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棒第1季

劇本/輿水泰弘 櫻井武晴 砂本量 小說改編/碇卯人

翻譯/火老板

第8話 1-4節(jié)（第8話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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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是根據(jù)于2002年10月9日至12月25日，在朝日電視臺播放的《相棒》全12話的劇本為基礎，重構改編成全9話的小說。因為是改編，所以會有變動之處，望悉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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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話 最后的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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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龜山薰正在探尋著自己的記憶。

他醒過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倒在路邊。全身好像被打過一樣鈍痛，有些地方還出血了。但幸運的是，都是些不礙事的小傷。薰慢慢地站了起來。

這到底是哪里?。坑橙朕寡酆煹闹挥猩碁┖鸵粭l公路。海風吹的鼻子發(fā)癢，看來這里應該是海邊的沙灘。

但是，他為什么會在這里呢？對了，他們正在進行案子的搜查，是電影導演死亡案件的搜查。好像是發(fā)生在美和子采訪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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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寺美和子正在采訪電影導演仲瀨古永次。模仿去年上映的話題作《兒童獵人》，與兒童有關的網(wǎng)絡犯罪變成了重大的社會問題。關于這件事，美和子想聽一下實際創(chuàng)作者最直接的想法，然后整理成報道。仲瀨古永次上月出版的自傳賣得很好，現(xiàn)在是個很有話題的人物。

為了拍攝熱門作品的續(xù)集《兒童獵人2》，工作人員全都在制片廠里。于是，采訪就在制片廠的員工室中進行。員工室是個沒什么家具和裝飾的無趣房間。要說房間里面有什么，只有接待用的桌子和沙發(fā)，以及辦公桌和幾把椅子，小冰箱上面放著咖啡機而已。

特別的一點的也就是那張小電熱毯了吧。怕冷的電影導演現(xiàn)在也將穿著襪子的腳放在電熱毯上，后仰著坐在他的指定席上接受采訪。桌子上放著美和子的錄音機，想必是要記錄一下采訪的情況，但是到現(xiàn)在還沒起什么大作用。心情不好的導演正鬧變扭，都沒怎么說話。

剛才導演還被進來取忘拿的東西的工作人員吸引了注意，就好像忘了還在采訪中似的。

“導演，我覺得那部電影很可怕。就是那個相貌和名字都不知道的人，把在網(wǎng)上認識的孩子們作為捉迷藏目標的設定。找到就殺掉是不是太過頭了？”

美和子故意挑釁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這是為了讓這位大師開口的戰(zhàn)略。

“這部電影就是講了這種游戲的故事啊，虛構的啊?！?/p>

“這部電影上映后，連續(xù)發(fā)生了三起網(wǎng)友以孩子為目標的案子。請問您是怎么想的？”

“所以你覺得我應該預測到這些事情而舍棄表現(xiàn)的自由？”

仲瀨古稍微有點生氣地回答道。感覺不錯，美和子想，再稍微刺激他一下，讓他說出真心話吧。

“您沒有考慮過作為一個表現(xiàn)者的責任嗎？”

“愚蠢，”電影導演說道，“喂，給我倒杯咖啡！”

“啊，我來?！?/p>

應生氣的仲瀨古的要求，房間里其中某個工作人員回答道?？Х锐R上送了過來，給導演的是他專用的馬克杯，給美和子的是客人用的塑料杯。

美和子等著導演的下一句話時，意想不到的事故發(fā)生了。工作人員打翻了咖啡。其他工作人員也慌忙跑了過來，“對不起”、“您沒事吧？”的聲音此起彼伏，工作人員擦拭著桌子和地板上的咖啡。騷動告一段落后，美和子再次重新問道。

“導演您覺得如何？關于那部電影的暴力描寫給社會帶來的影響，您作何評價？”

