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秋日相會

暮光深深吸了口氣，蹄中把玩著她那張四十二號號碼牌。她喜歡很多種氣味：新鮮出爐的面包散發(fā)出的暖濕酵母味，嶄新羊皮紙混雜著霉味的干燥紙香味，揭開蓋的墨水彌漫出的油膩膩的泥土芬芳。但是這些都比不上秋天的味道。干樹液的味道香甜無比，再混上馬上要進(jìn)入休眠的樹木的自然麝香，還有那秋風(fēng)中揮之不去的涼爽而有些刺鼻的銅味，預(yù)示著暴風(fēng)雨的臨近。

她坐靠在公園的長凳上，后腿懸在空中晃著。即使剛剛經(jīng)過落葉長跑的一番蹂躪，樹上仍有幾片頑固的樹葉掛在樹枝上不愿落下，暮光看著它們在晚風(fēng)中輕輕搖曳。她出神地微笑著，將蹄子里的那張牌子揉來揉去，折了幾折又把它展開。她再次做了個深呼吸，品嘗涼爽的空氣，體味著她跑完步后喉嚨里留存的那一絲干燥。

太陽在漸漸西沉，她頭頂?shù)奶炜罩悬S，紅，紫和橙色交織成束，把天邊的云染成了落葉的模樣，乘著風(fēng)越飄越遠(yuǎn)。她的嘴角不自覺地更加上揚，放空的大腦只剩下無法言說的滿足。長跑之后的身心俱疲之感讓她有些恍惚，所以她便安靜地坐在那，沉浸在眼前優(yōu)美的景色當(dāng)中。

一陣蹄步聲將暮光從她的世界里拉了出來。云寶黛茜正沿著公園的小徑向她緩緩走來，她看到暮光后便眼前一亮，加快步子走了過來。“嘿，暮。你在這干嘛呀？”

暮光溫柔地笑著，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她坐過來?！班?，云寶。我看風(fēng)景罷了?！彼俅挝艘豢谀敲择R的清香空氣，感受著舌根傳來的陣陣電流。云寶坐在了她身邊，然后長出了一口氣，暮光的視線轉(zhuǎn)向了那五彩斑斕的天空。“秋天是我最喜歡的季節(jié)呢。其他季節(jié)天都不會有這么藍(lán)，空氣也沒有這么好聞。”她露齒而笑，繼續(xù)晃起她的后腿，蹂躪著蹄中的號碼牌。她看向她的朋友。

云寶黛茜，經(jīng)過幾個小時之前和蘋果杰克的一番混戰(zhàn)之后，少不了一身的灰。后來重跑流下的汗液和沾上的灰塵也一起附著在皮膚上，和之前的泥灰黏在一起。她把自己的十一號號碼牌從身上扯下來，嘆出一口氣然后向后靠去。暮光的笑容消失了?！澳銢]事吧，云寶？”

云寶緩緩眨眨眼，搖了搖頭。“??？對，對，我沒事。”她揉著脖子上的一個筋結(jié)?！爸皇且驗榕芰藘纱温淙~長跑，感覺好像被一座山來回碾了幾次而已?！彼蛔匀坏男θ萘钅汗鈸u搖頭，也笑了出來。

“抱歉今天你輸了。”

云寶聳聳肩，靠上長凳閉上了雙眼。“我和阿杰算是長記性了，你懂吧?！彼b牙咧嘴地把頭扭向一邊，弄出一聲骨頭咔噠的響聲?！鞍∥业穆赌妊?，爽?！痹茖氼D了頓，再次看向她朋友?！昂?。”她坐了起來，對上暮光的視線?！拔疫€沒祝賀你拿了第五呢。”她皺了皺眉抱怨道，“忙著對付阿杰了。當(dāng)然還有你?！?/p>

暮光揮了揮蹄?！皼]關(guān)系的?！?/p>

“不，有關(guān)系。”她皺緊了眉，身子向前靠去?！斑@場比賽我對你來說就是個搗蛋鬼，而當(dāng)你拿名次的時候，我最好的一個朋友在比賽里拿到名次的時候，我卻只能喊出一句，‘暮暮把我們贏了！’”她泄了氣般靠進(jìn)椅背，慚愧溢于言表。

