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鐵生,我靈魂殘缺的部分》
有人問我為了什么而閱讀,我說:為了獲得作者的一生。這是一個我自認為沉重的回答,如果一個尋訪者真正的將創(chuàng)作者的思想剖析,那其中的歡愉,痛苦,矛盾,病態(tài),終將強暴于解剖別人思想的自己身上,使自己癲狂,脫離現(xiàn)實,無法生活,但我還是愿意。 我祈求得到自己的原諒,將緊迫的高三時間擠出來寫這樣的文章,讓未來的自己承受這樣或 那樣的后果。此類文章并不討喜,沒人愛看,但情到深處自然就放下了所有,像火山一般積蓄迸發(fā),拿起筆來表達自我。如史鐵生,如愿意為了洗滌靈魂去行動的人一樣,這東西的價值不是由別人評論的,是自由的權(quán)利,上帝留給贖罪的我們最后一絲憐憫。我急迫的抓住殘存的一點特別感悟,抓緊時間寫下它,不想讓它悄然溜走。 我無法用令人大悟的言語描述那精巧的感受,笨拙的我啞啞在原地嘶叫,而史鐵生早就轉(zhuǎn)著輪子行在前頭,行向我追趕的遠方,他不僅令我敬重,更是讓我向往。他非虛無縹緲,而是那般貼近生活。我們在同一片天地中成長,也許我也有雙腿癱瘓的一天,甚至我希望到他苦痛的那種程度就好了,如果更痛苦,更煎熬,我不知他還能不能支撐著我活下去,陪伴我走異于常人的未來。二十一歲后,他成就了他自己,不遠的或永不發(fā)生的未來,他也一定要成就我,我不斷哀求著。 令我目眩良久的,是《我與地壇》,窺探者跟隨他的文筆,將空間活動限制在了“地壇”,把所見所聞描了處來,一幅幅鮮亮的場景讓我們與作者拉近,近到同條小徑上,同顆欒樹下,同雙眼睛中。他和“地壇”,人群,故友,陌生人十五年如一日的相伴,互相猜測對方的生活,這長久的陪伴,相互獨立,相互聯(lián)系,是一部平淡的,獨特的生活史詩,是對自然與人文的深情告白。當然,文中對客觀事物的描述并不占主體,而是把“事物”化做一根矛,將矛拋向?qū)儆谒枷氲拇蠛!:退腥艘粯铀伎家姷降娜撕臀?,但史鐵生有更多的時間,更安靜的環(huán)境,更豐富的人生經(jīng)歷,他只剩這么多了。所以想得更深刻,時常將問題端給客觀唯心主義中的“上帝”“鬼神”,但又不經(jīng)意的自己解釋起一切,將自己的思想斗爭轉(zhuǎn)嫁給它物,思維特異,邏輯清晰,讓人嘖嘖稱奇。
八十年代初,青年史鐵生在地壇公園門口
史鐵生的詞藻在我看來并不華麗。他在對事件的描述中穿插自己在過去,現(xiàn)在,未來的思考,使文章順滑度過每一次轉(zhuǎn)折,在確切精準的客觀描寫上填入深邃的形容,運用自己令人羨慕的洞察力,給人一種清純透徹,不臃腫但飽滿掂實的表現(xiàn)力。他是一個觀察者,看別人,見自己。他是一個猛士,承擔了做為猛士的苦痛與責任,便要站著迎得猛士的榮光與傲骨,將自己的靈魂屹立在字眼,文壇,社會之中。他同我待在一起時,我站著,他坐著,但我的目光終是仰望著他的。 當人生的活動從經(jīng)濟,社會,生產(chǎn)中剝離開,就只剩下所有人最重要又往往忽視的話題:生命與死亡。就像他說的:“死不是生的對立面,死亡是一個必然會到來的節(jié)日?!痹谶@方面,我無法將自己的感悟與經(jīng)歷準確,明了,一氣呵成的表達出來,總是會忘記什么,雜入什么,但史鐵生的主題只有一個,也只能有一個:生命。對于他談論生死,有人看來他高傲自大,時常掛在嘴邊,寫入文章,對其侃侃而談,引發(fā)厭惡之感。“有人”也不是別人,而是曾經(jīng)的自己。早些年時我對他的文章無法理解,自認他談得膚淺,不切實際,沒有旁人說的神乎其神,甚至對他的一些描寫生有好笑的色彩。那時的我是個頑童,我真恨我自己,但正是有了對其話語的無知,在多年以后的今日,那重新結(jié)識與先前認識的極大落差,令他的文章和思想刻印在我腦子里,我良知中,反映到生活去。強烈沖擊力的驚喜,驚訝與驚奇交匯呼應,產(chǎn)生了全新的感觸,實則是對生活的感觸,對人生和哲理的感觸。當現(xiàn)今與過去情感交織時,作為一部反映自我,反映時代,反映生活的作品,他便成功的將自我精神擴散到社會中,啟發(fā)無數(shù)的人生。 最后,我很竊喜和慶幸這現(xiàn)世有他那樣的人誕生于世界上,史鐵生將自己殘缺的靈魂游放到了人間,補全了殘缺的我。