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寶想用畫中世界把自己變成無法離開博士的高冷小笨蛋~!(上)

為了解決沒時間碼字的問題,于是找人
幫我解決了。
此文設(shè)定原因,我不警告ooc啦!觀眾姥爺們!
可配合美圖食用
一
“我的好妹妹,一起出去耍耍,別老宅在房間里!” “不去!你給我冊起!”很明顯,年推開門的行為并沒有得到夕的允許。 “又新畫了這么多?借我看看唄?!?“滾啊!別碰我的畫!” “真小氣……” 夕總是吃兄弟姐妹的各種癟。上上上次年“不小心”扔了一個炮仗到夕的房間,害得她墨水灑了一地;上上次令到她房間里閑逛,不小心把夕喝的水換成了酒,害得夕醉得直接倒在地上睡了一天,還是博士及時發(fā)現(xiàn)幫她醒了酒;上次重岳去夕的畫里參觀,結(jié)果不小心,練拳的時候一下就把她的畫給打破了,然后她呆在房間里自閉了幾天…… 夕想起在灰齊山麓時候的逍遙日子,心里越發(fā)地憤懣。 我要逃離羅德島這是非之地!再一次趕走年后,夕在心中下定決心。 “夕小姐,你在嗎?”忽然響起敲門聲?!按驍_了。” “博士?請進。”夕聽到博士的聲音,心情立馬又平靜下來。 好吧,其實逃跑的事也可不用那么急…… “帶了些龍門的小吃來,夕小組還吃沒飯吧?” “特地給我的?讓你費心了?!?“嗯,看夕小姐上次還挺喜歡的,這回就托孑又帶了些來。” 其實,夕并不能說特別喜歡某種食物,盡管博士帶的小吃的確很合她口味。她只是獨認(rèn)為博士給她準(zhǔn)備的東西格外美味而已。 待客,好歹也是要盡主人之道的,至少也要起身迎接一下博士吧,但由于剛才被年煩過,又想著逃跑的念頭,夕實在是不愿從那小被窩里出來,她就披著小被坐著看博士走進房間。 看到這場景,博士立馬就把情況猜了個十有八九了。 “夕小姐,又心情不好?博士笑道,直接盤腿坐在了夕對面。 “還不是因為我那聒噪的姐姐……也罷,不想提她?!?“不提就不提罷。所以,吃東西也不想伸手出來么?” “懶。”夕淡淡地回道。 “那我一個人吃咯。” “……又沒說不吃?!?博士忍不住笑出聲來:“怎么?堂堂炎國大畫家吃飯還要人喂?” “又不是什么大不雅之事,之前不也喂你吃過東西?” 就是吃空氣那次……? “大畫家你開心就好。” 夕吧唧一口吃掉博士送到她嘴邊的鱗魚丸,鮮香的汁水在口腔中綻開,頓時洗刷了心中的不滿與煩惱。她用手遮住嘴慢慢吃完,又如蜻蜓點水般用紙輕抹潤唇,一舉一動,盡顯優(yōu)雅姿態(tài)。 都讓別人喂了還裝優(yōu)雅呢,真是可愛啊,夕小姐。博士內(nèi)心汗顏。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毕叧?,一對秀麗的朱眸邊盯著博士,眼神透著看穿的意思?!叭松賾B(tài),神明亦如此,何必一直用刻板的目光看我呢?或是冷漠,或是熱情,畫中的我早已是一個世界了,不必在意其中的某一種行為舉止?!?“但夕小姐的確可愛嘛,我面前是真正的你吧?” “可愛……唉,我不討厭這些形容詞,”夕嘟囔著又吃一口博士遞來的美食?!爸皇强傆X得不太合適罷了?!?“沒有啊,挺合適的?!?“……” 博士近來故意親近之言越來越多了,奇怪的是,夕似乎并不抗拒博士和各種試圖親近她的行為。若是把行為人換成年,她估計早不想待在這鬼地方了,至少她會給開在墻上的門上個鎖。 然而博士卻好像成為夕還想留在羅德島唯一的念想,她思來想去,終是找不到第二個理由。 “博士,跟我一起走吧?!毕ν蝗婚_口道。 “哈?” 然而博士從夕的眼神里找不出開玩笑的意思。 “我說,我想帶你一塊離開羅德島?!?“去哪?” “一個……沒人打攪的地方。
二
博士和夕失蹤了。 “歲”干員倒沒花多少時間就知道他倆的行蹤,只是看著找到的山水畫,遲遲沒有進入其中。 “既然知道了夕小姐和博士的去向,為何不速速將他們尋回?”驚蟄問道。 “你很希望他們快點回來?”令笑道。 “站在司歲臺的立場,我當(dāng)然希望“歲”的代理人只待在一處,別出意外就好?!?“讓他們逍遙幾天也未必不可?!?“那至少也得知道關(guān)于夕小姐具體的情況吧。再說了,我看阿米婭小姐和凱爾希醫(yī)生并不想讓博士失蹤個幾天。” 令故作煩惱的扶額,轉(zhuǎn)而對重岳說:“既是牽扯到各方利益,我也不好擅自做決定了,還是大哥你來吧?!?“如果各位著急的話,我委托鯉先生將夕尋回便是。”重岳倒不多言,信手拍拍路過的老鯉的肩膀。 “???宗師何故讓我去?”