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仔戲同人小說】《逍遙》第四回 —— 重重謎團
第四回 重重謎團
夜深人靜月朦朧,昔日此處見芳容。
重返舊地探究竟,吹蕭人兒已無蹤。
漏已三轉,楚云煙獨自在金家院的花園中徘徊。
他在假山石旁停佇,凝視著紫衣姑娘曾坐在那兒吹簫的地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且說那姑娘一路奔回金家院,輕輕躍上墻頭,只見后院里一個背影,猝然而驚:“糟糕,是他!”
“什么人?”楚云煙驚覺墻頭有人,急忙回頭去追,卻只見一團影子,一閃便不見了。
秦愛錢與邵酒仙匆匆趕來,問道:“怎么了?”
“剛才有個人影,跑得很快,沒追上。”楚云煙從墻頭跳下來道。
秦愛錢坐在花壇邊,忖度道:“這個金家院真是臥虎藏龍之地……我看此地不宜久留,咱們還是快溜罷!”
邵酒仙道:“錢鬼,我們到這兒就是專程來找嬌嬌姑娘的,在找到人之前,哪怕是龍?zhí)痘⒀?,我們也不能離開!”一邊說,一邊咂了口酒。
秦愛錢哭喪著臉,嘆道:“那還得花多少錢……”
“再多錢也得花。”
秦愛錢大聲哭喊起來:“啊……我的心好痛……”
楚云煙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老兄,這些錢我會如數(shù)奉還給你的,你別擔心。”
秦愛錢嘆道:“唉,論咱們的交情,我是不會計較的。不過,我擔心咱們花的是冤枉錢……”
楚云煙不太明白:“冤枉錢?”
秦愛錢嘀咕道:“萬一我們找不到嬌嬌,就得不到黃金;白跑了一趟,又花了那么多銀兩,不知還能否救回來……”
楚云煙笑道:“你真以為咱們是為黃金來的?”
秦愛錢瞪著眼睛,驚道:“什么?不為黃金?”
邵酒仙哈哈大笑:“錢鬼,我說你想錢想瘋了,你還不承認!”
秦愛錢一把奪過邵酒仙的酒壺,叱道:“死酒鬼,你還說我?一天到晚就知道喝酒,喝死了好……”
邵酒仙不搭理他,又從腰間取下一只酒葫蘆,悠悠道:“人家逍遙公子,名滿天下,若是想要黃金,當初在逍遙居就該答應那個人辦事,黃金不就到手了?又何必如此麻煩?”
秦愛錢道:“既然不要黃金,還這么辛苦做什么……”
楚云煙拿折扇敲了一下他的腦門,道:“老哥,你可是越老越糊涂了!”
“嗯?”
楚云煙道:“江湖道上,義氣為重,辦事豈是為金銀財寶?替人家辦事,就得盡心盡力。”
秦愛錢道:“就為了那個老頭死前的幾句話?”
酒仙補充道:“還為了‘嬌嬌’和銅牌的真相?!?/span>
楚云煙頷首道:“不錯。老者之死令我生疑問,想來此事不單純。必有不少冤與恨,或是江湖中的大糾紛。”
秦愛錢道:“所以你便免費服務了?我說你真是個怪人,同一件事,有重酬的你偏不做,免費的倒給服務到家,唉!”
“你懂什么?”邵酒仙瞪了他一眼道,“事情可不同,逍遙居被燒毀了,這就叫作——‘事關自己,豈可坐視’,不是么?”
楚云煙道:“正是如此。咱們隱居逍遙嶺三年來,無人敢來打攪,這回兇手竟然找上逍遙居,甚至放火燒屋,分明是看不起我楚云煙。橫豎已經(jīng)卷入這場糾纏,何不干脆一探到底??”
“好罷好罷,這還算想得通些?!鼻貝坼X道。
邵酒仙道:“我還怕你想黃金想昏了頭哩!”
秦愛錢怒道:“你管我……”
“好了,不和你爭,我先去睡了。”酒仙喝完酒葫蘆里剩下的酒,走入東廂房。秦愛錢也隨后走去,只留楚云煙在花園中獨坐。
忽然,房中傳來二人的叫喊聲。楚云煙驚一轉頭,只見一個黑影破窗而出,縱身上檐;秦愛錢和邵酒仙立即追了出來, 亦上檐趕去。
楚云煙深自錯愕。
此人武功亦似不在紫衣少女之下,他為何要藏在東廂房里?他和紫衣少女又有何聯(lián)系?