“那是看你怎么想了。一部電影所帶來的影響并沒有那么大。比起這個，父母和社會的問題可大得多了。這部電影我希望是讓父母和孩子一起看的?！?/p>

聽仲瀨古的口氣，他已經(jīng)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說了。美和子放棄了這個問題向下一個主題轉(zhuǎn)移。美和子想著終于可以開始順利地進行采訪時，又發(fā)生了一件事故。

這回是停電。美和子對自己這壞運氣很是無奈，但是之后沒有想到的是，有更大的事故在等待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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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電的時候仲瀨古導演突然死了。

想起來了，在美和子采訪過程中仲瀨古導演死了。他和右京一起去調(diào)查了這件非正常的死亡事件。

薰突然意識到，話說起來，右京現(xiàn)在怎么樣了啊。薰的腳自動地邁向海的方向。拖著沉重的腳步在沙灘上走了一會兒，他發(fā)現(xiàn)了他要尋找的人。右京坐在沙灘上，呆呆地看著海。

杉下右京正看著海。

他恢復意識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在路邊。全身傷痕累累，不可思議的是眼鏡右側的鏡片有了裂縫。腳也很痛，站起來也變得很困難。右京馬上檢查了一下自己的東西，錢包和手機都不見了。雖然有點沮喪，但是還是可以忍受的。右京自己想辦法移動到了能看見海的地方，拼命地回想，為什么變成現(xiàn)在這種情況了？

為了調(diào)查電影導演的這件非正常死亡事件，他們?nèi)チ酥破瑥S。然后他們在那里聽了奧寺美和子用錄音機錄下來的錄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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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怎么了？

——停電了。

——有手電筒嗎？

——我現(xiàn)在去把電閘推上去。

——咔嚓。

“剛才那是把電閘打開的聲音。”

美和子說，進行實際操作的場記員須磨玲子點了點頭。

“也就十秒鐘時間?！?/p>

邊聽錄音內(nèi)容邊算著時間的右京說，薰卻指出。

“但是，十秒鐘的時間里窒息死亡，真的難以想象啊?！?/p>

仲瀨古導演身上沒有外傷，法醫(yī)推測是窒息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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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窒息死亡。

右京正在回想。窒息死亡的要點來看，有可能是毒殺。案件發(fā)生當時，在員工室當場的須磨玲子有嫌疑，玲子有憎恨仲瀨古導演的理由。她的獨子被網(wǎng)友襲擊，現(xiàn)在正在住院。是《兒童獵人》的模仿犯。

而且玲子也有下手的機會，給導演的咖啡是她倒的，要在咖啡里混進毒物很容易。

但是，尸體并未檢測出毒物。于是搜查一課將仲瀨古導演的突然死亡作為不明原因的病死速速處理了。

但是，右京有別的看法。會導致窒息死亡的疾病，想得到的有心肌梗塞、呼吸系統(tǒng)的疾病等。那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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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角田課長幫忙，京都府警那邊把資料發(fā)過來了哦?！鞭鼓弥鴤髡嬗眉埖靡獾卣f，“因為課長之前把我們當跑腿使喚，讓我們?nèi)ト∽C調(diào)查內(nèi)褲賊的事，他只能不情不愿地幫我們了。但是，右京先生，你居然知道角田課長的哥哥在京都府警?！?/p>

“沒什么，因為課長老是在這個辦公室閑聊。那我們趕緊看一下資料吧。”

傳真發(fā)過來的是一年前，在京都發(fā)生的事故的搜查資料。右京記得一起在浴室窒息而死的奇妙事故，然后通過角田六郎的哥哥入手了資料。

薰開始朗讀資料的內(nèi)容。

“那個，死因是‘通電的吹風機掉進浴缸導致的觸電死亡’。是觸電死亡啊?！?/p>

“也就是說判斷是窒息死亡還是觸電死亡是件很難的事啊?！?/p>

聽了右京的解說，薰繼續(xù)讀道。

“原來如此。上面寫著‘在雷電等直流電流觸電的情況下，皮膚會出現(xiàn)叫做電流斑的線狀傷痕，于是可以快速判斷出是觸電死亡。但是，在家庭電器使用的交流電流觸電的情況下，因為不太出現(xiàn)這種電流斑，驗尸階段可能會產(chǎn)生誤判。’”