老鯉嚇一跳。 “我們兄弟姐妹她定是不肯見,驚蟄小姐又是司歲臺的人,去了恐怕不妥。鯉先生與夕并無交惡,對她也不算一無所知,正好您又路過此處,干脆請您出面好了?!?“……一定要我去么?” “先生放心,報酬不會少您的?!?“唉,倒不是酬勞方面的問題啦……宗師既然非我要走一趟,我自是不會拒絕您的委托的,只是我如何進到這畫里?” “這就不麻煩您了,我?guī)湍蜷_這畫?!?老鯉心里自然是后悔路過案發(fā)現(xiàn)場的,他畢竟只是順路看個熱鬧而已。 “啊,對了,這是鯉氏偵探事務(wù)所的名片,承蒙宗師關(guān)照了?!?“鯉先生客氣了?!敝卦琅c老鯉相視一笑。 氣沉丹田,厚積薄發(fā) 。山水畫在重岳手里忽地活了起來。老鯉正欲觀賞以進入其中,年卻一臉狡猾地把他拉到一邊,塞給他個什么東西。 “鯉先生若不得不自行離開夕妹的畫,用這個,可以讓您瞬間脫離幻境,以辯真實。” “這是……?”“噯!到畫里去再細(xì)看罷!” 年又把老鯉推搡回畫前。 雖說這稀里糊涂地就卷入了事件里,但畢竟已經(jīng)接下活來,老鯉還是拿出了平常做委托的態(tài)度,細(xì)細(xì)端詳起面前這卷栩栩如生的畫作。 ——畫外只覺得風(fēng)光好,再看已是畫中人。 老鯉恍然從畫上抬起頭來,鋼鐵的艦船早已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如詩如畫的鄉(xiāng)村田景。山麓間刮來一陣陣風(fēng),老鯉不得不按住帽子防止它飛走。 清麗的鳥鳴與溪流撫過鵝卵石的叮鈴確切地響在老鯉的耳邊,他無法分清這是虛幻,還是摻入筆尖的現(xiàn)實,但這不重要,他徑自朝眼前的村莊走去。
三
村頭幾位大爺大媽正坐在板凳上聊天。 大爺A:“……那女娃下星期就要跟那姓白的結(jié)婚啦。真不敢相信!……” 大媽B:“那可不,誰想得到那跟天仙一般的女畫家,竟會看上一個就會種地的農(nóng)夫嘞,村里其他年輕小伙估計個個哀聲嘆氣的?!?大爺C:“雖然姓白的長得了還算端正,但咋都不覺得他能就憑這點俘獲那秦畫師的芳心,她秦畫師畢竟是城里來的大家閨秀,咋能瞧上鄉(xiāng)里娃……” 大媽D:“哎,咱們這些老人家可別學(xué)年輕人的一些庸俗勁。秦畫師的眼界比咱高出不知道多少,你以為人家就只喜歡年輕帥氣的小伙啦?要真想找個門當(dāng)戶對的般配小伙,對人家名門千金來說很難嗎?” 大爺E:“我跟小白平時關(guān)系不錯,他啥為人我也可看一清二楚。人家勤奮,能吃苦,做人又謙和禮貌,很樂觀,我看哪,小白他就配得上秦姑娘的眼光!” 大媽F:“聽說小白以前進城讀過幾年書?恐怕追姑娘的時候起大作用了吧!……” 嘰嘰喳喳,村口好生熱鬧。 老鯉路過老人們的旁邊,順便將寶貴的情報收入囊中。 找人問過路,老鯉驚喜地發(fā)現(xiàn)這窮山僻壤、與世隔絕的小村莊還有客棧這種地方。既然有客棧、市集,自然也有茶館啦。 老鯉到這村廣場,正趕上說書人講到興頭上。 時值農(nóng)忙完結(jié),村里不少人都能難得地得閑飲茶,連客商這類人竟也不忙著吆喝,只是把琳瑯百貨擺著,自個兒跑去說書人那聽書去了。有人來買,便慢悠悠,依依不舍地離開了茶座,叮囑友人幫忙占座,客人自然也是不急,等主人回來的時候,東瞧瞧、西看看,仿佛看新奇才是他們唯一要干的事。 人們便如此慢慢地活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焦不躁,逍遙開心。 當(dāng)然,說書肯定不能慢的,要不然再樂天的村民也跟你急。 老鯉略環(huán)顧四周,感覺年輕的面孔少一些。他們的想法比老江湖們要新,要多,這會估計各自上什么地方忙活去了。 “可惜,少了點聊天對象?!崩硝師o奈笑著自言自語。 待一場說書散了場,老鯉起身與鐵嘴搭話。?? “喲,客官!茶水還沒上呢,總得讓在下潤個喉吧!”鐵嘴笑道。 這說書人才剛下場,小二哪知道他要不要茶。老鯉會心一笑,掏出一枚銅板來,替說書人喊了碗茶。 “多謝客官施舍!茶水之恩,在下定當(dāng)回報?!辫F嘴向老鯉作了個揖?!霸谙虏徊?,渾身解數(shù)也就能略說幾個故事,作為回報,不知客官想聽何時何地之事?” “給我說說你們秦姑娘的故事,可以不?” 熱茶端上,鐵嘴小啜一口。“好茶!” 細(xì)細(xì)品茗片刻,鐵嘴又開口了。 “客官所說秦姑娘,可是村中畫師者也?” “是了?!?“好!客官且聽在下娓妮道來!”