暮光再次搖了搖頭，臉上仍然帶著微笑?！皼]事的啦，云寶。像你和蘋果杰克一樣的運動員只要專心，一般都贏得毫無壓力。你們之中本來肯定有一個要贏的；而我本來都根本沒機會拿名次，要是正常比賽的話我肯定要第七往后去了?！?/p>

云寶猛地坐直了身子?！皠e這么講！”她握住暮光脖子上的獎牌，把它托起來好讓暮光看到?！澳阕约黑A得的，暮。你很用心了，拿這個名次當(dāng)之無愧?！痹茖毿⌒牡匕血勁品呕啬汗獾男厍?，暮光感覺她的臉有些發(fā)燙?！八怨材?，暮。”

暮光露出一個開心的微笑，視線掃過她朋友那無比真誠的面孔，然后落在她粘滿灰塵的凌亂鬃毛上。她笑了笑，舔舔自己的舌頭，伸出一只蹄子想把那團(tuán)不聽話的鬃毛捋直?！霸茖毮銈€小邋遢鬼?！?/p>

云寶翻了翻白眼，但并沒有反抗暮光的動作，讓暮光徒勞地理著她頑固的劉海。暮光還是斗不過，只好放下蹄子，她的視線跟著前蹄緩緩下移，隨后便對上了的面前雌駒的目光。兩馬無聲地對視著，透不過氣的寂靜讓她們感覺被催眠一般，幾乎要靈魂出竅。暮光早已發(fā)燙的臉頰更紅了，云寶的臉上也帶上了兩團(tuán)粉紅。她們繼續(xù)對視著，周圍的空氣幾乎要凝固住。

一大顆雨滴落在了云寶的鼻子上，嚇得她眨了眨眼。她倆向上望去，烏黑的云團(tuán)已經(jīng)覆蓋了半邊天空，吞噬著天邊殘存的幾絲陽光?！鞍∨?，”云寶咕噥著。

“今天不應(yīng)該下雨的啊。”

云寶的語氣更加刺耳起來。“不對，這絕對是無盡之森飄過來的云?！庇甑螢R落的聲響環(huán)繞著兩馬，變得越來越急促。原本稀疏的雨滴越來越密集，很快就要變成一場傾盆大雨。她們抬起前蹄遮著腦袋，慌張地四處看著想找地方躲雨。

“那個涼亭！”暮光透過越來越大的雨聲喊道，領(lǐng)著云寶跑了起來。她們停在一個小涼亭里，抹掉流進(jìn)眼睛里的雨水，然后轉(zhuǎn)過身向天空望去。

黑壓壓的烏云完全擋住了幸存的幾絲陽光，整個公園朦朧一片。雖然眼睛看不到，暴風(fēng)雨也不遺余力地用其他方式宣告著自己的存在；雨水傾瀉在涼亭頂上一陣陣地啪嗒聲，透過皮毛滲進(jìn)皮膚的冰涼濕氣，喉嚨眼里帶電空氣的金屬味，但是最讓馬畏懼的還是那傾盆大雨砸在亭頂上勢不可擋的勁頭。云寶和暮光看著籠罩在暴風(fēng)雨中寂靜無聲的公園，感受著雨水從后背向下流淌的感覺。

暮光轉(zhuǎn)過頭，黑暗中只能勉強能看到云寶眼睛里的反光?！?..你要上去嗎？這算不算氣象隊的事？”

云寶抬頭望著烏云，眼睛瞇得很緊?！安灰?。有時候無盡之森就是會飄出幾團(tuán)魔法風(fēng)暴，但也只是下下雨而已，沒打雷閃電什么的，所以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我明天得給下一兩周重新安排降雨計劃，不能給農(nóng)作物淹了，但現(xiàn)在我確實沒事要做。”

暮光再次望向風(fēng)暴，寂靜之中和云寶一起體味著五官帶來的繽紛感受。頭頂?shù)臑踉魄捌秃罄^地波浪般涌動著，但是完全望不到頭。暮光的臉上漸漸現(xiàn)出一個微笑。她拍了拍云寶的肩?！百惻軉?？直接回圖書館？”