“仲瀨古導演有可能是觸電死亡的呢。”

右京說，但是薰提出了異議。

“但是那時候停電了呀。到底是怎么觸電的呀？而且那個房間里，我覺得也沒有像樣的電器?！?/p>

“我們實地去確認一下吧。”

兩人到達時，現(xiàn)場保護已經(jīng)被解開了。除了配好的備品其他東西都被拿走了，變成了一個空蕩蕩的房間。

“現(xiàn)在這樣，就什么都調(diào)查不出來了呀?！?/p>

薰表露出不滿，右京笑了，他從西裝內(nèi)袋里拿出了某物，是現(xiàn)場鑒定照片的復印件。右京從關系和他挺好的鑒識課米澤守那里偷偷拿到手的。薰邊看著照片邊確認情況。

“電器有冰箱，咖啡機，桌子上的收錄兩用機，椅子下面的電熱毯……我只能看到這些?！?/p>

“但是，真奇怪啊。這個房間是不脫鞋的，為什么會有電熱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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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是那個毯子的問題。

纏繞的云霧稍微散了點，右京的記憶逐漸地鮮明起來。

就在那時，有個聲音在呼喚著右京，是龜山薰。薰用搖搖晃晃的步伐在沙灘上朝這邊走來。他臉上有幾處傷，流出的血已經(jīng)干掉掛在臉上?？磥泶顧n也碰到了與自己相同的遭遇。

“右京先生，你沒事吧？可惜西裝和外套都破破爛爛的了?！?/p>

“你的衣服也很臟了哦?！?/p>

“我的衣服本來就挺臟的所以沒事啦。話說回來，發(fā)生什么事來著？雖然我有想起一點點事情?！?/p>

“我現(xiàn)在也在想。我們不是在找電熱毯嗎？”

“是的，那個毯子，那個搞記錄的女性說什么來著？”

“場記員須磨玲子小姐。”

“對的對的，為了腰腳怕冷的仲瀨古導演，她買了電熱毯送給他。導演平常會脫鞋把腳放在上面，他很喜歡用這個電熱毯。但是，導演卻去世了，工作人員以為這個電熱毯已經(jīng)沒用了，就把它給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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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制片廠里的大型垃圾堆放處，并沒有被丟棄的電熱毯。右京和薰推測大概是玲子拿回去了，于是開始在制片廠里到處找玲子。副導演、編輯負責人、收音負責人、燈光負責人……他們在一堆工作人員中尋找玲子，最后卻沒有找到她。

但話又說回來，他們偶然碰到的清潔工女性提供了有力的情報。大型垃圾的回收日是每個月的第二個、第四個星期三的早上。那天剛好就是第四個星期三。也就是說，有可能今天早上已經(jīng)被清潔人員收走了。

不想放棄的兩人覺得是大型垃圾被帶走了，于是去了垃圾接收中心。在存放毯子的倉庫里，沒有找到長得像的電熱毯。

但是，那里停著一輛做廢品交易的回收工作者的卡車。司機沒在，后面的車箱就開在那兒。慎重起見他們擅自調(diào)查了一下里面，然后找到了一張有點像的毯子。想要再仔細調(diào)查一下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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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薰完全回憶了起來。

“那個時候我們被電擊槍擊倒了！”

右京好像也都回憶起來了。

“是這樣的呢。然后被卡車運到了這里，扔了下去。然后就這樣失去意識地過了一個晚上吧。”

“啊，現(xiàn)在想起來，感覺越來越火大了，該死！”