四
“這秦姑娘那真可謂是一個天仙下凡,一頭齊腰白發(fā)如飛瀑,如雪幕,劉海單遮一眼,‘猶抱琵琶半遮面’,一對杏眼冷艷,又遮遮掩掩,像能勾人心魄?!?“整個人仙風(fēng)道骨,走起路來宛若神仙,冰肌玉骨,曲線華美,身著一襲白衣白裙,綾羅綢緞,薄如蟬翼,輕若浮云,仿佛一座高聳入云的雪峰,山下之人只能遠遠看見,云霧縈繞,仙氣裊裊,斷不見其絕世之美貌?!?“那面容就像是工匠大師‘十年磨一劍’的雕刻,細(xì)致之至,令人嘆為觀止,那肌膚好似千年甘露滋潤之白玉,光瞅上一眼,便覺如沐春風(fēng),那一舉一動更顯大家名門之華貴,真如仙女般冰清玉潔?!?“所到之處,所見之人無不為其心醉,仿佛心窩都酥軟了一般,鳥獸為其羞怯,山水為其歡愉?!闭f書人繪聲繪色地描述秦姑娘之美貌,在場的茶客個個陶醉其中,心馳神往。
“鐵嘴,這天仙般的大家閨秀干嘛跑咱們這小村莊來?”有人發(fā)問了。 “這你就不懂啦,人家那里過慣了富貴生活,專到這兒來游山玩水的,更何況,人家還是一個畫山水的名家呢!” 這秦畫師剛來灰齊村沒幾天,幾乎全村人便開始討論起這下凡的仙女,討論者尤其以年輕人居多。 茶館開在不遠處的對角,秦畫師默默聽著鐵嘴的夸耀,無奈地嘆口氣,專挑無人的小道打道回府。 秦畫師的住宅坐落在村子偏僻的角落,一處倚山傍水,水田散落在山腰上。房子呢,則是用一張墨寶為酬勞托村里人幫忙蓋的,從宅院的精致程度來看,施工的工匠應(yīng)該相當(dāng)滿意畫師的畫作,名聲估計也是在那個時候大噪的。 初入住處的幾天,那些當(dāng)初沒來得及一睹芳容的年輕人們便偷偷摸摸地游離于宅院周邊,只為在畫師出門的剎那在心中刻下極為美好的印象,一飽眼福。 畫師自然是煩惱村民的打擾的,然而她又不愿主動和別人說話,倘若有一兩個勇敢小伙敢上門叨擾,她至少也能讓他們替她轉(zhuǎn)達一下自己的困擾。 偏偏村民都不約而同地覺得,神仙是最冒犯不得的,“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來自絕世美人的生人勿近的氣場,無情隔絕了他們之間的交流。 不過,總會有一些通情達理的村民能察言觀色,于是經(jīng)他們一解釋,總算是幫了畫師又一個大忙,游離的村民終究少了。但很多傾心于畫師的小伙依舊不忍割舍與畫師的接觸,于是進入畫師宅院的書信多了起來。 起初,畫師還比較好奇書信的內(nèi)容,等耐心翻閱其中幾份后,發(fā)現(xiàn)幾乎清一色是搭訕的、求畫的。于是后來也不看了,她也不銷毀那些村民或客商的信,只挑出那些來自城市的幾封燒掉,便把剩余的一堆扔到角落的箱子里,她得每幾天就做一回這事。 畫師的生活當(dāng)然不全如此。雖然有這么些煩惱,但并不打擊她享受田園風(fēng)光的興致。 天氣好了,她便換上短一些的衣裳,穿上過膝的白絲,帶上上等的筆墨紙硯,去村里、田地、山林走一遭,遇見風(fēng)景,眼神一亮,筆墨一揮,就是一卷栩栩如生的墨寶。 于是斗轉(zhuǎn)星移,白駒過隙,小半月過去了,畫師的宅院里便已掛上不少自己滿意的作品。家里缺什么東西了,就捎上一幅,到一些看上去老實巴交,生意卻不怎么興盛的小商販那里換,給多少,全憑商販自己斟酌了,畫師并不強求這些。 反正畫師知道,自己總能豐收 。 得到畫師墨寶的小商小販簡直是愛不釋手,而那些渴望家里裝潢典雅,或想以此撈筆財富的大客商們只能望而興嘆。因為連貧窮的商販也知道,畫師墨寶是珍寶,非能以錢財衡量,便一個個都不肯出賣。 畫師是不久之后才知道的。據(jù)說,那是她第一次回復(fù)城里來的信,然后以一卷畫作的代價從家里討來了許多錢財,分給了眾商販。自此,她對這民風(fēng)淳樸的鄉(xiāng)村愛得更深了。 以上,便是秦畫師來到村莊后一個月的故事。 有一天,風(fēng)和日麗,畫師正欲遠行,卻發(fā)現(xiàn)門前山腳下耕水田的老農(nóng)換成了一個年輕人,是一副新面孔。 “奇怪,怕不是老農(nóng)的兒子?但以前在村子里沒見過他呀。”畫師自言自語。 