?
秦愛錢與邵酒仙踏著重重屋檐,飛步尾隨著那個人,那個人倒也跑得快,二人久追不上。追到一道城門前,人竟不見了。
二人翻上城墻,酒仙向左追去,愛錢則下了地,向右直走。
秦愛錢躡手躡腳地四處張望著,走過一道道門戶,進入一個花園。明月當頭,飛彩凝輝,只見到處朱欄玉砌,畫棟雕檐,樹木山石皆有棻蔚洇潤之氣,真好所在也。
又走過一道曲廊,進入月洞門,便有一棟房舍。秦愛錢走上丹墀,小心推開房門,探頭探腦地往里頭一瞧,差點叫出聲:屋里的槅子架子上,擺著各種珍寶玩物,閃閃發(fā)光;一旁的桌上擺滿了金器金飾,再仔細一看,天哪,這屋里的物品全是金制的!
秦愛錢驚喜若狂,打開隨身的大布袋,沒死活地就跑進去,凡是金色的東西,不論三七二十一就往包里塞。一邊塞,還一邊喃喃道:“這個金獅子抱回去吧,不行,太重,換一個……這金花瓶不錯,這個金壇也挺精巧……天哪,真的全是金子做的!連吐痰的唾壺也是金的……這下我可發(fā)財了!全拿回去,全拿回去……”
秦愛錢將金器一件件扔進包里:“一,二,三,四,五……這件是金的,這件是金的,這件還是金的!賺大了賺大了!”
直到自己的大布袋被金器填得滿滿當當,秦愛錢才扛起布袋,摸索著溜了出去。
?
楚云煙半倚在東廂房的床上,心中有些雜亂。
紫衣少女究竟是不是嬌嬌?老者究竟要自己辦什么事?那個闖進東廂房的夜行客究竟想做什么?秦愛錢和邵酒仙追著人沒有……
正發(fā)呆時,門“吱嘎”一下開了。
但見秦愛錢走進來,將一大包東西往地上一扔,立馬關好門,大喘著氣道:“真重,差點壓死我了!”
楚云煙歪在床上,看著秦愛錢將布包攤開,從里面掏出好一堆瓶罐器皿,擺在面前,嘴里還欣喜若狂地念念有詞,奇怪地笑道:“錢鬼,你這是怎么了,打算改行打鐵么?”
秦愛錢向他瞪了一眼,道:“什么打鐵,睜大你的眼睛,這可全是金的!”
“金的?”楚云煙霍然一驚,忙走過來看。
“英俊的,咱們發(fā)財啦哈哈哈——”秦愛錢仰頭哈哈直笑。
“錢鬼,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是不知道,我和酒鬼跟蹤那個夜行人,看到一座城很高,就爬進去了。里面有成千成百的大厝大廟大屋子,而且里面的東西幾乎全是金的喔!你看看,連唾壺也是金的……”秦愛錢拿起金唾壺,興致沖沖地給楚云煙瞧。
楚云煙呵呵笑道:“你一看到金子,就顧不得追人了?”
秦愛錢攤手道:“你最知道我的毛病,人讓酒鬼去追便得了。”
楚云煙無奈地嘆道:“你真是‘見錢死’。你至少得先了解那是什么地方……”
“管他什么地方?這陣子咱們都快窮死啦,錢差不多都給你花光了;再說了,那里金子多得都不夠看,取一點出來流通流通也沒什么……”
?楚云煙真不知說什么好,搖搖頭在桌邊坐下,斟了杯茶,暗疑忖道:“奇怪,什么地方會如此豪華?莫非……”
“錢鬼!”他猛地放下茶杯,“你說你進了一座城,可有看見寫的什么城?”

秦愛錢道:“夜里看不清,不過城頭上字還挺大,好像是紫——什么城?!?/span>
楚云煙一下子拍案而起:紫禁城!