薰順腳就把沙子踢飛了。他們想要聯(lián)系警視廳本部，但是手機也被拿走了，右京的也一樣被拿走了。

“沒辦法，只能走著去有人住的地方了?！?/p>

“一路順風?！?/p>

右京依舊坐在沙灘上說。

“為啥要我一個人去？”

“我的腳受傷了，會變成累贅的。”

薰想了想蹲了下來，把背朝著右京。

“你想干什么？”

“當然是要背你?。　?/p>

一開始還抗拒的右京，拗不過頑固的部下，抓住了薰的背。

“誒？沒想到右京先生還挺輕的?！?/p>

薰說著站了起來，右京掩飾自己的害羞。

“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是的啊。居然碰到這種過分的事情?！?/p>

“沒想到會有一天讓你來背我。”

薰邊感受著右京的體重，“話說回來，這是哪里??？”

“是哪里呢？”

四十分鐘后，終于看到了一戶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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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在小料理屋“花之里”營業(yè)前，奧寺美和子來了。老板娘宮部玉紀正在準備料理。

“那兩個人今天也好像無故缺勤。手機也打不通，到底在哪里干嘛呢，真是的。”

美和子氣沖沖地說，玉紀卻應和了一句“這樣啊?！?/p>

“玉紀小姐你不在意嗎？右京先生的事情。”

“是的呢?！?/p>

玉紀沒有停下手中的活，對這事沒有很大的勁頭。美和子變得無奈，玉紀的眼睛依舊看著筑前煮，學著前夫的口氣說。

“‘請不要擔心我?！揖┫壬。鲜菚@么說。”

“即使這樣說吧。”

“不能不擔心吧？”

“不能不擔心?！?/p>

“我如果這么說的話，他就會說‘如果是為我著想的話，那就盡量不要擔心我?！园?，我就不擔心了。”

玉紀說的聲調(diào)和口氣也不算很像，但是聽起來卻完全是右京的口吻。美和子知道了他們兩人間的信賴如此之深，變得有點嫉妒。

“真是奇怪的夫婦啊?！?/p>

“雖然奇怪，但是很開心。”

美和子終于逮到了能問她一直在意的一個問題的時機。

“但是，為什么??？”

“做夫婦不能只是開心吧?！?/p>

還是完全搞不懂這兩個人，美和子想。

生活安全部藥物對策課的電話響了，刑警大木接起了電話。

“課長，電話。是特命系那兩個人打過來的?！?/p>

“那對無故缺勤的組合嗎！？給我?！?/p>

角田拿起聽筒，龜山薰的聲音傳了過來。

——不管如何我們沒事。具體的事情我們回來再報告，請不要擔心我們。

“這樣。那小心點回來啊?！?/p>

放下聽筒的時候，角田突然想起來自己不是這兩人的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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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近的派出所借了錢回到警視廳的時候，已經(jīng)是傍晚了。向角田課長的報告交給了薰，右京去鑒識課露了個臉。

要找的米澤守狀態(tài)正好地獨自進行著工作。

“誒？杉下先生你到底怎么了？”

米澤很在意右京的眼鏡鏡片裂開這一點，他戴著黑款眼鏡的圓臉靠了過來，在超近距離下觀察。

“我也想知道怎么回事，所以才過來打擾你的?！庇揖膬?nèi)袋里拿出現(xiàn)場照片的復印件，“這張電熱毯可以讓人觸電死亡嗎？”

“突然過來又問了很突然的問題呢?！?/p>

米澤用輕微抗議的口吻陳述著自己的意見，右京用小小的玩笑讓對方接受了。

“不是一直都是這樣的嗎？”

仔細地研究著電熱毯照片的米澤說道，“這種類型的電熱毯，拆掉恒溫器，讓通電的部分露出來的話……”

“有可能產(chǎn)生能讓人觸電死亡的電流嗎？”

“理論上是來說是可以的。但是，我覺得實際上應該不行。這個毯子表面的材料相當厚實。”