反正出門遠游講究一個隨性,想去哪去哪。所以畫師決定上前一探究竟。 她下山去,走向水田,心里還在組織著打招呼的話。她和村民長輩的交流倒毫無壓力,換成年輕人,尤其是年輕男性,反倒是不會說話了??赡苁且驗殚L輩們對她不會有種其名的敬畏感吧。 然而,還沒說話呢,反而是年輕農(nóng)夫先開了口?!肮媚锴抑共?!田間泥濘,恐臟了姑娘鞋襪!” 畫師嚇了一跳,本能地往后退了幾步。 隨即,畫師又馬上在心中笑話自己膽小來。 “不勞先生費心,我不在意那些?!闭f著,畫師繼續(xù)走下田埂去。 “哦?”農(nóng)夫注視秧苗的眼抬起來,望了一眼畫師?!斑@位姑娘生得如此白凈,不像是田野之人哇?!?“你誤會了,我就住在山腰的?!?農(nóng)夫聽聞此言,恍然大悟了,“哦!你就是我爺爺常提的那位城里姑娘吧,幸會!” 大抵是聽到“城里姑娘”這一稱呼,畫師的回應(yīng)卻是冰冷許多了?!靶視?,不過我早已和城市脫了干系,現(xiàn)如今已是一名徹底的村民了。” “是么?既然是姑娘自己想下農(nóng)田來,那么姑娘自己開心快樂就是。”農(nóng)夫笑笑。 “如此說來,先生就是這片水田的主人之孫了?他老人家怎樣了?” “唉,爺爺近來年邁,耕田也力不從心了,父親又在別處打工,忙生活,我沒做什么大事業(yè),就由我順理成章地接下我爺爺?shù)幕盍?。?“下農(nóng)講究一個經(jīng)驗,先生手法如此嫻熟,想必以前就是從事農(nóng)活的?” “不敢當(dāng),年少耳濡目染,跟著爺爺在水田走了幾年,怎么想也該懂一些啦。” 畫師忽然感覺眼前的青年有些與眾不同。言行舉止,談吐大方,顯然是受過教育的人。 青年農(nóng)夫的謙遜禮貌終于驅(qū)使著高冷的女畫師的好奇心,不禁細(xì)細(xì)端詳起農(nóng)夫的容貌,這也許是作為畫師的職業(yè)素養(yǎng)吧。 “姑娘?”農(nóng)夫又喊了畫師一聲,她才回過神來。 “聽爺爺說,姑娘是位畫師,想必此行又是要賞景去。恐怕耽誤姑娘的行程,就不必在我一介鄉(xiāng)野村夫這浪費寶貴的時間了吧!” 長相端正,雙眼炯炯有神,精氣神尚佳,身形也精壯……啊。 “先生不必如此謙遜,找先生談天實我本意 ,何來浪費時間一說?不知先生生可否通姓,作為鄰居也好打招呼?!碑嫀熎降淖旖强偹阄⑽⒂辛嘶《?。 ”我姓白,姑娘姓?”“秦?!?“好姓!”農(nóng)夫夸贊一句,與畫師揖手作別。 畫師飄然離去,農(nóng)夫繼續(xù)彎腰務(wù)農(nóng)。 這便是畫師與農(nóng)夫短暫的初遇了。不深不淺 ,卻足夠在對方的心底留下一個影子。 阿白與秦姑娘的房子是面對面的,只不過一個在山腳,一個在山腰。在山腳的房舍里遠遠能看見山腰宅院的光景。 水田倒映著月光,靜靜的猶如一面明鏡。阿白倚著床邊的窗臺,借著月光仰望那月下的宅院。 “看來村中傳言不假,這秦姑娘確實有股氣場,可真正說上話之后,卻不覺得像那廟中所供奉的神仙一樣威嚴(yán)、神圣、壓迫,那不過是人不自覺的幻想罷了?!?“人們總是害怕過于完美的事物,一旦不得不去觸碰,便自動把自己放到了低人一等的位置,好像奴仆一樣?!?阿白透徹地想道?!跋雭?,秦姑娘也孤單得很吧?!?突然,阿白的視野里忽地多出一個白月光似的人來。 秦姑娘站在窗前,也不知道在凝視什么東西。 雖然離得遠,可阿白總覺得她的目光正注視著自己。于是他試探著揮手,做出打招呼的樣子。然后秦姑娘很快消失在了窗前。 她肯定看見了。 “真美啊,就像中秋的月一樣?!卑赘袊@道。 與此同時的宅院內(nèi)。 原本只是想賞賞月,不曾想目光又俯向山下村舍,秦姑娘以想看水中月來欺騙自己,卻被村舍中人的一下招呼給打回原形。 “姓白的先生,還是太過熱情了,我不習(xí)慣?!?“但,這也是他不同于其他村中青年的點吧。為什么我會對這種交流感覺新奇?”或許是一名畫師的記憶力,農(nóng)村的直在她腦海里揮之不去。 “對新奇事物總不乏熱情,人如此,我亦如此?!?畫師輕嘆一聲,伴著月光輕輕褪去云霧,白玉漸漸浮出水面,在清冷白芒的滋潤下,她無聲睡下了。
