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記憶:從荷爾德林到策蘭
海德格爾:死是無之圣殿;策蘭:無是死之圣殿,神圣記憶的終結,所有神的死亡,將空無作為反向的凝視的目光,死者成為了空無,死者的目光成為了空無的目光。
荷爾德林的詩歌是碎片化的多元的,開啟了人更早抵達深淵的詩學,但受到基督教影響的荷爾德林依然相信神圣,相信自然中的神圣、相信神的蹤跡。天神需要我們,我們卻需要天神。
里爾克不再相信神明,死亡不再可愛,而是相信死者——死者上升到天空的過程,就是天使化的過程,這個天使不是神明,而是一種觸摸,逝者打開了一個內在的空間,就像死亡的峽谷。里爾克打開了一個由死者所占據的內在的靈魂的空間。死者不需要我們,我們卻需要死亡?,F代:死亡打開了一個內在的靈魂空間。
策蘭:既無神明,也無死者,死者成了空無,死者的目光成了空無的目光,內心里面無法容納死者。策蘭:死者不再可愛、不再神圣,里爾克對逝者、死亡懷有崇拜之情,而死亡在策蘭看來毫無價值;里爾克的火的神圣性在策蘭這兒成了“死既不是一個尸體,也不是亡靈,而只是一個空無”。
詩人以詩意的方式守護生死,但如果連人的生死都無所保護的時代,詩人如何守護生死。死亡讓人性遭遇了一種徹底無保護的狀態(tài),偉大的秘密需要被保護,無保護狀態(tài),是由死亡揭示出來的。
只要活著,就不會有徹底的消亡,內心等待著一個純粹的觸感。純粹的音樂是打動等待的內心的最好中介。內心的記憶不會消失,只是苦于找不到重現記憶的方法,在內心里沒有什么會死去,一旦我們把死者保存在內心,只要內心記住的,就一直會存在,只是它始終有待被喚醒被發(fā)掘,內心的記憶構成對人的真正教義。既然內心沒有什么會死去,既然你還鐘愛著早逝的人,你就不會遺忘。因為沒有什么會遺忘,因此也就沒有什么會死去。
觸感是對每顆心的要求,因為它是心中之心。只要有人把我們保持在他們的內心,我們就不會有第二次死亡。沒有第二次審判與復活,而只是在他人心中的復活。天使不過是他者之心——不死之心的別名,天使不是一個不死的存在,而是對個體的有限的人心作見證,活著的心未死去的不可見的逝者作見證。以光觸動黑暗,就像以生者觸動死者,夢者觸動夢。
只要哀悼和紀念在持續(xù),只要逝者還在我們心里,逝者就沒有真正的死去。
現代性的死亡被壓縮了,現代性把生和死極大地壓縮了。現代性的人性同時把生和死壓縮在一起,這既是一種新的生死觀也是新的時間觀。
1、只要內心保持著對記憶的接納,人就不會死去。[1]
2、人的內心能夠觸感到一切,從近到遠,從生到死。
3、人的內心希望觸感的存在,希望把生命召喚出來。
里爾克的俄爾甫斯的詩歌將內在的記憶轉變?yōu)楦璩?/span>里爾克在最簡單的事物中找到了最深刻的哲理。
心是世界最后所剩余的位置,是世界內在的靈魂空間,心是灌注不滿,取之不竭的“容器”。前提是這個心必須成為一個歌唱的心。呼吸的節(jié)律、歌唱的節(jié)律回應宇宙的節(jié)奏。呼吸的場與宇宙的場相協調。
原始的人的內心更加寬敞,因此給予哀悼、記憶和歌唱的可能性也就愈大,賦予不可見物以可見物的形態(tài)(面具、儀式、歌舞)。
現代的日?,嵤掳鼑拖砹巳?,使得人的死亡變得微不足道。心的位置被遺忘了被遮蔽了。內心指的不是心臟,而是呼吸,是有待被發(fā)現的記憶,是純粹的歌唱。
[1]?只要活著,就不會有徹底的消亡,內心等待著一個純粹的觸感。純粹的音樂是打動等待的內心的最好中介。內心的記憶不會消失,只是苦于找不到重現記憶的方法,在內心里沒有什么會死去,一旦我們把死者保存在內心,只要內心記住的,就一直會存在,只是它始終有待被喚醒被發(fā)掘,內心的記憶構成對人的真正教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