右京看見米澤將布料的樣本從書柜上拿了出來，他就知道這個優(yōu)秀的鑒識員想說什么了。

“電阻嗎？”

“是的。如果大量的電流通過，但是毯子有電阻，也就稍微有點麻麻的感覺而已。”

“不會導致觸電死亡嗎？”

“因為像這類商品，會采取多重安全措施的?！?/p>

“是的呢。怎么樣都不行嗎？”

“嗯……這種材料的話，如果用水打濕的話電阻就接近為零了，這樣的話……”

米澤欲言又止。即使如此，右京也宛如得到了天啟。

“那么，動過手腳之后，把毯子打濕就可以了吧？”

“是的。但是毯子表面的毛挺長的，濕了的話是很容易被發(fā)現(xiàn)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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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第二天早上，從警視廳出來的刑警兩人的打扮形成了對比。

杉下右京的話，跟平常一樣整潔地穿著三顆扣子的西裝，胸口的口袋中露出一點手帕。右京今天戴著的金屬鏡框眼鏡是備用的，所以跟昨天相比精神抖擻，看起來好像另一個人一樣。雖然腳還是有點痛，右腳有點拖著走，如果別人不知道的話，是看不出右京受傷了的。

另一方面，龜山薰穿了一件舊T恤，外面披著一件飛行夾克，下面穿著一條大地色的工作褲。雖然這是薰平日里的穿法，與額頭和臉頰上貼著的創(chuàng)可貼效果相乘，看起來更加可憐了。

這天，在特命系小小的辦公室里除了他倆以外還有一位客人，是奧寺美和子。美和子一直采訪到仲瀨古導演去世之前，她將這段采訪從頭到尾用錄音機錄了下來。薰覺得這段音源可以用來作為搜查的參考，所以帶了美和子過來。

三個人一言不發(fā)，傾聽著已經(jīng)去世的電影導演的聲音。

——愚蠢。喂，給我倒杯咖啡！

——啊，我來。

“剛才那是須磨小姐的聲音吧。”右京說。

“是的，是那個場記員，是她倒的咖啡?！泵篮妥诱f。

——哐啷。

“等一下，停一停。剛才那是？”

薰問道，美和子解釋道。

“那是工作人員倒翻了咖啡?！?/p>

“倒翻了咖啡？”右京的眼睛開始放光，“將咖啡倒翻的是須磨小姐嗎？”

美和子看著天花板思考著。

“不是，是其他人。把須磨小姐倒好的咖啡拿過來的是一位男性工作人員。應該是來拿忘拿的東西的……這之后，導演好像叫了他的名字?！?/p>

“那么，我們再聽一下吧。”

——哇，好燙！

——對不起。

——沒事吧？

——喂，電飾！

薰暫停了播放。

“電飾？這是名字？”

右京對滿臉疑惑的薰解釋道。

“不，這不是名字，是裝飾電燈相關的人吧。所以叫電飾。在這種地方，一般叫人會叫他們的職業(yè)。”然后右京轉(zhuǎn)向美和子，“這之前道歉說‘對不起’的人是那位電飾嗎？”

“是的?！?/p>

“咖啡是怎么樣倒翻的？”

“怎么樣……導演的馬克杯是從那位電飾先生的手上掉下的，打濕了毯子。好像也灑到了導演的腳上。”

“導演脫了鞋子的吧？”薰問，“肯定很燙吧。”

“然后這之后怎么了？”

錄音機繼續(xù)播放，暫時沒有說話聲，傳出了模糊的聲音。

“我覺得這應該是須磨小姐和那位電飾的人，在擦灑在毯子上的咖啡的聲音?！?/p>

美和子解釋說明后，傳來了導演的聲音。

——你還有接下來的工作吧?？梢粤?，快去。

——好的。真對不起。

——導演您覺得如何？關于那部電影的暴力描寫……

美和子聽到自己的聲音后，按下了錄音機的暫停鍵。

“導演說你可以走了的人是電飾先生吧?！?/p>

“是的，他向?qū)а莸懒饲福缓蟪隽朔块g。”