云寶在黑暗中看了看她的朋友，獨角獸臉上略帶頑皮的微笑很有感染力。云寶小心地收起翅膀，轉(zhuǎn)過身朝向出公園的小路，做出起跑的姿勢。暮光站在她身邊，擺出一樣的姿勢，云寶露出笑容?！邦A(yù)備？”

“一——二——三！”

她們沖進(jìn)暴雨中，瞬間便全身濕透。肌肉不斷使力，蹄子一步步踏在石板路上，她們肩并肩在一片昏暗中穿梭著。傾盆大雨讓每一蹄下去都會濺起一大攤水，臉上的水也源源不斷地往下淌著。她們喘著氣歡笑著，不要命地想超越對方，兩馬前前后后不相上下?；韬诘乇┯曜屗齻兛床磺迩懊娴穆罚淙~長跑帶來的疲勞讓她們也不能跑出全速，一場競跑漸漸變成在滿地雨水的小路上的嬉笑打鬧。

她們沖出公園，踏上小馬鎮(zhèn)的街道，街道旁的商店屋子里日光燈射出的光線映在浸濕的地面上，濺起的水滴，暮光的獎牌，還有她們的雙眼，也都反射出一道道亮光，她們借著一閃一閃地微弱光線偷瞟著對方。她們沖過集市，齊頭并進(jìn)，繞過城鎮(zhèn)大廳，便看到昏暗中遠(yuǎn)處金橡樹圖書館的輪廓映在天幕中搖擺著。方糖屋已經(jīng)甩在身后，暮光亮起獨角打開了她們前方的門，她們同時奮力一躍，直接飛進(jìn)了圖書館，暮光頭也不回地一把關(guān)上了門。

她們躺在圖書館大廳的硬木地板上，身邊積滿了一灘水，她們一邊大口喘著氣一邊咯咯地笑著。暮光施出一小點魔法，點燃了壁爐，熱量和亮光頓時向整個房間散去。她坐起身子，然后轉(zhuǎn)向云寶。

暮光噎住一口氣。這一路跑過來，她朋友一身的灰已經(jīng)沖洗掉了大半，雨水在她反光的透亮皮毛上流淌著，一層水汽讓她的皮毛變成了深藍(lán)色，還在上面玩笑似的扭出幾個發(fā)旋兒。她濕漉漉的鬃毛顏色也變得更深，一把把雜亂地貼在她的前額和脖子上。

云寶黛茜也盯向暮光。獨角獸的鬃毛貼在她的臉上，半遮住她的雙眼，閃亮的一縷藍(lán)色幾乎被染黑，壁爐的火光反射在她濕噠噠的柔順鬃毛上，橘黃色的金光一閃一閃。雨水從她的臉頰上淌到下巴上，然后啪嗒啪嗒地滴落在地面。

“我的大公主啊，”她們幾乎同時想到，“她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雌駒了?！?/p>

兩馬一齊轉(zhuǎn)過頭，蹄子刨起了地板。云寶清了清嗓子，盡力讓自己聽起來更平靜?！八?，呃...斯派克在嗎？”

“他在方糖屋和萍琪準(zhǔn)備下個派對...這天氣他應(yīng)該是得在那里待一晚了?！狈块g里灌滿了一陣透不過氣的沉默，安靜得只聽得到壁爐里木材噼啪燃燒的響聲。暮光抬起她有些顫抖的蹄子擦了擦額頭，然后突然坐直身子，弄得水珠飛落而下，濺了一灘水在她身后。“毛巾。我得去拿點毛巾?！?/p>

暮光支著她搖搖晃晃地蹄子麻木地朝浴室走去，用魔法從浴室的架子上抽出幾條毛巾。她回到客廳里，故意不去看那只正集中精力盯著地板的天馬。她把幾條毛巾放到云寶面前，拿著余下的包住自己的身子，吸干皮毛和鬃毛上的水分。最后擦干尾巴后，她取下脖子上的獎牌放到書桌上。盡管身上還是潤潤的，不是一身濕透的她已經(jīng)滿足了，她偷偷瞟了一眼她的朋友。