“好了,這下錢鬼你不用賺,一輩子都有吃有住嘍!”楚云煙兩手端在胸間,沒好氣地說道。
秦愛錢道:“呵,天下哪有這么好的事!”
楚云煙道:“別說,還真有。你可知你去的是何所在?”
“是何所在?”
“是皇上住的皇宮內(nèi)院哪!”
秦愛錢先是一愣,隨后笑了笑:“哦,原來是皇宮,怪不得有衛(wèi)士在巡邏。”
楚云煙又道:“你偷拿陛下的金器,算來你可是‘國賊’!”
“???國賊?”
楚云煙繼續(xù)道:“就算腦袋保得住,也不免落得個終身監(jiān)禁……”
這可不妙了。
秦愛錢頓時大驚失色:“我的娘喲!快,藏哪兒好……藏不下呀!”
他拉拉這個抽屜,開開那個柜門,滿屋子直竄。
楚云煙擺手道:“好了好了,藏不住的,送回去放在原處即可。”
秦愛錢啐道:“說得簡單,現(xiàn)在天都快亮了,我送回去,不是送死嗎?”
楚云煙一想:“對呀,天都快亮了。邵酒仙怎么還未回來?”
“會不會被宮里的待衛(wèi)抓去了?”
楚云煙嘆氣道:“我實在想不到,這金家院里出入的人會與皇宮扯上關系,你們這樣冒冒失失地闖進去,莫也太冒險了!”
秦愛錢也憂急起來:“這下可糟了,酒鬼若在皇宮出了事,我有再多錢也救不了啊……”
楚云煙站在半開的窗邊,心里暗自敁敠:紫衣少女不見了,卻來了個夜行客,他究竟是誰呢?他進入皇宮,又是為了什么?
?
南山石洞口,紫衣少女正對鏡梳妝,忽聞踐草步石之聲輕輕傳上。
“誰?”她倏地拔出長劍,對準身后的人,那人連忙躍開:“婉玉,是我?!?/span>
姑娘見狀,便收起劍,冷冷道:“你來這里做什么?”
那人道:“唉,你讓我找得好苦,你怎么又住到這兒來了?”
姑娘冷冷道:“你根本無需找我?!?/span>
那人嘆道:“我是關心你呀!我去金家院找你,你卻不在房中;我想你可能只身闖入皇宮,便連夜進宮想去幫助你……”
“你說你進了皇宮?你見到皇上了?”姑娘急切地問道。
那人搖頭道:“沒有。后面有人追我,我一看沒什么動靜,估計你沒有去,我便走了?!?/span>
姑娘聞言,冷笑一聲,背過身去:“那你現(xiàn)在可以離開這里了。”
那人連忙道:“婉玉,關于為喬家申冤,救出令尊的事,交予我令孤煌來辦就好。你又何必聽那個許伯仲的話,非要找逍遙公子……”
“住口!這是我的事,你不必多言。”
“婉玉,許伯仲一去十余天了,半點消息都沒有。江湖上無人幫忙,我可以幫你,你快把銅牌交給我,我保證三日內(nèi)救出令尊,為你喬家申冤!”
“不需你多費心?!惫媚锏?。
那人見姑娘仍態(tài)度冷淡,又道:“婉玉,請你相信我,我是真心的??!”
姑娘神色已有些不耐煩,回頭對他道:“令孤煌你聽著,我的確曾經(jīng)說過,誰能為喬家申冤,救出家父,我就嫁給誰。我喬婉玉雖是女子,卻也是一諾千金的。你有能力,你就去辦,否則你少來打擾我!”
“婉玉……”
“好了!你可以離開了?!惫媚镌俅沃芈暤馈?/span>
那人頓了頓,沉沉地點了點頭,甩袖而去。
姑娘徐步走入洞中,緩緩在桌邊坐了下來,從懷中取出銅牌,輕弄著銅牌上穿著的流蘇,暗想道:“不知許伯父是否已尋著了逍遙公子楚云煙?”
?
來訪之人遭殺害,留下半面的銅牌。
臨死不及細交代,其中根由費疑猜。
日光偏了些許,已至申時。楚云煙在東廂房中,翻來覆去地看著手中的銅牌,沉思默默。
“英俊的啊……”院里傳來秦愛錢的哀嚎聲,“你快給我想個辦法呀!”只見秦愛錢抱著一大包金器,哭喪著臉走進屋來。
“你又怎么了?”