五
待畫師梳妝完畢,農(nóng)夫早已在田里行走多時了。 今日,畫師并不打算出門。閑來無事,便坐在窗邊,撐著臉望向窗外。 陰郁的天飄著綿綿細(xì)雨,以樹葉、流水為樂器,打出窸窸窣窣的水靈的響聲,農(nóng)夫戴著斗笠,披著蓑衣,攬起褲腳的半截腿陷在泛起圈圈漣漪的水田里。 細(xì)如絲的雨,映出朦朧的山,朦朧的水,朦朧的村舍,清晰的你。 “好一幅融進雨里的圖景,定要用筆墨記下來。”畫師靈感迸發(fā),起身去找紙硯。 展開一卷空白的紙,一圈圈地磨著硯,神采飛揚的筆,以墨勾勒出無垠的景。 “叫它‘細(xì)雨春耕圖’好了?!焙茱@然,畫師十分滿意這唯一一張畫入人影的作品。她自來灰齊村后所作的所有作品,她都未為其賦名。畫師想讓欣賞她畫作的人,不受名字的影響,內(nèi)心認(rèn)為它們該叫什么名,便是什么名,無拘無束。 然而眼下這幅,畫師卻十分清楚它在自己心中的定義,不希望任何人曲解它,于是她便為它賦下了一名。 等待風(fēng)干的時光慢慢流,雨也漸漸小了。 畫師看見農(nóng)夫坐在田埂上休憇,心一動,便攜上畫卷準(zhǔn)備下山去。農(nóng)夫見山上徐徐下來一白衣女子,于是就先招呼上了。 “秦姑娘,雨尚未停,干嘛不撐傘呀,淋濕衣裙可不好!” “這雨都已不足濕我頭發(fā)了。何況白先生尚能安然坐在泥濘里,為什么偏不許我沐浴些小雨?” “我本意是關(guān)心秦姑娘嘛,有些眼光的人,總是懂得憐香惜玉的?!卑诇睾偷匦Υ稹?“白先生真會說話?!鼻毓媚镞€是一副高冷模樣,語氣卻多了一分暖意。 “先不說我了,適才閑暇之余,觀雨起興,作畫一幅,特來贈與白先生欣賞?!?“現(xiàn)在給我嗎?可惜啦,雖然很感激秦姑娘好意,但恕我不能現(xiàn)在收下?!?“為何?”秦姑娘面色少有地變化,浮現(xiàn)一絲驚訝之色。 “你看,我現(xiàn)在手腳骯臟,若接了秦姑娘的畫,豈不毀了一幅良作?” 阿白不緊不慢地攤開沾滿泥水的手給秦姑娘看。 “原來如此,”秦姑娘不動聲色地松了口氣,然而阿白依然一眼看見了。“既然這樣,待白先生凈手腳后,直接到寒舍賞畫,如何?” “好!盛情難卻,秦姑娘且先行回去,待我洗洗手腳便來!”阿白爽快地應(yīng)下來。 到此時,二人相識已有半月,期間時有談天,交談甚歡。 阿白為人熱情,常常到村里幫別人的忙,同時自己的田也從不缺照顧。 秦姑娘去村里的次數(shù)也多了些,也不為別的,就是去看看阿白勤快的樣子。當(dāng)然,她知道隱藏自己,免得給阿白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可村里青年怎會不知心愛姑娘的去向?年輕人想法多,路子也廣。花了好些時日,他們才確定了目標(biāo)。養(yǎng)老院、集市、茶館,畫師如隨風(fēng)飄忽的落葉,有時游到這兒,有時又不見了蹤影,他們試圖找到這些地點的共同點,于是他們注意到了阿白。 然而他們猶豫了,阿白同他們親如兄弟,更何況,其中很大一部分人都認(rèn)為以畫師的眼界,不可能看上阿白。村中不乏有比阿白各方面都優(yōu)秀的青年,他們的書信恐怕也比阿白與畫師之間的言語多。 “近水樓臺先得月”,雖然正如大部分人所料,阿白雖與畫師住得近,交流不見得比青年們多,但他們所不知的是,農(nóng)夫播種靠的不是言語,而是每天起早貪黑的默默勞作。 而那些種子,就在畫師為農(nóng)夫畫下第一幅畫的時候發(fā)了芽。 阿白打理好衣裝,上山去了。 到宅院門口,那里早已為他留了一道門縫。他徑直走入院子里。像這種前后院的宅院,村里一般喜歡在里面種些菜,然而秦姑娘的院子只養(yǎng)了些許花花草草,照顧得倒還精致。 到底不是農(nóng)村人啊,阿白想。他敲了敲宅子的門。 “白先生,快請進?!蔽輧?nèi)傳來秦姑娘的聲音。 阿白一進門,便看見擺在大堂的茶座,秦姑娘跪坐在茶幾的一邊,桌上的兩杯茶冒著熱氣。