“龜山君，你對這位電飾先生的聲音有印象嗎？”

“誒？”

“我們在找須磨小姐問了很多工作人員的時候，可能也遇到了他?！?/p>

“是這樣嗎？”

“不管如何，有幾個問題出現(xiàn)了。”

右京意味深長地嘟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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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警兩人再次前往制片廠。

開著車在路上時，薰問右京。

“你剛才說的問題是什么??？”

“導演的那張電熱毯被潑上了咖啡。雖然馬上就擦掉了，但是咖啡還是有一點殘留在上面的吧。事實上，仔細地看現(xiàn)場照片的話，雖然很淡，但是確實有一部分變成褐色了。但是……”

薰終于明白了右京的疑問。

“啊，我們調(diào)查的那輛卡車里找到的毯子，雖然變舊了，但是上面沒有染上咖啡的痕跡?！?/p>

“確實如此?！?/p>

“那樣的話，那張?zhí)鹤泳筒皇菍а莸奶鹤恿?。誒？這毯子是哪的呢？”

“不知道這毯子是哪的呢。導演的毯子之前確實是在員工室，但是在大型垃圾接收中心并沒有找到那個毯子。那樣的話，應該很大的可能是在制片廠內(nèi)的大型垃圾堆放處被替換掉了。你覺得是嗎？”

“果然是場記員須磨小姐吧？她回收了這個毯子，把別的毯子扔掉的話，事情前后就合理了。是她把這個毯子送給導演的，所以要在上面動手腳也很容易吧。跟最開始的判斷一樣，她就是犯人吧？”

薰高談著自己的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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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制片廠，右京向薰提案道。

“你能一個人去找須磨小姐談談嗎？我有其他的事情要去做?！?/p>

右京這樣說著，還沒等薰回答他就急匆匆地走了。這個怪人還是沒變啊，薰笑著想。

這回，薰馬上找到了須磨玲子。仲瀨古導演突然去世之后，由主任副導演來作為導演代理，繼續(xù)拍攝《兒童獵人2》。場記員玲子和副導演一起在拍攝現(xiàn)場。

薰把玲子叫了出來，說出了自己的推理。玲子單方面的受到薰的抨擊，她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我為什么一定要殺仲瀨古導演呢？”

“我從搜查一課那邊聽說了關于你兒子的事情。因為導演電影的模仿犯，現(xiàn)在你兒子也在住院吧。這難道不夠成為動機嗎？”

玲子的感情，從困惑轉(zhuǎn)變成了憤怒。

“我也已經(jīng)跟之前那些刑警先生們說過了，作為一個職業(yè)人員，我對那部電影感到自豪。如果可以的話，我只想讓那些襲擊我兒子的孩子們再看一遍電影。即使這樣，你還想說我會對導演下手嗎？！”

薰沒想到會遭到反擊，他有點驚慌。即使如此他也要進攻。

“你在送給導演的電熱毯上面動過手腳了吧？為了不暴露，你在犯罪之后將電熱毯回收了。難道不是嗎？”

玲子的感情已經(jīng)超越憤怒，她的表情變得憐憫起來。

“你這么懷疑我的話，那就去我家從頭到尾調(diào)查一遍也可以。還有，我是一名場記員，雖然能夠按照劇本管理拍攝的進度，但是并沒有電工方面的專業(yè)知識。在哪里，如何改造電熱毯，才能變得讓人觸電呢？請你告訴我?！?/p>

薰一時語塞。具體到底怎么樣做才可能讓人觸電，薰還不知道。在薰呆立著的時候，玲子已經(jīng)回去工作了。

“龜山君，怎么樣了？”