云寶正咬著一條毛巾，笨拙地用前蹄推著它擦著自己的前胸，有些悶悶不樂。暮光噗嗤笑了一聲?！皝?，讓我?guī)湍恪！?/p>

暮光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沒用魔法，她伸出蹄子拿起一條毛巾裹在云寶的身上，摩擦著她的皮毛，然后小心翼翼地擦著她的翅膀。整個過程中云寶僵硬地一動不動，嘴里的毛巾掉到了地上，目光凝固在正前方。暮光向她的尾巴擦去，從尾巴根一下下到尾巴尖，她閉上雙眼咬住了下嘴唇。暮光放下那條已經(jīng)浸透了的毛巾，拿起一條新的包住云寶的腦袋。她從鬃毛往下擦到脖子，輕輕抓揉著濕潤的皮毛。一路擦完她已經(jīng)漸漸走到了紋絲不動的云寶面前，她蹲坐下來，把云寶頭上的毛巾一把扯下。

她們的眼神交匯了，她瞬間和云寶一樣僵在原地，天馬的鬃毛雞窩般蓬亂。兩馬之間只有幾寸之隔，再加上都是滿臉的通紅，她們又一次感覺到了剛在公園里的那種窒息的催眠感。毛巾從云寶的背上向地板滾去，圖書館里鴉雀無聲。她們誰也看不清對方的表情，完全迷失在彼此的目光里。像磁鐵一樣，她們的臉越靠越近，隔開她們的縫隙在一點一點地縮小。

兩馬之間的空隙剩下不到一寸的時候，暮光忽然睜大雙眼，一激靈跳了起來。“對—對不起！我——”她的聲音顫抖著，她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沫，像個被逼急的小動物一般瘋狂地掃視著周圍。“我...我...”她沖上樓梯，甩上了她臥室的房門。

云寶目瞪口呆地望著樓梯盡頭，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她暈乎乎地站起身，一頭霧水地朝樓上走去。

云寶還沒上到頂，在昏暗的樓梯間里已經(jīng)可以聽到臥室門后傳來的啜泣聲。她試探性地抬起一只蹄準(zhǔn)備敲門，她的蹄子卻停在了半空中。她盯著木門上螺旋形的木紋，努力平復(fù)著她無比急促的心跳，想讓她一團(tuán)漿糊的腦袋消停會。她深吸一口氣，敲響了門。

“走—走開?！遍T里傳來的嘶啞的嗓音讓云寶知道，暮光哭了。

“讓我進(jìn)去呀，暮，告訴我怎么了?！?/p>

“不—不要，你—你要是不走開...我就...”暮光的聲音變成了模糊不清的嗚咽聲。

云寶嘆了口氣，把額頭靠在門上?！白屛疫M(jìn)去吧；有什么事情我們都能解決的呀，”她懇求道。

“我要是看見你，我...我會做蠢事的，然后你會討厭我?！?/p>

云寶溫柔的語氣，變得更加堅定而無可辯駁。“暮光閃閃，只要我還活在這個世上，你做什么我都不會討厭你的?！?/p>

暮光的抽泣聲停了下來，云寶聽到她的蹄步聲靠近，便從門邊退開一步。門開了一條縫，房間里的燈光投射到門外，暮光淚眼朦朧地透過那條縫看了過來。她猶豫著，退開一步讓云寶走進(jìn)來?！爸x謝，所以現(xiàn)在告訴我...發(fā)生...”她們的目光再次匯聚到一起，中間隔的門框也絲毫無法阻止。

借著房間里傳來的光亮，云寶看清了她朋友的面龐。隔著一層愧疚的眼淚，她看到了暮光眼里的恐懼，她看到了困惑，擔(dān)憂，和遲疑。她看到了她眼中的恐懼，正在和一種急切的渴望激烈地斗爭著；一種沖動，要沖向前做出什么行動的極度渴望。云寶一眼就認(rèn)了出來，和她自己準(zhǔn)備要做一個新特技的時候一模一樣。

云寶黛茜覺得不可思議。

暮光在云寶針刺般的目光下不敢動彈，再一次猶豫不決起來。她并不相信自己的身體，屏住呼吸想讓自己保持靜止，即使看著云寶越走越近，一點點地在縮短著她們倆之間的距離，她也沒動一絲一毫。相隔只有幾公分的時候，云寶羞怯地抬起一只前蹄，猶豫不決的她伸著蹄子進(jìn)進(jìn)退退，一點一點地向上抬去。