如瀑的長發(fā)鋪滿了秦姑娘身下的坐墊,她穿的是那件不露腿的白衣裙,整個人典雅、神秘。 “叨擾姑娘啦?!卑茁渥?聊天間品完香茗,秦姑娘便將那卷畫作交予阿白,自己則端起紫砂茶壺,繼續(xù)添茶。 “姑娘真是將真實的世界納入了一方白紙?。 奔?xì)細(xì)端詳后,阿白忍不住贊美。 接著,他卻有些意味地說道:“只是,乍一看這畫是畫景,人當(dāng)作點綴,但其實筆法真正之精妙皆用于此人也。實則景為陪襯,人乃主體?!?“姑娘,此何人,足以博得你如此傾心哇?” 見阿白一語道破了自己作畫時的心意,秦姑娘白皙的臉龐不禁紅潤了不少?!鞍紫壬灰獊y猜……” “想必姑娘家中還藏有不少佳作,可否允許我冒犯,淺淺觀摩片刻?”阿白興趣盎然,似乎是被秦姑娘的畫勾起了濃厚興致。 “嗯,白先生請便,堂中所掛之畫乃近來所作,先生可隨意細(xì)看?!?趁阿白觀畫之際,秦姑娘忙用手背貼了貼臉頰,她纖纖玉手本就生來冰涼,此番一貼,更覺得燙手。 阿白在屋內(nèi)逛了一圈,本該因為賞到秦姑娘未外傳之墨寶而高興,不想臉色反而漸漸嚴(yán)肅起來。 “秦姑娘,我在賞畫時,就總是注意到角落的那個大木箱,它是拿來裝什么用的?” “呃……一些書信?!?此話一出,連秦姑娘自己也嚇懵了。她實在是知道不能說這些是什么,偏偏阿白突然發(fā)問,自己措手不及,又一時嘴快,于是禍從口出。她臉上的溫度驟降。 “書信?如此大一木箱都是書信么?!”阿白的震驚在秦姑娘的意料之中?!八鼈兌紒碜允裁吹胤剑俊?“這……我……” “若姑娘不方便說,我不看信中內(nèi)容便是,但我需要確認(rèn)一事,雖然不是必要,但也拜托了?!?“……” 秦姑娘已經(jīng)徹底呆在原地了。她感覺一道天雷落到了自己頭頂,渾身從未有過的酥麻,大腦的血液瘋狂跳動,引得一股惡寒由心而生。 白先生若是知道了那些信與情書無異,數(shù)量又如此龐大,心中必然疑慮。他會不會就此認(rèn)為我是一個表面冰清玉潔,背地卻十分多情、淫亂,還吊著他玩的浪蕩女子……我與他之間的情分豈不……我該怎么和他解釋…… “秦姑娘……”阿白開口了。 “啊……!那些信,其實是我當(dāng)時不忍傷他人心才……!”秦姑娘驚得有些語無倫次了。 “姑娘……在說什么?我可沒看信里的內(nèi)容啊。”阿白疑惑,那神情不像是裝的。 “……??!真的么?” “我說過的呀,翻看他人物品已是大不敬,尤其是書信這種就更不能多看了?!?秦姑娘總算反應(yīng)過來。她撫著胸口,心情隨著心跳漸漸平復(fù)下來。 “那,白先生請繼續(xù)說吧。” “嗯,先前一段時間,我便認(rèn)為秦姑娘必定很孤獨,沒想到竟孤獨到害怕人的程度?!?“這些畫,單純的山水畫不畫人倒也正常。可那些畫村子房舍的,甚至街景的畫作,竟也不出現(xiàn)一人!這不是害怕看人,或是不愿意接觸人的表現(xiàn)么?” “然后,我清楚姑娘與村中老人、小販關(guān)系很好,他們卻也不曾出現(xiàn)于畫作中,只怕,姑娘從內(nèi)心上也是疏遠他們的吧?” 聽了阿白的話,秦姑娘心中又是一驚,她不覺回憶起了他們接觸的過往。和小販關(guān)系好,自己卻只在缺東西時才去找他們,除此之外,自己從未主動與他們見過面,說過話;和長輩們,也只因他們愛和人聊,總是不論大人小孩地找人說話,自己只不過因為身份新奇而經(jīng)常被拉過去聊,他們和藹可親,自己就算再怕和人說話,卻也能聊得火熱、自然。 “還有,秦姑娘為何如此厭棄城市呢?你畢竟還是擁有兩個家的人,可箱子里的信紙全部都來自鄉(xiāng)里,或是商幫專用的紙,唯獨沒有城市里那種光潔、質(zhì)地好的紙,恐怕是姑娘獨把從城市寄來的信處理掉了吧。” “白先生……請不要再說了。” 顯然,這些話題是秦姑娘心中的禁地,阿白窺見了它們。 她沒有發(fā)怒,但心里滿是抵觸、膽怯。 突然,阿白上前,一把牽住了秦姑娘的手。她猛地一抽,下意識掙扎了一下,然后很快又軟了下來。 “和我說說吧,秦姑娘。我想更了解你,也想幫助你。”阿白無比誠懇地看著秦姑娘的眼,而秦姑娘羞怯地躲閃著。 阿白厚實的手掌太溫暖了,秦姑娘的玉手被他攥在掌心里,顯得那樣嬌小,那樣脆弱。溫度幾乎要把秦姑娘融化。 熾熱的阿白憑一己之力解凍了這座冰山,冰冷的她開始崩解,露出她敏感,傷痕累累的內(nèi)心。
