工提高。要達到這一點,主要關鍵在作者能否掌握階級分析的方法。
? ? 三、作者被現(xiàn)實生活所激動而去選定歷史題材,這是正常的;但千萬不能把歷史題材生硬的去套現(xiàn)實生活中的某些現(xiàn)象。只要能正確的分析出歷史事件和歷史人物的本質和特點,能正確反映時代和人民在歷史發(fā)展中的重大作用,以及歷史發(fā)展的規(guī)律,是非清楚,愛憎分明,就能起到“古為今用”的作用。
? ? 四、一個劇目失敗了,滿懷信心的再來;就在這個失敗的劇目上接受教訓,賦予新的生命,讓它活轉來,這才是最好的接受批評的態(tài)度。
? ? 五、劇本初步成功了,那更需要總結經(jīng)驗教訓,更需要廣泛傾聽意見,更需要進一步掌握歷史唯物主義的觀點,抓緊加工提高。
? ? 六、領導千萬不要對某一創(chuàng)作,簡單的向作者去灌輸一種什么“意圖”,應該在作者獨立思考、個人鉆研的基礎上去幫助他打開思路,往高處引導。領導還是多抓政治,多抓思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