云寶柔軟的蹄子輕輕地接觸到了暮光的臉頰，蹄子仍有一絲濕潤，還帶有雨水冰涼的觸感。暮光涼涼的通紅的臉頰被托住，透過蹄子表面的涼意，熱量開始不斷從皮毛之下散發(fā)出來溫暖著她，暮光渾身一顫，不由得閉上了雙眼。她情不自禁地靠住云寶的蹄子，然后再次睜開了雙眼，重新聚焦在云寶的面龐上?！霸茖殻摇?/p>

云寶猛地合上了她們之間的縫隙。云寶托著暮光的臉頰，讓她們的嘴唇輕柔地接觸到一起，一陣舒緩的情感勢不可擋地瞬間把暮光心底的恐懼與憂慮碾得粉碎。

暮光定在原地，再次合上了雙眼，腦子極力想記住云寶雙唇的柔軟觸感。她品味著這奇妙的感覺，唇間短暫的幾秒接觸在她的腦中極盡延長。暮光的大腦一片空白，唯一能做的就只有享受著這珍貴的短暫片刻。云寶猛然間退開了身子，暮光睜開了她模糊的雙眼。

“我—我——對不——我得走了?！痹茖汋怎咱勠劦叵蚝笸巳?，眼睛睜得大大的，耳朵耷拉在兩邊，看向了門。

“等一下！”

云寶停下了身子，她緊閉上雙眼，回頭不去看暮光?！皩Σ黄?，暮暮，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你就是好漂亮，然后看著你那么傷心，而且，啊露娜啊，對不起，我——”暮光向前依偎進(jìn)了她的脖子下，云寶的話頓時噎在了喉嚨里；她們的皮毛緊貼到一起，輕柔地摩擦著，暮光從她的下巴一路緩緩地蹭到她的肩邊。她有些困惑，看向暮光，順從著她的動作?！?..你也？”

暮光在她身上點點頭，貼得更緊了。她笑了一聲讓身體抖了幾抖，笑聲中充滿了無奈和釋然，極不情愿地從云寶身上退開?！?..我跑這來是因為我怕我一不小心就吻了你?！?/p>

云寶終于領(lǐng)會了，姍姍來遲的放松與釋然，讓她身上已經(jīng)緊繃許久的肌肉瞬間松弛了，她整個身體好像就要化為一灘軟泥，差點就癱倒在地上。她們看著對方開懷地笑著，雙方都漸漸明白了一切，原本心里各懷隱隱的恐懼慢慢被純粹的愉悅所淹沒。云寶黛茜突然向前一步，把暮光拉進(jìn)一個更深的吻。

這一次，暮光回應(yīng)了她。

?

云寶有些夸張地?fù)]舞著蹄子，說道，“這就是事情經(jīng)過了?！彼湍汗鈱σ暳艘谎?，那眼神讓飛板璐覺得那個吻之后肯定還發(fā)生了什么，但是她還是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有些事還是別去管它比較好。

飛板璐緩緩搖搖頭?！巴?，那都是三年前了呀，你們在一起這么久了？”

她們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對方，暮光自己好像也都不是很清楚，“...對，我覺得是的?！?/p>

“我承認(rèn)，我沒早注意到你們確實是我有點蠢了，但是你們確實和我記得的大不一樣了，這問題你們要是問我我也許會說六個月?！?/p>

云寶抓了抓后腦勺，有些不安地再次和暮光對視了一眼。“...呃，我們沒打任何鋪墊就直接沖動行事了；要是我們直接說出來，肯定就沒有那么尷尬的嘛，所以我們還是選擇慢慢來?！彼柭柤纭?/p>

暮光點點頭?！皬哪侵笪覀兙烷_始約會了。我們一起看了很多電影，每周至少一起吃一頓飯，之類的事?！?/p>

“聽上去你們好像也就只是一起玩而已?！?/p>

她們皺起眉思考著，然后一起點了點頭。暮光有些無力地朝飛板璐微笑著?！捌鋵嵅畈欢嗑褪沁@樣，和特別小馬之間發(fā)生的事情，說到底就是他或她會變成你最好的朋友那般親密。有時候可能會很浪漫，但是大部分時間其實只是簡單地待在一起，互相陪伴而已?！?/p>