六
我出生在城市的一個名門望族里,父母都是舉城聞名的風(fēng)雅貴族,家中財富更是富可敵國。 自然而然,我什么也不缺,也不知道自己缺什么。 所以我空虛,惶惶終日,不知道人生的下一步該如何走,盡管父母已經(jīng)為我鋪好了路。 父母將我送至一位繪畫大師處學(xué)習(xí),我終于有了生活的目標(biāo),于是我拼命地學(xué),刻苦地練,渴望有一天能走出屬于自己的世界。 然而,長大成人后的我才明白,我就連學(xué)習(xí)詩畫,也不過是父母塑造我的其中一點而已。 他們相當(dāng)重名聲,重禮儀。我初能行走時,父母便看出我是一個世間所罕見的美人胚子,他們非常高興,認(rèn)為我能完美他們的美名,華麗整個家族,家里其他人也很高興。 于是,在我的童年,琴棋書畫,貴族禮儀,樣樣不少,樣樣必須精通。我被迫成為一個表面完美的人。 他們帶我去各類社交場所,各種名門聚會,走到哪,他們都會將尚年幼的我推到聚光燈下,而他們則享受著耳邊無限的美譽。 “不愧是……和……的女兒,簡直完美得像顆寶玉!唉,不像我家孩子……”“要是我家孩子也能天生如此,那該……” 仿佛我就是太陽,奪去了永遠存在于天空的繁星的所有光芒,所以白天才沒有星星,白天才是白天。 我每天能接觸的人很多,其中有許多同齡人。他們樂于同我交往,然而我像站在臺上一樣膽怯。我感覺,在他們眼里,我不過是奢侈品商店櫥窗里被禮儀裝飾得最高貴的商品,沒人愿意去打開我與他們相隔的那層玻璃,只是同我合影,然后像是分到了一份我的光芒,興高采烈地互相傳閱著。 所以,他們不是朋友,也不敢和我做朋友,因為我的價格實在太貴,就連一張成本幾元的膠片,印上我的模樣,也能賣上數(shù)千倍的價錢。身為店主的父母,就更不能放手了。 父母怕我被社會的勾心斗角欺騙,于是剝奪了我說話的機會,一步步地收緊操控我的木偶線,木偶只需要模仿操縱者說的話就行了。我很早就變得孤僻,我本能害怕父母讓我害怕的一切。 我麻木地環(huán)顧城市的繁榮,尋找一處可以不用在眾目睽睽下開口的地方。
終于,我的繪畫老師幫我找到了。 那天,老師說要帶我去鄉(xiāng)下取景,學(xué)習(xí),整整一個星期,我可以不用參加任何社交舞會。 一開始,我對此并無感覺,因為我沒體會過不用社交的日子。 然而,待我怯生生地從我老師背后探出頭來,我好似身處一處比城市更美的天堂。 奔流不息的山川河流,沁人心脾的鳥獸歡鳴,還有淳樸善良的村民……他們好像移走了我身上壓著的山,剪斷了我身上的線。 于是,短短一星期,讓我決定逃離我生活了十幾年的城市。 我終于以斷絕一切來自家里的經(jīng)濟來源的代價,實現(xiàn)了我的愿望。在我來灰齊村后的幾星期,他們以為我一個身無分文的貴族小姐不可能在鄉(xiāng)間獨自生存下去,于是頻頻寄信來引誘我回去。殊不知,我已不是孤身一人了。 “而你,白先生,知道嗎?人的愛是無價的,而我在父母眼里,我也是‘無價’的。所以你輕易地打開了櫥窗,以等價的愛買走了我。” 冰山上的雪徹底化成了水,柔情似水的秦姑娘輕輕向熱情似火的阿白訴說著一切。 “不過,秦姑娘似乎還沒完全適應(yīng)鄉(xiāng)村的氛圍吧。答應(yīng)我,以后,我可以在你的畫中看見其他人嗎?”阿白暫未磨出老繭的手指溫柔地摩挲著秦姑娘手背細(xì)致的肌膚,撓得秦姑娘的心癢癢的。 阿白也在城里讀過幾年書,而他只是普通工農(nóng)家庭的一員,不懂貴族名媛的生活,但他懂得秦姑娘的心。 “嗯……能容我拒絕嗎?白先生?!?“為何?” “因為我單屬于你,我的紙筆自然也只屬于你?!?阿白輕笑著搖頭。他知道秦姑娘什么也不缺,只是缺愛。所以只要有一個全心全意,給她真正的愛的人,她便會像抓住一棵救命稻草一樣緊緊依附于他。 可這樣,她不就又輕易地被鎖進另一扇櫥窗里了嗎?