秦愛錢道:“我方才想拿這些金器去賣或當?shù)?/span>,可又不行呀!若如你所說,這些都是皇宮的物品,我這樣豈不是自投羅網(wǎng)?”
“于是你就哭著回來了?”楚云煙忍不住發(fā)笑起來。
秦愛錢嘆道:“可不是么!眼看這些金器都換不得錢,我真的好難過……”
楚云煙搖頭道:“你呀,整天只想著錢,邵酒仙都一日一夜沒回來了,你就不急?”
秦愛錢一拍腦袋:“啊喲,你不說我還給忘了……”
楚云煙道:“你倆同時追那夜行客進宮,你倒是滿載而歸,而邵酒仙……唉,恐怕已經(jīng)被抓去受刑了?!?/span>
秦愛錢訥訥道:“現(xiàn)在要怎么辦……英俊的,你得快去救他出來呀!”
楚云煙微一搖頭,道:“進皇宮可非易事。起碼……得待到天黑才行。”
?
半天云彩紅中泛紫,宮中一片靜寂。
樂平公主坐在芍藥亭中,細數(shù)花影,臂倚欄桿,眼見紅日漸漸西斜。
她悄悄掏出楚云煙那日留下的手絹,細細瞧著。
那是張亮潔如新的布頭,水藍的底上繡著幾株翠竹,聞著竟帶三分清香。
她又想起楚云煙那隨身以具的大俠風度,更是令人一見便為之心折。
伊雖可恨亦可愛,叫人一遇難忘懷。
氣宇軒昂好豐采,為伊種下相思栽。
兀自出神間,只聽得身后小博道:“公主,時候不早了,回去休息么?”
公主輕聲道:“小博,你知不知道你很討厭哪?”
小博滿臉無辜:“我不知道,奴才只知道要好好侍奉公主。”
“好啦,你先回去,?我要賞月?!?/span>
小博道:“那奴才陪著您如何?”
公主卻道:“叫你走,你聽得懂嗎?本宮要獨自欣賞這月夜的美景。”
小博忙道:“是是是,奴才這便告退?!闭f著,默默地退下去了。
?
且說楚云煙趁這月夜,潛入皇宮。見樓宇重重,寂無人音,想必是個偏僻宮院,便大膽向前走去。
楚云煙信步走進一座花園,驀見園內(nèi)亭中,裊裊婷婷坐著個女孩子:遍身綾羅,云髻堆翠;玉容嬌麗,顏勝春花。
楚云煙輕輕放緩了腳步,向亭中走去。
公主聽見腳步輕響,當作是小博,便道:“小博,剛叫你走,你怎么又來了?你再不走,我可打你嘍……”
背后腳步聲仍“嗒”、“嗒”地微響著。
公主微感意外,待要回頭——但覺頸上一涼,已有一口劍架在她脖子上。
她登時嚇出一身冷汗,緊緊閉住雙眼,正待張口呼救,卻有人輕輕捂住她的嘴巴,在她耳畔輕聲道:“莫要大聲叫,別怕,我并沒有惡意?!?/span>
公主惴惴睜開雙眼,差點失聲叫出來:是他,真的是他!
“你怎么會來這兒?”公主頓時不怕了,眨著眼問道。
楚云煙并未掛懷林中的事,自也未認出她來,只是道:“在下想問姑娘幾句話,請問姑娘可是宮里的人?”
公主道:“對呀,我是樂平宮的——”
“宮女是么?”
公主尷尬地笑了笑道:“比宮女還大那么一些,反正所有宮女都歸我管?!?/span>
楚云煙點點頭,松開了手,道:“請問姑娘,昨晚宮中可有發(fā)生過什么事?”
公主蹙眉一想:“昨晚?昨晚……有了!我養(yǎng)的花鸚鵡生了兩個蛋——”
楚云煙打斷道:“不不,我要問的不是這等事?!?/span>
“那是何事?”