飛板璐點點頭，幾段她和甜貝兒待在一起的記憶劃過她的腦海，不管是在公園里的，電影院里的，還是她滑板車上的，都記憶猶新?！拔液孟穸?，你們一直都很親近，但是...這段時間以來變得更不一樣了，對吧？”

云寶不自覺地抓著后腦勺，暮光揉著下巴思考著。她們的思緒飄散開來，沉默地在心中思考著。她們的目光漸漸匯聚到了一起，互相不解地笑了笑。暮光聳聳肩，云寶開口說道，“我覺得差不多吧?！?/p>

“到底是什么變了呢？”

又是沉默了好一段時間后，云寶喃喃著說道，“我們自己，我覺得，三年來感情的累積，讓我們綁在了一起?！彼汗馍斐鲆恢惶阕?，暮光把它握在了自己的蹄中。她深情地朝她的女朋友露出一個笑容。“雖然是個挺尷尬的開頭，但還是不失有個挺棒的結(jié)果。”暮光點了點頭。

飛板璐笑了，拿出有些慫恿的語氣?！澳鞘且环矫妫辉趺淳蛯擂瘟?？這個故事真的，就是，太可愛了啦?！?/p>

云寶噗嗤笑了一聲，搖搖頭?！靶¤矗覀冊谀侵耙粋€月的心情已經(jīng)急到睡不著覺了，然后來了那么尷尬的一夜。雖然結(jié)果不壞，但是我要是直接約暮暮出來，或者她約我，就根本沒這么多事了。”

飛板璐露出一個傻乎乎的笑容，眼睛里閃著光，她驚嘆道，“但是那樣的話你們那個浪漫的吻就沒了?。　?/p>

云寶搖搖頭，笑了幾聲。她不自主地捏了捏暮光的蹄子?！澳莻€吻真的一點也不浪漫。搞得某只小馬緊張得幾乎就要從窗戶跳下去一點也不浪漫。”她轉(zhuǎn)頭看向獨角獸，臉上的笑容變得柔和起來，目光中也透出無限的深情?！岸遥跷沁@種東西，又或者是接受了一次約會這種事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隨著時間流逝，你和那只小馬之間變得越來越親密，然后直到某一天，你意識到再也無法離開TA了。重要的是，你可以和TA不知疲倦地談天說地幾個小時，然后不知不覺地睡過去，第二天醒來你還感覺意猶未盡?！?/p>

云寶的微笑漸漸褪去，和暮光交匯著的眼神堅定而向往。圖書館里陷入了沉默，云寶的呼吸無比平靜?！?..這才是真正有分量的。”她撇出一個笑容，搖了搖頭。“就是你把我搞得這么多愁善感的，暮。”

“我？”她咯咯地笑著，“我以前可沒腦筋想這么多，天天泡在科研里。你才是感性的那只呢?！?/p>

飛板璐看著她們調(diào)笑地互相推搡著對方，露出一個笑容。雖然她還是為她對甜貝兒的感情抱有疑問和猶豫，但是看著聽著眼前的兩只成年馬活生生的例子，她感覺自己離準(zhǔn)備好又近了幾步。

“謝啦，”她輕聲說道，“謝謝你們，我...”她皺起眉，整理著心中的情緒?！斑?，還是有點搞不清楚，但是我現(xiàn)在不再害怕了?！?/p>

暮光放松地嘆息了一聲，靠進(jìn)云寶的肩。“太好了，很高興你好些了，飛板璐。什么時候你要是還想談些什么，我們等著你，好嗎？”飛板璐點點頭，云寶張開她的一邊翅膀?qū)⒛汗獗Ьo。她們倆的注意力再次轉(zhuǎn)向?qū)Ψ?，?jīng)過坐在這那么長時間的醞釀，她們之間的情感傾瀉而出。暮光向前靠去，觸到了云寶的嘴唇，來了個短暫而深情滿滿的吻。

當(dāng)她們回頭時，迎接她們的是站在門口，瞪大了雙眼的塔克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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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檔（狗頭），接下來幾章比較長，而且開始高強度在線學(xué)習(xí)了，速度會慢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