哪怕自己絕不會那樣做,他也明白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那些山川、河流只屬于我么?既然不屬于,那你豈不是要放棄一切我不存在的山水?我可不是那種會逼迫別人放棄自我的人。” “但我是自愿的……” “我愛你,秦姑娘,我愛的是晴天里會自由自在跑出去畫山水的畫師秦姑娘,我認(rèn)為那才是你自愿的生活。” “唔,那我不就不能和白先生一起……” 阿白撲哧笑出聲。 “我可以同時接下幾個村民的委托,還能種好我爺爺?shù)奶?,難道我就不可以陪我的秦姑娘畫山水的同時種好田啦?” 驀然。 秦姑娘撲到阿白的懷里,他的嘴頓時含住了她的香甜軟玉,唇唇相印。 ———— “話說,秦姑娘為啥就看上我了?” “那些信,我單知道寄信人的名字,卻不知他們長啥樣,我又怕和他們說話,于是那滿箱的文字就不了了之了?!?“可我好像除了和秦姑娘說說話以外也沒什么了吧?你又不能種田?!?“哼,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我那院子里的花草是誰種的,我可沒學(xué)過園藝,何況照顧花草?” “啊?我以為那些時候秦姑娘不在家來著……” “傻瓜白先生,你連怎么揮的小鏟子,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七
自那之后,小兩口如膠似漆,不必多說。 只是有一天,阿白早上沒有下田, 秦姑娘在窗前左等右等,就是看不見他的蹤影。 像是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獨自看家的孩子,秦姑娘忽地有些慌了。她趕到阿白家里,仍不見一人。 去找村里人打聽,才知道阿白突然有急事,星夜進城里去了。 “他究竟有多急,居然連一張字條也不留下,一句話也沒有跟我說,就拋下我獨自離開了?” 秦姑娘無心出游,她坐在案幾前,面前空展一卷白紙,墨已磨好,筆卻不蘸墨,誰讓她眼神飄向窗外,手中筆便也只能空懸紙上了。 她依舊過著她的生活,可一舉一動總感覺少了一分精神。 阿白已經(jīng)“失蹤”了一星期。城里來信了,她終于不再厭惡它,反而急不可耐地拆開,期望紙上是他的字跡。然而這些信還是一如既往地使她失望了,甚至比往日多了份焦心。 有時好不容易放下了思念,靜心下來,剛沒畫幾筆,她又習(xí)慣性地瞟了一眼空空的水田,又不能動筆了。 好在,不幸中之萬幸,秦姑娘宅院時的花草還活著。于是,她向村中老人請教了一些園藝,按照記憶中阿白的動作,第一次拿起了鏟子。白凈的手第一次沾滿了泥土,但她不嫌棄。 某一天,當(dāng)秦姑娘又一次睹物思人時,宅院的籬笆門突然響起敲門聲,她猛然抬頭。 “秦姑娘,我回來啦?!?“——?” 不錯,是阿白。 仿佛胸腔里掀起了狂風(fēng)巨浪,那條曲線頓時劇烈起伏,秦姑娘不知是難受,還是開心。只見她捂住嘴,讓自己至少不那么失態(tài),一滴淚卻不受阻攔地漏出眼眶,她也不急著抹掉它了,畢竟她知道,自己動作再快,也不可能逃過阿白的眼。 “抱歉,爺爺住在城里,那天忽然病重,關(guān)鍵去照顧,所以連著幾天都沒時間給秦姑娘寫字,讓姑娘擔(dān)心了?!?“那……爺爺怎么樣了?” “萬幸,轉(zhuǎn)危為安了。” 她的肩膀不停地微微顫抖著,無論內(nèi)心如何努力,秦姑娘也無法挪動步子擁抱眼前之人。這些日子所偽裝的矜持在看到阿白的一瞬間全部崩潰了。 秦姑娘因為依賴而萌生的脆弱讓阿白心痛。他收起星夜兼程和高度緊張帶來的疲憊,只把純凈的溫柔裝進懷抱秦姑娘的臂彎,任她緊緊貼著自己的胸膛,傾聽心跳。 秦姑娘已經(jīng)完全變成了無法離開愛的一件附屬品了。阿白悲哀地接受了這從秦姑娘出生在那樣一個家庭起,就幾乎命中注定的事實。 他輕輕撫著秦姑娘柔軟的白發(fā),很快平息了她心中的狂瀾。
(未完待續(xù))
明天發(fā)下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