楚云煙微一揖身,道:“請聽在下相告。我有兩位朋友交情不淺,一個叫邵酒仙,一個叫秦愛錢,邵酒仙喜愛杯中酒,秦愛錢整日想著錢。只因昨晚夜深人亦靜,二人無心誤闖入宮廷;愛錢盜走金壇金花瓶,酒仙至今生死尚不明。”
????公主面上略顯驚訝,問道:“那你是……”
????楚云煙解釋道:“我疑好友遭不幸,冒險前來探實情。”
????公主道:“私闖皇宮罪非輕,就是你也難逃罪名!”
????楚云煙雙拳微抱,又向公主深深一揖:“我為好友闖皇宮,還請姑娘多寬容。”
????公主撲哧一笑,一雙水靈靈的眸子上下打量著楚云煙,心下想道:
“他不但武藝非凡貌出眾,還是溫文爾雅又謙恭……”
????楚云煙見公主只是看著自己笑,又問道:“不知姑娘是否有關于我那位朋友的消息?”
????公主摸著腮,緩緩答道:“據(jù)我所知,御書房的金器的確失蹤了幾樣,至今未抓到小偷;昨晚倒未聽說有人闖進宮來,也未聽說有衛(wèi)士抓人哦!”
楚云煙舒了口氣,又思索道:“那么邵酒仙又能跑到哪兒去呢?倒是怪了……”
只聽公主又道:“看你對朋友這么關切,我——”她怯聲道,“我也想……做你的朋友。不知你可愿意?”
楚云煙先是一怔,隨即笑道:“姑娘看得起在下,是在下的榮幸呀!既是如此,那就煩請姑娘替在下打探打探好友的消息,在下絕不忘記姑娘的‘大恩大德’!”
公主一口答應,也笑道:“沒問題!不過你可要記住你方才的話,絕不忘記我的‘大恩大德’哦!”
楚云煙一臉正經(jīng),說道:“在下從不食言?!?/span>
公主輕輕笑道:“那么從現(xiàn)在開始,你就得聽我的話!”
楚云煙怔得一怔:“我聽你的話?”
公主道:“不錯,你留在宮中,我好陪你打探消息??!”
楚云煙大是驚詫,道:“我留在宮中?這……妥當嗎?”
公主眼珠子一轉,神秘地對他道:“我自有法子讓你在宮中行動——你當太監(jiān)!”
?
公主命小博準備了一套太監(jiān)服飾,帶楚云煙去換上,自己則回宮歇上一會兒。
小博帶楚云煙來到一間小屋,對他道:“你就在這兒換罷,天將亮了,不過暫時不會有人來這兒。”說著將一件袍子遞給他。
過了會兒,小博沖里頭叫道:“兄弟,好了么?”
“好了好了。”屏風后傳來楚云煙的聲音。
小博又遞給他一頂黑乎乎的太監(jiān)帽。
楚云煙略感難堪:“什么啊,還得戴這個?”
小博正色道:“那是當然。這里是皇宮,可不是大廟口,你若不穿這一身,怎可能在宮中自由行動?”
楚云煙只得戴上帽子。朝鏡中瞥上一眼,確實挺像個太監(jiān)。
這時,公主在門邊探頭探腦,問小博道:“怎么樣?”
“早換好了,公主你——”
“噓……”公主將指頭放在唇上,示意小博不可多嘴。
她走進屋中,看到楚云煙這一身太監(jiān)扮相,忍不住哈哈笑起來。
楚云煙悄悄拉過縮在一邊的小博,問道:“小兄弟,這位姑娘是宮中的什么人哪?你似乎很怕她?!?/span>
小博輕聲說道:“她是我的克星哪!千萬不可告訴你,我怕你知道了,連跑都來不及哦!”
楚云煙聽著,愈發(fā)疑惑起來,上下打量著面前這位小姑娘:嬌俏可人,笑靨如花,怎么看也不像能令人怕的。
只聽公主問他道:“你叫什么名字?”
楚云煙本想敷衍對答,搪塞過去,又恐被她懷疑,只得稍假辭色,道:“在下姓楚,名雨生?!?/span>
公主點頭道:“楚雨生,現(xiàn)在咱們可以走了!”說著拉上他就往外去。
楚云煙連忙問道:“姑娘,你要拉我去哪兒?”