薰身后傳來了他熟悉的上司的聲音。

“右京先生?！?/p>

薰一回頭，看見右京抱著的東西，驚道。

“誒？這個毯子，難道是？”

右京揭開一角，露出了咖啡漬。

“是的。這是須磨小姐送給仲瀨古導演的電熱毯。你再看一下這里?！?/p>

這回右京扯開毯子毛毯材料的部分和里料的部分，這樣就可以看到最里面了。

“導線露在了外面。犯人是對這個毯子動了這樣的手腳?！?/p>

“須磨小姐那邊完全否認作案了?！?/p>

薰很沮喪，右京似乎很滿意地點點頭。

“這樣啊。畢竟能出入員工室的工作人員，誰都有動這種手腳的機會。”

你從開始就告訴我啊，薰把這句抱怨咽下，“話說回來，這電熱毯在哪啊？”

右京的臉上浮出惡作劇小孩般的笑容。

“在清潔公司，看大型垃圾堆放處最多的那位清潔工吧。我試著問了問她，確實如此。那天早上，在大型垃圾堆放處看到這張?zhí)鹤拥哪俏磺鍧嵐?，撿了這張還比較新的毯子，去替換了一直用到現(xiàn)在的舊毯子，把舊毯子扔了?！?/p>

“是這樣啊?！鞭购懿桓市模懊靼琢酥?，真的有點沮喪啊?！?/p>

“也不只是這樣哦。真正的犯人是想要這塊毯子的。他甚至用電擊槍讓我們失去意識，也想要搶走這塊毯子呢。但是，犯人和我們一樣，追著一塊其他的毯子跑。所以，只要用這塊真的……”

薰搶了上司的臺詞。

“這樣就能把犯人給引誘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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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拍攝結束，演員和工作人員一個接著一個從攝影棚出來了。右京拜托了副導演，將全員擋下，大聲說。

“大家不好意思，稍微等一下！”

電影相關人員們吵吵鬧鬧地停住了腳步，副導演提高了聲音。

“關于去世的仲瀨古導演在員工室里使用的電熱毯，剛才搞衛(wèi)生的阿姨來聯(lián)系我說那個毯子被扔掉了于是她保管了起來。那個也算是仲瀨古導演的遺物，想要的人今天內(nèi)請去聯(lián)系清潔公司。拜托大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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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那天晚上，在東京灣的一角，有一個人在一心一意地挖洞，那是將仲瀨古導演殺死的犯人。犯人的腳邊放著清潔公司拿來的電熱毯。

犯人滿意地看著終于挖好的洞，開始用園藝剪刀剪毯子。然后將剪下來的小塊毯子扔進洞里。

犯人注意到了從陰影中走出來的薰。

“大型垃圾可不能用不正確的方式來處理呀?！?/p>

藏在后面看著的右京也現(xiàn)身了。

“果然是你啊。之前我們見過一面?！?/p>

犯人知道自己已經(jīng)不能搪塞過去了。

“你們是那時候找小玲子的……”

“那時我們大意地說出了和須磨小姐一起在找電熱毯的事。所以你才一直在追我們是嗎？”

犯人靜靜地點點頭。

“我騎著摩托跟著你們到了大型垃圾接收中心。然后你們似乎在卡車的車箱里找到了毯子，于是我就不禁……”

“用電擊槍襲擊了我們，真令人頭疼啊。”薰把手放在脖子上，皺起眉頭。“但是，為什么要特地把我們搬到那么遠的地方?。俊?/p>

“我本來沒想這么做的。我正想拿了毯子回去的時候，上了車箱，卡車就啟動開走了……”

右京用自己的推理補充了犯人沒說的話。

“因為在行駛的卡車上面，你也逃不走了。即使在等紅綠燈的時候，在人多的地方要逃走也需要一定的勇氣。結果就是，到了沒人的海岸邊，把我和龜山君拋下，自己帶著電熱毯逃走了?！?/p>