公主盈盈一笑:“去找你要找的人呀!”
?
御閣花苑景清幽,一前一后結伴游。
一個是無暇賞景暗自愁,一個是芳心默許裝溫柔。
公主帶著楚云煙走遍了大半個皇宮,楚云煙卻無意賞那雕欄玉砌,只是急于尋找邵酒仙。
“別看了,走罷!”公主拖著東張西望的楚云煙,穿梭在宮院花徑中。
行至一簇牡丹叢畔,公主停下腳步,指著一對采蜜的蝴蝶,對楚云煙道:“百花盛開風景麗,多少蜂蝶為花迷。世間尚有羞花女,問你可曾娶嬌妻? ”
楚云煙搖頭笑道:“楚某生來性放蕩,浪跡江湖行四方。大江南北皆游賞,怎可成家娶妻房??”
“這怎么說?你還愁沒有佳人相伴?看你相貌俊秀,品行風雅,又是正義之屬,江湖中必然人人傾慕。”
????“過獎過獎?!背茻焾笠砸恍Γ?/span>姑娘說這一番,莫不是欲替在下做媒人?”
????公主也笑道:“做媒人?好哇……”
她走上前去,摘下一朵最嬌艷的紅牡丹,遞給楚云煙,向他眨了眨眼睛。
楚云煙也不是呆子,自明其意,便輕輕將花推了回去,搖頭笑笑。
公主碰了他的釘,紅著臉哼了一聲,背過身去不再言語,兀自生起悶氣來。
楚云煙趁公主不注意,想著尋找邵酒仙要緊,便悄悄溜出花園去了。待公主發(fā)現(xiàn)身后沒動靜,回頭已不見他人影,只氣得將花丟在地上,奔出去尋他。
?
楚云煙信步走在宮中,也無人在意。
經(jīng)過一間房時,隱約聽得里面有人罵罵咧咧,大概是老總管在教訓小奴才。
“說!那些金瓶、金盂、金壇都是誰偷的?要是不承認,我就對你們不客氣了!”
楚云煙一聽什么“金瓶、金盂、金壇”,連忙伏在門縫邊往里偷看:不得了,里頭正打著人呢!
楚云煙二話不說,推門而入。打人的老太監(jiān)掌中皮鞭正揮出去,便被楚云煙一把抓住了鞭梢。
那老頭大怒,使勁想奪過皮鞭,但鞭子卻似已長在了楚云煙手上,他用盡吃奶的力氣也動不得分毫。
那老頭臉色有些變了,對楚云煙吼道:“你是哪宮哪院竄出來的死奴才?竟敢搶本總管的皮鞭!命都不要了是嗎?”
楚云煙指著跪在地上的十數(shù)名宮女與太監(jiān),道:“他們是無辜的?!?/span>
“這里就這幾個奴才,不是他們,還是誰拿的?”
楚云煙呵呵一笑,又指指自己:“是我拿的!”
“你?”總管大罵道,“好哇,死奴才,你膽子可恁大了……”
楚云煙見他又想拔皮鞭,便道:“要打我也等一下,你先讓他們起來,反正我跑不掉的?!?/span>
“好,你別跑!”
總管扯住楚云煙,對那些小奴才道:“你們先滾!”
那些人便慌忙地退了出去。
楚云煙甩手松開皮鞭,兩手往腰上一叉,直挺挺站在那兒。
總管罵道:“好個大膽的奴才,還不跪下!說,你是哪宮哪院的?”
楚云煙冷笑道:“我嘛——”
“他是我的人!”公主徐徐走進屋來。
總管連忙上前參拜,低頭道:“小的參見公主?!?/span>
她是公主?楚云煙倒吸一口涼氣。
自己闖入皇宮已是大罪,竟又撞上了個公主;幸虧自己以禮待人,未將她怎樣,否則性命恐已不保。江湖中人雖天不怕地不怕,但王公貴族亦惹不得;若犯上王法,任你什么英雄好漢,也容不得情。楚云煙想到這兒,不由心上一凜。
只聽公主對那老太監(jiān)道:“這位是我樂平宮中的人,那些物品是我派他拿的?!?/span>
老總管問道:“公主,您拿這些做什么?”