犯人無力地點點頭，慢慢地供述起來。

“之后我看了一下毯子很驚訝，不知道什么時候變成其他毯子了……”

“那之前你動過手腳的導演的那塊毯子已經(jīng)被清潔工回收了吧。我們也沒有發(fā)覺?！?/p>

這時右京看向犯人的眼睛。

“關于殺人的方法我們也已經(jīng)明白了。你裝作來拿忘拿的東西，回到了員工室，將電熱毯的插頭從插座上拔了下來。然后裝作不小心倒翻咖啡撒到導演的腳和毯子上。然后在出房間的時候重新插上了插頭，是這樣嗎？”

犯人點了點頭，薰還沒有理解。

“這和停電有什么關系嗎？”

“腳被打濕了的導演脫掉了襪子，應該會擦一擦腳。于是他的腳暫時會離開電熱毯。另一方面，吸進咖啡的毯子的電阻變小。而且導線已經(jīng)露出來了，整個毯子都是通電的。之后導演將擦好的腳放下，一瞬間大量的電流通過導演的身體，所以就跳閘了?！庇揖┺D(zhuǎn)向犯人，“你只要等在屋子外面就可以了，因為一停電就知道殺人裝置啟動了?！?/p>

犯人低著頭，右京問道。

“聽說你在仲瀨古導演的工作人員中是工作時間最長的是嗎？”

“有三十年了。”

“我有一個問題?！庇揖┴Q起了左手的食指，“你對導演為什么抱有殺意？你們是已經(jīng)一起工作那么久的伙伴了吧？”

犯人的臉上浮起一絲淡淡的笑意。然后，說出了他的殺人動機。

“差不多一個月前，仲瀨古導演和一起工作機會較多的工作人員開了一場慶祝導演出書的慶功宴。機會難得，大家都要讓導演簽名，我也去問導演要簽名了。但是，導演那時卻說，‘你叫什么名字來著？’”

犯人自嘲似的笑了。然后他從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仲瀨古永次的自傳。

“我跟著導演三十年拍了十五部電影，我覺得我被導演信賴著。所以我不管什么難事都會接下來。為了跟著導演的作品，我推掉其他條件好的作品不是一次兩次了。就連我老婆死的時候，我也沒有離開導演的拍攝現(xiàn)場。結果卻是這個樣子?！?/p>

犯人打開了自傳。這上面寫著仲瀨古導演的親筆簽名“給電飾”。

“結果，導演根本沒有幫我當回事。我對他來說是個無所謂的存在而已?！?/p>

“不是的！”

突然，薰大聲說。犯人好像觸了電一樣嚇了一跳。

“請你聽一下這個。是你離開員工室之后的采訪內(nèi)容。”

薰按下了從美和子那里借來的錄音機的播放按鈕。

——這部電影我希望是讓父母和孩子一起看的。

——這樣啊，我明白了……那么，我們換一個話題。我想問一點關于導演你的工作人員的問題。你能舉一個在之中優(yōu)秀的工作人員嗎？

——特別優(yōu)秀的就是電飾吧。

——電飾？

——就是剛才打翻咖啡的那個男的啊。那個，他叫啥名字來著。哈哈。我們一直在拍攝現(xiàn)場叫他電飾。算了，我們之間名字什么的都無所謂了。

——無所謂？

——是的，我是導演，小玲子是場記，然后他是電飾。專業(yè)的人都是用職業(yè)來稱呼的。我的出道作品《戰(zhàn)友》和之前的《兒童獵人》也多虧了他的電燈裝飾才成功的啊……

——??！怎么了？

——停電了。

到這里，錄音機停止了播放。

“這是仲瀨古導演最后的聲音。他最后都以你為榮?！?/p>

聽到右京的話語，犯人，豬野大崩潰地大哭。

遠處橫濱的燈光，宛如電影中的燈飾一般美麗耀眼。

?

（第8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