公主一拍桌子,怒道:“大膽!本宮中意這些東西,不可以嗎?”
總管連忙賠著笑道:“可以,當然可以!只是萬一皇上問起……”
公主沉臉道:“你敢用兄王來唬我?”
“小……小的不敢?!?/span>
“兄王若問起,你便說本宮看那些勞什子不順眼,丟掉了?!?/span>
?總管搓著手,有些為難。
?公主冷冷盯著他,道:“怎么,有意見?”
“不不,沒有的事……”總管唯唯諾諾,不敢再說。
公主白了總管一眼,轉頭露出笑容,對楚云煙道:“來,別理他,咱們走!”
?
公主拉著楚云煙回宮去,走進芍藥亭,笑容滿面地請他吃水果。
楚云煙卻是神色凝重:“真沒想到,你居然是公主。我如此冒犯你,罪一定不輕罷……”
公主紅著臉撲哧一笑,又故意板起臉,裝作厲色道:“那是當然,你私闖皇宮,冒犯鳳駕,罪該萬死!”
楚云煙默默地支起腦袋,道:“好啊,生何歡,死何懼……你若喜歡我這顆人頭,我會很慷慨地送給你?!?/span>
公主又微微一笑,道:“我才不要死的,我要活的!”
“活的?你想干嘛?”楚云煙不明所以。
公主道:“我要你留在宮中,教我武功!”
楚云煙一聽,連連擺手道:“不行不行,我的武功可差了,時常給人追著跑哇……”
公主一下子站起來,嗔道:“你休想騙我!
??????前日你在東山林,仗恃武藝將我欺! ”
楚云煙一驚:“?。俊?/span>
他差不多已忘了有那回事,思索了好一會兒,失聲道:
“那名少年就是你?這種巧遇太離奇!?公主,請原諒楚某不知之罪!”
?公主得意地哼了一聲,待要再說,忽見小博和一名管御酒的小太監(jiān)驚慌失措地沖進宮來,一面跑,口中還一面大叫著:“??!妖怪呀……”
公主喝斥道:“你們這是做什么?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tǒng)!”
小博上氣不接下氣地回道:“公……公主,有妖……有妖怪……”
公主大罵道:“胡說!光天化日,哪來什么妖怪?”
小博惶聲道:“真的呀!是我和管御酒的小兄弟親眼看見的,我和他去酒窖取酒時……”
?
“咦,這缸酒怎么開著?”小博提著燈籠往酒缸里一照,空空的。
“天哪,這壇也是開的!里面的酒呢?”管御酒的小太監(jiān)望著空空如也的酒壇,張口結舌。
兩個小太監(jiān)走過一排排酒架,借著燈籠的微光,查看一壇壇酒,居然都被喝得一滴不剩,兩人簡直驚得不知如何是好。
終于見到一壇未開封的,小博道:“哎,就拿它了?!闭f著便放下燈籠,伸手去抱酒壇。
不料,一只手從酒缸后緩緩伸了出來,一個低沉的聲音道:“呃……這壇酒,我要……”
“??!”兩個小太監(jiān)齊聲尖叫。
只見黑暗中,一個蓬頭亂發(fā)的黑影出現(xiàn)在角落里,手死死抓著酒壇子。
兩人頓時嚇得魂飛魄散:“??!鬼呀——”
兩個小太監(jiān)連燈籠都忘了拿,驚叫著倉皇逃出酒窖。
?
楚云煙聞言,若有所思。
小博顫聲道:“公主啊,若非奴才跑得快,早就被妖怪生吞了……”
公主聽著奇怪:“真的有這種事?”
兩個小太監(jiān)都使勁點著頭:“是真的,小的怎敢欺騙公主……”
公主仍將信將疑,尋思道:“這怎么可能嘛,鬼還有會喝酒的?”
“有哦,”楚云煙伸出一根手指,“是酒鬼!”
公主奇道:“酒鬼?你真的相信地窖里有鬼?”
楚云煙微微揚起雙眉,道:“那當然有。而且我呢,?還想去地窖里捉鬼!”
公主訝然道:“你還會捉鬼?”
楚云煙露出神秘的微笑,道:“當然會!今夜起更時候,我就去這酒窖,把這只酒鬼——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